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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自舒回到自己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了。

眼睛腫得有點睜不開。

她其實想過自己或許會哭, 但沒想到會哭得那麽厲害。

把金屬勺子放進急凍室,她去浴室洗漱。

這套房子交房這麽久,她都沒有好好住過。

洗漱完葉自舒一邊拿冰凍好的勺子敷眼睛, 一邊用另一只睜開的眼睛打量整套房子。

這段時間, 她已經置備了不少東西。

地板上鋪了一層厚厚的絨毛地毯,沒有電視, 她買了臺投影儀,桌布是米色棉麻的,小小的沙發上放了不少抱枕和軟綿綿的玩偶。

床上三件套也是她喜歡的棕色大格子。

室內所有燈光都是暖光源。

所有一切全是按她的喜好來裝扮的。

葉自舒将勺子放下, 舒舒服服地以大字型姿勢躺在床上。

經歷了今晚,整個人都輕松了好多。

她緩緩閉上眼, 從現在起,她完完整整為自己而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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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煙川是在主卧床上醒來的, 睜眼開的那刻,頭痛到眼眶都像是要快炸掉。

他低吟一聲,因為腦袋的痛楚,反應也慢了半拍。

撐着自己身體緩緩起來,眼前入目的, 是床頭櫃上的三樣,葉自舒退換給他的東西。

意識瞬間全部回籠。

痛楚如千萬支利箭朝心口而來,他痛得立刻揪住胸口, 但這個動作沒有絲毫緩解的作用。

昨晚發生的一切立刻開始在腦海重複播放。

許煙川倒在床上, 痛到呼吸逐漸急促起來。

比噩夢更可怕的, 是噩夢成真。

葉自舒離開他了。

許煙川咬緊牙關,從床上爬起來,晃晃悠悠下床朝客廳去,昨晚淋了暴雨, 他回來便直接和衣倒在這裏。

此刻身上的衣服依舊沒幹,帶着潮意。

許煙川不在意,只搖搖晃晃朝客廳去,頭暈、且陣陣發熱,他搖頭想甩去這股熱意與痛意,卻只讓自己更難受。

客廳裏,昨晚葉自舒拉的窗簾依舊開着。

窗外已陽光明媚,可他心頭已被昨日那場狂風暴雨封存,從此再無光亮。

餐桌桌椅的旁邊,落着一個小小的禮盒。

禮盒斜倒在地上,打開着,裏面的鑽戒沒有主人,孤零零的歪着。

許煙川走到酒櫃面前,打開兩瓶紅酒,然後靠着餐桌桌椅坐下,對着紅酒瓶口,仰頭一口口往嘴裏灌。

酒灑落在襯衣上,他也無知無覺。

就這麽看着地板上的鑽戒盒一口口灌酒。

他很少這麽喝酒的。

除了每年媽媽和爺爺的忌日。

現在又多了一天了,他的生日。

聽說酒能麻痹人的神經,許煙川拼命地咽下口中苦澀,可他怎麽會喝越清醒呢?

昨晚的那些記憶,怎麽不停地、拼命地、争先恐後地往他腦袋裏鑽呢?

丢在生活陽臺上洗衣機邊的手機不停震動,客廳裏的人毫無察覺。

... ...

急促的電話鈴聲在耳邊瘋狂叫嚷,葉自舒蹙緊眉頭,從床頭櫃拿出手機,揉了半天眼睛才能睜開看是誰打的。

是詩尤。

視線上移,現在時間是上午十點半。

工作室是九點上班。

葉自舒擰擰眉心,因為擔心今早起不來,她上午也請了半天假。

頭還暈沉沉的,告訴她并沒有清醒。

葉自舒接起電話,那邊是詩尤的聲音有些急:“葉子,你醒了嗎?”

“醒了...”葉自舒聲音還迷迷糊糊的。“什麽事兒呀?”

現在時間還早,她還想再睡會兒。

“徐星火剛給我打電話,說許煙川沒去上班,打電話也沒人接。”

葉自舒反應了兩秒。

正常,她在心裏說,畢竟昨晚一下給許煙川那麽大沖擊,他确實需要時間好好緩一緩。

“沒事,他可能需要休息,你給徐星火說,就當今天給許煙川放天假。”

葉自舒聲音雲淡風輕,整個人甚至有些昏昏欲睡。

大概是昨晚能量釋放太多。

“可能”、“就當”,這兩個詞聽得詩尤莫名其妙,“你沒有和他在一起嗎?”

昨天是許煙川生日,她還以為葉自舒請假是專門為了昨晚和許煙川醬醬釀釀,所以請假一上午。

“沒有,”葉自舒在床上翻了個身,“我們分手了。”

她輕飄飄地說了這句,又說:“還有什麽事嗎?我好困。”

詩尤呆愣愣地下意識接話:“哦那你睡吧。”

等挂了電話她才反應過來,葉自舒剛剛說的是,分手了???

葉自舒和許煙川分手了???

詩尤瞳孔都放大兩秒,她...雖然之前情人節那天,葉子的反應不太對勁,但她也完全沒有往她會和許煙川分手那邊想,等等,也有可能是許煙川先提的分手?

她點開手機,立刻就要打給葉自舒。

又想起她說困要睡覺,她緩了緩神,指尖下滑,挪到徐星火的名字上,按了撥打。

徐星火那頭還在焦急地等詩尤的回複,手上的游戲項目宣傳出了點狀況,現在許煙川是公司裏的主心骨,他不在,他人即使能處理,不和許煙川商量,他心裏也不踏實。

許煙川工作這麽久,從未遲到過。

今天居然遲到,遲到了這麽久也就算了,居然連電話都打不通。

手機屏幕亮起詩尤名字,他立刻接起,“怎麽樣?聯系到葉子了嗎?”

“聯系上了。”那頭詩尤的聲音依舊有些懵。

還沒等徐星火開口,她又說:“葉子說不知道...她說她和許煙川分手了。”

徐星火僵在辦公室裏。

半晌,他才開口,聲音中滿是不可置信,“你說什麽?”

“葉子和許煙川分手了。”

“怎麽可能?”徐星火聲音突然揚起,“怎麽可能?”他又重複一遍。

“不知道啊...你說會不會是許煙川提的?”詩尤問,問題的最後,帶了絲咬牙切齒的意味。

如果真是許煙川提的,許煙川又再次傷了葉子,那她就去宰了許煙川!

“不可能。”徐星火十分肯定,在幾次與許煙川的閑聊中,他都從許煙川話裏話外聽出許煙川是想娶葉自舒的。

到底發生了什麽

現在葉自舒說他們分手了,他又聯系不上許煙川。

徐星火心頭浮起一抹不詳的預感。

“我去趟煙哥家看看情況。”

... ...

徐星火效率非常高地處理完公司事務之後,便立刻趕往許煙川家。

到了門口,正準備敲門,才發現門竟然開着。

他進了玄關,在玄關處環視一圈,還沒來得及反應,便看到靠在桌邊的許煙川的背影。

許煙川背對着他,身上襯衣皺成一團,像鹹菜一樣。

這竟然是那個愛幹淨的許煙川?

徐星火踏出的腳步頓了一秒,在這遲疑的一秒,他忽然就相信了剛剛詩尤在電話裏說的話。

許煙川和葉自舒分手了。

他走向許煙川。

許煙川整個人簡直慘不忍睹,他像是被抽幹了力氣已經沒有了靈魂的人,散懶又頹廢地靠在桌腳。

徐星火走到他對面。

看到平日裏從來意氣風發的人此刻面色潮紅,垂着眼睫,看着某處。

随着他視線看去,許煙川一直盯着的,是鑽戒盒。

徐星火心頭一顫。

“煙哥?”他聲音有些不穩。

許煙川仿佛對外界發生的一切都一無所知,也根本聽不到周圍的聲音。

他還是維持着原來的樣子。

徐星火咬咬牙,把鑽戒盒撿起來。

許煙川終于有反應了,他整個人動了下,然後擡起眼,看向被撿起的鑽戒,再看向徐星火的臉。

徐星火看到許煙川眼底閃着細碎的光。

心難受地開始抽痛,到底發生了什麽?煙哥怎麽會變成這樣子?

“煙哥,”徐星火再次看他,“發生了什麽?”

他手裏握着鑽戒盒,“你昨晚,不是要向葉子求婚嗎?”

不知是聽到“葉子”,還是聽到“求婚”,徐星火看到許煙川瞳孔猛地一縮。

然後目光重新變得渙散。

徐星火在心底裏嘆氣,“到底出什麽事了?”他聲音很急。

他也不是沒和詩尤吵過架,嚴重時也不是沒有鬧過分手。

可情侶這樣多正常,他知道許煙川自從和葉自舒在一起後,兩人就沒吵過架,難道是因為出現了問題,兩個人又都是初戀,沒有處理好,才鬧成這樣?

他盤腿在許煙川對面坐下,“煙哥,你倆是不是吵架了?情侶之間有磨合特別正常,但你是男人,你不能一吵架就真和葉子分手啊?你看你都難受成這樣,葉子得難受成什麽樣?”

他知道如何讓許煙川打起精神。

果然,許煙川眉骨擡了擡,視線開始聚焦,對上他的臉。

“不是吵架。”許煙川開口,徐星火才發現他聲音啞得可怕。

“那是什麽?”徐星火很耐心地問。

“是我對不起她。”許煙川很淡地苦笑一聲,如果只是吵架,該多好。

他怎麽可能舍得和她吵架,怎麽可能鬧分手?

許煙川這麽一說,徐星火心頭一下就不安起來,能讓許煙川承認的對不起...

他小心翼翼地問:“你...劈腿了?”

頭疼、在加上空腹喝了那麽多酒,胃也疼。

兩種疼痛像是絞在一起,讓他連呼吸都開始痛。

只能很輕很淡地呼吸。

許煙川仰頭看着天花板,“她知道我是因為打賭才和她在一起的。”

渾身的劇痛反而讓許煙川昏沉了一整晚的頭腦開始清醒。

他回憶起來,他曾經親筆畫下的與葉自舒有關的未來藍圖,她連筆都未曾拿起過。

奶奶送的手镯,她一開始就想還給他。

他想請她室友們吃飯,她用親吻轉移話題。

她明明喜歡暖色調的家居風格,卻從來不往家裏添置所有東西,也從不在家裏非她房間的地方放任何她的東西。

在這裏住了大半年,她從沒進過他房間。

她才剛開始住進來,就在準備房租。

許煙川低頭,看向徐星火。

詩尤和徐星火早就在讨論婚姻讨論未來,相處模式與他們相差那麽多,他卻只是安慰自己,每對情侶的相處模式不同。

他曾對她許下的所有未來,她從未答應過。

作者有話要說:  寫昨晚那章的時候哭得太厲害,今天狀态不怎麽好,所以緩了緩只更三千,明天日萬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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