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霍華德溫德爾和巡邏的警衛打過招呼，穿過主樓和配樓之間的花園長廊，來到這座曾經屬于他的弟弟、現在屬于他的侄子的東配樓。

他走進一樓的大廳，東樓的管家機器人滑行上前。

“晚上好，先生。需要我為您服務嗎？”

霍華德不由笑了一下。這些年來他很少回來，家裏的機器人都不認識他了，竟然管他叫“先生”。

“我是霍華德溫德爾。”

機器人管家掃描了一下他的面容，用平板地聲音致歉道：“抱歉，霍華德老爺。您的容貌和我儲存卡裏的資料相差甚遠，我沒有認出您來。”

“沒關系。我想去看看愛爾斯，他在樓上吧？”

“是的，愛爾斯少爺剛才回房間休息了。”

霍華德點點頭，走到電梯前，打算乘坐電梯上去。

機器人管家攔住他：“您不打算從樓梯上去嗎？”

霍華德笑着指指自己的腿，道：“年紀大了，膝蓋不好，爬不動樓梯，還是坐電梯吧。”

機器人管家似乎卡了一下，平板地聲音裏似乎含了一絲古怪地焦急：“霍華德老爺，您的年紀并不大，三層樓并不高，您可以當做鍛煉身體。我建議您還是走樓梯比較好。”

霍華德看了一眼這個機器人，道：“不了，我還是想坐電梯。”說着伸手去按了開門鍵。

機器人管家焦急地卡頓了一下，讓霍華德越發覺得古怪，不由神态嚴肅起來，仔細看了一眼機器人管家，又看向即将打開的電梯大門。

默默地等了幾秒鐘，電梯叮地一聲打開了。

不過讓霍華德沒想到的是，伴随着電梯門開，一道激昂地女聲傳來出來。

“你就別掙紮了，快分開大腿讓我看看！”

“不！不——你再這樣我寧願回藍星去了！快放開我！”

“回什麽藍星，你又不會游泳！”

“我……”

這時電梯大門緩緩打開的聲音引起了他們的注意，電梯內的兩個人突然僵住，緩緩地看向門外。

門外霍華德溫德爾同樣僵硬而不可思議地望着門內的兩個人。

只見肖恩家的女繼承人凱瑟琳肖恩穿着一身不太合身的深藍色男士禮服半跪在地上，緊緊地壓住了身下的人。松垮垮地男士上衣把她的鎖骨都露了出來，西褲褲腿都蓋住腳脖子了。而那個被她壓在地上的人身上穿着的，明明是之前霍華德在宴會上看見凱瑟琳穿的那身淺黃色大禮服蓬蓬裙。

“凱瑟琳，你、你……”霍華德目瞪口呆。他身旁的機器人管家已經用手緩緩捂住了自己并不存在的額頭。

溫德爾家族老宅附近最近的一戶人家就是肖恩家族的莊園，兩家比鄰而居，還算熟悉。而且凱瑟琳是家族近幾十年來出生的唯一女孩，當年肖恩家在天馬星系的上流家族中很是炫耀過一陣。最主要的是，由于現在男女出生比率嚴重失調，這次宴會上來的年輕女性本來就沒幾個，所以霍華德一眼就認出了她。

至于她身下壓住的那個……一頭藍發，耳朵尖尖，好像是個鲛人混血兒？難怪剛才說要回藍星去……但是為什麽一個藍星人不會游泳？

霍華德完全被眼前一幕震驚了，腦子都有點亂了。

他看着凱瑟琳抗在肩上的兩條大腿。雖然這兩只大腿又長又白，但是這也不能改變它們是屬于她身下那位混血兒男士的事實。

該男士仰面躺在地上，衣裙淩亂，雙手死死地壓着自己的裙擺，努力維護着自己的貞操……

霍華德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現在的年輕人，真會玩。

“霍華德叔叔……呵呵，我們、我們只是在玩個游戲。”凱瑟琳尴尬地放下了肩膀的雙腿，還幫對方順了順裙擺。

地上的男士悲憤地大喊：“你這是玩游戲嗎！你這是羞辱我！凱瑟琳，我告訴你，想讓我嫁給你，沒門！”

凱瑟琳臉色通紅，不知道是羞的還是氣的，怒道：“勞倫斯，你生什麽氣！換裝游戲是我們兩個人說好的，現在你說我羞辱你是什麽意思啊！再說了，你之前也同意嫁給我了。”

勞倫斯狼狽地把大裙子捧懷裏，一邊從地上爬起來往電梯外面走，一邊怒道：“我同意嫁給你，并不等于同意你羞辱我！而且換裝是換裝，你羞辱了我也是事實！我好歹也是哈弗家的人，你這樣真是太過分了！”

“我過分？勞倫斯安卡比斯瑞特哈弗，你給我把話說清楚了！”凱瑟琳發出一聲高八度的吶喊，上前拽住勞倫斯的裙子不松手。

兩人在電梯門口拉扯起來，還差點撞到霍華德身上。

霍華德年紀大了，身體反應不靈敏，被他們吵吵得直頭疼。他聽凱瑟琳喊了那個男孩的名字，才想起這個混血兒應該是幾年前剛被認回哈弗家族的那個私生子。但不管從前是不是私生子，現在已經是正經認回哈弗家族的子嗣了，聽說這兩家最近正準備聯姻，不會就是眼前這一對吧？

讓他們在侄子的小樓裏這麽吵吵也不是回事，鬧開了溫德爾家的臉面也不好看。

“行了行了，你們別吵了。快把衣服換回來！”霍華德沖他們喊，但兩人吵得很激動，拉拉扯扯地都快動上手了。霍華德無奈地吩咐一旁地管家機器人：“還愣着做什麽，還不趕緊分開他們！”

“他們是客人，我不能對他們動手。”

霍華德快被機器人管家的死板程序氣死了，怒喊：“我是讓你分開他們，不是讓你動手。你去拉住那個男士，我負責女的！”

這一番鬧騰，足足鬧騰了有十多分鐘。等好不容易分開那兩個年輕人，霍華德已經累得癱軟在客廳的沙發上了。

他緩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凱瑟琳，趕緊和勞倫斯把衣服換回來。你爸爸就在宴會廳呢，讓他看見你這幅打扮像什麽樣子！”

霍華德再好的脾氣此時也生氣了。他畢竟是長輩，這話一說，凱瑟琳和勞倫斯乖乖地低着頭應了。

“唉……”霍華德揉揉額頭，已經沒什麽心情去看望樓上的侄子了。

過了一會兒，凱瑟琳和勞倫斯借用一樓的客房換回了各自的衣服。

“霍華德叔叔，今晚這事……您、您能不能別告訴我爸爸？我只是和勞倫斯鬧着玩兒罷了。”凱瑟琳有些忐忑不安地說。

“是的是的。霍華德叔叔，對不起，我們只是鬧着玩呢。”勞倫斯也有些不安，但他自覺是“受害者”，倒不是特別擔心。

霍華德沉着臉，淡淡道：“放心，我不會和你父親說。出了這個客廳，我就當做不知道這件事。不過你是個女孩子，還是要自重。還有你，哈弗家的小子，我也不會和你的家人提，但是你們今天在我家的宴會上做出這種事來，太失禮了，回去都好好反省一下。”

兩個人連忙應了。

其實這種上流社會的宴會裏，發生點什麽事情都不稀奇，只看有沒有被人捉住而已。霍華德年輕時也在別人的宴會上“情不自禁”過，但是年輕時是年輕時，現在遇個正着，心情就不是那麽美妙了。不過他也沒想過真的去和肖恩家告狀。

就在這個時候，霍丞羲和索羅斯正好一起走了進來。

看見客廳裏的三個人，霍丞羲露出奇怪的神情，問道：“凱瑟琳，勞倫斯，你們怎麽會和我伯父在這裏？”

索羅斯也奇怪地問：“大哥，你也是來看愛爾斯的嗎？為什麽不上樓，在這裏坐着幹什麽？”

霍華德露出一個無奈的表情，輕咳一聲：“我就是歇歇，這就準備上去。”

“凱瑟琳，你們……”索羅斯的視線移向了兩個年輕人。

凱瑟琳忙搶先說：“我和勞倫斯也是來看愛爾斯上将的。之前在飛船上愛爾斯上将救了我，我還沒來得及感謝他呢，所以特意過來向他道謝的。對吧，勞倫斯？”

勞倫斯努力擠出一個微笑，但大家都看得出來有些勉強。“是啊，我們也是來看愛爾斯上将的。”

索羅斯懷疑地在他們三個人之間看了看。

霍丞羲仿佛什麽都沒有察覺，哈哈一笑，道：“好，既然來了就上樓吧，看到你們愛爾斯一定很高興。”

說完他無知無覺地走到電梯旁，按了開門鍵。

霍華德：……

并不是很想看見這個畫面。

電梯裏，霍丞羲和霍華德、索羅斯站在前面，勞倫斯和凱瑟琳站在後面，衆人安靜如雞。氣氛似乎有些尴尬，只有霍丞羲和索羅斯一無所知。

好在樓層不高，很快就到了三樓。出了電梯直接就是三樓的大客廳，面積很大，擺設簡單但是舒服。

“你們等等，我去叫愛爾斯。”

霍丞羲讓衆人在客廳等待，自己來到卧室門外敲響了房門。

“親愛的，霍華德伯父和索羅斯叔叔來看你。凱瑟琳和勞倫斯也來了，你方便出來見客嗎？”

房間裏寂靜了幾秒鐘，随即傳來愛爾斯的聲音：“稍等，我這就出來。”

霍丞羲請大家在沙發上坐下，讓機器人管家去準備茶點。

很快房門打開，愛爾斯從卧室裏走了出來。他沒有坐輪椅，而是拄着拐杖，身上穿的還是宴會待客的那身禮服，只是脫了外面那件有些緊身的外套，裏面穿着墨綠色地定制襯衣。襯衣沒有系在腰帶裏，而是十分寬松地垂了下來，蓋住了小腹。

“不好意思，我剛才在休息，沒有來得及換衣服。”愛爾斯走到沙發邊，坐下時直着腰撐着沙發扶手緩緩坐下，明顯行動不太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