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禮物

到家洗了澡，夏選睿攤在沙發上，大概真是中暑了，他現在還有點犯惡心。揉了揉肚子，夏選睿拿起了手機，翻到趙亦維的名字，拇指停頓了一下，卻沒有點下去，他想到了下午那個有點冷淡的‘好’。

把手機丢在一旁，夏選睿縮在沙發上，一手搭在額頭上，遮住了燈光。他想：如果趙亦維主動打電話過來，那麽他就會告訴趙亦維自己不舒服，如果沒有電話，那麽他就什麽也不說了。

十點，趙亦維睡覺的時間過了，電話沒有響，夏選睿輕輕嗚咽了一聲，只覺得鼻子酸酸的。他知道自己現在有點矯情了，在他得到了趙亦維的歡心之後，他還想要更多了。

無法滿足，也不可能滿足。

夏選睿回到房間，從衣帽間角落的櫃子裏拖出一個大箱子，打開蓋子，怔怔的看着那些二次元的趙奕維。自從他們開始正式交往以後，為了防止被趙奕維發現自己的癡漢行為，這些東西都被他收起來了。當然，有了真人，這些自欺欺人的周邊也就沒什麽用了。

跪坐在地板上，夏選睿抓起一個抱枕摁進懷裏，死死地、緊緊地，但還是無法填滿心裏的空虛，他想要——趙奕維像自己愛着對方一樣的愛着他。

摟着趙亦維抱枕躺在床上，夏選睿輾轉反側，在中斷了幾個月之後，他又恢複了抱着二次元男朋友睡覺的習慣。

***

手機鬧鈴聲響個不停，夏選睿從被子下伸出手，抓過床頭櫃上的手機關掉，早起跑步的時間到了，他翻身坐起，看到身邊的趙奕維抱枕還愣了一下。

睡了一晚，身體上的不适已經消失，心理上的負面情緒也跟着不複存在了。

夏選睿覺得昨夜自己有點鑽牛角尖了，趙奕維工作忙，晚上兩人不通電話也是常有的事情，而且上周日他還說要帶自己去見父母呢。見父母，那就代表他希望自己可以被他的家人接受，對于趙奕維那樣認真的人，那已經是非常正式的承認了，那表示他想和自己成為一家人。

雖然夏選睿對于見趙奕維的父母有點忐忑，但是一想到他和趙奕維的未來，嘴角就忍不住翹了起來，他一定要讓趙奕維的父母喜歡自己才行。想到趙奕維對其父母的介紹，夏選睿思考起來，第一次上門應該帶什麽禮物才好呢。趙媽媽好辦，買首飾就可以了，趙爸爸喜歡書法，也許應該送文房四寶。

在家跑步的時候，夏選睿一直琢磨着這個事情，他想起董無雙的父親好像有收集文玩的愛好，于是就給董無雙打了個電話，說自己需要買點文玩送人。董無雙很快就給了回複，“我爸爸說了，古玩街有個集英齋，老板姓邢，是他的朋友，你去了只要報他的名字就可以。”

夏選睿謝過了董無雙，根據她提供的電話號碼，先和古玩店老板聯系了一下，對方正好有空，就定了下午過去看看。

接着夏選睿開始清點自己的存款，他現在錢不多，除了這大半年的工資，還有過年時候大哥給的零花錢，不過四十多萬，還有一張信用卡，額度只有五十萬，也不知道夠不夠用，早知道那時大哥說把奶奶的遺産還給他時，他答應下來就好了，夏選睿有點後悔。

下午夏選睿準時到了古玩街集英齋，店主邢老板四十多歲，穿着一身月白色的唐裝，搖着一把折扇，很有古玩店老板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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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先生，這東西是打算送人的，還是自用？”邢老板問。

“送人的，朋友家裏的長輩，聽說喜歡書法。”夏選睿回答。

“喜歡書法的話，我這裏有很多合适的，除了筆、墨、紙、硯，還有各種筆架、筆洗、硯滴、鎮紙、印章等等。”

“我想看看硯臺。”夏選睿過來之前也做過功課了，覺得硯臺最合适。

“正巧，我這裏有幾方名家之作，夏先生可以看看。”

夏選睿對于硯臺的材質和造型都沒有什麽概念，也不知道哪個更好。

邢老板看他猶豫不決，就開口說道：“冒昧問一下，夏先生打算選個什麽價位的？”

“當然是最好的。”夏選睿不假思索。

“送禮呢，當然要投其所好才是最好的，夏先生知道那位老先生的偏好嗎？如果不清楚，也可以先向您的那位朋友打聽一下。”

夏選睿臉上一紅，趙奕維還只是那麽一說，他就急吼吼的跑來準備禮物了，現如今自然不好意思去問。

邢老板看他的樣子，就笑了起來，“難道夏先生這是要送給未來岳父的？”

說岳父，好像也可以，夏選睿微微點了點頭，算是默認了，“我還沒有見過，只知道那位伯父以前在大學教書，現在退休了。”

“那我就推薦一個吧。”邢老板說：“對方不是專門收集文玩的，送那些明清古硯臺就不合适了。我看這方歙硯就不錯，國家一級工藝美術大師的作品，造型簡潔古樸，很有意境，也不過分奢華。”

夏選睿看到那個硯臺大小适中，線條圓潤、雕工靈動簡練，也覺得非常喜歡，“好，多少錢？”

“夏先生，您是董總介紹來的，我就不跟您講虛的，實價八萬。”

這個價格比夏選睿的心理價位還低很多，所以他根本就沒有還價，高高興興的掏出了□□。

“夏先生有沒有準備好給岳母的禮物啊？”邢老板滿臉帶笑地問。

“還沒有。”

“夏先生，您這樣不是本末倒置了嗎，人人都說搞定了丈母娘，這親事就成了一大半啊。”邢老板用過來人的口氣，熱心腸地解說着，“夏先生打算送什麽給未來岳母？”

“珠寶吧。”夏選睿說。

“我看您未來岳家是書香門第，岳母大人應該也很有氣質，我店裏正好有一批緬甸老坑翡翠，料子特別好、千載難逢，包管任何女性都會喜歡，您可以看看。”

夏選睿欣然同意，在邢老板的游說之下，加上他确實很想讨好趙奕維的母親，所以最後刷了六十萬，買下了一塊冰種翡翠吊墜。夏選睿知道自己母親夏太太就有不少價值幾百萬的翡翠镯子，如果不是囊中羞澀，他其實想買镯子的。

禮物買好，夏選睿不但一窮二白了，還欠了十幾萬信用卡，他絲毫不覺的肉疼，反而喜滋滋地開車回家，心裏盤算着找大哥把自己的錢要點回來，好留着傍身。

到家把東西收好，他給趙奕維打電話，“奕維，晚上一起吃飯好不好？”

“怎麽，你不陪妹妹了？”

“她們約了朋友一起玩，不希望我跟着礙眼。”

“那你現在哪裏？”

“嗯，老宅這邊，我這就過去找你。”夏選睿不願讓男朋友知道自己翹了一整天的班，只能扯謊。

“現在晚高峰了，那邊過來挺遠的——”趙奕維說。

“我很快的！”夏選睿急了，他怕趙奕維來一句‘你就在家裏吃飯好了’。

趙奕維輕輕笑了一聲，“不要來我這裏，去上次吃過的那家粵菜館子吧，位置正好居中，距離我們兩邊都差不多。”

“好。”夏選睿趕忙答應了。

夏選睿到餐館等了三十分鐘，趙奕維才過來。

“小睿，你來很久了嗎？”趙奕維在位置上坐下，他看到桌子上已經見底的楊枝甘露和雙皮奶，有點疑惑。

“沒有、呃，只是有點餓了。”

“那你就先吃啊，不用等我的。”趙奕維從桌上紙巾盒中抽出餐巾紙，伸手橫過桌面，在夏選睿的嘴角輕輕一蹭。

“啊？”夏選睿怔住了。

“嘴上沾到雙皮奶了。”趙奕維把紙巾放下，“點菜了嗎？”

“沒、還沒呢。”夏選睿害羞地說，他沒想到一貫保守又嚴謹的趙奕維會這樣做。

趙奕維拿起菜單，“今天想吃什麽？”

“都好啊。”和趙亦維在一起，夏選睿就是吃白飯也會甘之如饴。

有滋有味都吃完了飯，兩個人離開餐廳，各自開車過來的，所以也只能分開走了。到了地下車庫，趙奕維送夏選睿到他的汽車旁邊，跟他告別。

“路上小心。”

“好。”夏選睿正要去拉車門，卻被趙奕維拽住了。

車庫的燈光有點暗，趙奕維的位置又逆光，夏選睿看不清楚男朋友的表情，卻還是跟着他轉到旁邊的柱子後面。

“這裏是監控死角。”趙奕維說。

夏選睿狐疑地發出了一聲“嗯？”然後他就被趙奕維緊緊抱住了，男朋友火熱的吻落到了他的唇上。唇舌相互追逐着、探索者，争奪着有限的氧氣，夏選睿心神恍惚，直到趙亦維摟着他在柱子後轉了出來，他才注意到有輛汽車正從旁邊開過。

“走吧，開車慢點。”趙亦維牽着夏選睿，帶他走到車門前。

夏選睿坐上了車，發動汽車開出車位，從後視鏡看到他的男朋友還站在原地。

他可以感覺到他的男朋友很喜歡自己，這樣就很好了，他對自己說，夏選睿，這樣就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