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流産之後

流産本就不是個什麽大手術，不過是因為慕子念身子弱，體寒的緣故，所以不會即刻醒來，醫生說的也只是保守估計，事實上沒到後半夜，躺在床上的人就已經悠悠轉醒。

被緊緊握在顧嶼南手裏的右手動了動，口中發出一聲嘤咛，睜眼的時候下意識左手擡起來擋了擋眼睛。

意識恢複了之後，之前被推下樓的景象一幕幕地襲來，想到這裏都覺得自己渾身抽痛了一下。

又是醫院啊，看來已經變成醫院的常客了，真是好讨厭醫院啊……

病房裏也只有她一個病人，顧嶼南為了不讓她醒來的時候難受，四周都拉起了簾子，只留着最外面衛生間的一盞燈。

在她雙手松動的時候，就已經驚覺到她的清醒，立馬定神緊緊盯着她。

她知道自己醒來的時候，顧嶼南一定會在自己的身邊，不過見到他的時候心裏還是很開心。

“顧嶼南……”她右手輕輕撓了撓他的手心，輕柔地喚他的名字。

“嗯，我在這裏。”

“你哭了……”看着他微紅的眼眶，聽見他有些暗啞的聲音，就知道他肯定擔心了她很久。

“嗯……”顧嶼南這一次并沒有反駁她的話，反正只要她好好的，怎麽樣都好。

“抱抱……”眨巴這大眼睛，張開雙臂就想要起身抱他。

顧嶼南生怕她身上有傷，就坐在床上，動作及其輕柔地擁着她。

“疼……”她抽了抽鼻子，委屈地在他懷裏撒嬌。

慕子念當然不會忘記自己是從樓梯上滾下去的，那樓梯還這麽高，剛剛還覺得沒什麽，現在一動全身就和散架了一樣。

那女人啊，真是和她姐姐一個德行呢……

顧嶼南聽得她喊疼，就更加心疼了，恨不得替她承受所有的痛苦，千言萬語到嘴邊就變成一個極具溫柔的“乖”字，又在她臉上親了親。

看她現在這個樣子，自己也根本就不清楚自己已經懷孕了吧，他真的不忍心把這件事告訴她。

本來她之前也和他說過想再生一個，現在告訴她，對于她來說簡直就是噩耗，更何況醫生還說她體質本就不容易受孕，現在還經歷了流産，以後再想懷孕更是難上加難。

唉，還是以後再說吧……

還沒等他想清楚這件事情，家裏的人就都來了。

沈瑜從家裏帶來了傭人煮好的乳鴿枸杞湯，進來就看見兩人濃情蜜意的樣子。

“我讓家裏的傭人給你煮了乳鴿枸杞湯，你現在趁熱喝，對身體恢複好。”沈瑜坐在床的另外一邊，把保溫壺放在了床頭矮櫃上。

慕子念靠在他懷裏，擡頭狐疑的看了一眼顧嶼南，開口問道，“為什麽要給我吃補血的東西？”

明明沒有出血……啊……

不對，她驟然想起，确實是出血了，但，那是什麽血呢……

顧嶼南見到沈瑜來了，也并沒有多想什麽，并沒有覺得沈瑜送湯來有任何不妥，但是聽懷裏的人這麽一問才想起來，這下要瞞不住了……

沈瑜聽了她這個問題，也是一愣，知道是自己說錯話了，她應該還不知道自己流産的事情，顧嶼南應該也暫時打算瞞着她，但誰也沒有想到，她居然會這麽聰明，一句話就點到了關鍵的地方。

病房裏氣氛瞬間凝重起來。

“你們為什麽不說話？我到底怎麽了……”

良久，顧嶼南才開口，“你們先出去吧……”這事也只能由他來告訴她。

沈瑜嘆了口氣就和站在一邊沒說過話的顧清羽他們出了病房。

“唉，這孩子命也是苦啊……”

“都怪我，如果沒有邀請葉瑤，嫂子的孩子就不會沒了……”顧清羽還是在深深地自責。

身旁的江沉攏了攏她的肩膀安慰她。

“現在也只能指望着你哥好好安慰你嫂子了……”沈瑜擔憂地看了一眼裏面，話語中有些憂愁。

“顧嶼南，你告訴我，我到底怎麽了……”等其他人都出去之後，她揪住他的衣服，有些急切地問他，他們的反應，心裏總覺得有些不好的預感。

如果只是摔傷，他們的表情肯定不會這麽沉重，也不會給自己喝枸杞湯這種東西。

顧嶼南将她重新摟進懷裏，閉了閉眼，聲音微沉，“我們的孩子沒了。”

這句話仿佛是給她下了一道死刑，一瞬間，眼淚就簌簌地流下來了，顧嶼南明顯感覺到他胸口濕了一片，她的肩膀也在不斷地抖動。

他知道她難過，他也很難過，看見她哭，他更難過，手上更加抱緊了她。

“我們還年輕，以後還會有的。”他更不敢想如果她知道以後難以受孕，她又是怎樣的反應，只好這樣安慰她。

“我的孩子……”她下意識地撫摸着自己那已經空蕩蕩的小腹。

怪不得這半個月以來一直嘔吐，原來根本就是懷孕了，明明都生過慕奈了，為什麽沒有早點發現呢……

如果早點發現，她也不會在樓梯口和葉瑤産生争執，她會好好保護這個來之不易的孩子……

她也知道自己是難以受孕的體質，所以此時此刻更多是自責，責怪自己沒有照顧好自己的孩子……

看着她在懷裏抽泣，他更是心疼，他捧着她的小臉吻幹她的淚水，“別哭了，你哭了我也心疼，哭壞身體就不好了……”

“是我沒有保護好他，才會流産的……”臉上的表情更是難過得要死。

“怎麽能怪你，如果不是有人把你從樓梯上推下來，這個孩子就能好好活到出世……”

“你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她突然擡頭帶着滿臉的淚痕看着他。

看着她哭的梨花帶雨的嬌柔模樣，他也于心不忍，也知道這時候不能強求她幹什麽，只能讓她一個人靜一靜。

“好，我先出去，有事叫我，我就在門外。”顧嶼南又俯身親了親她的額頭，等她點點頭才出了房門。

“你怎麽出來了？”坐在病房外椅子上的沈瑜，聽到門口的動靜，擡頭就看見顧嶼南輕輕帶上了門。

顧嶼南皺着好看的眉頭，聲音低沉，“我告訴她了，她想一個人靜一靜。”

聽得這話，原本挺直身體有些緊張的沈瑜頓時放松了一點，“你呀，好好安慰安慰她，孩子莫名其妙沒了，情緒一時半會兒調節不過來肯定也是在所難免的……”沈瑜語重心長地對着顧嶼南勸慰。

顧嶼南自然是知道，她現在心情肯定差的不行，他也不想強行逼她去做一些事情，反正日子還很長，他可以一直守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