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給你!不玩了!”車廂內一名男子從口袋掏出幾張百元鈔往桌子一仍,“再玩下去就得去要飯了。”

白罪含笑将鈔票收進口袋,順便把撲克牌整理好還給後座的一位大叔:“謝了叔。”

“不客氣,”大叔拿過撲克牌,他剛才也一直在看白罪和男子打撲克,确認白罪沒有出千,他豎起大拇指:“小哥很厲害啊。”

白罪起身伸伸懶腰:“運氣好而已。”

白罪走到車廂內的洗手間,望着鏡子裏祁烊的面容慢慢浮出來,猩紅的眸子,脖子流血的傷口,過于慘白的皮膚,這吓人的模樣如今在白罪看來已經十分普通。

贏了錢白罪心情極好,他拿出錢甩了甩:“我會拿出一半的錢給你,畢竟如果不是你幫我看對方的牌,我也不好贏。”

祁烊表情十分複雜,因為他曾經刻意讨好賣萌,白罪好感度都沒有動過,而就剛才幾個小時的打牌,他不過是提供對方的牌給白罪,系統的聲音就響了兩次。

“攻略目标好感度+10,目前好感度為40。”

“攻略目标好感度+10,目前好感度為50。”

祁烊心裏暗嘆,這就是sss級的與衆不同嗎?

但好感度在50之前都屬于友情狀态,友情是十分微妙的,可能因為你一個舉動惺惺相惜,也可能因為你一句話而友盡。相反如果開始50以上的暧昧至愛情狀态,反而比較穩定。

祁烊心裏高興,不過面上冷眼相待:“我已經沒機會花了。”

哦,他已經死了,白罪沉吟一會,很快想出解決方法:“我燒給你不就可以了,我看香燭店也有賣一些跑車之類的,要嗎?”

祁烊:“……”明明自己死了,卻有種分分鐘要被氣死的感覺。

“那些東西只能在陰界用。”

“陰界?”身為系統的白罪還真沒有關于陰界的具體資料,“陰界是什麽樣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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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烊眼睑低垂,睫毛形成的陰影仿佛将眸子染成暗紅色,他聲音很輕,但是白罪很清楚的聽見了。

“一個人死後去的地方,只有去過那裏,才算是真正的鬼。”

白罪挑眉,沒有再多問。

入夜,白罪燒了符紙喝完就窩在上鋪,下鋪和對面都睡了人,白罪小聲嘀咕了一句“晚安”就閉上眼。

沒有人知道白罪這聲晚安是和誰說的,除了祁烊,他望着白罪睡顏,久久沒有移開眼,直到一陣冷風拂過,他才回過神,眼眸一淩。

鬼可感覺不到什麽冷風,除非是和他一樣的東西來了……

祁烊飄向冷風的來源,路過時有些睡着的人還拉了拉被子嘀咕怎麽這麽冷。

然後祁烊看見了,一個渾身布滿冰霜的女人靜靜站着。

女人雖然全身被凍僵,但自然能從精致的五官上看出生前定是十分美麗的女人,她無法說話,冷風夾着冰霜在地上凝成了一行字:是時候了。

祁烊看到這行字時,瞳孔微縮。

白罪喝了楚闾給他的符水自然放心睡覺,哪怕身處于夢中,沒有夢魇的威脅也沒有什麽可害怕的,他慢悠悠在夢境中散步,周邊都是雪白的霧氣,倒是和空間有點相似。

“哈啾!”白罪打了一個噴嚏,他搓了搓手臂,發現霧氣愈發濃郁起來,中間夾帶了白點,他伸手抓住,掌心裏傳來一陣冰涼。

雪……下雪了?白罪擡頭望着,雪飄落在他眉眼處,肩膀處。

白罪喃喃道:“真是奇怪的夢……”

地上用冰霜凝成的字沒有一點融化的跡象,祁烊身側的手收緊了幾分:“現在不行。”

冰霜女人依舊是一個表情,冰霜在她操縱下又形成一行字:你答應我的。

祁烊:“他身邊最近有一個名為楚闾的除鬼師,所以我還要再觀望一段時間。”

除鬼師這個身份給任何鬼魂威脅都很大,況且是還計劃報仇的冰霜女人,但是她抱着僥幸的念頭:除鬼師未必會保護他。

祁烊笑了笑,只是這個笑容帶着深深的寒意:“他會的,我能感覺到他對白罪勢在必得。”

冰霜女人不解:你憑什麽這麽斷定?

祁烊擡高下颌,傲然道:“憑他至始至終沒收半分錢!”

地下的冰霜頓時化成終結話題的六個點。

祁烊說道:“接下來你就去調查一下那個楚闾,我懷疑白成在他手上,如果不在你也要試圖騷擾他,這邊我會看着辦。”

冰霜女人知道祁烊這個人有點不着調,但是在白成這件事情上,恐怕沒有人逼他更着急:我明白了,這裏交給你了。

祁烊看見冰霜女人答應下來心裏松了一口氣,他漫不經心的笑道:“放心吧,我還怕你看見他之後愛上他,反而手下留情。”

冰霜女人忽然展顏一笑,只是臉上像裂開了一般,一些細碎的冰塊掉落下來:怎麽會?再說我已經下手了。

祁烊臉上一僵,猛地轉身就往回飄去,車廂內溫度已經十分低,所有人都陷入了昏迷,只有身體因為寒冷而發顫。

祁烊眉頭緊鎖,明白了冰霜女人的想法。

這個女人真是想搞事。

白罪依然熟睡着,只是他狀态比起其他人更糟糕,臉上覆着一層霜,就像一個冷藏的屍體一動不動。

看到這樣的白罪,祁烊內心湧出一陣恐慌,他顫抖着手去觸碰,可入手的溫度只有冰冷。

他腦袋一嗡,腦海裏浮現的是白罪拒絕楚闾保護時說的話,他緊咬牙關,竟有一種想落淚的沖動。

明明對的……這是對的,為什麽懊悔,痛苦……

祁烊抓着腦袋,身上彌漫的黑霧愈發濃郁起來。

“嘶……”一道輕微的細響傳來,祁烊猛地擡起頭就看見白罪睜開眼,把被子往身上蓋,嘴裏還呢喃着:“怎麽這麽冷啊……”

白罪拿出外套穿上,沒有夢魇他做的夢也沒一個好的,他內心感嘆,看見祁烊也沒注意到他臉上的表情,以為祁烊一直守在床邊還開玩笑說道:“我說怎麽睡得這麽安穩,原來是保镖在啊。”

車廂內其他人紛紛醒來,拿出了自己帶來的衣服蓋身上,祁烊知道是冰霜女人離開了,看見白罪沒事,他想笑,卻笑不出來。

到了白天,許多人因為夜晚突來的冷空氣感冒,所有人到站下車後,負責清潔車廂的清潔工發現車廂一處有一大灘水跡,一邊搖着頭抱怨乘客的不文明,一邊拿拖把擦去了水跡。

白罪照着地址上來到了沈墨家,沈墨的三層樓的小房看上去有些陳舊,想到沈墨因為好賭欠下的一千萬,恐怕也只剩下這座房子了。

白罪感慨:“賭博毀一生啊……”

祁烊用一種異樣的眼光看向白罪,高利貸的來源不都是這類人,竟然好意思這麽說,他忍不住吐槽:“從各方面說他都是你們的金主吧?”

白罪按了門鈴就靠在牆上,從口袋裏拿出煙點了一根,吞雲吐霧間又恢複了以往狠戾的氣場,他悠悠道:“要得到錢才是金主。”

祁烊詫異:“怎麽?你沒有信心嗎?”

白罪扯了扯嘴角沒有說話,雖然邱老大沒有明說,但是負責跟沈墨收賬的兄弟卻受傷了,憑這點他就覺得這趟沒那麽容易。

很快就有人來開門,開門的是一個面容清秀的男人,身材修長挺拔,穿着十分随意,他擡眼,眼睛下帶着淡淡的黑眼圈。

“你們……有什麽事?”

沒想到開門的就是沈墨,白罪直接推開他走進去,室內除了老舊的家具,顯得有些空曠寂靜。白罪直接坐下,雙腿架在桌面上,十分嚣張道:“我是誰,你難道不知道?”

沈墨無措得站在原地,白罪挑眉繼續道:“一個把家都快輸光的賭徒,你覺得還有什麽人會找上門?”

沈墨關上門,他怯怯地走到白罪面前,蒼白的臉上十分虛弱:“能不能……通融一下?”

沈墨走過來時,白罪就聞到一股奇異的香味,他瞥了沈墨一眼,冷笑道:“一千萬,你覺得有可能嗎?”

白罪擡頭環視着房內:“我看這個房子賣了也有幾個錢。”

一說到房子沈墨激動起來,他着急地擺手:“不……不行,這是我爸媽留給我的!”

沈墨臉上愈發白起來,說話語氣也有氣無力,白罪感覺不對勁,他起身抓住沈墨手臂,入手的冰涼讓他詫異,皺眉問:“喂,你沒事吧?”

沈墨像是找到了依靠,他直接整個人靠在白罪身上,懇求道:“我會籌錢,給我兩天時間……”

白罪還沒開口,沈墨就說:“你可以住在我家監督我。”

話說到這白罪自然沒理由拒絕,他推開了沈墨,點頭道:“就給你兩天時間,如果沒有籌到錢,我就不會像這樣和你客氣。”

沈墨:“好。”

白罪提着行李随便進了一個卧室,整理行李的時一直跟在他身旁的祁烊開口:“那個男人身體好像很虛弱。”

“呵……瘾君子一個。”白罪第一眼看到沈墨就發現了,畢竟這類人他見得挺多。

祁烊一聽臉上帶着戾氣:“會不會有危險?讓我去跟他要錢。”

白罪整理好床鋪躺下去,他瞥了祁烊一眼:“就你?一個鬼,你是去要錢還是要命?”

祁烊沒有說話,白罪抓住他的手臂,觸及到的冰冷溫度讓他想起沈墨的手,他心裏一瞬間閃過一個念頭,只是太快沒有捕捉到。

“放心吧,他掀不起什麽風浪,除了夢魇這種不科學的東西讓我恐懼外,沒什麽好怕的。”

祁烊反抓住白罪的手,順勢将他壓倒在床上,血眸裏沸騰的情緒很快被壓下,和白罪沙啞的聲線不同,他說話時帶着清脆的少年音。

“那你害怕我嗎?”

如今好感度已經50了,白罪在對待祁烊态度上也有所轉變,他沒有試圖推開他,只是笑着反問:“你會傷害我嗎?”

白罪認為這個問題對于祁烊來說很容易回答,畢竟這是漲好感度的一個好機會。

令他詫異的是祁烊松開了手。

“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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