40 間奏

牧白黎是在回到基地的第二天才發現日記本的消失。

不過那時他還在基地裏, 雖然宿舍有小說書籍能讓日記本轉移過來進行短暫交流，但那些書體積太大，偶爾交流沒事, 卻無法随身攜帶。

于是想着過兩天，等他恢複行動自由後, 自己去挑本小點的日記本。

他還是覺得原版日記本的體積太大了，有的衣服口袋根本塞不下。

……最好巴掌大小。

日記本：那已經是便利簽了吧QAQ

***

“是的，無人傷亡，全部順利返回......沒有, 魏卓沒有解釋......啊？轉給我帶？不是、我可能......那也行吧........好的，我明白了, 麻煩您了。”

......

門輕輕關上。

齊斯書舒了口氣, 順着右手邊的走廊走向電梯。

這裏是A市的三甲省級醫院，空氣裏滿是刺鼻的消毒水味。

剛剛和那位特異部最高負責人短暫交流了一會。老先生意料之中的态度相當溫和，明确表明會收回下屬的相關權力, 并重新調整與牧白黎有關的措施方案，言辭之中有點對那些差點辦壞事的下屬不滿，又有些對牧白黎的愧意。

差不多穩了。

齊斯書松松領帶, 他今天破例穿了身格外正式的黑西裝，皮鞋擦得發亮，然而渾身上下依舊有股莫名的氣質。

大概就是戴副墨鏡就能混入黑.澀會并且絲毫沒有違和感的那種感覺。

不遠處急急忙忙跑來的青年在不經意間瞅到齊斯書的瞬間, 被吓了一條，連嘴裏說的話都卡了殼。

電話另一頭的聲音焦急起來, “卧.槽！又來了又來了！帕薩特國那群人說要帶隊要來我國進行防禦交流。笑死，前幾天還想把我們的人炸死, 今天就裝作什麽也沒發生一樣, 擺明了不安好心！還想要我們把我國公民交出去？交個屁！等等, 牧白黎是誰？”

“你小點聲，我這有人！”

青年捂住手機不好意思地向齊斯書道歉，“不好意思啊，齊隊長。”

他說完後根本來不及等齊斯書的反應，匆匆經過對方就往走廊盡頭跑去。

齊斯書似有所覺，回過頭發現這位青年徑直打開了那位老先生的病房門。

.......大概再過兩天，事情又要忙起來了吧......希望輪不到他。

離開醫院後，齊斯書掏出手機給牧白黎打去電話，問他在哪兒。

電話響了三秒，對面接通的瞬間，是一個陌生的女聲。

“客人您好，嫩滑小牛肉雪花牛肉土豆片腐竹豆腐.........已全部上齊，準您用餐愉快。”

“好的，謝謝........我在吃火鍋。”

“……地址在哪？”

齊斯書磨了磨後槽牙，努力壓下暴躁。他最近忙得嘴皮起泡，另一個當事人悠哉悠哉吃火鍋。

……等會就把這家夥的肉全部吃光！

對面報出一個地址，齊斯書上網搜了下，發現距離不遠，回憶線路，直接瞬移過去。

從那個實驗室小鎮回到華國基地已經過去三天。第一天的時候齊斯書連氣都沒喘勻，就和那些開會開了一個多月的人扯皮好幾小時，直接搬出那位老先生，在魏卓全程安靜旁觀的情況下，最後成功讓那些人閉嘴。

這就是現在牧白黎能單獨離開基地甚至連他也不知道的原因。

……

這家火鍋店的生意很好，老板膽子很大，在紅夜日過後的第三天就直接頂着随時可能會出現的危險開門。起初吸引的是前線戰鬥的異能者們和警隊們，後來慢慢開始出門的普通人也忍不住走了進來。

憑借良好的名譽和大膽的行事，再加上味道也不錯，這家店出名了。直到現在連下午三點按理來說客人最少的時間段，店裏也是坐滿了人。

牧白黎排隊等了半小時才吃上火鍋，在店員的推薦下點的是辣鍋。

在齊斯書找來并且坐在對面位置上時，牧白黎正頭也不擡地往鍋裏倒蝦滑，因為冷凍的蝦滑與餐具底部粘在一起，筷子很難戳下去。

最後齊斯書看不下去，直接接過手用異能将上面那些肉切下去。

牧白黎眼睛一亮，“謝謝。你吃嗎？”

“不吃，上火。”雖然嘴上這麽說着，齊斯書還是拿起了筷子，“你一個人來的？不是去那什麽隔離區找人麽，沒找到？”

“找到了，但他說身體還不太舒服，就不陪我來了。”

牧白黎目光緊緊盯在國內，默數倒計時，随即動作迅速地從鍋裏撈出蝦滑，直到把蝦滑放進碗裏，他才後知後覺想起什麽，補了後面一句。

“他說本來會被研究院帶走，但後來好像被魏卓壓下來了，說等情況穩定下來後，也會進特異部。”

“那挺好。”齊斯書不停往嘴裏塞東西，慢慢地突然皺起眉，“等等，研究院.....總部的那個？那你小夥伴的情況應該非常特殊啊，連那些傲慢的研究狂都會感興趣……”

牧白黎沒有說話，置于一旁的手機開始震動，有信息發過來。

【牧小黎牧小黎！快快！快發圖片讓我解解饞！嗚嗚嗚嗚我好久沒吃重口的，現在那些人剛剛從我家離開，我媽中午給我做的菜是鹹菜配白粥，我正在吃.......救命救命［大哭］［大哭］】

牧白黎嘴角微微上揚，舉起手機開始拍照。

齊斯書夾肉的動作一頓，略微調侃，“現在看起來終于像個正常的青少年。”

“我一直都很像。”牧白黎拍完照發過去，開始夾肉，然而找了半天也沒發現點肉的影子，于是擡頭默默盯他。

“......上火？”

“上火，口腔潰瘍，”

齊斯書面色不變地又夾了一片沾滿紅油的卷心菜塞嘴裏，全程連一杯水都不喝，最後還遺憾般地啧道，“這家辣鍋一般啊。”

被辣的已經猛灌兩瓶冰水的牧白黎：“.......所以你找我什麽事？”

“差點忘了。明天上午九點半，你和我去一趟中心醫院，我帶你去見個人”

齊斯書正要往後靠的身體驟然挺直，從旁邊公文包裏掏出一份文件，頓了頓又塞回去。

“現在好像不方便給你，明天去了醫院再給你。”

“見誰？”

“能把魏卓和那些總開會但沒什麽用的人壓下來的大家長。”

牧白黎懂了，“收到。”

“行，那我先走了，你繼續吃。”

齊斯書的身影消失後，手機又傳來一條消息。

【牧小黎，外邊下大雨了，你帶傘了嗎？】

牧白黎回複：【帶了。】

正巧他也吃的差不多了，準備離開。

他坐的位置偏裏，走出角落才透過窗玻璃看到外面下起傾盆大雨，天色格外陰沉，厚厚的烏雲仿佛将要壓下來。

店門口滞留了不少沒帶傘的客人，要麽打車要麽讓人來接。

牧白黎想了想，看向前臺，“你好，請問有書嗎？”

“什麽？”前臺看起來年紀不大，應該是打零工，目前一臉懵逼。

“随便一本書.......”他突然想起來這家火鍋店裏的菜單似乎也挺厚的，于是指着旁邊的菜單問，“或者這個，我能拿起來看看嗎？”

前臺傻愣愣的，“呃，好的。”

牧白黎翻開菜單，幾秒鐘過去上面毫無反應，于是将能量輸了進去，下一秒那頁上的字體消失，轉為一片空白，最中間緩緩冒出一個顏文字。

【QAQ】

【這個承載體好大只......】

“因為是菜單。”牧白黎随口回答，“先別搬過來，我還沒買日記本。”

【三天了都.......】

“快了快了。”牧白黎從儲物空間裏掏出黑傘，在周圍人震驚的眼神中把菜單還了過去，“謝謝。”

“不客氣.......等等，客人您是異能者？您有加入相關特殊部門嗎？”前臺突然激動起來。

牧白黎點頭，看到前臺的笑容頓時熱切不少。

她又問：“介意打開【天眼】app看下身份登記頁嗎？我們有個活動會發優惠券，下次和朋友來更便宜哦～”

這個軟件牧白黎平時很少用，打開後，首頁先蹦出來十幾條消息，略微一瞥就是“恭喜［白晝］升級為橙級”“恭喜［白晝］升級為黃級”......

……等等，［白晝］是他嗎？

身份頁顯示的信息中照片是空白的，再往下顯示代號［白晝］，級別［紫］，所屬機構［特異部執行二隊］。

“您是總隊的？”前臺驚訝地睜大眼，非常迅速地從抽屜裏掏出五張優惠券，“客人請收好，歡迎下次光臨！”

牧白黎接過，随便看了眼優惠券，直接打一折，這四舍五入相當于免費了。

“優惠力度這麽強？”

前臺的笑容滿面：“這是我們即将開展的活動，同樣也會給警察同志們發優惠券。一個月前的那段時間很痛苦，但比我們更加痛苦的是你們，所以店長和我們想着能不能回報一點。再者店長也說了，她已經賺的夠多了。”

......

離開後，牧白黎打着傘準備前往附近的超市買日記本，走路的時候因為過于無聊，于是低頭看手機裏的【天眼】app。

首頁最上方是個紅色的按鈕，是［緊急求救］，下邊是紅色公告，再往下是一條顯示“視頻”“文章”“論壇”等欄目。

牧白黎直接點進論壇，跳出來一條橫跨大半個屏幕的顯示消息。

［請确認前往第幾層論壇］

往下劃拉共有三層。

牧白黎大致猜測一下，“論壇”應該分為三.級層次。第一層普通人也能進，人最多，首頁似乎在吵架，好像有三四個吵題，翻了起碼五頁，還都是今天的帖。

第二層是異能者論壇，人少很多，但一刷新還會有十幾條消息跳出來，都是在發帖詢問，回複也很快會出現。

第三層應該是只有加入相關特殊部門才能進入的專門論壇，裏面相對冷清，最近的帖子是在昨晚。

牧白黎習慣性地刷新，剛巧出現一條新帖，标題是［關于通宵三天黑眼圈比隔壁獸化異能者還要黑這件事。備注：隔壁同事獸化方向是國寶］

現在還沒有評論。

牧白黎想了想，發出去自己的首條評論。

［占沙發。］

下一秒，差點就被自己的昵稱閃瞎眼。

顯示的［白晝］是亮晶晶的金紅色，而昵稱後面亮了七顆紫色的小花，布靈布靈的，一眼看起來覺得又酷又尬……

牧白黎陷入短暫的沉默，開始尋找撤回的地方。

他找的有些急，注意力沒怎麽落在周圍，于是當右手邊小路突然蹿出一道人影時，他沒能剎住車，直接與來者狠狠相撞。

雨傘和手機都落在地上。

牧白黎下意識道歉，然而擡眸的瞬間，瞳孔瞬間緊縮，伸出手想去拉住對方，卻只感到霧氣般的涼意。

那人穿着休閑外套，寬大的連衣帽将臉遮住大半張，因為相撞導致帽子往後掉，露出一張很普通也很陌生的臉，而此時他的表情似乎有點驚愕。

“抱歉，”牧白黎收回手，目光從對方的臉上移開，神情恢複平靜，“我認錯人了。”

“沒事。”

那人聲音很小，擡手拉起帽檐，重新将側臉擋住，随後迅速往遠處跑去。

牧白黎從地上撿起雨傘和手機，聽着豆大的雨珠砸在傘面上發出響亮的動靜，微不可見地吸口氣，正準備繼續往前走時，右手邊的小路裏又冒出一個人影。

——魏卓。

他氣喘籲籲，渾身被淋透，雙眸卻冷得極致，他遠望早已消失不見的目标，将目光落在突然出現在這裏的牧白黎身上，眼裏是極為複雜的情緒。

牧白黎對此不感興趣，他甚至不準備和魏卓交流，一只腳剛跨出去，魏卓就開了口，聲音很輕。

“我身後有一起兇殺案，根據特別行動組的說法，這是半個多月的第五起。兇手暫定是擁有能改變容貌的異能者，被害人之間毫無相似之處，但我在加入調查後，發現了一個相同點.......”

“被害人全都是重生者，并且內部有一個聯絡渠道。”

作者有話說：

牧小黎，平時就不該走路看手機，下雨天還看還看！撞到人了吧，指指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