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犯上

林緒測完血壓後沒回辦公室,站在窗口看着窗外發呆,辦公室的氣氛太壓抑了,他寧願在這裏多待會兒。

7點的清晨外面的空氣還透着微涼,太陽剛剛從柔和的紅變得明亮,那點光卻照不進他心裏,更無法點亮那雙黑眸。

6床的老大爺輕咳兩聲,狀做無意地搭話:“今天怎麽呆呆的,幹活也不認真,剛剛血壓量了兩次才給我量好,怎麽?心情不好?被人欺負了?”

林緒收回思緒,悶悶開口:“沒有。”

“什麽沒有,就你那性子,天天被人欺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看分管7床8床的醫生,除了早晚來問個話開個藥還幹過什麽?就你一天十趟的跑,連換個輸液瓶都沒護士幫你。”

林緒聲音更悶了:“那是因為您不停叫我,還不讓別人碰你......”

“嘿,你這小孩兒,賴我是吧?那11床你不也是自己換藥瓶?”

林緒不說話了,他知道自己失敗,沒人幫他做這些,溫洛承也不讓人幫他,說自己的病人自己負責,假借別人之手會錯過很多病人的信息。

溫洛承......

昨晚下班他看着溫洛承和那個細腰醫生一起進了電梯走的,路過自己溫洛承甚至都沒看他一眼,可明明昨晚他還按着自己瘋狂熱吻......

這種感覺特別不好,身體的記憶仿佛又回到了分手前,那種不斷被取代又不斷被拉入獨寵誘惑中重複交替的痛只是回憶已不堪忍受。

被愛的錯覺,被別人取代的醒悟,一次次撕扯着他脆弱的靈魂,所以他倉皇失措地逃了,在自己還能撿回點自尊之前......

前幾個月的相處讓他又覺得自己是特別的那個了,還好周尚清敲醒了他,讓他知道他依然什麽都不是。

溫洛承只是缺個做飯的廚子而已,如果這個廚子還能順便解決一下生理問題就再好不過了,而他剛好就在眼前,僅此而已。

托周尚清的福,在耳邊拼命叨叨讓他知道了那個細腰醫生的名字——周景苼,是樓下消化科的主治醫師。

他們都知道他是溫洛承安排進來的人,至于兩人更深一層的關系卻很少有人知道,畢竟沒人像周尚清一樣,喜歡帶着極端的獨占欲去探尋溫洛承的私生活,總想掃平道路自己上位,可惜道路清掃幹淨了,他自己卻上不去,只能在一旁嫉妒抓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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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尚清本着自己不爽要讓林緒更不開心的精神,閑來無事就去拿周景苼刺激林緒。

剛開始還能看到林緒蒼白的表情,後來林緒一點反應也不給他了,他便開始琢磨新點子。

正值夜班的林緒收到了一條短信,打開是周尚清發來的一段視頻。

一看就是質量很差的監控畫面,下面印着一行清晰的日期時間,視頻畫面很黑,但還是能分辨出是醫院樓後的那條路。

一輛黑色的車從地下車庫開出來,被一個穿運動裝的學生攔住,車窗降下,露出昏暗燈光下溫洛承半側的臉,車門打開了,那個學生上了車,車子緩緩駛入拐角暗處,司機打開門走下來站在不遠處抽煙等待,沒一會兒那輛車便開始有節奏地晃動起來......

林緒關掉了視頻,那人是周景苼,而日期正是他們結束的那個夜......

筆尖随着拿筆人停滞的思路停在了原處,在紙上暈下一團深藍的墨跡。

後面的幾小時病例抄的一團亂,林緒撕了團成一團扔進廢紙筐,伏案重新抄錄了一遍又一遍......

今天是溫洛承值夜班的日子,下午三點要過去做飯的,林緒卻坐着遲遲沒動。

時鐘一秒一秒指向下一格,林緒盯着發了會兒呆,突然抓起鑰匙走了出去。

......

不到四點周尚清便一個人回來了,走到他辦公桌前敲了一下桌子。

“老師讓我告訴你,鑰匙他收回了!”

說完陰着臉回了實驗室,誰說話也不理。

晚上溫洛承有臺手術,臨進場前他點點林緒的方向,“你,進來!”

林緒跟着其他人一起換了手術服,洗手消毒進了手術室。

第一次觀摩手術現場才知道原來一臺手術需要這麽多人配合,前期的準備工作耗時耗力,反倒是溫洛承的手術時間極短。

“你今天觀摩體外循環的建立,弄清楚操作步驟,何雲你帶帶他。”

女醫師點點頭:“好的!”

林緒站過去仔細觀察那套體外循環設備,他知道這機器是暫代心髒、肺髒進行血液循環及氣體交換的,卻是第一次見實物。

女醫師熟練地操作着設備,不忘盡責地講解每一步怎麽做,“操作很簡單,但要一直盯着,不能出一點差錯,病人體外循環的時間越長越危險,所以一個優秀的外科醫生手術是否做得好,看體外循壞時間的長短就知道,目前咱們溫院長的速度在國內前三,等會兒你可以看一下,很精彩。”

林緒轉頭看向溫洛承,站在c位的永遠是最令人矚目的存在,在這個團隊裏他只是在那兒一站就穩穩鎮住了核心,穩住了全場,所有人緊密配合,争分奪秒讓那顆心髒再重新正常搏動起來。

林緒看得有些動容,身為醫生的一腔熱血完全被調動了起來,那方手術臺成了神聖的向往之地,或許有一天他也能站在那個高高的神壇上,救更多人。

手術結束後護士将病人推進了監護室,其他人等溫洛承的指示。

“林緒留下,其他人可以回去了,辛苦大家!”

主刀說沒問題,證明今天可以不用返工了,衆人放松下來笑鬧着離去。

林緒站在冰冷的手術室等着溫洛承發難,今天他自作主張讓周尚清代替自己做飯去了,或許他會生氣吧,可當時自己就想那麽做,一點也不願再踏進那個房間。

溫洛承低頭翻看着醫療器具,漫長的沉默讓空氣變得壓抑,時間被無限拉長靜止,讓人開始焦慮。

就在林緒快要忍不住想拉門走人時,溫洛承從盤子裏拿出一枚小小的金屬圈向他走了過來。

林緒被他逼退到了角落,屏住呼吸看他拿出一把鋒利的剪刀慢慢剪破他的手術服,露出裏面白皙的胸膛。

溫洛承拿出鑰匙,輕輕套在金屬環上。

“你膽子很大,脾氣也很大,”

那枚冰涼的環在他胸口游移,“因為那個吻嗎?所以——你現在是碰不得了是嗎?”

那只手用力,将那枚環壓進了他胸口那粒粉肉裏:“如果下次再把它随意給別人......”

手上的力道突然變大,林緒渾身一顫痛哼了出來。

“再有下次,我就把它串在這裏,永遠都去不掉!”

鑰匙被按進了掌心,下一秒下巴忽然被死死捏住。

溫洛承眼中一片冰冷,聲音沒有一絲溫度:“現在,張嘴!”

颌骨被捏疼了,疼得林緒眼中凝結出淚花,冷漠的聲音再次命令:“張嘴!”

淚珠滾落下來,失去血色的唇微微打開一條縫,溫洛承毫不客氣地低頭吻了上去,刻意粗暴地侵入他,裏裏外外吃了個遍,徹底滿足後才放開......

這就是溫洛承的自尊嗎?無論是身體,還是生存地位,容不得他一絲反抗......

溫洛承辦公室內

周景苼靠在書架旁翻閱着一本外科讀物,敞開的房門被輕輕敲了兩聲。

徐琛微笑着站在門口看他:“在等溫院長?”

“嗯。”

他晃了進來:“老大在手術室呢,你還沒死心?”

同窗8年了,周景苼的心思他都知道,固執地迷戀着溫洛承。可依他在心外呆的這兩年對溫洛承的了解,周景苼真的不是溫洛承的菜,可惜某些人當局這迷,自己從畢業勸到現在貌似一直沒什麽用。

周景苼不在意他對自己的看法,轉身将書放了回去:“我明天生日,想讓他陪我。”

“他那麽忙,會答應你嗎?”

周景苼很有信心:“沒關系,多晚我都等,他會答應的。”

“啧,看不透你,不過你可別抱太大希望,他現在除了堆積如山的手術,剩下的時間都給他的小徒弟了。”

“嗯?”

“他的小研究生們啊。”

“哦,我只要明天一晚,不會打擾他太久的。”

“随你。”

清晨的查房剛結束沒多久,溫洛承又來到了6床門前。

他拿着病例翻看了一遍,對着6床的病人很無奈:“老師,您今天往我信箱投訴林緒了8次,您又怎麽了?”

6床拉過他細細審問:“你們的人是不是這兩天欺負他了?我看他總悶悶不樂的,量個血壓也走神,今天還差點送錯藥,他這狀态不對啊,到底怎麽回事。”

“你就因為這把我招來?”

“廢話,小林同學都這樣了我能不急嗎?是不是你欺負他了?”

溫洛承合上病例:“您看上的人,我怎麽敢欺負。”

“你知道就好,別給他那麽大壓力,別把人累壞了。”

溫洛承輕嘆:“您當年可沒這麽心疼我。”

“你?你是不打不成器!小林多乖啊,聰明好學能吃苦,脾氣還好,比你當年強多了。”

“行,您現在有了新人了,我這個舊人就不礙眼了。”

“等等,小林怎麽辦?”

溫洛承無奈:“我給您哄好他行了嗎?”

下午三點

林緒再次站在了溫洛承的家門,掌心那把鑰匙圈泛着寒光,猶如溫洛承冰冷的警告。

他讨厭被脅迫,卻總陷入這種怪圈,溫洛承高高在上不容被輕視,而他只能自我厭棄屈從......

打開房門他目不斜視直接進了廚房,洗幹淨蔬菜後自覺拿起一枚雞蛋開始練習。

“你是溫洛承的學生?”

手一滑雞蛋掉在了地上,林緒轉頭看到周景苼一副剛睡醒的模樣靠在廚房門口問他。

“是。”

腦子反應了兩拍才明白現在是怎麽回事,林緒蹲下拿紙擦弄髒的地板。

“他讓你來做飯?”

林緒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沉默間溫洛承洗好澡走了過來。

看到廚房裏大眼瞪小眼的兩人他微愣了一下,周景苼淡笑:“您洗好了?那我去洗漱一下。”

說着便把空間讓給了倆人。

林緒收好手術刀:“菜已經洗好了,我先回去了,下次,下次我來會提前給您說一聲的,今天很抱歉。”

抱歉打擾了他們的二人世界,或許還破壞了他們醒來後的溫存,林緒覺得胸口悶得透不過氣,只想趕快離開,一秒都不想呆在這兒。

溫洛承堵住他的去路,林緒繞開又再次撞上,溫洛承幹脆擋住了廚房門。

“林緒。”

“我要回去。”

“你......”

他突然用力推他,力道大得溫洛承措不及防被推開,看他疾步走到門口穿上鞋甩門離去。

溫洛承皺皺眉,突然不知道該拿他怎麽辦。

周景苼洗好了臉:“那個學生走了?”

“嗯。”

“昨晚不好意思,你能陪我過生日太開心一不小心喝多了,謝謝您沒把我扔馬路上。”

“怎麽會。”

溫洛承進房穿衣服,穿到一半一副溫熱的身子貼了上來:“您總是拒絕我......”

将他的手拿下,溫洛承套上襯衫:“你知道我的規矩,不把工作中的人往床上帶。”

“那我換家醫院好不好?”

他讨好地輕撫他的胸膛:“我不想和你只是上下級關系,我想在您身邊......”

“可我沒有找愛人的打算。”

推開他整理好衣領,溫洛承示意:“走吧,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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