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Vol.2青檸薄荷

“我覺得？”

溫若穗疑惑不已地重複他的問句。

“嗯。”裴止修應道。

他擡起頭看向她，姿态變得前所未有的認真，對她說道：“想聽聽你對他的看法。”

小小店鋪的燈光下，兩個人再一次對視。

只不過這一次，他坐着，她站着。

他在仰視着她。

溫若穗對着他的視線，更是摸不着頭腦。

他這個人……怎麽好像對顧越很好奇，一來就問關于顧越的各種問題。

而且，也不知道他怎麽突然問起她對顧越的評價呢。難道是為了考察這個人麽？

可是——

明明，他比她應該更熟這個圈子的人才是。

為什麽問她呢？

搞不明白他到底想做什麽，溫若穗思索片刻，斟酌着回答他：“呃……從我目前和顧先生的接觸來看，顧先生待人接物都很友善，很親切，不會因為家世背景而高高在上，也不會讓人覺得有距離感。”

這其實算是實話實說。

雖然和顧越不算太熟，但從為數不多的相處機會而言，顧越給她的感覺的确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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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邊說着，一邊又想到剛剛顧越來找她的主要緣由，心裏不免還是有些說不出的驚訝。

其實，用更确切的話來說——

顧越這個人，很長情。

也很專一。

只不過，這種事屬于個人隐私，不方便對着外人言說。

掩下那些不便言說的評價，她總結陳詞道：

“嗯……總之，我覺得他是個很不錯的人。”

裴止修一直安靜地聽着她說話。

随着她最後一個字落下，他眼底透出來的光，好像比剛才變得更暗了些許。

他若有所思。

那雙漆黑的瞳孔像波瀾不起的平靜湖泊，而她的身影，則被倒映在在這湖泊的鏡面中。

很久很久，他都維持着這個狀态，沒有說話。

直到她以為他不想回應的時候，裴止修終于有了反應。

他的視線依舊沒有從她的臉上挪開，抿着的薄唇發出一句輕飄飄的話語：

“這樣麽。”

聲音沉沉的，聽不出他的情緒。

只是在空氣中莫名滲出一點點冷意。

停頓半刻，裴止修忽然撇開視線，又發出一聲輕笑。

很不以為意的笑。

不同于那種愉悅舒快的笑意，而是帶着淡淡諷刺的輕嘲。

“不過見了兩面，就能說出這樣的評價，看來他給你留下的印象的确很好。”他緩緩地說。

裴止修說話的語氣很平常。

聽起來不過是最自然不過的口吻。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內心早就翻起了湧動。

那小子堂堂一個餐飲集團的小太子爺，怎麽會對開店感興趣？認識第二天就趕着過來，不過是像他一樣，醉翁之意不在酒罷了。

說實話。

他不喜歡。

他不喜歡有任何男人湊在她的身邊。

他還記得那個叫周文森的、那些半大不小來買喝的毛頭小子、還有今晚這個莫名其妙的顧越……

每次看見她，似乎總有各色各樣的男人圍在她的身邊。

他不太喜歡這種感覺，心裏總有股煩躁，讓他不是那麽舒坦。

但他骨子裏終究是個傲氣的人。

圍在她身邊的那些“莺莺燕燕”的男人，根本不及他的半分，不值得他放在眼裏。

裴止修在心下思忖片刻。

過了一會兒，薄唇才動了動，他心不在焉地說：“也好，在這裏多認識一個朋友，也算一件好事。”

溫若穗站在桌旁，看着他冷峻的輪廓，有點轉不過彎來。

他嘴上是這麽說，可她卻覺得，他并不是真的這樣想的。

這樣的一句，不過是冠冕堂皇的場面話。

他垂眸的眼神中，洩露了些許若隐若現的攻擊性。

好像……

他對顧越，帶了些許莫名的敵意。

但她不想細究裴止修的這種敵意從何而來。

只是換了個話題，她問道：“裴先生今天過來有什麽特別的事嗎？”

裴止修再次輕哂一下，而後緩緩偏過頭，視線落到其他地方，說：“沒事就不能來了嗎。”

說話像帶着點刺一樣，隐隐有點讓人不舒服。

他此時的心情，看着不怎麽好。

溫若穗看着他，不明白他這是怎麽了。

明明長着一張妖孽至極的臉龐，可偏偏氣質卻是孤傲清冷、不茍言笑的那一派，帶着些許蒙太奇的調性。

而嘴上說出來的話更是能噎死人。

大概這就是——

冶豔與冷淡的融合。

反正就是一個特別的矛盾體。

好在和不同脾性的人打交道是溫若穗事業道路上必修的課程。

她早已在兩年間磨煉了不少。

溫若穗把語調放平，溫聲對裴止修說道：“倒也不是。”頓了頓又解釋，“我只是想着裴先生應該很忙，應該沒這麽快有時間過來。”

她話音剛落沒多久，旁邊就有幾聲手機鈴聲響起。

是他的手機。

裴止修拿出手看了眼屏幕。

兩個人距離不遠，屏幕上“助理”兩個字也很輕易就映入她的眼簾。

不出意料應該是工作上的訊息。溫若穗避開視線，不去看手機屏幕，以防冒犯到客人，侵犯到他的隐私。

裴止修在空隙中回了幾句文字性的信息。

按了幾下鍵盤，他擡起頭回應她說：“再忙也要抽時間過來。”

等徹底回複完信息後，他随意地将手機握在手裏，對她一字一頓地說：

“說到做到，昨晚我們說好了的，要來你這裏。你說你會很歡迎我的，不是麽？”

反問句的尾音微微向上揚，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似乎整理好了情緒。

說話時，他還無意識地用手指摩挲着已經暗下去的手機屏幕。

溫若穗下意識說道：“是，我當然歡迎您來。”

頓了頓她便又問，“那裴先生您今天想吃點——”

可話還沒說完，卻被裴止修率先打斷。

他忽然談論起了店鋪的室內布置：“這裏，比起我們在浦城見面的那家店，好像小了一些。”

本來她還想說，店裏快打烊了，能選擇的食物的餘地很少。可現在他問起，便只能先回答他的問題。

“是的，這家店要小很多。”溫若穗娓娓道來，“之前是咖啡店，客人多，待得時間長，所以地方會大點，但現在主要做蛋糕定制，只是偶爾招待一些散客，而且散客也是打包帶走的居多，所以就沒必要弄那麽大的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