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賀續蘭看了眼搭在他腿上的腳, “那坐着吧。 ”說話的同時, 他的手輕輕握住雪芽的腳踝。雪芽抽了一下, 沒抽動,就任由對方握着了。

“我也不想坐着。”雪芽鬧脾氣,無理取鬧地說, “我要躺着。”

“不行。”賀續蘭平靜道。

雪芽作勢又要哭, 可是他現在眼睛已經很疼了,想擠出眼淚, 反而疼得自己吸了一口氣, 随後哼哼唧唧光用嘴哭。委屈是前面受的委屈,現在就完全是矯揉做作。

他假哭了一會兒, 見賀續蘭根本沒搭理他,不禁覺得很丢人, 轉身就要躺下。只不過他一躺下,就被人抱了起來。

“待會再躺。”賀續蘭把雪芽抱在懷裏,他拿開雪芽捂臉的手, 仔細看了下眼睛。這雙眼明日定是要腫起來,估計還會腫得非常厲害。

雪芽見賀續蘭盯着自己眼睛看,忍不住想自己的眼睛是不是腫得特別難看。他素來愛美,在賀續蘭面前更在意相貌這件事,故而扭開臉。可扭開臉,賀續蘭的眼神也追了過來, 他躲來躲去, 都無濟于事, 又不許手遮臉。

他的手被賀續蘭抓住了。

雪芽只好将臉藏進賀續蘭的懷裏,這一藏,困意倒漸漸上來。

他聞到對方身上有淡淡的檀香味。

賀續蘭這日燒香拜佛了嗎?

雪芽心裏想着,不知不覺睡着了。

睡意朦胧間,雪芽感覺有人在碰他的眼睛,當即大怒,手腳并用去打對方,但他很快就發現眼睛冰冰涼涼的,舒爽不少,于是又停下動作。

只不過後面唇也被碰了,他感覺有什麽東西在他嘴巴裏伸。

雪芽想咬住那東西,可怎麽都咬不住,他呼吸漸漸急促,憤慨地擡手打了欺負他的人幾下。

嗚,好讨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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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覺,睡到了天光大亮。

雪芽睜開眼時就叫了聲痛,他摸摸自己眼睛,感覺是腫了,不由有些煩。正煩着,昨夜的記憶全部回籠,想起了昨夜尹青懸欺辱了他,也想起賀續蘭昨夜做的過分事情,而他現在還躺在賀續蘭的床上。

現在床上只有他一個人,賀續蘭不知所蹤。

雪芽挪到床邊,用頭頂開床帳,往外瞧了瞧。

內殿無人,賀續蘭不在。雪芽本想偷偷溜回房,可他沒有衣服,身上只有一件單衣。

想到這裏,雪芽臉一陣紅一陣白的,昨夜他身上穿了肚兜,那肚兜在浴房被脫了。賀續蘭的手很漂亮,修長白皙,骨節分明,抓着粉色肚兜時,莫名地透出幾分色氣。

肚兜被水打濕,作為巾帕擦了擦雪芽的髀根,而後被丢在了浴房的池邊,雪芽被抱出去的時候,聽到賀續蘭吩咐宮人一句——

“除了肚兜,其他衣服全部燒掉。”

雪芽看看自己身上的單衣,見床邊也沒有鞋,不禁有些犯愁。他正抱腿坐着,突然聽到外間傳來人聲。

“亞父,你說昨夜的匿名紙條會是誰留的?尹相平日是目中無人了些,但誰那麽恨他,給他扣個淫亂後宮的帽子?”

是崔令璟的聲音!

雪芽一驚,而聽到崔令璟在說尹青懸時,驚訝又轉為緊張、害怕。

崔令璟知道昨夜發現的事情了?那他……那他還能伺候崔令璟嗎?

賀續蘭的聲音響起,“尹相今日來早朝了嗎?”

“來了,不過精神似乎不太好。”說到這裏,崔令璟笑了起來,“別說,朕看到他這幅樣子還真覺得好笑,昨夜禦林軍将恩籍殿圍住的時候,尹相的表情可真夠難看的。”

崔令璟自顧自笑了一會,見賀續蘭臉上一點笑意都沒有,不禁收起笑容,正襟危坐。

“尹相昨夜一個人在恩籍殿?”賀續蘭冷淡出聲。

“是,禦林軍沒看到其他人。”崔令璟說。

賀續蘭看向崔令璟,“那陛下準備如何處置此事?”

崔令璟聽了這話有些訝異,“處置?這不是一場烏龍嗎?尹相他并沒有做出淫亂後宮此等行徑,依朕看來,定是朝中有誰見尹相立功回來,故意陷害。”

“陛下不是想知道是誰陷害尹相?有個簡單的法子,讓尹青懸暫時閉門思過半個月,陷害尹青懸的人多半會在這半個月裏露出馬腳。”賀續蘭說。

崔令璟遲疑道:“可尹相并無過錯,就這樣罰他閉門思過,無疑是……”當衆打正一品大臣的臉。

他話未近,但意思已經明了。

賀續蘭提起茶壺倒了一杯茶,推到崔令璟面前,“他有沒有過錯,不是陛下一句話的事?尹相他年輕氣傲,鋒芒畢露,不如其父,陛下此番罰閉門思過,與其說是下他面子,不如說是提點。若尹相能從中體悟聖意,日後便知道該如何行事,不至于被人扣上此等荒唐罪名。一個丞相,不結黨營私自然是好事,可在朝中樹敵太多,那也未必是好事。”

他擡眼看着崔令璟,“今年恩科馬上就要開始了,陛下不如讓尹相去做主考官?”

崔令璟看到賀續蘭給他倒茶,整個人都有些飄飄然,聽到問話就點頭,待點完後之後才意識到自己應允了什麽。

先不提閉門思過的事,單說恩科主考官。這個事情向來都不由丞相來做,其一,朝中丞相乃文官之首,諸事繁忙,若是做了恩科主考官,手中事務勢必分給手下大臣,這等于分權。

其次,恩科的主考官要避嫌。譬如尹青懸今年做主考官,那麽所有跟尹青懸有血緣關系的人都不能參與恩科考試,恩科考試三年一次,錯過此次,就要再等三年。

一個讀書人的三年哪裏經得起這樣耗。

據崔令璟所知,尹青懸的胞弟今年就準備下科場。

崔令璟想反悔,可他又答應了,甚至答應的人偏偏是賀續蘭,不禁十分為難,而賀續蘭見崔令璟神情有異,旋即起身,“陛下先坐會,我進內殿更衣。”

賀續蘭不等崔令璟說話,先一步轉身進了內殿。他一進內殿,就看到床帳被慌亂放下。

雪芽正偷聽賀續蘭和崔令璟說話,突然聽到賀續蘭要進內殿,連忙放下帳子,躺下側卧,裝成睡覺的樣子。聽到帳子被撩開的聲音,眼睛更是閉得緊緊的,生怕對方察覺出問題。

他屏住呼吸,等着賀續蘭什麽都沒發現離開,可賀續蘭遲遲沒有動靜,甚至外面的崔令璟都覺得時間太久,忍不住說:“亞父?”

賀續蘭沒答,崔令璟又開口道:“亞父可是哪裏不舒服?可需要朕幫忙?”

雪芽這下子急了,若是崔令璟進來,豈不是就發現他躺在賀續蘭的床上?那他肯定死定了。于是,雪芽裝不下去了,只能睜開眼轉身看着賀續蘭。

一轉過身,他發現賀續蘭正看着他,還不知道看了多久。

容不得雪芽想太多,外面已有腳步聲響起,他立刻坐起來抓住賀續蘭的衣袖。雪芽急得不行,都快哭了,連連搖頭。

至于聲音,是完全不敢發的。

“我沒事。”賀續蘭終于出聲,“只不過是衣服有些難選。”

“原來如此,那亞父慢慢選。”崔令璟又坐了回去。

雪芽聽到崔令璟的聲音,松了一口氣,正待要松開賀續蘭的衣袖,手腕被反捉住。賀續蘭低下頭,手指捏住雪芽的下巴,他眼神一寸寸地掃過雪芽的臉,最後定格在那雙還腫着的小狐貍眼上。

盯了一會,他突然吻上了雪芽的唇。

這個舉動把雪芽吓到了,他當即想推開對方,可手才伸到一半,就想起崔令璟在外面。如果他掙紮動靜大,外殿絕對能聽到。

雪芽不得不停下手,只能小幅度地躲,可聽到衣服摩擦聲,他又立刻停下來,導致這種掙紮幾乎等于沒掙紮。他感覺賀續蘭試圖撬開他的齒關,所以他閉緊嘴巴。

這是他唯一能做的。

賀續蘭眼神暗了暗,松開雪芽,冷不防出聲,“陛下。”

“亞父何事?”崔令璟很快就回話。

賀續蘭并沒有急着回答,而是看着雪芽。他極其冷靜,仿佛絲毫不怕崔令璟進來,可雪芽怕,雪芽也賭不起。

他覺得自己猜到賀續蘭想要什麽,他雖不想給,可他更不想讓崔令璟發現他在賀續蘭的床上,所以只能硬着頭皮主動親了賀續蘭一下。

這個吻像蜻蜓點水,非常短暫。

但也讓賀續蘭開了口。

“無事,我只是說陛下要再等等。”

他說完,就再度吻住雪芽。這回雪芽不敢再緊閉牙關,他任由對方對他侵城掠地,想着對方親夠本了,就能放過他了,可是賀續蘭居然上了床,這是雪芽萬萬沒想到的。

雪芽身上就穿着一件單衣,極其單薄,可以說,非常好脫,也非常方便手伸進去。他耳垂逐漸轉紅,臉頰都燒起來,但依舊什麽聲音都不敢出,手也不敢随便亂抓,就怕發出奇怪的聲音,引起外面崔令璟的注意。

賀續蘭把雪芽這種沉默看在眼裏,眼神浮出諷刺,他輕輕揉着昨夜雪芽被掐出指印的地方,聲音極輕地說:“你覺得尹青懸該不該罰?”

雪芽沒想到賀續蘭還敢跟他聊天,他現在恨不得把賀續蘭踢下去。對于賀續蘭的問題,他幅度極小地點了頭,随後用幾乎是氣音的聲音說:“陛下在外面,你別……別亂來。”

“陛下。”賀續蘭突然揚聲喊了一聲崔令璟。

崔令璟立刻回答,“亞父怎麽了?”

賀續蘭輕扯唇角,“我這件衣服怎麽都弄不好,不知道陛下能不能進來幫幫我?”

此話一出,另外兩個人都驚住了。

外殿的崔令璟臉色瞬間紅了,他先是手足無措地坐着,随後抓起桌子的茶杯猛灌,灌完後,站起來,“朕……朕現在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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