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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三嬸心裏正為難這事該怎麽開口,陳凝卻看出來了,這時候她也只好直說:“凝丫頭,剛才我去村長家的時候,村長媳婦說要給你介紹對象,對方在糧站工作,家裏條件很好,個挺高的,長的也不差。他爸媽都盼着他早點結婚,房子家具早都準備好了。這事兒要是成了,你就能跟着男方進城,他們會給你安排工作,你看要不要見見?”
她發現陳凝聽到這些話之後,面上沒有任何歡喜的表情,心裏便有些不安,也摸不清陳凝到底是怎麽想的。
陳凝腦子裏閃過白天見過的那個叫伍建設的男人,她對她的第一印象還停留在伍建設從祝家走出來時雙手插兜,對祝英愛搭不理的樣子,實在是一點好感都沒有。
“三嬸,你跟祝亞楠她媽說,我暫時不想相親,替我謝謝她的好意。”
陳三嬸早就預料到會是這種結果,只是沒想到陳凝會拒絕得這麽果斷。
但她覺得這個條件對于他們這樣的人家來說,确實是很不錯了,就這麽錯過了也有點可惜,她就說:“凝丫頭,要不要處一下試試看,了解一下再做決定。”
陳凝直接道:“不用,你明天一早就跟村長他們說一下,免得明天下午那人還過來。”
陳三嬸只好回了屋,她這一晚上睡得不安穩,一大早起來就匆匆去了村長家,把這事兒給回了。當然也免不了說了一堆好話,免得弄僵了跟村長家的關系。
村長媳婦被掃了面子,不大高興,嘀咕道:“我也是好心幫忙,特意給你家陳凝找了個好的,這樣條件的她都看不上,她到底想找什麽樣的?錯過這個村就沒那個店了,到時她可別後悔。”
陳三嬸陪着小心,不知道說什麽好,村長在旁邊聽到了,訓道:“怎麽說話呢?現在都講究婚姻自由,要雙方自願,人家小姑娘既然不想見,那還能強迫人家不成?你思想覺悟怎麽這麽低?”
随後他又客氣地對陳三嬸說:“她三嬸,剛才那些話你別往心裏去,你就當咱們昨天晚上什麽都沒說。”
陳三嬸松了一口氣,不到萬不得已,她也不想得罪村長一家。回到家之後,她把這事跟陳凝說了一聲,就下地幹活去了。
陳三嬸走後,陳凝想了想,覺得這事總不能全都由她三叔三嬸擔下,她不如過去一趟,親自跟村長他們說一聲,順便也把昨晚她三嬸拿回來的棉布餅幹和麥乳精給人送回去。
這事兒既然不成,就沒有白收人東西的道理。
她收拾妥當,提着東西準備走的時候,婦女主任來了。她進院時頭上戴着落了灰的桔色頭巾,看到陳凝就向她招手:“凝丫頭,你沒事的話跟我去打麥場吧,那邊正打麥子呢。那邊缺人,需要有人幫着做記錄,你跟亞楠有文化,那活也不累,你倆幹正合适。”
陳凝在家能聽到打麥機轟隆隆的聲音,知道這幾天村裏确實在打麥子。她在家也沒什麽事,就答應了:“行,我準備一下,這就去。”
婦女主任很忙,匆匆說道:“那你趕緊去拿個草帽跟我走,你去的話不讓你白幹,村裏給你算工分。”
陳凝跟着婦女主任到打麥場的時候,祝亞楠已經在了。看到陳凝,祝亞楠高興地拉住她,把陳凝帶到一棵老槐樹下邊站着。
祝亞楠不只戴着草帽,臉捂得也嚴實,她用圍巾蒙住半張臉,只露出兩只眼睛,笑着告訴陳凝:“一會兒他們把麥子打好了裝袋過秤,過秤的時候咱們倆就負責記錄。我們分開記,記完了對一下,免得記錯了。”
陳凝記得在原文裏,祝亞楠是位大女主,是未來的商界大佬,桃花運與事業運同樣旺盛。幾年以後她就會走出這個村子,闖出一番事業。當初看文時,她對祝亞楠的印象就不錯,現在同樣如此。因此她跟祝亞楠說話的時候,表情很柔和,微微笑着,眼睛彎彎的,看上去像汪了一彎水。
祝亞楠冷不丁看了一眼,笑着掐了下陳凝胳膊,小聲道:“陳凝,你可別這麽對我笑,我要是男的我都會害羞。”
打麥場上塵土飛揚,陳凝截着口罩,笑着說:“有那麽誇張嗎?”
祝亞楠不再跟她開玩笑,道:“好了,開始幹活了,麥子運過來了。”
這時有幾個男人推着一車麥子走了過來,老槐樹底下有個立式大秤,大秤的秤盤上放着一排木板,男人們穿着背心或短褂,把一袋袋裝好的麥子放到木板上摞好。負責稱重的一位大隊長則開始往秤上挂稱砣。稱完重後他那邊一報數,陳凝和祝亞楠便分別記下來。
這個活确實很輕松,只需要站在樹下做記錄。稱重的間隙,陳凝打量着打麥場上的人,發現村裏不少男人都在這兒幹活,有人把麥子運到打麥機旁邊,有人專門打麥子,有人把打出來的麥子揚得高高的、将灰塵揚出去再篩一篩。
處理幹淨的麥子也有專人裝好袋,運到打麥場南邊,她們這兒的老槐樹下,進行稱重。
周圍塵土飛揚,灰塵中到處都是人影。陳凝他們這邊的灰要少一些,可她在樹下站得時間長了,露在口罩外的眼睛和脖子上也都落了灰,後背的衣服潮了,身上也都是汗,癢癢的,哪都不舒服。
她們這還算是好的,打麥場上幹活的那些人直接被太陽曬着,很多人露在衣服外的皮膚被曬成了古銅色,那些人都沒人說什麽,陳凝就算再難受,也不會表現出來。
忙到日上中天,負責稱重的那位隊長告訴陳凝和祝亞楠:“先歇會,那邊有水,你們過去洗洗。洗完了別急着走,有冰棍吃。”
祝亞楠開心地說:“還有這種好事兒,居然有冰棍吃,誰買的啊?”那位隊長笑着看了陳凝一眼,什麽都沒說。
陳凝有些疑惑,心想這人看她幹什麽,又不是她買的。以前她經濟條件雖然不錯,買得起房買得起車,可現在的她窮得叮铛響。兜裏的鋼蹦買幾根冰棍還可以,怎麽可能有本事請這麽多人吃?
忽略了那隊長奇怪的眼神,陳凝看到有不少人去那邊的水桶裏舀水,洗臉洗手。撿着個空當,她也走過去,拿着水瓢從大桶裏舀了清水,把水倒到盆裏,洗了洗臉、手和脖子。
洗完後,她眯着眼睛直起腰,因為臉上還殘留着水珠,她一時有些看不清周圍的情況。這時身邊有人遞了個毛巾過來,陳凝還以為是祝亞楠,因為祝亞楠說過她帶毛巾了。她順手接過來,匆匆擦了擦臉和脖子,把毛巾遞回去,回頭說:“謝謝。”
這兩個字剛說出口,陳凝就怔住了。只見一個二十六七歲的男人笑着接過毛巾,穿着筆挺的白襯衫,襯衫兜上夾着一枝鋼筆,還和氣地問她:“天太熱了,你累不累?”
陳凝:…伍建設…這個人怎麽在這兒?他什麽時候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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