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擡起的那條腿緩緩放下, 葉自舒停住腳步。

詩尤被許煙川的話給驚呆了,她偏頭,看到葉自舒蒼白的臉上一副茫茫的表情, 爆了句粗拉着葉自舒就要上去罵人。

“詩尤!”葉自舒反手拉住她, 在前面幾人還沒注意的時候,與她一起快速藏進了側邊的一個包間裏。

初夏的第一天, 即使下着暴雨,空氣中也隐隐飄滿悶熱分子。

忽然進入充滿冷氣的包間,葉自舒不由自主地顫了顫。

“你幹嘛?上去給他一巴掌啊!”

KTV包間隔音效果很好, 詩尤那麽大的聲音,外面幾乎聽不到。

她看到葉自舒這樣就心疼, 詩尤氣得胸脯上下起伏。她就不該撺掇葉子的!許煙川那種人根本不配得到別人的喜歡,就該孤獨一輩子!

“剛剛的事, 我不想讓別人知道,尤其是許煙川。”牙齒凍得發顫,葉自舒咬緊牙根,對詩尤說。

她垂下視線,詩尤手裏的手機還開着視頻功能。

“你想做什麽?”詩尤口氣很急, “你不會還要喜歡他吧?”

她氣死了,這種人哪裏值得喜歡?!

“你先答應我。”葉自舒看着她,甚至還對她露出了個微笑。

那笑笑得詩尤都想哭。

她明白葉子的意思, 不讓許煙川知道的, 是葉子已經知道許煙川打賭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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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尤閉了閉眼, 半晌才從齒縫中逸出一句:“好。”

葉自舒抿起唇角,看向包間裏大屏幕上的時間,現在是十一點五十七分,距離十二點整, 只剩三分鐘時間。

“你在這等我。”葉自舒說完,便拿着糖罐走了出去。

大概是剛剛的雨太大太重,雨水都蓄進了頭發裏,葉自舒在走向許煙川的短短幾步途中,水滴不停順着臉頰往下流。

打賭的事應該是已經定下,許煙川正用着她喜歡的、覺得非常好聽的清越聲線在和徐星火聊籃球。

剛剛,他也是用着同樣的好聽聲音,打賭的吧?

葉自舒看着他的背影,手在臉上擦了一把,一同擦去的,還有雨水或是別的。

“許煙川,”她在離他很近的地方,輕聲叫他名字。

宋留白在她朝他們走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注意到了她,但是沒有開口提醒他們。

徐星火醉眼迷離,“诶?煙哥?好像有人叫你名字!”

喝醉的人沒有概念,他說話的聲音非常大。

“我聽見了,”許煙川無奈瞥他一眼,然後回頭,怔住。

葉自舒的頭發、白裙,都濕淋淋地貼在她身上,整個人都像是被剛從水裏撈出來一樣。

葉自舒同樣也看着他。

他衣衫整潔,不過是随意一站,身姿依舊挺拔。

臉也一樣,還是一出現便會引起衆人側目的、英俊的臉。

兩人之間不過兩三步的距離,如此近距離看他,很突然的,葉自舒有些恍惚。

面前的臉,與五年前那張比現在稚嫩一些的面龐,重合又分開。

極度的不真實感。

究竟是一個人嗎?

那天也如今天一樣,下着如此大的暴雨。

他們之間也是這麽近的距離。

“你——”許煙川想問什麽,才剛開口,便被葉自舒打斷。

“生日快樂。”平鋪直敘,甚至是有些疲憊的語氣。

葉自舒雙手向前直伸,手裏握着的,是他童年記憶中的那個星星糖罐。

“誰呀?誰呀?”徐星火腿都站不直,頭在許煙川身後偏來偏去要去看是誰在找許煙川。

宋留白嫌他吵,把徐星火撈到走廊座椅處丢下,徐星火靠着牆頭一偏,就昏沉睡去。

“不接嗎?”葉自舒下巴輕輕擡了擡,“生日禮物。”

見他還是沒有動作,她聲音很輕地說:“很辛苦找到的。”

辛苦到,把一整顆心都裝進去,只是因為你想要。

她現在的樣子實在是糟透了,許煙川眉頭微蹙,氣氛凝滞幾秒後,他接下糖。

葉自舒臉色蒼白,一頭墨色長發失了光澤貼在臉頰兩側,平日裏總是熠熠生輝的雙眼,此刻也有些黯然。

許煙川把糖罐放在一邊,脫下外套,把她蓋住。

心頭有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感覺。

他只用看一眼,就能知道,她送的生日禮物,這個糖罐,就是他小時候的那款,連包裝都一模一樣。

是他找了很久,是他一直想要得到的東西。

但他并不需要她把自己搞成這副慘樣,為了這個糖罐,為了他。

複雜情緒過去,心頭浮現出一種熟悉的、許久不見的惱怒感與恐慌感。

他咬緊後槽牙,下颌骨微微凸起一塊又很快消失。

他早就讓她不要找了。

她變成這個樣子,是她自己願意的,和他沒有關系。

“我送你回去。”他寒着臉說。

... ...

夏天的暴雨,來得又猛又急。

去得倒是也快。

葉自舒偏頭看身邊沉默的人一眼,“你為什麽心情不好?”

說出口的那刻,她睫毛微頓,不知從何時起,觀察他的情緒已變成了她的習慣。

許煙川垂眸看她,葉自舒眼神茫茫,不知看向何方。

手裏是她送的生日禮物,星星糖。

那些記憶深處的不郁與恐慌在剛剛散步的途中悉數散去。

許煙川又恢複成平日裏的許煙川。

“以後不要再做這種事了。”他說。

她知道他指的是什麽,葉自舒視線落在糖罐上,微微勾起唇,“嗯,不會了。”

“是這款嗎?”她問,“你不嘗嘗嗎?”

許煙川看她一眼,打開糖罐,葉自舒也拿了一顆放進嘴裏。

今天一天,她已吃了很多。

唯有現在這一顆,酸得發苦。

“是。”許煙川也吃下,他不像她,細細品味。

入口之後感受了下酸味,便嚼開,收獲到熟悉的奶味,許煙川唇角翹起,把糖罐拿到面前打量,“你怎麽找到的?我以前找過工廠,說停産了。”

“我也找到了工廠。”葉自舒偏頭看他的神态,現在他心情明顯好了許多,像得了糖的幼稚園小孩,眼神都亮亮的。

視線從他臉上移開,葉自舒看向前方,“恰好碰到了以前做這款糖的阿姨,她說彩色的沒法做了,只能做紅色,而且她已經退休了,碰巧回來而已。以後,再也不會回來。”

“夠了。”許煙川得知不會再有這款星星糖,情緒并沒有多大波動。

他本就以為這款糖已經從世界上消失了。

現在能被她找到,能再吃一次,夠了。

“謝謝。”他對葉自舒說,為這罐糖。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葉自舒寝室樓下。

葉自舒擡頭,下完暴雨的深夜,隐約能見浮雲在空中移動。

她也不知道自己心裏現在在想些什麽。

很空,在走回來的一路上,腦海中如同放電影一般,高二時雨中那場事、他的出現、他為她戴上眼鏡、還有她曾心甘情願為他做的一切。

她重新看向許煙川,忽然覺得他的臉有些陌生。

明明還是那麽好看,怎麽就,感覺和以前、和她心裏藏了那麽久的人,不一樣了呢?

“上去吧。”許煙川微微颔首,下颌骨輪廓分明。

鬼使神差地,葉自舒忽然開口:“許煙川,你還記得,你欠我一個賭注嗎?”

許煙川第一反應是剛剛和徐星火打的賭。

第二秒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之前,他們為她能不能找到糖而打的賭。

他點頭,“記得。”

“現在,我要求賭注兌現。”

“你要什麽?”

“我要你接受我的表白。”葉自舒擡眼看他。

接受她的告白?

許煙川垂眸,視線落在她臉上,眸色沉沉。

“怎麽?”葉自舒避開他的視線,像是害羞,嘴裏的話卻帶着試探,“輸了卻不敢兌現承諾?”

“怎麽不敢。”許煙川看着她的反應,輕笑。

兩個賭注,與她的,輸了她的,就贏了徐星火的。

他怎麽都不虧。

不知道徐星火的寶貝簽名款限量籃球歸他時,會是什麽反應。

回神,葉自舒還是羞紅着臉,在等他的回應。

“好。”許煙川答應,“願賭服輸。”

... ...

“你說什麽?”詩尤驚呆了,“葉子你瘋了??不是,我實在沒法理解,為什麽啊?你知道我為什麽沒有跟上你們嗎?我以為你會給他兩巴掌!然後從此以後再也不見他!”

她在葉自舒身邊團團轉,“你居然還想要和他在一起?!”

葉自舒回來後衣服也沒換,濕透的衣服貼在身上,已經隐隐帶了身體本身的溫度。

外面還套着許煙川的外套,她一回來,就把在寝室樓下發生的事告訴了詩尤。

“他又不喜歡你!”詩尤重重說出這句。

還以為心已經被冷雨泡透了不會痛了呢,沒想到聽到這句,心髒深處還是被利劍戳猛地戳中,鮮血四濺。

“我知道呀,”葉自舒面色淡淡的,明明心痛得要死,聽到這句居然能莞爾一笑,“我清楚的。”

她又重複一遍。

詩尤看着她唇發白,也意識到自己不該說得那麽直接,可她怕她都這個時候了還不清醒,許煙川不配,葉子也不能再陷進去了。

“那你為什麽還要和他在一起?還是你主動提?你知不知道他為什麽答應?說不定是為了賭注——”

“我知道,”葉自舒抿唇說,“我知道他是為賭注。”

“那你為什麽要和他在一起!”詩尤簡直要崩潰了,嘴裏車轱辘話一直重複。

“我也不知道。”或許是今晚的大雨與五年前那日的太像,或許是今晚嘴裏的糖酸得實在太苦。

葉自舒擡眼看向站着的詩尤,眼底閃着點點微光,“你別再問我了,詩尤,我現在腦袋裏真的很亂。”

這件事發生得太突然,她甚至覺得自己還沒反應過來,今晚的一切都像是一場夢一樣。

葉自舒想,會不會一覺醒來,其實真的什麽都沒發生,一切都和以前一樣?

好像是為了提醒她這不是一場夢,太陽穴開始一跳一跳地抽痛起來。

葉自舒咬着下唇,忍了忍,還是沒有忍住眼淚。她憋了一整晚的情緒,終于在詩尤面前開始展現,眼淚像是止不住,拼了命的、帶着痛意往外湧。

看到突然落淚的葉自舒,詩尤有一瞬間的呆滞。

葉子不是會将壞情緒外放的人,她總是情緒穩定,在她面前落淚,更是從未有過。

這樣從未見過的葉子,讓她有些慌張地束手無策。

只能抱着她安慰,可拍在她肩膀處的手掌,此刻如此無力。

“我真的,很喜歡他的。”光是一眼,就讓她記了他那麽多年。

葉自舒哽咽着,淚眼朦胧,“我真的以為,他對我是不一樣的。”

哪怕只有一點點,那麽小的一點點的不一樣,都會被她記住、珍藏保留。

可原來,對于許煙川而言,她根本就不是不一樣的。

她和喜歡許煙川的許許多多的女生一樣,在他眼裏根本什麽都不是。

珍貴的感情怎麽可以被用來當賭注呢?

給許煙川一巴掌,然後從許煙川的世界裏消失?她不要。

“我不知道該怎麽辦,”因為現在整個人都很混亂,“但我想讓他記住我。”

葉自舒淚水流得緩了些。

其實一開始,在聽到許煙川打賭的時候,她是沒有想那麽多的。

在寝室樓下,是許煙川的反應,做了催化。

他怎麽可以把她的感情當做賭注之後,又一副什麽都沒發生的樣子,與她如平時一般交流?

她想要看看,許煙川,到底有沒有心。

詩尤見她情緒緩和了些,趕緊說:“好,你要怎麽樣都可以,我都支持你,”她緩緩松開她,面帶心疼,“但是你一定要記住,不要再讓你自己受傷了。”

“嗯,”葉自舒擦開臉上的眼淚,“我不會再那麽傻了,今晚,你都錄下來了是嗎?”

詩尤點頭,“但回來的路上我太氣了,都删了。”

“‘最近删除’裏的呢?”詩尤氣急删的,應該沒有删仔細。

詩尤拿出手機,點開“最近删除”,點頭,“還在。”

“發給我吧。”葉自舒松了口氣。

“你要這個幹嘛?”詩尤不願意,當事人只是她朋友,她都氣成這樣。如果當事人是她,這視頻無疑就是殺人誅心,她想不通,葉子要這個幹什麽。

還好她有這麽好的朋友,今晚到現在,葉自舒才第一次放松地露出微笑,“萬一以後有用呢。”

嘴上對詩尤說着不會再讓自己受傷,可畢竟喜歡了許煙川那麽多年,葉自舒無法保證,自己能做到。

她需要這個視頻,來時時刻刻提醒自己。

“對了,你別把這賬,算在徐星火頭上。以後我要做的事,你都不要管。我向你保證,我絕對不會再委屈自己。”

葉自舒知道最近徐星火和詩尤發展得很好,也就是戳破那層窗戶紙的事。

果然,詩尤一聽就炸了,“什麽?這賬不算他頭上算誰頭上?許煙川就是在和他打賭,不是他指不定還沒這事呢!”

不是徐星火,葉子今天就不會傷心成這樣,她怎麽不可能不把這筆賬算徐星火頭上,她都準備馬上就拉黑徐星火!

“不是的,”葉自舒頭疼,她不想因為她的事,讓詩尤和徐星火之間出問題。

況且以她簡短的、對徐星火的了解,徐星火應該只是為了想撮合她和許煙川,才想出的這個馊主意,“問題根本就不在徐星火身上,是在許煙川身上。你應該了解徐星火。”

“我不了解,”詩尤冷笑,“說不定他追我,也是因為打賭呢。”

“你別這樣,”葉自舒頭疼得快炸了,“不然你明天,試試他?詩尤~”她搖搖詩尤手臂。

半晌,詩尤才回答:“嗯。”

... ...

徐星火在洗手間第三次吐了出來,遇到了回來的許煙川。

他現在清醒了點,“和葉子聊什麽了呀煙哥?記得我們的賭注哦!”

他在鞋架邊蹲下,摸着許煙川的新球鞋,“我們是不是該有一個時間限制啊?不然你要是拖個一年半年的,這新鞋到我手裏,不都已經成老鞋了?”

宋留白坐在書桌面前看書,許煙川一回來,他便打量許煙川神色。

辨不清。

聽到徐星火的話,許煙川臉上帶了絲笑意,“你那籃球,放哪兒的?”

“我衣櫃裏,”限量版籃球,還是簽名款,徐星火哪裏舍得打,當然得放在私密的地方存着。

“拿出來吧。”許煙川在座位上坐下。

“拿出來幹嘛?”徐星火疑惑,想了一秒,懂了,“哦~我明白了,你是不是想把我倆的賭注都放一起,然後來以此激勵你,去追葉子!”

“不是,”許煙川勾起唇角,“是要你把籃球給我。”

宋留白偏頭看向許煙川,面色有些僵。

“什麽意思?”徐星火問,要是平時,他早反應過來了,可此刻的徐星火,喝多了酒、又頭朝下吐了好幾次,腦子不清楚。

許煙川耐心地、一字一句告訴他,“你已經輸了,我和葉自舒在一起了。”

“啪!”宋留白手上的書砸在桌面上。

許煙川看他一眼,“至于這麽驚訝嗎?”

葉自舒喜歡他的事,他們不是早就知道嗎?

徐星火是腦子抽了才和他打這麽明顯的、一看就會輸的賭,宋留白這麽聰明,怎麽也會這麽驚訝?

“你們...”宋留白嘴張了張,沒說出話來。

放在桌上的手掌捏成拳頭。

葉自舒不是都已經聽到許煙川打賭了嗎?怎麽還會答應和許煙川在一起?

她就那麽喜歡許煙川,喜歡到他根本不喜歡她、不把她當回事,都還是要和他在一起嗎?

徐星火的嘴已經成了“o”字型。

“發生了什麽?就...也太快了吧?”

雖然他早就做好了準備,為了煙哥的愛□□業,放棄他的寶貝籃球。

可是這速度??是坐了火箭嗎?他都還沒來得及和他的寶貝籃球舉行一場告別儀式。

許煙川很無法理解他們在驚訝什麽,“葉自舒和我告白,我接受了。”

就這麽簡單。

徐星火扭頭,想和宋留白對視。

奈何宋留白垂着頭不知在想些什麽,沒人能懂他要失去寶貝的痛苦。

“不對啊...我們打賭賭的是,你追葉子啊!”徐星火想了想,覺得不對勁。

“哪裏不對,”許煙川起身,緩步走到徐星火衣櫃面前,“我追她,結果是什麽?”

“你們倆在一起。”

“對啊,現在我們已經在一起了,不是一樣?”他打開徐星火的衣櫃。

徐星火突然反應過來,撲向衣櫃,“我的寶貝!別急哇!都這麽晚了,不然你先洗洗睡吧,明天嗚嗚嗚,明天我和我寶貝舉行個告別儀式,你再把我寶貝帶走。”

什麽毛病,許煙川收回手,反正他也不急着打球,“行吧。”

一回頭,宋留白還看着他。

“你也有賭注要給我?”許煙川問。

宋留白說:“你們在一起了?”

許煙川很輕淡地說:“對。”

“你知道在一起是什麽意思嗎?”

“我——”許煙川是沒和別人在一起過,可宋留白這口氣,好像他談過一樣,“難道你知道?”

“你都不喜歡她。”宋留白說。

“我不是打賭嗎?”許煙川覺得他很奇怪,“而且,我也不讨厭她。”

明明他和徐星火打賭的時候,他就站在旁邊,現在怎麽又問些奇奇怪怪的問題。

“你都不喜歡她,為什麽要和她在一起?”宋留白面色有些沉。

“因為打賭。”許煙川語氣懶倦,今天玩了一天,他也很累,“我去洗澡。”

徐星火哭完自己的寶貝籃球,去看許煙川,“好好對葉子啊。”

他多不容易啊!把自己寶貝籃球貢獻出去,讓自己的好兄弟擁有愛情!

... ...

第二天一早,詩尤還沒來得及去找徐星火,徐星火就已經帶着早餐來找詩尤了。

兩個人坐在食堂裏,詩尤面無表情地喝他帶來的粥,聽徐星火對許煙川的吐槽。

“太過分了,太過分了啊!”徐星火拍桌:“今天一早,就把我叫起來,讓我和我的寶貝籃球做告別儀式,我容易嘛我!我為誰啊!還不是為了他!”

詩尤擡擡眼,“誰讓你做的。”

徐星火被噎了下,“你怎麽不安慰我啊,我還不是為了你家葉子!”

“為了葉子?”詩尤挑眉。

“對啊,她不是喜歡煙哥嗎?都喜歡成這樣了,你看看昨天,淋成了什麽樣,煙哥都已經不報希望了,她還要給煙哥找,還找到了!還專門趕在煙哥生日當天!”

“這是多麽珍貴的感情呀!這說明,葉子對煙哥的愛得多深哪!”

“這忙我能不幫嗎?诶,”他靠近詩尤,視線在食堂左右掃了一圈,小聲說:“葉子和你說沒?她和煙哥在一起了!”

非常興奮的語氣。

提到這個,詩尤恨不得抽人,她強忍住,手緊了緊又松開,“嗯。”

“多好啊!”徐星火坐回去,雙手拍得“啪”一聲響,“到時候,你和我,煙哥和葉子,我們一起出去玩,什麽野炊啊、旅游啊哈哈哈哈——”

“哦對了,還有留白,可惜留白和冰然之間不來電,你室友,還有沒有單身的?給我們留白也介紹一個?”

她想給他一巴掌!她巴不得她的姐妹離他的朋友遠一些,詩尤是真不懂徐星火的腦回路,“你就沒覺得,你這方式,有什麽不對?”

徐星火從四人情侶游的美夢中醒來,“方式?哪裏不對?哦,你說打賭啊?害,你想想,打賭賭感情這種事,如果沒意思,怎麽會接受打賭呢?對不對?”

“不對。萬一就有人能為了一些蠅頭小利,輕視別人的感情呢?”詩尤意有所指。

“對啊,那是別人,那不是煙哥啊?你信我,煙哥肯定是對葉子有感覺,才會答應打賭的。”徐星火斬釘截鐵。

“那你有沒有想過,葉子如果知道這件事,她會怎麽想?”詩尤身體前傾,托腮看他。

徐星火卡住了,他還真沒想過。

想了半天,“不怎麽想吧?”他遲疑地說:“葉子不是喜歡煙哥嗎?反正煙哥都和她在一起了,還想什麽?”

看來徐星火是站在許煙川的角度來做這件事的。

在他眼裏,許煙川也不是什麽無情無義的人。詩尤看着徐星火,唇抿成一條直線,“如果我和你在一起,是因為打賭,你怎麽辦?”

“不怎麽辦。”

“為什麽?”

“因為我們都在一起了呀,而且你喜歡我。”徐星火瞥詩尤一眼,有些害羞地垂眸。

怎麽她看葉子和煙哥确認了關系,也想和他确認關系嗎!

問題就在這裏,許煙川并不喜歡葉子,所以利用葉子的感情打賭這件事,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

詩尤低頭喝粥。

等了半天的徐星火忍不住開口:“你沒有話想對我說嗎?”他一臉期待。

詩尤看眼他,又低頭看眼粥,最後冷淡地說:“謝謝你的粥。”

... ...

許煙川跑完步回來,寝室只剩宋留白。

“徐星火呢?”他問。

“找詩尤訴苦去了。”宋留白翻過頁書。

許煙川勾勾唇角,去洗澡,洗完澡出來宋留白還在看書,“去食堂吃早餐嗎?”他問。

宋留白合上書,想了想,才說:“好。”

兩人一同去食堂買了早餐找座位時,碰上了一臉生氣盯着詩尤的徐星火,和冷淡着臉喝粥的詩尤。

“這是怎麽了?”許煙川在徐星火旁邊坐下,不是訴苦嗎?這麽訴成這樣。

詩尤擡頭看向許煙川,嘴唇動了動,想起葉自舒昨晚說的話,還是忍住了。

葉子有她自己的想法。

徐星火“哼”了一聲,剛剛話都說到那一步了,他話頭都遞給她了,只要她那麽輕輕地一戳,兩人之間的窗戶紙就破了。

可偏偏,她就是不戳,不僅不戳,還把他遞來的話頭,當沒看見。

徐星火氣得轉頭,一看,許煙川正和宋留白相對而坐,不對啊,“怎麽是你?”

他問宋留白。

宋留白一臉懵,“?”

問錯人了,徐星火看向許煙川,“葉子呢?”

許煙川去看詩尤。

詩尤避開他視線。

許煙川只得把視線收回到徐星火臉上,“我怎麽知道?”

“你為什麽不知道?你是她男朋友诶!今天可是你們在一起的第一天!

徐星火恨鐵不成鋼,看看他!還沒和詩尤在一起呢,就巴巴地送早餐!這人,明明是正式男朋友,怎麽能不做男朋友該做的事呢!

宋留白捏着的饅頭瞬間變成了餅。

“我——”許煙川被徐星火賭得啞言。

這時,詩尤輕飄飄笑了聲,“可能是還沒習慣吧。”

“那葉子怎麽不來吃早餐?”詩尤終于開口了,徐星火馬上看向詩尤。

“昨天淋了雨,感冒了,頭痛,身體不舒服。”詩尤看着許煙川,一字一頓。

果然,許煙川沒有什麽別的反應。

他只是把吃完的空碗端起來,說了句:“我先回寝室。”

便起身離開。

還真是,沒有心的狗男人。

“不吃了,沒意思。”詩尤把勺子放下,去給葉自舒打包粥。

什麽沒意思!徐星火聽的心頭一緊,立刻跟上,剛走兩步,詩尤猛地回頭,怒瞪:“別跟着我!”

... ...

許煙川走出食堂,拿出手機。

昨晚葉自舒沒有給他發日常晚安,今早也沒有發早安。

耳邊回響起詩尤滿是責怪的聲音。

捏住手機的手緊了緊,許煙川低頭,聲音輕到融進微風裏,“不是我讓她生病的。”

... ...

趕走徐星火之後,詩尤打包了一份小碗馄饨,路上,她聯系葉自舒,【許煙川找你沒?】

葉自舒靠在床頭,昨晚有些發燒,今早起來燒倒是退了,就是頭還有些暈乎乎的不舒服。

【他怎麽可能主動找我。】

葉自舒發來消息時,詩尤正好走到寝室門口,看到這句,她腳步頓了頓,呵,她就知道。

門被“啪”的一聲踢開。

“怎麽了?一大早的氣這麽大?”葉自舒看到了她手裏的小馄饨,“你怎麽知道我想吃小馄饨?”

她扶着□□下樓,洗漱回來,詩尤已經把馄饨打開給她晾着了。

“真是我的好姐妹。”葉自舒感嘆。

“不然我倆在一起算了。”

葉自舒剛把一顆小馄饨放進嘴裏,就聽到詩尤這麽說,馄饨皮軟本就帶湯水,一個沒注意,把她嗆得驚天動地。

詩尤趕緊給她拿紙,“不至于吧你,我也就是個提議而已!”

“咳咳咳...這提議...咳咳...未免有些太過突然。”她咳完,喝了口湯緩和了會兒,“怎麽了這是?徐星火把你惹着了?”

詩尤嘆口氣,“不是,是許煙川。”

葉自舒拿着湯勺的手一頓,“怎麽?”

“我在食堂遇到他了,徐星火問你怎麽沒去,我說,你生病了,是因為淋雨病的。他倒好,跟沒聽到一樣,碗一放就走了!”詩尤氣得皺眉,“我還以為,他是去找你,給你買藥或者買飯去了,可沒想到,他根本就沒聯系你!”

葉自舒聽完,“就這樣?”

“就這樣?”詩尤奇怪,“你不氣嗎?”

要徐星火敢這樣,她分分鐘拉黑!

葉自舒低頭,就着湯勺喝了口湯,“還好吧,他就是這樣的人,有什麽好氣的。”

雖然心頭還是會有點難過,但葉自舒逼迫自己,只允許為他難受一點點而已。

“倒是你,我都不氣你氣什麽?小心生氣會變醜哦。”

聽她這麽說,詩尤咬咬唇,“昨晚太晚了我沒問你,葉子,你到底想幹什麽?”

葉自舒垂眸,用勺子撇開漂浮在湯面的翠色蔥花,“不知道啊,”她睫毛微顫,“走一步看一步吧。你問徐星火了嗎?”

她轉移話題。

詩尤果然被轉了注意力,“問了,”她嘆氣,“徐星火太蠢了,他根本就沒覺得哪裏不對勁,還覺得他幫了你大忙,你得感謝他。”

葉自舒輕笑出聲,“對啊。”她舀起一個馄饨,筷子一夾一緊,直接被分為兩半。

“他的确幫了我個大忙。”

詩尤茫然地看向她。

葉自舒捏捏她頰肉,“你已經和徐星火談過了,也知道他的想法了,就不要再怪他了。”

“我忍不住。”詩尤托腮,“我現在一看到他,就想到那天晚上你淋雨的樣子,我就想朝他發火——”

“那就不要想了,”葉自舒打斷她,面色認真,“詩尤,我不希望你陷入我的情緒裏,我知道你擔心我、心疼我,可這終究是我和許煙川的事,如果因為這件事影響到你和徐星火,我會很自責。”

葉自舒點到為止,詩尤懂了,“我會想清楚的。”

“那天的事,你都忘了吧,”她一個人記得就好,“至于後續,我會自己看着辦的。”

“好。”她信葉子不會重蹈覆轍。

... ...

葉自舒吃完早餐,才給許煙川發微信:【早安。】

她看了眼右上角的時間,已經快到中午了。

許煙川沒有回。

五分鐘後,她又發:【要不要一起吃午餐?】

過了半個多小時,才收到許煙川的回複:【好。】

周日的漫城大學,人很少。

初夏的季節,陽光和煦,灑在人行道兩邊的銀杏樹葉上,微微閃着溫柔的光。

許煙川以為會等到一個,面帶病态的葉自舒,沒想到等他到人行道時,葉自舒已經在人行道邊等他了。

大約是因為剛生了病,她今天穿着薄荷綠色的襯衣,襯得整個人活力滿滿。

聽到腳步聲,葉自舒習慣性地回頭,一見是他,立刻動身跑向他,滿眼都是笑意,“到啦!”

許煙川心頭的那股壓力,驀然消失。

“嗯,”他低頭看了眼表,“不是十二點?”還有一分鐘才到十二點,而她的樣子,明顯是已經等了許久。

葉自舒抿了下嘴角,小小的酒窩若隐若現,她視線飄忽着,“嗯...”像是突然想到了個理由,她眼睛一亮,“因為肚子太餓了,早上就吃了碗小馄饨。”

這理由實在站不住腳,許煙川也不多問,“走吧,想吃什麽?”

“你想吃什麽?”她看向許煙川。

最後還是選了許煙川喜歡吃的蓋飯。

許煙川對此早習以為常。

一碗魚香肉絲蓋飯,剛剛還喊餓的人明顯沒什麽胃口,一勺一勺吃得很慢。

兩個人一時沒有話說,過了一會兒,葉自舒才開口:“你有收到我們高中的同學會邀請嗎?”

淮城中學每年都要在學期末舉行一次同學會,不是以班為單位而是以年級為單位。

畢竟淮城不如漫城人流量那麽大,淮城中學一個年級就八個班,本來高中一畢業,大家出國的出國、去外地的去外地。

一個年級最後能來參加同學會的,滿打滿算也就一個班的人。

許煙川看她一眼,“有。”

“也是,”葉自舒說:“你怎麽會沒有呢,每年同學會的邀請函,忘了誰都不會忘了你,那你會去同學會嗎?”

許煙川點頭,“每年都會去。”

“哦~”葉自舒點點頭,“那...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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