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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 葉自舒都還沒到工作室,季飛栎已經在門口了。
葉自舒趕緊給住得近的詩尤打電話。
等她到工作室,詩尤和季飛栎聊得正嗨。
開門時有響動, 詩尤看過來時眉眼都帶笑, 只看了一眼她就把頭挪回去,“來啦, 你什麽時候認識的學弟呀,這麽好玩。”
她和季飛栎可以說是一見如故,兩人聊什麽都能聊到一塊去。
葉自舒放了包在他們身邊坐下, “上學期認識的。”
她看向季飛栎,之前有和季飛栎聊過請他當模特的事, 今天他顯然是有備而來,将自己打理得清清爽爽, 他長相本就上乘,身為攝影師,一大清早就能看到這麽陽光的學弟,饒是天天見許煙川的葉自舒,也覺得心情好。
季飛栎眼睛卻瞪得有些圓, “學姐,你怎麽把頭發剪了?”
看來未來幾天,葉自舒都會回答不同的人同樣的答案, “剪了方便。”
洗頭吹頭都很快。
詩尤這才發現, “真剪了?”
她佩服葉自舒的行動力, 但心頭還是有點為那一頭秀發可惜。
“剪頭發還分真假?”葉自舒伸手順順自己的短發,問季飛栎,“你來多久了?喜歡拍哪種類型的照片?”
這幾天一來工作室就是各種收拾,累得夠嗆, 葉自舒都幾天沒碰攝影機了,有個條件這麽好的模特在面前,她的創作欲蠢蠢欲動。
“我都行,”季飛栎倒是很随和,“我聽攝影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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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飛栎不是第一次被拍照,他從大一入校起,就經常被邀請去拍攝。
不過男攝影師比較多。
他偏頭,葉自舒正拿ipad在看今天的拍攝風格參考。
剪了頭發的她和沒剪頭發的她完全是兩種類型。
長發時的她看起來溫溫婉婉,仿佛是江南巷陌中才會出現的清秀佳人。
短發的她整個人顯得幹淨利落,她只坐在他身邊,一張張翻看照片,他都覺得幹練精神。
為了方便拍照,葉自舒今天穿着一身工裝風衣褲,整個人有種利落的飒爽之感。
“這種怎麽樣?”葉自舒找出一組男明星的冬季男友風雜志照。
不用做過多的造型、不用怎麽化妝、在鋪了絨布的沙發上,身着米色毛衣就能拍出這種感覺。
很适合今天開場練手。
“可以。”季飛栎點頭,這組照片确實很适合他的風格,“我們今天就在這裏拍嗎?”
他視線在工作室內環視一圈。
葉自舒和詩尤租的是一個小型廠房,躍層,樓下被隔開好幾個棚,每個棚都是不一樣的風格。
“你有什麽好的想法嗎?”詩尤看出他好像有話要說。
工作室還在前期裝修中,都是以她和葉自舒的想法為主,如果這位學弟能有更好的建議,她們自然願意采納。
“沒有,我覺得這裏挺好的,”季飛栎說:“不過拍攝的話,我們也可以試試出去拍?我以前也是拍外景比較多,感覺出外景會比在棚內自然。”
葉自舒也正有此意,“可以啊,”她說:“我在來的路上看到那邊的銀杏巷裏的銀杏葉子都變金黃了,待會兒可以去那邊拍。”
銀杏巷是漫城很有名的一條老巷子,因巷內種滿的老銀杏樹而得名。
每年的這個時候,銀杏巷內的銀杏樹葉都會變成漂亮的金黃色,風吹葉落,在紅磚牆內,美得猶如油畫。
每年都會有很多網紅來這邊打卡拍攝,幸好今天是工作日,人不會很多。
季飛栎不愧是有過拍攝經驗的人,葉自舒本來有點擔心他會因為鏡頭不自在,沒想到拍了兩張,季飛栎适應之後,便很快沉浸,像專業的模特一樣。
詩尤跑前跑後的當助理,一邊看葉自舒拍,一邊瘋狂誇季飛栎。
“你還是稍微注意下,”季飛栎去洗手間的時候,葉自舒對詩尤說:“沒看把他誇得臉都紅了。”
詩尤嘿嘿一笑,“忍不住,你怎麽不早說你認識這麽好看個學弟?”
“早說了怎麽樣?”葉自舒睨她,作勢要拿手機出來錄音,“你說,我等吃飯的時候發給徐星火聽。”
詩尤拍她一下,“你想哪兒去了,我的意思是早說,說不定可以介紹給語冰呀,她也是模特,兩人多有共同話語。”
當初她也沒想到會開攝影工作室呀,詩尤這是當紅娘當上瘾了,葉自舒笑着搖頭。
季飛栎從洗手間出來,大家又繼續。
季飛栎發現葉自舒拍照的時候和平時非常不一樣,他以前見到的葉自舒,大多時候都是溫溫柔柔的,一句重話都不會說,不了解的,可能會以為她是軟糯的性格。
可今天的在工作狀态中的葉自舒和之前他印象中的她完全不一樣,她本就一身利落工裝,再加上短發,從外表看上去,和平時完全是兩個人。
不僅外表,拍攝中的葉自舒很會掌握模特的情緒,她需要的情緒感,她都會以講故事的方式告訴他她需要哪種情緒。
季飛栎甚至不用多想,只用跟着她的節奏走,就能被她拍出效果很不錯的照片。
他還注意到,每當她拍出一張她覺得很棒的照片時,她都會抿唇,唇邊會浮現一朵小小的酒窩,同時,眉尾會帥氣地一挑。
帥氣,季飛栎看着不遠處看相機的臉,他沒想過,有朝一日他會把這個詞用在葉自舒身上。
“小栎,小栎!”
詩尤的叫聲把他喊回了神,季飛栎擡眼,葉自舒和詩尤都看着他。
“發什麽呆呢,”葉自舒笑,嘴角酒窩更深,“這組已經拍得差不多了,我和詩尤覺得,我們可以先去銀杏巷,然後再回來拍棚內的照,你覺得怎麽樣?”
雖然是工作日,她依舊有點擔心下午銀杏巷人會多,影響拍攝效果。
“我都行。”季飛栎收回視線。
外拍比在工作室拍,耗費的時間長。
明明感覺沒有在外面待多長時間,忙完一看時間,居然已經五點過了。
雖然每組照片拍攝的量不少,但到現在為止,只拍了兩組。
而且他們還沒吃飯。
三個人一起往回走。
詩尤低頭對着手機,“點外賣吃嗎?”
葉自舒覺得對季飛栎有點抱歉,人家辛苦過來當模特,卻只能請他吃外賣,還從中午拖到了現在。
她和詩尤在系裏習慣了,有時候在學校棚內拍作業,根本看不見外面的天,經常一拍完出來才發現天黑了。
胃也早已習慣長時間的不進食。
可季飛栎畢竟不一樣,他也沒提過。
“不然晚上吃火鍋吧?”葉自舒說:“反正現在都已經五點過了,我們先去買個三明治對付下,等回棚內拍完最後一組,就去吃火鍋。”
她看向季飛栎,“我請。”
季飛栎眼睛亮閃閃的,“好呀,我現在也沒多餓。”
詩尤也收下手機,她餓了,而且根本不想吃外賣。
“學姐,我覺得你們這樣拍攝,好有意思。”三個人慢悠悠走回去,途中,季飛栎說:“我以後可以來你們這裏實習嗎?寒暑假的時候。”
葉自舒腳步頓了頓,“實習?你不是金融系的嗎?還是你以後也想做攝影師?”
詩尤眼睛“蹭”地一亮,季飛栎要是有空來實習的話,很棒啊!說不定能吸引很多女孩子來工作室拍照呢~
她兩眼亮晶晶地看着季飛栎。
“以後做什麽還不知道,我有點迷茫,不過如果你們寒暑假的時候需要招實習生或者兼職生,希望可以第一個考慮我。”季飛栎只看着葉自舒。
詩尤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對勁。
手機震動兩下,葉自舒掏出手機,竟然就是旁邊的人發的。
詩尤:【季飛栎是不是你有意思!】
葉自舒擡眼,正好對上季飛栎垂下的視線,他眼中的神色熟悉得讓她心一緊。
不是吧...
葉自舒收下手機,“我們可能...暫時不會招實習生或兼職生,畢竟工作室才剛開始,我和詩尤也能忙得過來。而且我建議,你想找實習的話,可以去外面的大公司試試,我們學校不錯,應該能申請到不錯的實習機會。”
詩尤在她身邊,掐了她一下。
葉自舒沒理。
季飛栎面色黯淡了不少,“那以後你們還需要模特嗎?”
“需要的需要的,”葉自舒還沒開口,詩尤便趕緊回答:“雖然可能沒有辦法招長期的實習生,但你周末有空的話,随時歡迎你過來玩~”
... ...
許煙川在時針指向六時,準時給葉自舒打來電話。
葉自舒正忙着拍攝,詩尤幫忙接的。
“不用等葉子吃飯啦,”詩尤坐在一旁,肚子餓得咕咕叫,“我們要去吃火鍋。”
挂了電話,許煙川繼續忙手上的工作,只臉色有點郁郁的,他記得今天葉自舒是約了季飛栎。
而那個季飛栎,神色中很明顯對葉自舒有興趣。
徐星火進辦公室,看到的就是面色沉沉的許煙川對着鍵盤一頓噼裏啪啦。
“這麽麻煩嗎?”徐星火湊近去看他電腦,“你不是說要早點回家?”
還是今早一來就說的。
不是說人如果要養成一個習慣,需要二十一天嗎?
許煙川在徐星火開口的那刻想,他怎麽才和葉自舒單獨在家裏吃過一頓飯,就不想再吃外面的東西了呢。
“她們要去吃火鍋。”
葉子她們去吃火鍋和許煙川回家有什麽關系?
徐星火在許煙川身旁坐下,“我聽說了,詩尤說,葉子要請什麽一個帥氣的學弟吃,她順便蹭一頓。”
許煙川打代碼的長指停下,面無表情地看向徐星火。
徐星火覺得好笑,沒敢笑出來,硬憋着,“別打了,不帶這麽壓迫自己的,走,我們也去吃火鍋,我請你!”
許煙川輕飄飄看他一眼,又将視線放在電腦屏幕上。
十指繼續在鍵盤上活動。
徐星火垂眸瞟一眼,這速度,都打出殘影來了。
視線上移,煙哥那表情,啧啧,吃醋的人真是可怕。
“煙哥,你知不知道,你現在表情就跟欲求不滿一樣。”
下一刻,許煙川臉黑得更厲害。
“噗...”徐星火笑出聲,“煙哥你不會還是處男吧?”
他不信!
本來今天的事還有不少,但因為耳旁的噪音,許煙川飛快地收尾,關機。
起身離開公司。
沒想到跟屁蟲也跟上來了,“诶,怎麽走這麽快,一起吃火鍋,走走走,反正回家也沒吃的。”
回家确實沒有吃的。
許煙川回頭,徐星火一臉欠揍的表情。
宰他一頓。
許煙川選了壽喜鍋。
點的和牛拼盤。
徐星火一邊肉痛一邊努力吃肉,“煙哥,你最近怎麽這麽拼?”
這話不止他想問,江冰然也幾次側面問過他。
許煙川在徐星火心裏,是頭腦清醒,腦袋非常好用的非典型優等生,平日裏玩鬧他都在,甚至期末的時候,他也會和他們一起玩,可一到期末考試,幾個玩得厲害的哥們都是倒數,許煙川還是第一。
這宋留白天天苦讀成績好也就算了,他們認,許煙川可天天和他們在一起玩,成績還這麽好,甚至比宋留白成績還好,這可是讓徐星火百思不得其解。
後面時間長了也逐漸習慣許煙川的懶散式優秀,可徐星火沒想到,許煙川居然在工作之後,跟變了一個人一樣,如此認真。
簡直化身了工作狂魔。
雖然是自己的公司,徐星火也不再像大學時候對學業不上心的态度來對付工作,他自認現在的工作狀态比大學時認真幾百倍,可看到許煙川,他依舊自嘆不如。
高等級的和牛,切面簡直可以用優美來形容。
在傳統日式湯底裏簡單過一遍,裹上無菌蛋的蛋液。
甜潤爽口。
喜愛清淡的許煙川吃得非常滿意。
于是耐心回答徐星火問題,“養家糊口。”
這個回答簡直讓徐星火想笑,“這話我可以說,您就別了吧。”
哪個趕着養家糊口的、還沒畢業的大學生能一口氣在漫城上好的地段全款買下一套房?
“你接下來是不是準備告訴我,如果你不努力,就得回家繼承家業?”
許煙川伸出骨節分明的食指,朝徐星火搖了搖,“沒有家業。”
家業都已經在他這兒了。
“不一樣,”他看徐星火一臉無語的表情,因為他難得請這麽貴的飯,便多說幾句:“感覺得自己做出點什麽成績來才行。”
說起來,他和葉自舒都是沒有去公司上班,靠自己創業,之前葉自舒和詩尤找工作室那陣,因為資金問題,錯過了好幾個她很喜歡的地點。
最後才找了個不算大的、幾乎沒有裝修的廠房,雖然葉自舒對此已經很滿意了,但許煙川并不滿意。
他不是一個人了,他需要盡快以一個社會人的身份成長起來,去給他想給的人依靠。
徐星火聽得雲裏霧裏。
他和許煙川創業,是覺得他們打配合會做得很好,煙哥擅長技術方面,他擅長交際,冰然可以拉投資和配合他們。
但,許煙川口中的“做點兒什麽的”壓力,他有,但并沒有重到變身工作狂魔的地步。
他覺得現在和詩尤一起,兩個人雖然還沒開始賺錢,但慢慢來,以後總會有的。
他會慢慢努力,和詩尤一起。
所以許煙川這麽說,他也沒法過多接話讓他不要太大壓力,只能笑笑。
壽喜燒的店鋪在商場內。
吃完飯兩個人下電梯,許煙川被門口的巧克力品牌吸引了視線。
“煙哥你不是不吃巧克力嗎?”徐星火看他一副準備進去的樣,“這家可貴了。”
他刻意說。
許煙川微微有點出神,因為門口的巧克力圖片,讓他想起了他和她第一次的吻。
“現在喜歡。”他朝巧克力店走去。
... ...
葉自舒到家時,牆上的時針指着數字十。
沒想到一頓火鍋吃了這麽久,詩尤和季飛栎可太能聊了。
葉自舒在門口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拍照和吃火鍋的時候不覺得,現在到家了,疲憊感開始襲來。
眼睛都有點兒睜不開。
她朝客廳沙發上而去,正要往上倒,突然看到茶幾上的巧克力。
“哇——”這種驚喜她可真是太喜歡了!
許煙川聽到動靜從屋內出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
今天一身酷裝短發的女人,蹲在茶幾面前,眼睛亮晶晶地,像個看到糖的小孩。
連自己都還沒察覺到,臉上便已暖意融融。
“這什麽?”葉自舒指着包裝袋。
“巧克力。”許煙川在她身後的沙發上坐下,雲淡風輕地說。
葉自舒沒急着打開,“你買的?”
她臉上酒窩深深。
“不是,”許煙川輕淡地說:"徐星火送的。"
“哦哦!”那她等會得謝謝詩尤,葉自舒不再看他,徑直打開包裝袋。
小小一盒黑巧,被切成方方正正地易入口形狀,葉自舒用旁邊配的小叉叉起吃了一塊,入口絲滑,微微的苦中帶了一絲甜。
她可太愛巧克力了!
葉自舒吃完一塊,美美地倒在沙發上享受,沒忘去給詩尤道謝。
許煙川手肘放沙發椅上,看她彎着唇打字,完全不知道她在做什麽。
【徐星火怎麽可能買巧克力,】微信那頭,詩尤回道:【他知道我不喜歡巧克力呀。】
葉自舒拿着手機的手頓了頓,看到詩尤又回:【我問啦,徐星火說是許煙川專門給你買的,怎麽許煙川說是徐星火買的嗎?】
葉自舒盯着手機屏幕,過了幾秒,才回:【可能是我聽錯了。】
她很喜歡巧克力,是為她買的嗎?是吧。
她放下手機,微微一側頭,就看到正面對着她的許煙川:“你吃嗎?”
葉自舒咽下嘴裏的巧克力,問他。
許煙川搖頭,他現在是不排斥巧克力,但讓他直接吃一整塊,他還是接受不了。
“徐星火買的?”葉自舒又問。
許煙川像是想到了什麽,他臉色沉沉,轉過頭去不看她,“嗯。”
莫名的,葉自舒覺得他的“嗯”發音有點傲嬌的意味。
“詩尤說不是耶。”葉自舒頭往他的方向挪了點距離,兩人鼻尖幾乎要碰到。
許煙川沒想到自己的謊言這麽快被戳破。
朝她抿抿唇,但臉上沒有一絲不好意思。
葉自舒輕笑,吐出呼吸間都是可可的淡淡香味。
“為什麽不說是你買的?”
她還是覺得有點奇怪。
明明很小的事情。
許煙川避開她視線,“火鍋好吃嗎?”
聲音沉沉的。
原來如此,葉自舒回頭,臉仰面對着天花板,眼裏除了璀璨燈光,沒有別的光亮。
“很好吃呀。”
“吃到這麽晚。”許煙川說。
葉自舒沒有回答,她維持着剛剛的姿勢看燈光。
從許煙川的角度,他只能看到她側臉。
他不知道此刻的她,在想些什麽。
不知過了多久。
許煙川也仰面看向天花板。
其實如果兩個人相愛的話,根本不用一定要所謂的心心相印吧?
只要知道自己在對方心裏的地位與重要性就好了,就像他們,不說一句話,在辛苦工作一天之後,相依在沙發上看燈光發呆,也很美好。
想到剛剛自己的別扭,許煙川沒忍住,輕笑了聲,他怎麽會這麽幼稚。
... ...
小時候,大人們總說時間過得快。
當年才聽到這句話的葉自舒她完全無法理解。因為在小孩子眼裏,一個暑假,漫長的像一個世紀。
現在她終于理解了,工作之後,時間流逝地無聲無息,不過是眨個眼,就又一周過去。
不知是不是季飛栎圖片效果很好的原因,工作室逐漸開始有客人,葉自舒以前都是在學校以完成作業的心态來拍攝和做後期,雖然也算認真,但和在自己的工作室工作比起來,專心度簡直不在一個水平。
她忙,許煙川比她更忙。
攝影是以顧客需求為主,專門晚上去拍夜景也是常有的事,可經常她都拍完了,到家許煙川都還沒回家。
葉自舒一般不會多問許煙川工作上的事情。
只偶爾和詩尤聊天會聽她提起,徐星火他們公司接了個比較不錯的項目,時常忙到飯都沒有時間吃。
她們也一樣,基本每餐都靠外賣打發,吃的次數多了,整個身體都開始變得有沉重感。
詩尤說這是因為外賣的油有問題。
在逮到許煙川第二次吃止痛藥的時候,葉自舒開始在家做飯。
不是什麽大餐,簡單的小炒而已。
但兩個人的生活卻有了不小的改善。
葉自舒不再覺得身體沉重不舒服。
許煙川帶飯之後,即使偶爾過了吃飯的時間,看到桌上的飯盒袋,也會立刻去加熱吃——葉自舒每天回家會檢查。
他也沒有再胃痛過。
日子就這樣飛快地過去,眨眼,就是情人節。
葉自舒和許煙川對節假日其實不太感冒。
大家都有自己的事要忙,偶爾碰到不那麽忙的晚上,一起在家吃頓飯、看場電影,許煙川已覺得這樣的生活很好。
但詩尤和徐星火非常在意“儀式感”這個東西。
得知詩尤取消了情人節的所有工作,即使趕着時間修圖,葉自舒也忍不住停下反複問她:“全部?”
兩人相對而坐,每人面前一臺電腦,每個人的鼻梁上都架着副眼鏡。
“對!”詩尤在葉自舒對面修圖,因為長時間面對電腦,眼睛已經開始幹澀,她取下眼鏡,非常熟練地仰頭給自己滴眼藥水。
“姐妹,我可否問一句,您在想什麽?”離情人節還有一個星期的時候,她們網站上的預約咨詢已經多到快沒有時間回複了。
“在想我要休息。”滴完眼藥水,詩尤閉着眼給自己幾分鐘時間養神,她不用睜眼,都知道葉自舒臉上的表情。
“姐妹,”詩尤嘆氣,“我們真得休息下了。”
因為是自己的工作室,因為才開始工作,自從攝影工作室有了客人開始,她們兩個人就跟打了雞血一樣工作。
這麽久了,除了葉自舒回淮城看家人,還有詩尤家人來漫城的時候她簡單招待了兩天,其餘時候,兩人基本沒有休息過。
去公司上班還能朝九晚五雙休呢,她們倆別說996了,工作強度簡直是997。
攝影師這種工作對于她們而言,其實很有成就感。
看着顧客收到照片時一張張開心而滿意的笑臉,因為對她們認可而介紹更多的朋友來這裏。
詩尤知道,做自己喜歡的工作同時還能有不菲的收入,和很多人比,她們已經非常幸福了。
但再怎麽樣,工作也不能完全把生活擠滿呀,擠得她都快沒有生活空間。
明明有男友,她忙徐星火也忙,兩個人回家能打個招呼都算不錯,基本都是倒頭就睡。
“以後排工作,也得緩着來,”詩尤揉着眉心,“工作是做不完的!”
葉自舒把眼藥水拿過來,自己也滴了兩滴,她仰頭靠着椅背閉目,“行吧,休息一天。”
不知道許煙川那天能不能休息。
“情人節前幾天全排滿了。”詩尤吸吸鼻子,說。
“我知道。”葉自舒悠悠嘆口氣,情人節領證的人非常多,那幾天的攝影工作,基本都是拍結婚照。
不過好的是,因為場景不大,拍得會比較快,而且紅色背景比較容易修。
“我們怎麽過?”詩尤問。
“情人節?”葉自舒答。
“嗯。”
“我們?”葉自舒睜開眼睛。
... ...
同一時刻,徐星火也在和許煙川和江冰然說這事,他和詩尤早商量好了,情人節不管大家多忙,都必須得休息一天。
三個人在公司天臺,人手一杯咖啡。
最近休息時間完全不夠,他們三個人都把咖啡當水喝。
“情人節?”許煙川喝了口咖啡,冰涼的咖啡帶着苦意從喉頭滲進五髒六腑,忙了一下午開始混沌的思緒逐漸重新變得清晰。
“好啊,”還沒畢業呢,她就已經沒有美容覺可以睡了,江冰然揉揉太陽穴,“我同意,休息一天。”
“我們這都幾個月了,完全沒有休息過,”徐星火說:“當然最近項目緊,不能休息太長時間,一天,情人節這一天總得休息下。”
江冰然那關過了,徐星火最怕工作狂魔許煙川不同意。
他刻意吸吸鼻子,“我怕要是情人節我還加班,詩尤就會離我而去了。”
果然,許煙川偏頭看他一眼。
江冰然不能在天臺吹太久風,打個招呼便下去。
“煙哥,”徐星火打鐵趁熱,“你想想你多久沒有和葉子約會過了?這可是你們在一起的第一個情人節!你要是在這天都還要加班,啧啧...我要是葉子我就和你分手。”
最後一句讓許煙川瞳孔一縮,“胡說什麽。”
他眉頭緊蹙,聲音很沉。
“不是打個比方嗎,”徐星火看這招有效,趕緊繼續:“就休一天,今晚早點下班,我們一起去挑禮物。”
不知道是不是徐星火的“假設”起了作用,許煙川當晚真的提早下班了。
當然,這個“提早”是和平時他的下班時間作對比。
八點整,許煙川關閉電腦。
徐星火已經等的哈欠連天,“咱們還是動作快點吧,再晚點,商場都要關門了。”
... ...
兩個人到商場時,商場已然門可羅雀。
葉自舒喜歡的那家巧克力店也已經關門。
見許煙川看着巧克力門店,徐星火搖頭,“煙哥,你能不能有點創意,別總是買巧克力。”
“那買什麽?”許煙川在送人禮物這方面,沒有創意這個東西。
“不知道啊,”徐星火也覺得難,“詩尤喜歡的東西我已經送了個遍了,什麽口紅香水包包,情人節又得給送驚喜,之前送過的又不能重複送。”
提到禮物這個難題,饒是徐星火,也忍不住開始碎碎念。
許煙川聽得頭疼,幹脆一個個門店看,反正都來商場了,看到有合适的東西就買來當禮物好了。
鞋子、衣服,許煙川越看眉頭蹙得越深,他和葉自舒的衣物都是自己買的...況且這種東西也很難買到非常滿意的。
剛剛徐星火口中念的口紅、香水、包包...葉自舒現在工作忙起來,根本不用香水,口紅是為了顯氣色,他也不懂顏色,至于包包,葉自舒現在是一個黑色雙肩包走天下。
頭更疼。
“诶!煙哥,走,看看這個。”
許煙川聽到聲音擡眼,徐星火正指着家定制珠寶店。
珠寶?
許煙川跟着進去。
這家定制珠寶店以暖白色系為主,入門便是櫃臺。
左邊飾品,右邊鑽戒。
兩個人圍着櫃臺,慢慢看。
徐星火像是對這些BlingBling的東西很感興趣,一個個看得很仔細。
許煙川看書就是一目十行,看這些飾品也一樣,視線掃過一圈,沒有一件好看到令他覺得可以馬上買下送給葉自舒的。
都——配不上她。
他微微偏頭,徐星火已經讓櫃員拿了幾款出來,開始對比了。
另一位櫃員看許煙川不像旁邊那位一樣,明顯有女友,于是主動問:“先生,請問您是有買飾品的需求嗎?”
說話間,她臉有些紅。
許煙川看她一眼,點點頭,“我想給我女朋友買情人節禮物。”
“哦...”櫃員的聲音有點失望,但專業度讓她很快調整過來,“那您是想送她項鏈還是耳飾呢?”
許煙川搖頭,“不知道。”
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麽,問櫃員:“有沒有...葉子形狀的飾品?”
“葉子?稍等。”
櫃員離開,過了會兒,拿出一個展示盒:“您看看我們這款項鏈呢?”
展示盒內,細細的鏈條中間,綴着一顆小小的、葉子形狀的吊墜。
葉子經脈上,錯落鑲嵌着精致的小小鑽石。
在店鋪的燈光下,閃着剔透的光芒。
許煙川嘴角彎起一個弧度。
他剛剛怎麽沒有看到。
“就要這款。”
在以為要收工的時候,還賣出一筆大單,櫃員抿着唇抑住笑意,“好的,我為您包起來,請問還有其他需求嗎?”
她手對準鑽戒櫃臺方向,“這邊還有我們最新款的鑽戒。”
徐星火還在櫃員拿出來的幾款之間搖擺不定。
許煙川腳步頓了頓。
鑽戒?
他擡步朝櫃臺而去。
各種款式、各種大小、各種形狀的鑽戒豎立在櫃臺之間。
這邊櫃臺的燈光好像比飾品櫃臺的燈光更足,每枚鑽戒都散發着迷人光暈,朝在觀賞它們的人展示優美身姿,吸引人駐足。
許煙川在一個櫃臺前立定。
在他的世界裏,這些鑽戒,基本都長得一樣。
圓圓的戒圈,頂着一顆剔透主鑽。
但這看起來沒什麽區別的小東西,卻有完全不同的意義。
鑽戒。
是一個男人向另一個女人祈求共度一生的美好願望的小小媒介。
“先生,有需要嗎?”眼見這位随随便便便一擲千金的帥氣男人看着鑽戒入神,櫃員心頭一喜,不出意外,今晚還能有個大單。
被打斷思緒的許煙川唇角揚了揚,“暫時不用。”
再給他一段時間,讓他準備好。
... ...
情人節的前一天,葉自舒覺得自己拍結婚照拍得閉上眼眼睛內都發紅。
那麽多對情侶,都要趕在情人節之前拍好結婚照,所有結婚照的背景都是純正的紅色。
她覺得她要瞎了。
送完最後一位顧客,已經是晚上八點。
葉自舒和詩尤一人癱在沙發的一角,緩神。
葉自舒手背遮着眼,“為什麽非要在情人節領證呀...”
“因為儀式感,”詩尤慢慢吐息,雖然今天累到爆,但是她也要說:“我要是領證,我也要在情人節當天領。”
葉自舒:“......”
她現在都不想聽到“結婚照”和“領證”這兩個詞。
“你們有讨論到結婚嗎?”詩尤問她。
“啊?”葉自舒有點驚訝,“沒有啊,難道你們談過?”
太早了吧,雖然現在工作累到爆,但是嚴格算來,她們這只算實習期,甚至還沒有畢業。
“肯定談過啊,”詩尤雲淡風輕,“戀愛談久了,不都會談到這個問題,況且我們也差不多到結婚年齡了。”
葉自舒說不出話來。
見她沉默,詩尤又說:“其實我擔心過畢業後會不會分手。”
葉自舒又驚了,“你和徐星火?”
她知道自己在問廢話,但還是忍不住開口,因為對她而言,徐星火和詩尤很适合,感情也很穩定。
她雖沒有想過他們這麽早就考慮過結婚的事,但更沒想到詩尤居然擔心過分手這個問題。
詩尤明白她的擔心,“不都說畢業季就是分手季嗎?我才出來的時候真的有想過這個問題,你看,我倆都是創業,說白了都不穩定,誰知道會因為什麽原因分手。”
“是後來他給了我安全感,”詩尤說着,聲音像浸了蜜,變得甜蜜起來,“他給我說,他有在變努力——我也都看在眼裏,他說他雖然家境比不上許煙川,但是他會慢慢趕上,給我好的生活的。”
葉自舒一直沒有說話。
夜晚的工作室,燈光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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