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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憐相?她哪裏有裝了?羅雲初真覺得自己很冤,面對潑婦她不說話不行嗎?難道要如她一般叉着個腰像只火雞不停地在那裏叫罵着才算不裝可憐?而且,說她勾引男人,她勾引誰了她?這口氣她堅決咽不下去!
“大嫂,你哪只眼看到我勾引人了?”
“大嫂,你嘴巴放幹淨點!”宋二郎聽不下去了。他的臉色黑得可以,任誰的媳婦被人當面罵作狐貍精,誰都受不了。
“你,你這婆娘,不可理喻!要撒潑給我回家去!別在外面丢人現眼!”宋大郎注意到不遠處田間做活的人都有意無意地朝這邊看過來。
宋銘承的臉色也很不好看。
“好哇,你們宋家三兄弟就幫着她是吧?就欺負我這個媳婦大嫂是吧?哼,既然如此,那就分家吧,我帶着孩子自己過!你們就和她過活去!”看到所有的人都維護羅雲初,宋方氏心裏更恨了,說出的話更沒有餘地。
“鬧夠了沒?”
“沒夠,宋大郎,我可告訴你了,這個家,有她就沒我,有我就沒她!”說完,宋方氏就跑了。
“大哥,快追上去,哄哄就好了。”宋銘承推推宋大郎,催促道。他可不想好好的一個家莫名其妙的就散掉了。
宋大郎猶豫了一會,看了宋二郎和羅雲初一眼,說:“二弟二弟妹,你們別理那婆娘,就當什麽也沒發生吧。我去把她追回來。”
果然是一山不容二虎,除非是一公和一母,羅雲初默默地想着。
宋二郎捏了捏她的柔夷,擔心地看着她。羅雲初朝他笑了笑,示意自己沒事。
發生了這麽件事,大家都沒有心情幹活了,于是略作收拾,便心情低落地家去了。
17
17、分家...
羅雲初他們回到家時,看到宋大郎板着臉坐在客廳,而一雙兒女則哭紅了眼。
羅雲初心裏一沉,要壞事了,鬧那麽大?果然,她剛進大廳就發現宋陳氏不滿地瞥了她一眼。
“你們誰來告訴我這老婆子是怎麽回事?今早好好地去幹活,剛才你大嫂去紅着眼回來,哭着鬧着要分家,勸也勸不住!這不,孩子也不要了,收拾東西回娘家去了。”
“她回娘家就回娘家,反正想分家,在我活着的時候是決不可能的!”宋大郎态度很堅決,在他的想法裏,分了家就意味着這個家就散了,分了家後兄弟間的情分也會漸漸變淡的,所以他堅決反對此事。他知道他家婆娘想分家已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他也多次訓斥過她,但她就是聽不進去。
昨晚完事後,他家婆娘就吹起了枕邊風。說,“哎,死鬼,若分了家,咱們倆這些年攢下的銀子加上她的一些體已,蓋三間青磚瓦房不成問題。而且分了家後,咱們就能關起門來過自己的小日子了,也能給孩子們買些好東西來補一補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每天都是清湯流水的,沒一點葷腥。”
當時他就反駁她,“如果只是為了孩子,那分不分家完全沒關系,你私底下沒少給自己家的娃開小竈吧。”
“宋大朗,你這話說得好沒良心,我這不也是為了咱們的孩子好?你沒瞧見,他們的身子瘦得就剩層皮包層骨了。你不心疼我心疼!”宋方氏氣呼呼地轉過身。
沉默半晌,宋大郎道:“飯團比天孝他們還要瘦呢。”
宋方氏轉過身來瞧着宋大郎,不滿地道:“嘿,你這人,到底天孝是你的孩子還是飯團是你的孩子?”胳膊肘兒往外拐的爹,她還是頭一次見到。
“大夥兒一起生活,你總不能淨偏心自己的兒女嘛。飯團也是咱們的侄子啊。”宋大郎就看不慣就是這點,大人什麽的無所謂了,你連一個孩子的口糧都克扣,也太......
“是二弟還是二弟妹找你抱怨了?好啊,心疼兒子,那就分家!以後他們想怎麽疼,我們也管不着。”
“你,不可理喻。”宋大郎嘴笨,說不過她,拉過被子往身上一蓋,就躺下了。
“哎,死鬼,別告訴我你不想住新房子啊。我是受夠了這破泥房了。”推了推他的肩膀,宋方氏問。
“想住,但娘和兩個弟弟都住泥房,我怎麽忍心?唉,還是再等等吧,多攢點錢,蓋套大點的房子,好叫咱們全家人住進去。”宋大郎悶聲道。
宋方氏嗤笑一聲,“死鬼,咱們家攢這點銀子攢了多少年?有近十年了吧?這才夠蓋三間大屋!我可不想再攢個十年二十年的,到時我黃泥都埋到脖子了,還住那麽好的房子做什麽?死鬼,我可告訴你,這家是分定了!想我嫁進你們宋家,又是生娃又是操持家務的,沒有過過一天好日子,好容易日子有了奔頭,你卻要我勒緊褲帶和你過苦日子,你對得起我嗎?”
接着便是一頓鬧騰,直吵得他心煩不已。
“你們誰來告訴我,到底怎麽回事?”見沒人開口,宋陳氏又追問。
這事涉及他大哥二哥的媳婦,兩人都不好說,而羅雲初就更不能說了。宋銘承嘆了口氣,站了出來,把事情的經過和宋陳氏說了一遍。
“大哥,你去把大嫂接回來吧,我給她倒茶賠罪。”羅雲初手一抹,眼睛紅紅的表态。宋方氏今天鬧得太過了,若此時自己的态度過于強硬,給宋家衆人留下的印象會很糟糕。所以,在必要的時候她得抛下面子來示弱,而且今天自己确實也受了委屈,想想,眼眶就不自覺地紅了。
“一個兩個,都是不省心的!”宋陳氏氣道。
盡管知道了事情的經過,了解羅雲初在這事裏也很無辜,但在宋陳氏眼裏,自己的兒子都是好的。而兩個媳婦吵鬧,不管誰贏誰輸,兩個都有過錯。她素來知道宋方氏的刻薄性子,但事情的由頭是二媳婦起的,羅雲初難免會被遷怒。
事情的經過,宋二郎全看在眼裏,大嫂今天也鬧得太過了吧。自己媳婦真的很無辜,不就是幹活慢了一點又休息了兩次嗎,大嫂至于這樣就罵人?但此刻他又不好說什麽,大嫂回娘家了,大哥也夠心煩了,而他娘又明顯在氣頭上。他向着媳婦的話,無疑是火上澆油。訓斥媳婦這等違心的事,他做不出來。所以他站在那,想着回去時再好好安慰一下媳婦吧。
“大郎,明天你抽個空,去方家把你媳婦接回來。”最後,宋陳氏下了命令。
宋大郎黑着臉應了下來。
當天的飯菜是羅雲初整治的,盡管味道挺好的,不過大家明顯沒什麽胃口,略吃了些就擱了筷子。
飯團也知道今天大伯母回娘家去了,他不知道這是為什麽,只聽天孝哥哥說為了要分家的事。分家是什麽?他不明白,看天孝哥哥哭得傷心,他就沒問,只乖巧地蹲在他身邊。
晚上,飯團不哭不鬧,乖乖地在羅雲初的輕拍下睡着了。
“娘子,今天委屈你了。”宋二郎攬過他媳婦,輕聲安慰。
“沒什麽,二郎你理解就好了。”摟着他的脖子,羅雲初很感動。和她最親密的人向着她就好了,至于其他人...她不想太貪心。
“媳婦,那個,如果分家,你能适應嗎?”媳婦的手白白嫩嫩的,他怕她操持不了家務。大嫂當着他的面都敢這樣罵他媳婦了,他不敢想象,若大家一直這樣生活下去,他怕她會吃虧。媳婦這人說話做事都是溫溫柔柔的,哪裏是他大嫂的對手!
“二郎,你不用擔心,我會做很多家務的。我能給你做飯燒菜,洗衣服,還能照顧好飯團。地裏的活我也能幫着幹,只是你不許嫌我手腳慢!”偎進他懷裏,羅雲初柔聲說道,“二郎,說心裏話,我其實挺贊成分家的。分了家後,我就能給你們爺倆做些好吃的補補了。這麽些天,除了我嫁進來的第一天你買了一塊肉外,咱們都沒吃過肉了吧?我和你倒沒什麽,但飯團那麽小的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營養跟不上怎麽行呢?”
“呵呵,想不到俺媳婦還會做這麽多事啊。”宋二郎很感動,如此看來,分家,也不是一件壞事。
“那當然,你可不要小瞧了我!”羅雲初驕傲地挺了挺胸脯。
“呵呵,俺媳婦真能幹。”
“那是。”大言不慚的聲音。
“睡吧,明天還有得忙呢。”
“嗯。”
次日,宋大郎去了方家,帶着兒子去的,卻沒能把宋方氏給接回來。
看着空手而回的宋大郎,宋陳氏問了原因。
“娘,您別管這女人了,她瘋魔了。”宋大郎很生氣。
“到底為啥她不肯回家?”
“她堅持要分家,說不答應分家她就不回來了。”抹了抹臉,宋大郎覺得很疲憊。
宋陳氏聽了這答案,沉默了,“你去忙吧,讓我想想。”
“娘,您別多想了,家是不能分的,既然她不願意回來,我,我就當沒她這個妻子!”宋大郎跺着腳,發狠道。
“渾說!出去吧,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入夜的時候,宋二郎拿着今天打來的米酒,和宋銘承勾肩搭背地去找他們大哥了。
也不知道他們聊了些什麽,結果就是宋大郎松口了,肯分家了。三兄弟把商議好的結果和宋陳氏說了。宋陳氏聽後,嘆了口氣,說随他們了。
次日,宋大郎沉着個臉去接宋方氏,宋方氏滿臉喜色歡天喜地的回來了。一前一後進門的夫妻,臉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哎呀,二弟妹,那天我發渾了,說話不好聽,你可別往心裏去啊。”宋方氏一回來,就拉着羅雲初的手直罵自己。
“大嫂,怎麽會呢。”羅雲初幹笑。
“我就知道二弟妹歷來都是個大度的。”宋方氏假意嘆了口氣,“其他咱們分了也好,不是麽?如此一來,弟妹也可做些自己喜歡的吃食,像上回你想做那個什麽香芋的,就不必束手束腳了。而且我知道二弟妹嗜辣,前頭和咱們住着的時候,娘她老人家吃不了這個,真是委屈你了。現在可好了,分了家,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聽她這麽一說,敢情分家還是專門為了她好似的?羅雲初不動聲色地抽回手,“呵呵,大嫂今天的心情很好哦,是不是有什麽喜事?”要分家了,你表現得這麽興奮,不是得嘗所願了麽?別想把分家的根由推到我身上來。
宋方氏臉一僵,“哪有什麽喜事啊,不過是娘家的母豬又産了一窩崽罷了。對了,娘他們在大廳等我們了,咱們趕緊進去吧。”
“嗯。”羅雲初朝宋大郎點了點頭,走了進去。
18
18、分得徹底...
宋陳氏掃了宋方氏一眼,淡淡地說道:“回來了?”
宋方氏倒乖覺,上前低低地喊了一聲娘。宋陳氏嗯了一聲,便沒再理會她。
“既然人齊了,就商量一下這個家該怎麽分吧?”
聽聞這話,宋方氏一喜。總算要分家了,她本來以為要多費許多口舌才能說服宋陳氏的呢,想不到...
在宋方氏的想法裏,以前不分家,是因為那時候宋家真的很窮,而兩個小叔子也不錯。宋二郎有着渾身的力氣,是幹活的一把手,而宋銘承的學問好,指不定哪天他就高中了,有了好處自然少不了她這個做大嫂的,所以她自然得巴結着了。盡管她對他經常在家讀書不出去幹活的行徑略為不滿。
如今宋二郎也成家了,她那二弟妹一看就是什麽都不會的,三弟又不能經常幫着幹農活。怎麽想都是他們家大郎吃虧了,所以她才迫切地想要分家。在她的想法裏,大郎是弄田種莊稼的一把好手,而自己的勞力可以頂得上一個男人了,憑着兩人的努力,一家四口的日子還不過得美死了?
“娘,你做主吧,怎麽分,我沒意見。”宋大郎站出來說道。
“我也沒意見。”
“我也是。”
宋二郎和宋銘承也跟着表态。
“那好。”宋陳氏點點頭,“先說說人怎麽分吧,我知道老大家和老二家肯定是要分開的,至于我和你三弟嘛。”說到最後,她笑了笑。
“那還用說,娘自然是和我們一起住的了。”宋方氏搶先說道,“娘,你不會不管我們吧?天孝他們可離不得你。”
孩子他們奶奶,她是竭力要争取的,一定要接到家裏來,她出去幹活時也好讓她幫帶帶孩子做做家務什麽的。至于宋銘承嘛,讓她很猶豫。這次回娘家,她可聽說了,舉人可不是那麽好考的。高中的人大多都是在京城裏的世家或各地有關系的書生,像他們三郎這種寒門學子,通常都很難高中的。這消息讓本來猶豫的宋陳氏下定了決心,只要宋陳氏一人。至于宋銘承就塞到二弟家裏去吧!
宋大郎亦點點頭,期待地看着他娘。
宋陳氏見二郎夫婦也沒什麽強烈反對的表情,便點頭同意了。她心裏也是這般想的,于情于理她和大兒子一家比較好。如果跟二兒子,村子裏的人指不定怎麽說大郎呢。
而且無論古今,在孩子多的家庭裏都是偏疼大的和小的,中間的就比較忽略了。
“呵呵,既然娘和大哥一道了,我就跟着二哥二嫂他們一起吧。二哥二嫂,你們可不能不收留我啊。”宋銘承玩笑似的話裏帶着一股認真。
宋二郎笑了,“這自然是沒問題的,對吧,媳婦?”
羅雲初亦笑着點點頭,“三弟不嫌棄我燒的飯菜就行。”
宋陳氏和宋大郎都欲言又止,宋方氏倒搶先一步說道:“這真是太好了,我看村裏的人還有什麽閑話可說!”這話旨在提醒宋大郎和宋陳氏,別把三弟拉進家門了。如果連他也一起到了大房的話,那麽外頭的人還不知道怎麽戳二郎的脊梁骨呢。
于是,宋陳氏和宋大郎莫可奈何地點頭準允了。
“下面,輪到這些田産的分配了。”
宋陳氏的一句話,宋方氏的雙眼都亮了起來,灼人得緊,這才是分家最重要的部分啊。
“你們三兄弟,這些田産按理說應當分成三份的。如此一來,二郎家相當于分得雙份田産。但由于我現在跟着大郎住,大郎家總共有五口人了,而二郎那頭只有四口。我也不好讓大郎太吃虧。”此話一說完,宋陳氏掃了衆人一眼。
“娘...”宋大郎想說什麽卻被宋方氏拉住了。
宋方氏心裏暗喜,哈哈,看來還是自家占便宜了啊,“娘,剛才大郎三兄弟都說了,由您作主,他們都沒意見的。您就放心分配吧。”最好是多分一點好田好地什麽的給他們家。
羅雲初心裏一緊,面上卻沒什麽異樣,先看看怎麽分再說吧。若是宋陳氏慢待了二郎,在這以孝為天的地方,她也不能多說什麽。
“把田地分成四份,你們三兄弟和我一人一份,我那份就讓大郎先管着。等以後我百年了,你們三兄弟再平分吧。”
“娘--”幾兄弟齊喊。
宋方氏臉色一變,她原來還以為是多大的好處呢,原來只是這樣!
“你們不用說了,人都有那麽一天的。如果這個分法沒意見的話,就按這個分吧。”宋陳氏罷罷手。
宋家三兄弟均搖了搖頭表示沒意見。
後來羅雲初他們又分得了一些廚房的家當,宋二郎表示這些全留給大哥,他不要的。可是大郎不準,只好一人拿了菜鍋,一個拿了飯鍋什麽的平分了。屋後的空地也是平分了,宋大郎他們那邊的房子連着東邊的地都是他們的。而宋二郎他們也分得了房子連着西邊的菜地。雞舍鴨舍裏的雞鴨也是一人一半分了,連那兩頭豬也是一家一只。
其他的東西都好說,只是分到雞鴨時,宋方氏老大不願意。這些都是她一手養大的呀,憑什麽分給宋二郎他們呀?最後還是宋大郎親自去分的。宋二郎後來只要了兩只抱窩的母雞,其他的都沒要。羅雲初也贊成,真平分了那些雞鴨,還不給宋方氏惦記一輩子啊。既然要分家那就分清一點,省得到時她胡亂攀附自己一家。
對于宋二郎他們的識相,宋方氏很高興。高興之下,她倒大方起來了,一下子給了羅初雲十只帶種的雞蛋并教她怎麽孵化。
分家後,宋方氏雷厲風行,催促着宋大郎他們去丈量土地整理邊界什麽的,家裏的,也三兩下就拎清了。
羅雲初算了算,他們家如今分得了一畝水田,一畝半的沙地,兩畝半的坡地,五畝山地。其中有一半是羅銘承的。他們合計起來,也就是剛好十畝地而已。這十畝要放在現代可是很多了,在這地方也不過是比普通人家略多了一些而已。
舊廚房分給了宋大郎他們,羅雲初這邊是沒有廚房的。宋二郎當天就請了村子裏有名的老泥瓦匠王二叔,幫忙蓋間小的土坯房充作廚房。後來宋二郎又蓋了間簡陋的雞舍鴨舍和豬舍。
家裏有了大變化,孩子總是最興奮的。羅雲初坐在小兀子上摘菜時,看到在院子裏跑來跳去圍着他爹轉悠撒歡兒的飯團,會心一笑。她每天就忙着給他們做飯,然後帶帶飯團,閑時就拿出針線出來給飯團做些小被子小枕頭之類的。聽二郎說,估摸着這兩天,飯團的小床就打好了。她的針線雖然不算頂好,但只要不繡什麽東西上去,縫縫補補還是可以的。
廚房建好的當天,飯團的小床也打好了,是二郎他姐和姐夫親自送來的。忘了說了,宋家除了三個兒子外還有一個女兒,比大郎小一歲,比二郎大兩歲,嫁給了隔壁村的一個姓黃的木匠的兒子。羅雲初聽聞他還有一個姐姐時很疑惑,他們成親那天沒見着她呀。按理說,弟弟成親,她這個作姐姐的理應到場的吧。宋二郎嘆了口氣說她生大兒子那年摔了一跤早産了,出生後孩子的身體就不是很好。他們成親那會,孩子正在發高燒離不得她。那天只是他姐夫來了而姐姐卻未出席。
宋大姐和大姐夫把木床放在院子裏後就微愠着臉去見了宋陳氏,也不知宋陳氏和她說了些什麽,出來見到羅雲初時,臉色總算沒有那麽難看了。不過那雙銳利的眼睛卻不住地打量着羅雲初,羅雲初給她奉上了茶,便笑着坐在一旁和她扯起了閑話來。其實說是閑話也不過是問一下她夫家那邊的公婆兒女的身體之類的。而宋二郎則和他姐夫聊開了。
宋大家回來時,給幾個孩子帶了點零嘴,飯團跟着天孝兄妹玩兒去了。
宋大姐和羅雲初說話的同時,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下所在的屋子。他們如今這間待客的房子是之前那間雜物房,分家後,羅雲初就把它收拾出來了。雖然仍堆着一些整理好的東西,但被她用一些破舊的布拼接而成的簾幔隔開,倒也顯得雅致了許多,沒讓人感到雜亂。她是宋家的女兒,成親後亦經常和娘家保持來往,這房子原來是做什麽用的她自然清楚。她亦沒想到這二弟媳收拾起屋子來倒像模像樣的,看起來像是個會過日子的。
“二弟,分家的過程我也聽娘說了,多餘的話我也不說了。姐只希望即便分了家,你們幾兄弟都要相互扶持,切不可親疏不分啊。”說着瞪了羅雲初一眼,以示警告。
羅雲初微微一笑,懶得和她計較。日久見人心,她不必在這當口為自己争辯什麽。
“大姐,你放心吧,我省得怎麽做的。”宋二郎認真地答道。
“那就好。”宋大姐看了一眼外頭,“天色也不早了,我和你姐夫就回去了,得空我再回來看看。”
“大姐,等等。”宋二郎從袋裏掏出一小塊碎銀子,遞給她,“這是那張床的工錢,你拿着。”
“二弟,你這是什麽意思?想臊死你大姐我啊?趕緊拿回去,要不別怪我翻臉!”宋大姐板着臉說道。
“大姐,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就收下吧。你家裏也難,小靖玉時不時地病上一段時間,又離不得藥,銀子如流水般的花出去。咱們家也不富裕,你二弟我又是個沒本事的,幫不上大忙,心裏難受啊。”宋二郎說到最後,心情很低落,自小,他就和大姐感情最好。他爹逝世後,他就由大姐帶着。兩姐弟的感情比其他人都來得深,如今見她家是這般情況,心時也很不好受,每次去鎮上經過她家時都會去看看,時不時地塞些錢給她。
羅雲初也聽明白了,上前勸道:“大姐,你就收下吧,況且這錢也不是白拿的。是姐夫幫我們打木床的工錢呢。”
“就幫你們打個小床,花得了什麽工夫?”
“大姐,讓你收下就收下,再推辭就是不把我們當親人看待了。”羅雲初從宋二郎手裏拿過那銀子,直接塞給他姐夫。
“這...”黃大梁拿眼看向他家婆娘。
宋大姐嘆了口氣,示意她丈夫接過錢,道:“二弟二弟妹,這錢大姐就拿了,以後...唉,總之大姐記着你們這份情。”
又說了一會兒話,宋大姐兩人就告辭了,
看着宋大姐略顯疲憊的身影消失在門外,羅雲初轉過頭來對宋二郎說道:“二郎,大姐她也不容易,咱們以後有錢了就幫襯幫襯她吧。”
“嗯,媳婦,你真好。”宋二郎很高興,嘿嘿笑了起來。
“渾說什麽?”羅雲初啐了他一句,突然覺得害羞起來,“呀,該做飯去了。”說完落荒而逃。
獨留宋二郎在後面傻笑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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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兩張床...
飯團的一只小手捉着羅雲初的褲管,睜着圓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爹新擺弄的那張小床,用糯糯的聲音問道:“娘,爹在做什麽?”
“你爹正在給飯團安裝新床呀。”羅雲初找了離他近的椅子坐下,待他需要什麽東西的時候,自己也方便遞給他。将飯團小小的身子抱起來,讓他坐在腿上,“飯團,你就要有張新床睡覺覺了,高不高興?”
“高興。”在飯團幼稚的腦袋裏,他認為新東西都是好的,像新衣服新鞋子,所以新床,也是好的。可是,飯團只有一個啊,怎麽能同時睡兩張床呢。這床又不像新衣服一樣,能讓穿了舊的在裏面再穿新的在外面。
“呵呵,以後飯團晚上就睡新床好不好?”羅雲初笑着摸了摸他的小臉。
“我不,我要和娘一起睡,娘香香的,好聞。”飯團不依,撲到她懷裏擰起麻花來。
“不行。”冷不丁的,一直埋頭苦幹的宋二郎擡起頭來反駁了兒子一句。
“為什麽嘛?”聽到不能和娘一起睡,他爹的态度又那麽強硬,飯團眼眶很快就紅了,要哭不哭地看着他爹。
羅雲初扯了扯宋二郎的衣擺,“二郎,孩子還小,慢慢說就是了,別那麽大聲,吓着了孩子,心疼的還不是你呀?”
宋二郎自知理虧,媳婦說得有理,他只好摸摸鼻子嘀咕道,“男子漢哭啥哭?”
“我是飯團,不是男子漢。”小飯團擰起來了,“娘,飯團和你一起睡好不好?飯團不要睡新床啦。”
看到他如此抗拒,羅雲初頗為頭疼,她嘆了口氣,決定換個說法,“飯團,咱們家那張大床太小了,咱們三個晚上睡在上面,娘擠在中間很不舒服哦。如果飯團睡新床了,那娘就會舒服很多哦。”
飯團不想和他娘分開,但又不想他娘不舒服,好糾結啊,啊,有了,“讓爹去睡新床,我和娘睡原來那張,這樣娘就不會不舒服了。”
宋二郎正在打釘子,聞言,差點被錘子錘到手。
“可是,這張小床躺不下你爹呀。”這張床只有五尺長三尺寬,對宋二郎來說太袖珍了。
“好嘛,飯團睡新床就是了。”反正能和爹娘同一個房間,總比和奶奶睡來得好。
聽聞這個小人兒終于肯妥協了,宋二郎和羅雲初心裏終于松了口氣。
心情一好,幹活的速度自然快了許多。沒一會兒,宋二郎就将那張小床給安裝好了。
“飯團,娘給你鋪席子挂蚊帳去。”将飯團放下地,羅雲初就給他鋪起床來,宋二郎心裏高興,也圍着羅雲初前前後後的幫忙。
吃過晚飯洗過澡,飯團覺得今晚他爹爹好奇怪哦,眼神整晚的圍着娘轉,看着娘的眼神就像他看到白面饅頭一樣狂熱,恨不得上前把吞下去一樣。
“飯團,睡覺吧,早睡早起,明天好有精神找你天孝哥一塊兒玩兒。”兒呀,你咋還不乖乖睡覺?
“爹,飯團還不困。”爹今晚怎麽了?飯團迷惑,他都說了兩次不困了,爹還催,真讨厭!
羅雲初掬着一頭半幹的頭發從屏風處慢慢出來,看到的就是這副畫面,飯團自顧自地坐在那玩九連環,而宋二郎則是一臉郁悶。剛才的話她都聽到了,因此她還悶聲笑了好久。
“娘--”見了羅雲初,飯團把手上的九連環扔在一旁,就膩了過去。渾然不知道他正被他老爹瞪着。
羅雲初把他抱到小床上,哄了好久,才把他哄睡了。
給她略收拾了一下,便摟着她睡了過去。
抱着她,宋二郎疑惑地自言自語,“媳婦,真奇怪,以前做這事的時候,我咋沒覺得有那種意猶未盡的饑餓感呢?感覺怎麽要都覺得不夠一般。”想不明白,他便扔去了一旁。
次日,睡得足足的飯團一大清早的就醒了過來。他滑下床,穿了鞋子便蹬蹬蹬地跑到他爹的床邊,拉開床簾,“娘,起床咯。”
羅雲初無意識地動了動,緩緩地睜開眼。
宋二郎第一時間醒了過來,看到兒子,剛想讓他別出聲吵他娘。飯團便一臉吃驚地伸出小手,指着羅雲初的脖子叫出聲,“娘,你脖子怎麽了?”
羅雲初一摸,上面可能還腫着,觸覺不似往日般平滑,有少少的刺痛感。想起昨晚的事,她不禁恨恨瞪了那不知節制的家夥一眼。
吃飽喝足的宋二郎摸摸鼻子,傻笑起來。瞪就瞪吧,媳婦高興就好,反正他又不會少塊肉。
“娘?”飯團疑惑。他擔憂地看了那些傷口一眼,瑟縮了一下,娘一定很疼吧?
“沒事,昨晚和妖精打架,被咬了幾口。”羅雲初想也沒想,就把前世聽到的借口拿出來哄飯團。
“妖精打架?”飯團同情地看了羅雲初一眼,“娘好可憐,被妖精咬了。”
轉而對他爹氣憤地道:“爹,你太沒用了,娘都被妖精咬傷了,你都不幫她打妖精的?”
宋二郎一噎,看着兒子欲哭無淚,兒呀,你和你娘口中的那個妖精就是我啊。
飯團猶嫌不夠,轉過頭來對羅雲初又道:“娘,爹太沒用了,今晚我和你睡,一定幫你把妖精打跑,讓它不敢再來咬你!”
看着宋二郎隐晦不明的臉色,羅雲初心情很好,摸摸飯團的臉,笑道:“好。”
“娘,疼不疼?”
“不疼了,一會擦點藥就好了。對了,娘和妖精打架的事,你千萬別和人說哦。”羅雲初叮咛,這種事小孩子不懂,但大人一聽哪有不明白的道理?
“嗯,飯團知道了。”飯團重重地點了點頭。
20
20、步入軌道...
漱洗罷,羅雲初給自己梳了個随雲髻。臨出嫁時,羅葉氏特意教了羅雲初好幾種發型,以便她成了親以後用。什麽朝雲近香髻、高椎髻、堕馬髻、傾髻、單螺等發式,相比于其他繁複的發式,随雲髻和單螺既簡單又好看,很得羅雲初的喜愛。
看了一眼脖子間的青紫,羅雲初皺了皺眉。好在這個時代的衣服都很保守,她挑一件藕色的高襟衣裳穿上,只要動作不太大,都不愁那些吻痕被人瞧見。
分了家後,宋二郎更勤勞了,每天一醒來,随便對付了早餐就扛着鋤頭或肥料到地裏忙去了。羅雲初知道十畝地的活不輕,想跟着他一塊兒去幹活。
但二郎撓了撓頭,憨憨地笑道:“媳婦,你留在家吧,家裏的活兒也不輕呢。等你把家務活幹完了把飯菜做好了,我也幹完活回來了。”
羅雲初想了想也是,剛分家,有些事還沒完全上手,等把家裏打理好了,她再幫二郎分擔一下地裏的活吧。
作為一個讀書人,宋銘承也有屬于自己的驕傲,別看他整個人看起來淡淡的什麽都無所謂的樣子,遇到某些事,他總有自己的堅持。分家後宋銘承就對二郎說了,去幹活的時候也得叫上他。
二郎勸他留在家裏看書,勸不住,他就是淡淡地笑着,任他二哥說,就是不肯點頭。二郎很頭痛,頭一天,他幹脆啥也不說,早早就出門幹活去了,壓根就沒通知宋銘承。回來時,宋銘承見了他笑笑,也沒什麽反常的舉動,二郎很高興,以為他三弟聽了他的勸,不在意他偷跑去幹活的事。
豈知,第二天,二郎起床剛來到院子裏那口井旁邊,想打盆水洗漱,卻看到他三弟笑吟吟地拿着把鋤頭等在那了。宋二郎眼皮一跳,看他三弟這架式他就明白了,原來是他放心得太早了點。他也素來知道他三弟的性子,沒辦法,他去幹活時只好帶上他一道了。
羅雲初前世的時候可是在農村長大的,喂雞養鴨這樣的活難不倒她,就連豬欄裏的大家夥,對她來說都是小意思。那兩只母雞在抱窩,用不着羅雲初管它們吃喝。那只豬嘛,羅雲初到屋後的菜地裏割了一大捆紅薯藤,把它們都切成一小段一小段的,放到大鍋裏煮滾。喂豬時舀兩大勺進桶裏,加入一些吃剩的飯菜或者麥麸、稻麸、花生麸。麥麸、稻麸和花生麸在這個年代有時候還用來替代口糧,也是比較精貴的,除了喂養小豬仔外,大豬一般人家都不大舍得喂這些。不過羅雲初為了讓它快點長瞟,每頓都會給它捉一把放到豬食中去。
菜地裏的菜就更不用操心了,宋家在東邊宋方氏原來養豬的地方建了個廁所,全家人都是到那解決人生大事的。那裏有很多的農家肥,只要那些菜能承受得住,每晚都能喝得飽飽的。羅雲初很勤勞,如今那三分菜地一直都保持着黑呼呼的肥沃狀态,地裏長出的莊稼也是綠油油的。看着很喜人,可惜好景不長。
應該說有人不想過舒心的日子,這人說的就是宋方氏。羅雲初算是看明白了,她這大嫂就是見不得別人過得舒坦。每天不折騰出個事她心裏就不舒服!這不,她不過是最近給菜地施肥的次數多了一些,她就抱怨糞池裏的糞水不夠用了,什麽水田裏的水稻需要肥料啊,她的新菜地需要肥料啊,她自己都舍不得用啊什麽的。
羅雲初聽了,沒和她吵,直接回房裏,将二郎叫醒,讓他聽聽他大嫂都說了些什麽。宋二郎迷迷糊糊的醒來,不明所以地看着自家媳婦。卻沒成想,大嫂小氣刻薄的話就傳進了耳裏,兩人靜靜聽着。或許是宋方氏見沒了觀衆,這才漸漸停歇下來。
聽到最後,宋二郎鐵青着臉,“媳婦,委屈你了,明兒我就在咱們豬欄後面蓋個廁所,以後都用不着去受那個氣了。”
羅雲初點了點頭,她就是這麽想的。不就是個糞水嗎?又不是多大的事,誰樂意天天被人拿話來擠兌?她這大嫂敢在這當頭鬧騰,不過是想仗着大郎二郎去地裏幹活了不在家罷了。若她知道她說的話全被二郎聽去了,指不定多驚慌呢。
待宋二郎開工蓋那廁所時,大郎想攔着,但沒攔住。那兩天宋方氏的臉色很不自然,見着他倆都是一臉讪讪的。也不去管她,見了面就問候一聲,禮數到了就行了,之後該幹嘛就幹嘛。
分了家後,羅雲初深感自己得走出內宅,多多和鄰居交往才是。這裏雖然是古代,但對農村的婦女要求卻沒有那麽變态,沒那麽多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規矩,畢竟田地裏的活忙不過來時,女人一樣需要下地幫忙。總不能讓她們幹活的時候都帶着面紗圍兜吧?所以在這裏,婦女串串門兒什麽的還是允許的,但當街和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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