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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吳念念擦了擦眼淚，“你幹嘛不讓我說？本來就是前面那個人抄襲。”

“可是我們也打算抄啊。”許嬌斜眼看她，吳念念心虛撇開眼，是她一個人而已。

“她抄沒抄，老師卷子一改就知道了，現在我們的錯誤不是作弊，是意圖作弊。”許嬌嘆息一聲，真是個莫名其妙的誤會，許嬌無辜，宋箐就更莫名了，從頭到尾都不知道自己的答案怎麽跑別人那去了就坐實了作弊開端者。

“我現在極度懷疑你口中的那位學神，可能不太聰明。”許嬌好笑道：“你說怎麽會有人笨到答題卡都寫錯，還能被別人換了答案呢？”

吳念念轉身看着她，忽的看向她身後，如臨大敵，連忙搖了搖許嬌的手，示意她別說。

許嬌立馬回頭，倒吸口氣。

宋箐拿着檢讨書看她，冷着眼，神色有些近乎嫌棄，仿佛在看她是個什麽人。

“我再不聰明好歹能寫的出來，某些人抄都不會抄，考試可以作弊，人生可以作弊嗎？”她諷刺笑了下，許嬌愣了下，繼而眯眼看着她，笑了下，“你覺得所有人都稀罕你的答案？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吧。”

吳念念吓得手抖了下，周圍一靜，所有人都看着她們兩個。

許嬌個子一米六，矮子裏拔尖的，骨架也小，看着沒什麽攻擊力，平時說話也輕聲輕語的，偏偏這次硬了聲，還直面盯了宋箐。

宋箐什麽人，家世好成績好，氣質清冷，狠起來也是個厲害的，在學校向來都是生人勿進，別說學校那些仗勢欺人的混混頭子，就是校外那些不務正業的，碰到好學生的宋箐都要繞三裏走，以前初中有不怕死的見她是個女孩子成績好，以為是個乖乖女，哪成想人家一個人被堵在巷子裏，一打五，完了還得了個不懼惡勢力的表揚勳章。

衆人看熱鬧，D班差生招惹上A班學霸，重大新聞。

宋箐撇開眼，不想多說，也不想多搭理，轉頭就走。

吳念念松了口氣，“吓死我了，許嬌你這樣是會被揍的。”

許嬌哼了聲，像是不信，又像是無所謂，吳念念繼續道：“我不是跟你說了嘛，學校誰都可以惹，A班的宋箐，和咱們班的劉洋。”

“絕對不能惹。”

“我沒惹他們。”許嬌有些不耐煩了，“宋箐是我惹的嗎？”

吳念念一聽，心虛偏頭，“好好好，我的錯，但是幹嘛跟人家杠上。”

許嬌氣結，“我就是看不慣她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搞得別人都是偷雞摸狗似的，早上她遲到別人都不給扣分，我給扣了四分，換你你高興？”

“遲到扣分？”吳念念蹙眉，“宋箐已經被保送清華了，學校說了，只要不是大問題，有原因的遲到她是不記扣分的。”

許嬌一愣，“還有這樣的？”

吳念念奇怪道：“你不會就因為這個生氣吧？”

“也不全是吧，就是不喜歡她說的那個話。”

“哎。”吳念念幽幽嘆息，“我們倒是無所謂了，保送生的宋箐還不知道會不會因為這個被影響。”

許嬌托腮，看了眼那邊的宋箐，懶得管，清者自清。

不過這個宋箐也太犟了吧？都不給自己辯解下，自己的錯自己認，不是自己的也要認？

午休去食堂吃飯，宋箐沒去打飯，去了超市買了瓶冰咖啡，給自己灌了一瓶，然後趴在桌上眯會。

有幾個女生進來買零食，看到宋箐趴在那睡覺，她們面面相觑，其中一個女孩子買了瓶牛奶過去，悄悄放在宋箐桌上，她立馬醒了，蹙眉擡頭。

女孩子立馬局促站直，“宋同學。”

宋箐睨了眼牛奶，“你誰？”

女孩子低着頭，臉紅到耳根，一副快哭的樣子，“我不是故意要抄你答案的，我是……”

旁邊女孩子見她說的支支吾吾，連忙捅了捅她，示意她繼續說，女孩子深吸口氣，“對不起，宋同學，都是我後面的吳念念和許嬌，她們讓我撿你答案的，我不是故意的，我知道錯了。”

宋箐身子往後靠，微微擡頭看她，“所以你抄了？”

女孩子繼續道歉：“對不起。”

宋箐忽的笑了下，她紅唇膚白，笑起來帶着些不可一世的傲氣，倒是好看，“那你現在去老師那把試卷拿回來啊。”

幾個人一愣，宋箐冷下臉，伸手輕輕一掃，将牛奶掃到地上，她走到女孩子面前，微微低頭，“還挺會撒謊，她們要你撿答案輪得到你先抄？”

女生睜大眼睛，故作無辜看她，正想辯解，宋箐諷刺勾了下唇。

“惡心。”

宋箐擦肩而過，幾個人愣在當場，“她……她剛才說……說什麽？”

宋箐煩得很，本來想睡會的，被幾個蒼蠅打擾了，她面色不虞回了教學樓，在樓下看到捧着冰可樂在那喝的許嬌，許嬌一臉沒心沒肺的樣子。

“今天的醋排真不錯，咱們學校夥食就是好。”

“你也不看看一個學期花費多少。”吳念念愁死了，“我回去肯定要挨揍了，我爸媽知道我作弊要打死我了。”

“所以啊，趁着還能浪不要自甘放棄，一會回家就死定了。”

宋箐收回眼，雙手插兜，無精打采上了樓。

之後的考試倒是順利了不少，宋箐強撐到寫完就提前交卷出去了，在吳念念羨慕到流口水的神色中消失在盡頭。

下午放學，許嬌跑得快，吳念念上了自家車，看着她七扭八扭騎着自行車離開，很是擔憂。

吳念念和許嬌是同桌，但是同桌快半年以來，兩個人都有很深入的了解，吳念念從來沒見過許嬌的家長，也不知道她家在哪，幾口人，情況如何，只知道她經常請假，看起來身體不太好的樣子。

許嬌最後還是放棄騎車了，下來趕着走，跑到一家奶茶店，将車停在門口，進去跟店長打了個招呼。

店長看了她一眼，“下課了。”

她笑眯眯點頭，“恩，我先回家，等會就來上班了。”

店長嘆了口氣，“別遲到了啊。”

她連連點頭，拿着書包就跑了，沒管車。

距離奶茶店四五條街的距離，是一片職校區，她抿唇穿過路邊髒兮兮的攤子和垃圾桶，終于在盡頭看到了‘三彩福利院’的牌子，連忙跑了進去。

裏面像她這麽大的孩子早就不在了，在隔壁的職校區混日子去了，她在這裏很讨嫌，院長不喜歡她，她是前兩年過來的，而且這麽大了，還在福利院蹭吃蹭喝。

趁着還沒有多少人注意她，她連忙跑上樓，将書包裏面的東西騰出來，把工作服塞進去。

院長過來，靠在門沿上，上下看着她，像是看一塊臘肉，不知道成色夠不夠。

“許嬌，你今年快滿17了吧。”

許嬌低頭，房間裏沒開燈，神色隐在黑暗裏，點點頭。

院長翻了個白眼，“我們這十六歲的孩子都出去住校或者做兼職了，你都這麽大了，是不是該為自己以後考慮了？”

“院長，我們學校只能高三住校。”許嬌忍着情緒說。

院長笑了起來，“高三？那不就要到十八了？”

“許嬌，人呢要知道感恩，要心存善念，你在這占着一個床位，後面有更小的孩子怎麽進來住啊，他們比你可憐多了，你有手有腳也滿十六了，還想在院裏呆到你出嫁啊？”

許嬌回頭看向她，她被她黑亮的眼睛吓了下，“怎麽了？我說錯了嗎？”

“我在這，政府有補貼，而且我現在吃都是在店裏和學校，沒吃你們的。”

“別人小孩也有補貼啊，補貼是給更需要的人。”

“你怎麽就知道我不需要。”

“你怎麽就需要了，你一個女孩子，出門在那職高街上走一圈，說不定都能把終身大事解決了，還指望什麽呢？一個孤兒。”

許嬌睜大眼睛，院長扇了扇空氣，面露晦氣，“現在的人一點都不知道感恩，就知道伸手，搞得跟誰欠她似的。”說了就走。

“……麻痹。”許嬌低低罵了聲，塞好東西下去了。

再次穿過職校門口，幾個頭發五顏六色的男孩子，猥瑣的眼神直勾勾盯着她，有人吹口哨，“小妹妹，哥哥請你吃燒烤啊。”

許嬌停下腳步，随手撿起一塊髒兮兮的石頭不管不顧地扔了過去，那人連忙躲了過去，差點就砸中了，她居然來真的。

“卧槽，小妹妹你很狂啊。”

許嬌盯着他，“撐不死你啊？吃點豬腦補鈣，長得跟發育不良似的。”

幾個人一愣，看許嬌柔柔弱弱的，這罵人跟還挺能飄。

有人認出許嬌了，連忙拉住他們，“這個是那個福利院的女瘋子，別搭理她，見人就罵，小心她咬你，打架不要命的。”

幾個人也不想觸黴頭，沒再管她了。

許嬌轉頭，拿着包繼續往前走。

她只知道，被欺負了一定要欺負回去，不然就會有第二次，任何暴力都是，包括語言暴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