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侯門外室子2

眼見匕首就要刺進主子的身體,林一急得喊破了嗓子,“二公子——”

沈涵看着那把鋒利的匕首,眼底比利刃還要冰冷,他拽緊拳頭,骨節一片森白。

他恨極了,就因為他是外室所出,所以父親不疼,家人不愛,世人嘲諷漫罵,明明他什麽也沒做可他卻像罪大惡極的犯人一樣,就連活着都是罪過。

他不曾感受到世間一絲一毫的溫暖,只有無盡的嘲諷和欺淩。

這世間從未對他公平過!

如果有來世,他絕不會再屈辱的活着,不會再被人主宰命運,他要風風光光的活在人前,成為主宰他人命運之人!

“二公子可在?”

外面突然響起了呂媽媽的聲音。

張大的匕首已經碰到了沈涵的衣衫,動作被這道聲音乍然逼停,他在動手和收手之間猶豫了片刻的功夫房門就被推開了,呂媽媽帶着人走了進來,他見沒法再動手,趕緊收了匕首,堆上笑意迎向前。

“呂媽媽怎麽親來了?有什麽事吩咐一聲即可,怎好勞您親自跑一趟。”

呂媽媽的視線越過張大看過去,見一個瘦弱臘黃的少年被捆在柱梁上,她中一驚,那是二公子沈涵嗎?怎麽與幾年前她見到的如同兩個人一般?

心中縱有百般疑惑,但此時也不宜多說,只道:“夫人要見二公子,我來請二公子過去。”

“容媽媽等上片刻,讓小人收拾一番,以免驚擾了夫人。”張大忙道。

呂媽媽見沈涵衣衫都破了,露出一條條血紅的傷痕,确實駭人,自家夫人身子不好見不得如此血腥,便要答應。

這時林一突然喊道:“夫人要殺二公子大可明着動手,私下用刑算哪門子作派?夫人好歹是書香世家出來的大家千金,行事這般晦龊,真是叫人不恥。”

“放肆!”張大大聲喝斥,“夫人也是你能辱罵的?你不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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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媽媽也惱林一诋毀主子,但她更在意林一說的話,她揚手止了張大,向前問道:“夫人何時說要二公子性命?”

二公子害了小姐,夫人雖恨卻也還有一絲理智,不過教訓一番出出氣,不曾說過要他性命,張大下手确實有些重了些,但她看着不過皮外傷,不會傷及性命,林一這話卻是讓夫人背上了殺人的罪名。

“剛剛……”

張大見情況不妙,一把沖向前捂住了林一的嘴,“呂媽媽不要聽這小子混說,他是心疼二公子受罰這才胡言亂語,媽媽先去,小人收拾一番即刻就來。”

呂媽媽卻察覺出事情不對勁,掃視着屋內情況,見林一被捆成粽子一般倒在地上,衣衫都磨破了,顯然在地上掙紮了許久,一旁的桌上放着一條帶血的鞭子,一盆血紅的水,觸目驚心。

她擰了眉,看向張大,“你放開他,我倒要聽他要如何胡言亂語。”

張大猶豫着不放手。

“怎麽?你是大公子的人我的話便不作數了?”呂媽媽提高了聲音道。

張大忙松了手,“小人豈敢,媽媽代表的是夫人,就算大公子在這也得給媽媽面子。”

呂媽媽滿意的看他一眼,看向林一問:“你到底想說什麽?”

“張大懷中有匕首,剛剛要殺二公子。”林一急忙說重點。

呂媽媽眉頭一跳,轉向張大,“當真?”

“他胡說的,沒有的事。”張大矢口否認。

林一道:“匕首就藏在他懷中,媽媽一搜便知我說的是真是假。”

“媽媽不會真的信他不信小人吧?小人可是替大公子辦事的。”張大慌了神,忙彎下腰道。

呂媽媽自然聽出他話中的意思,夫人與大公子母子情深,若受了林一挑撥傷了夫人和大公子的母子情份,這罪過她擔當不起。

林一見呂媽媽猶豫,趕緊再道:“張大說是聽從夫人之命,要讓二公子給小姐陪葬!”

“胡說!”呂媽媽臉色大變,“小姐安好,何來陪葬一說?張大,你竟敢咒罵小姐?”

張大吓得冷汗直流,“媽媽明查,小人就算有一萬個膽子也不敢咒罵小姐,是林一誣陷小人。”

“林一說你懷中有匕首,你若是清白的,便讓我搜一搜。”呂媽媽道。

張大慌亂不已,“媽媽信不過小人還信不過大公子嗎?”

“不必扯大公子了,大公子若在此,為證清白也會讓人搜你的身。”呂媽媽說罷揚手讓跟來的人搜身。

張大躲避不了,只得眼睜睜看着人将他懷中的匕首給搜了出來。

呂媽媽看到那把匕首臉色又沉了幾分,“張大,你一并跟我去夫人跟前分說分說吧。”

“小姐總算醒了,先前可把妾身和大公子吓壞了。”孫氏一邊說一邊拿帕子擦了擦眼淚。

沈溢歡喜道:“真是上天保佑,妹妹安好,母親總算能安心了。”

秦氏點點頭,“上天定是感受到我們對潤姐兒的情意,這才不舍得将潤姐兒帶走的。”

“夫人說得是,不過也是小姐福大命大,有沈家列祖列宗保佑的緣故。”孫氏喜道。

秦氏覺得她說得有理,命道:“你安排一下,明日一早去叩謝列祖列宗。”

沈溢卻道:“既然妹妹無礙了,府中一切事務應由母親安排做主才是。”

“大公子所言有理,妾身是妾室,之前是因為夫人身子不适才暫替夫人管家,如今夫人身子大好,理應歸還管家權方是規矩。”孫氏也道。

秦氏見二人神色誠懇,不像做假,笑道:“你們對我的忠心我是知曉的,我病這些年,要不是孫姨娘替我掌管府中事務,溢哥兒衣不解帶的在床前照料,我的病未必能好,如今又出了潤姐兒這樣的事,我實在沒心思管理府中事務,還是暫由孫姨娘替為掌管吧。”

“那妾身便聽夫人的安排。”孫氏乖順道。

一行幾人在屋裏說話,這時呂媽媽回來了,“夫人,二公子帶來了。”見孫氏和沈溢也在,呂媽媽湊到秦氏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秦氏看向沈溢,臉色微沉,“張大可是你的人?”

“是,母親。”沈溢臉色一變,掀袍跪下,“兒子違背母親之命,請母親責罰。”

秦氏挑眉,“這是何意?”

“兒子知道母親氣二弟害了妹妹,命兒子前去責罰二弟,但兒子念及手足之情不忍下手,只叫張大做做樣子,想着母親氣消了查明事情真現再做定奪,兒子自作主張違背母親命令,請母親責罰。”

孫氏見狀也忙跪了下去,“夫人要怪就怪妾身吧,是妾身勸說大公子顧念手足之情這才沒有真的責罰二公子的。”

“是嗎?”秦氏掃了母子二人一眼,對呂媽媽道:“讓二公子進來吧。”

呂媽媽應下,轉身出去把人帶了進來。

秦氏看去,見一個瘦弱不堪的少年一身是傷的走了進來,一張臘黃的臉憔悴虛弱,似乎一陣風刮過來就會将他刮倒。

秦氏驚訝不已,沈涵怎的變成這般模樣?

猶記得四年多前丈夫把年僅七歲的沈涵帶回來,他雖也瘦小,但至少比現在強上許多,何以在侯府養了四年多反而瘦得皮包骨頭了一般?

可她明明只是未與他親近,不曾苛待過他分毫,一應吃穿用度都與沈溢一般無二,他如何就成了這般模樣?

“二弟!”正在秦氏震驚之時,沈溢大步走向了沈涵,“怎麽傷成這樣?這是怎麽回事?”

扶着沈涵的林一怒道:“大公子何必假腥腥,張大不是都是聽您的命令行事嗎?”

他不傻,今日看呂媽媽的神情和态度,不像是夫人要對二公子下手,那就很可能是大公子了。

“張大你做了什麽?”沈溢氣得轉向張大,“我明明讓你做做樣子,你怎麽真的對二弟下狠手?我待你不薄,也待你家人不薄,你怎敢違背我的命令?”

張大看着沈溢,咬了咬牙,身子匍匐下去,“都是奴才自作主張,違背了大公子的命令,奴才甘願受罰。”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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