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是我。」

「進來。」焱無上揉了揉因為長時間盯著電腦螢幕看而乾澀的雙眼。

玄皇開了門走了進來，後面跟了封世末。

「穹魁回來了，交易成功。」

「但是，多了兩個麻煩事。」封世末緊接著在釋閻摩說到。

「喔，說來聽聽。」焱無上挑了挑眉，到目前為止他還沒有遇過真正的麻煩事。

「欲界算計警方和我們。妖界要正式跟警方幹上了。」

「再來呢？」反正這是遲早的事情，只不過來得稍微早了多一點點。

「就是....把人帶進來！」封世末朝著門外的人使了一個眼色。

葬雲霄推了一個人進來，那人的眼睛被黑色的布蒙住，雙手被反綁。

但是那極有特色的銀灰色的卷發，讓焱無上睜大了雙眼。

「他怎麼會在這裏？」

「欲界送的禮物。」封世末聳了聳肩。

「.....你們都先出去吧，轉告欲界，聖嬰主收下他們的大禮了。」焱無上揮了揮手将所有的人都遣退了，只剩下自己和裳璎珞。

被奪走的視覺讓聽覺更加的敏銳。

聽著所有的腳步聲離開，門被觀上的聲音，裳璎珞才輕聲問到。

「焱無上？」

焱無上默默的解開反綁裳璎珞的繩索，拿下眼睛上的布。

裳璎珞眨了眨眼睛适應光線，順便動了動手腕。

焱無上看著眼前之人，前幾天才剛在電視上看到他，今天就出現在他眼前了，上天大概是聽到他的願望了，想來他雖然是黑幫老大，但是也沒有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老天果然是有眼的。

他勉強忍住了想要擁抱眼前之人的沖動。

「裳璎珞，見到本爺沒有什麼話要講嗎？」

「........焱無上，之前抱歉了...我。」

話還沒說完就被焱無上打斷。

「不是這件事。」

抿了抿嘴唇，裳璎珞逃避的将視線從焱無上的臉上移開。

「................你仍然執意嗎？就算我對你做了那種事？」

「本爺要事在意這種事的話，你覺得你還能站在本爺的面前嗎？」

「...................我不知道你也會落狠話。」

焱無上的反應讓咖啡色的瞳又不自覺得看向焱無上。

「當黑幫老大不落狠話能看嗎？」

「有幫主的風範了，焱無上。」

裳璎珞打算好好的看著眼前這個人。

這幾年來，焱無上的外表并沒有改變太多，多了幾分沉穩，但是那個豪爽的個性還是一樣沒變。

「哈，裳璎珞總局長不也是嗎？」

聽到這個稱呼的裳璎珞眼神一暗。

當初會被提拔，與當年的事件有很大的關系。所以他一直不是很想要擔任局長這個職務，奈何屬下的一致推崇外加上頭的命令，裳璎珞只好勉為其難的接下這個職位。

「總局長嗎？這個職位不要也罷，因為出賣別人而得到的職位，裳璎珞不稀罕。」

裳璎珞撥了撥挂在前額的浏海。

「不做警察的話，本爺養你吧。」

「呵，幫主也需要會說笑嗎？」

「本爺從不說笑。」

焱無上雙手搭上裳璎珞的肩膀，用著堅定的眼神看著他。

「痛！」

焱無上這麼一拍，牽動到裳璎珞的肩上的槍傷，好看的臉微微的皺在一起。

「怎麼了？」

「沒什麼，被子彈擦到而已。」

因為裳璎珞穿著黑色的襯衫，所以看不太出來有血跡。

「但是還是需要好好處理。」

「嗯，說得也是。」說完，裳璎珞就打算解開鈕扣把襯衫脫下來。

「等等等等等等！等一下！！」

「嗯？」

焱無上手忙腳亂的阻止裳璎珞的動作。

「不，不要再這裏用，你，你跟本爺回家好了。」

「喔？」

「好說歹說，你現在也是妖界的人質，這裏不過是一棟辦公大樓，沒有地方可以住人。」

焱無上邊說，邊整理自己的辦公桌，并且按了電話的內線。

「是本爺，今天他就跟著本爺回去了。」

電話那頭的人沉默了一會，才回答「知道了。」

「走啦。」焱無上勾了勾手指，表示要裳璎珞跟著自己走。

「喔。」作為一個人質，裳璎珞也只好乖乖的跟上。

兩個人搭了電梯到了地下一樓的停車場，停在一臺黑色的豐田汽車的面前。

「這是你的車？」

「不然？」焱無上自徑的開了車門坐進駕駛座。

「只是.....很少看到黑道幫主開這麼.....含蓄的車子。」

裳璎珞試著尋找适當的措詞。

「本爺讨厭張揚。」

言下之意就是，其他的人都太鋪張了。

「呵。」

聽到裳璎珞這麼一笑，焱無上不自覺得臉一熱，笑也會讓人醉嗎？

「.............你應該多笑。」

「警察笑就沒威嚴了。」

「本爺很喜歡你的笑容。」

「.....呵，是嗎。」

焱無上瞄了一眼，發現裳璎珞笑得很腼腆，不如平時的有餘。

這一笑，讓焱無上覺得心中有什麼東西慢慢的在起變化，某種感情更加得确定。

焱無上不敢再多看，深怕等一下會出車禍。

不知道開了多久，車停在了一棟國宅的地下停車場。

「到了。」

「喔，你住這裏？」裳璎珞環顧了一下，是很普通的國宅，跟他自己住的地方差不多。

他以為黑幫大哥都住獨棟別墅。

「不然？本爺特地開車載你去住別人家嗎？」

裳璎珞今天的結論就是，這個人讓他打破了很多對於黑道大哥的既定印象。

兩個人默默的走進了電梯，焱無上按了七樓。

緩緩上升的電梯，除了機械轉動的聲響，兩人都沒有說話，焱無上更是連看都不敢看身旁的人一眼。

出了電梯這個密閉空間，讓某人松了口氣。

開了盞小燈的走廊一個人都沒有，但是還依稀聽的到屋子裏的人講話的聲音。

焱無上走在前頭，裳璎珞跟在他後面。

「.....真得很普通。」裳璎珞下意識的脫口而出。

「你剛剛有說什麼嗎？」

「沒有。」

焱無上站在一扇深紅色大門的前面，伸手掏了鑰匙。

「進來吧，有點亂就是了。」

「打擾......了.....」

燈一開，眼前的景像讓裳璎珞吓到了。

這哪是有點亂，根本是世界末日了，對他來說。

應該是茶幾的小桌子上堆了一些啤酒的鋁罐。

幾件衣服和褲子被随手的就丢在沙發上。

地上還有一些報紙和幾個空的便當盒，裳璎珞非常慶幸那是空的。

走到廚房，餐桌還算乾淨，但是洗手槽裏也積了一堆不知道是什麼的瓶瓶罐罐。

「先随便坐吧，本爺去整理一下客房。」

坐？是要坐哪？裳璎珞掃視了一下沙發，最後他決定移開幾件衣服坐在上面。

過了一會，焱無上手上抱了一件棉被和枕頭出現在客廳。

「好了，本爺稍微整理了一下，勉強可以睡。」

裳璎珞跟著焱無上來到那個號稱勉強可以睡的客房。

一走進就可以發現，這個房間大概長時間都被當成儲藏室，空氣中有一股黴味。

「怎樣？還可以嗎？」

「我....試試看。」

焱無上将棉被和枕頭放在床上，拉開窗簾讓月光照進屋內。

「那，就先這樣，浴室在房門的正對面，你先去洗澡，本爺等一下幫你處理傷口。」

裳璎珞正打算走到浴室時，他驚覺一件很重要的事。

「我，沒有換洗的衣物。」

被裳璎珞這麼一講，焱無上這才發現事态重大。

「.......................那就先穿本爺的吧。」

說完這句話，人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房間。

「好吧。」

裳璎珞一邊清洗身體，一邊注意不讓傷口碰到水。

從洗澡間出來的時候，他發現已經有一套衣物放在洗手臺上，是一整套灰色的睡衣褲，還有一條乾的毛巾。

沒想到他意外的細心嘛。

裳璎珞一邊走一邊将頭發擦乾。

走到客廳，他發現焱無上正拿著醫護箱在等他。

「把...把衣服一邊拉下來吧。」

邊說，焱無上的動作僵硬的有點不自然。

「嗯，拜托了。」

裳璎珞将有點寬松的睡衣拉下，露出受傷的那個肩膀。

白皙的肌膚，因為剛洗完澡的關系還透著紅潤。

看著那個細瘦的肩，焱無上吞了一口口水。

拿著棉花沾了一點酒精，輕輕的擦拭那道傷痕。

冰涼的觸感，讓裳璎珞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一下。

上完藥，将傷口用紗布好好的貼起來，以防睡覺的時候摩擦到。

「你還蠻會處理傷口的嘛。」

「擦傷本爺還可以。」

焱無上不服氣，裳璎珞到底是有多看不起他。

「是因為老大很常受傷嗎？」

「本爺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受過傷。」

「呵。」

不知道為什麼，跟焱無上在一起，裳璎珞的心情就特別輕松，他記得自己平常不是個愛笑的人。

「時間不早了，其他的事情明天再說，本爺的房間在你的斜對面，有事就來敲門。」

稍微的收拾了一下醫藥箱，焱無上便走進浴室。

裳璎珞也只好慢慢的踱回客房。

一開門，果然黴味還是很重。

裳璎珞靜靜的聽，聽門外的動靜。

一聽到浴室的門開了，穿著室內拖鞋的腳步聲，裳璎珞便抱著枕頭和棉被到焱無上的房間前敲門。

「怎麼了？」

焱無上裸著上身，穿著一條格子的紅色長褲。

「.....你介意我跟你睡嗎？我睡地上無所謂，那間房間黴味太重了。」

裳璎珞揉了揉鼻子。

這句話讓焱無上陷入了兩難，表面上看起來很沉著，其實內心是天人交戰的狀态。

最後他還是決定好人做到底。

「進來吧。」

焱無上的床是一張雙人床，上面鋪的是黑色的床單。

書桌上有著一臺個人電腦，書櫃上也擺滿了書。

這讓裳璎珞想到了焱無上以前說的話。

『當然，本爺又不是文盲。』

想到這，裳璎珞的嘴角又不禁失守。

「笑什麼？」

「沒有，只是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情。」

焱無上沒搭話，默默的将自己的枕頭和棉被移到床的半邊上。

「我說我可以睡地上的。」

「本爺還有沒殘忍到要傷者睡地上。」

「不是耍狠的黑幫老大嗎？」

「黑幫老大也有想溫柔對待的對像。」

邊說，焱無上關掉了房間的大燈，只留下牆角的一盞小燈，靜靜的躺上床蓋上棉被。

留下裳璎珞慢慢的思考剛剛焱無上說的那句話。

另一邊，從焱無上打了那通內線開始，他的部下們便展開了熱烈的讨論。

「所以老大把人帶回去了？」荒初頗有興趣的問道。

「嗯。」接電話的釋閻摩短短的回了一聲。

「聖嬰主竟然會讓人進他家。」

玄皇有點驚訝的說道。

「原來玄皇也這樣認為嗎？」

「我們之中應該沒有人靠近過聖嬰主家吧？」

玄皇環視了一下在場的衆人，每一個人都頻頻搖頭。

平常老是意見不攏的妖界衆人難得今天達成共識，兩人之間不單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