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天氣陰沉得厲害,八月天,早上六七點鐘,外頭還是黑漆漆一片。
祁免免今天起得很早,俯身親吻他的額頭,輕聲說:“我去公司,這幾天都不回來了。”
下周五進組,接下來她就沒有那麽閑了。
而且,她覺得需要給他一點時間冷靜。
他其實很清醒,但沒有睜眼,只是含糊回了句:“嗯,叫司機送你。”
祁免免拎着包出門了,他折起身,點了根煙,站在陽臺上發了會兒呆,紅色的法拉利從車庫駛出,在晦暗的早晨醒目刺眼。
她沒讓司機送,自己開車走的。
他扯了下嘴角,輕罵了聲混賬。
就沒聽過話,我行我素,自由自我。
愛不得,恨不得,叫人讨厭得牙癢。
她說他不懂因為愛所以恨,他怎麽不懂,他太懂了。
他記得還是上初中的時候,大約只有12歲,初中和小學比鄰,隔着一條街,司機來接他,總要等一等祁免免。
她家裏的司機是不會專門來接她的,她每次放學坐25路公交車回家,祁父祁母都是搞學術的,不喜歡資本主義那一套,覺得祁免免從小在島上長大,脫離社會缺少人情味,希望她獨立自主一些。
她很少說不,像個機器人,父母讓她做什麽,她便做什麽,但她很死板,兩家住在別墅區,那個方向其實有些偏僻,交通并不很發達,從學校去家裏的方向,只有這趟25路,二十分鐘一趟,放學時候是五點半,這趟車五點四十會經過,從教室到公交車站,走得快一些,正好是十分鐘的路程,但她一定會等六點整的那一趟。
但有時公交會快一些,有時會慢一些。
她六點看不到公交,就會步行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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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學校走到家裏,至少需要四十分鐘。
這麽算下來,她在路上需要花費很多的時間。
祁母以為她故意使性子,沒少數落她。
她的大腦好像有一種屏蔽功能,自動過濾掉很多她無法理解和無法給出回應的言語,所以總是祁母罵她,她沉默,然後祁母更生氣,繼續罵她。
有次季淮初去她家裏,正好看到她挨罵,祁母問她為什麽走回來,她說公交沒來,祁母覺得,明明有很多種解決方案,她偏偏選擇最愚笨的一條,但更多的是覺得她在逼家裏妥協,好給她配車接送。
祁免免想說什麽,祁母接了個電話,大約有急事,揮揮手讓她不要再狡辯了,只丢下一句:“不要妄圖什麽都靠別人替你安排,你爺爺把你慣得一點腦筋都不想動,自己想辦法解決,下次趕不上飯點,你就可以不用吃飯了。”
她皺着眉頭,有些焦躁地把臉扭過去,她抓起一個杯子,下一秒祁母突然條件反射似的,面露憤怒,上前一把奪過她手裏的杯子,然後另一只手反手給了她一巴掌:“一生氣就摔杯子,誰慣的你?”
祁免免有些茫然地捂了下自己的臉,說:“我喝水。”
“怎麽,我還冤枉了你不成?上次杯子是不是你砸的?上上次是不是你?你有過前科,別人就會懷疑你,這是你自己種下的因,不要覺得自己委屈,就算我冤枉了你,那也是你自己行為不端在前。要想別人信任你,你就得盡力做好每一件事,懂不懂?”
時間太緊,她真的耽擱不起,說了句你好好反思就急匆匆走了。
家裏的傭人都大氣不敢出,瞧見女主人走了,便各自散開,想離祁免免遠一點。
在她們眼裏,這個小孩的确是個天生的惡魔坯子,沒有同理心,冷漠殘忍,不服管教,也難怪被母親這樣防備。
季淮初走上前,把她落在自己家裏的書遞到她手上:“你的漫畫書。”
祁免免接過去,翻了翻,好像母親的數落和巴掌并沒有帶給她多大的影響,只是說了句:“已經看完了。”
她沒有收藏書籍的癖好,看完的書都是随手丢棄,并不算是無意落下的。
她皮膚是一種冷白色,襯得她整個人更為冷漠無情了些,漂亮的小孩子總是可愛讨喜的,但她恰恰相反。
季淮初盯着她看,對她生出一些好奇來,于是忍不住問她:“你是不是不喜歡坐公交?”
祁免免沉默片刻:“嗯。”
“為什麽不跟你媽媽說。”
“說了。”
然後母親說:“這世界不是圍繞着你轉的,不是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你沒告訴她原因嗎?”很巧合的,季淮初看到過,和祁免免一個班級的小孩,和她一個方向,她們經常七八個人一起上公交,然後對着祁免免品頭論足動手動腳,她總是站在角落,但總會被一群人故意擠困在一個窄小的地方,有時候還會從後面扯她的頭發。
在學校裏,祁免免總歸是太過于古怪不合群了,她常常無緣無故發脾氣,難溝通,不合作,大家并不覺得自己欺負她,只覺得是為民除害,她罪有應得。
只是很奇怪的,季淮初總是會一面覺得她吃虧受苦是她自找的,一面覺得罪不至此,并生出一些憐憫來。
他常常會忍不住想要告訴祁父祁母,可不可以對她多一點耐心,她好像适應環境适應得很無措,但她太冷靜了,又太理智了,有時一些匪夷所思的行為看起來便更像是一種無聲的挑釁。
祁免免皺眉:“她會問我為什麽別人那樣對我,可我不知道。”
如果說祁免免摔杯子的前科讓她無法獲得母親的信任,那麽同樣祁母一貫的指責也讓祁免免無法去信任她。
她不是沉默,她是知道事情無法解決,于是只能維持現狀。
甚至于沉默比開口還能少一些矛盾。
季淮初感覺到震驚,久久沒說話,他沒有勸她和母親好好溝通,因為就連他一個外人都知道,祁母不會覺得這是什麽大事,對他們來說,人際交往也是人生的必修課,他們只會覺得祁免免無法和同學好好相處,是一件非常無能的事。
後來季淮初總是會讓司機等一等,帶上她一起回家。
他偶爾會拎着書包送她回家裏,在她書房待二十分鐘陪她一起寫作業。
他的出現總會讓祁父祁母和顏悅色一些,他們由衷地羨慕鄰居能有一個德才兼備的優秀兒子。
記憶裏,兩個人相處的時候總是安靜的時候多,他不愛說話,她也不怎麽喜歡開口,像是默片電影,無聲演繹完彼此的青春,于是記憶裏只剩下一些動作和眼神。
他突然想起來她有時候喜歡看他。
眼神一眨不眨地凝視他,像是在看自己的獵物,直白而赤-裸。
“看什麽?我臉上有花?”有一次他問。
祁免免搖搖頭,轉頭去看別處了。
“沒不讓你看。”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說這句。
總是一些沒頭沒尾的場景。
她其實越長大越顯露出本身的聰慧來,學習對她來說很簡單,只要她想,她可以和任何人處好關系,她還是很怪,但也僅僅只是有點怪。
季淮初抽了半包煙,天終于亮了一點,狂風漫卷,把紗簾吹得到處飄飛,他眯着眼看了眼手機,母親說約了新的心理醫生,希望他抽空見一面,沈助理提醒他今天要去分公司視察,不是很熟的朋友得知他突然結婚了,來追問是真的還是假的。
祁免免……
他主動點開聊天框,上一條還是昨天她拍的男模照,問他可不可以回家也這樣穿。
他手指劃動往上翻了翻,只看聊天記錄,會覺得她情感極其豐富,但其實她對所有人都如出一轍的冷漠。
至于他,那裏面幾分真情,幾分假意,他也分辨不出來。
她每天都在對他撒謊或者隐瞞,比如她每個月的5號和17號都是固定去看心理醫生的時間。
今天恰好是17號。
祁父祁母臨走前特意告訴他的,希望他多關心和擔待,她有一些焦慮和抑郁。
但或許只是她告訴父母她只是焦慮和抑郁。
他又翻到最後,在聊天框裏打出一行字。
[G]:在哪兒?
[too]:公司。
[G]:發定位給我。
祁免免直接彈了視頻請求,她靠在辦公室的沙發上,懶懶問他:“你怎麽了?”
他一直深谙和她相處的準則,點到為止,不深究。
哪怕有時候清楚地知道她在撒謊、隐瞞,也默契地裝作不知道,不去追問為什麽。
但今天他變得強勢,好像迫不及待要證明什麽似的。
祁免免眯了眯眼,有些疲倦,好像第一次,事情完全超出她的控制範圍,但她卻沒有憤怒和被冒犯的不悅,她轉了轉手機,給她看滿辦公室的人,幾個經紀人,幾個藝人,幾個公司的工作人員……不過沒談什麽正經事,只是閑聊。
季淮初本來只是隐約覺得她想疏遠他,想拆穿她在醫院不在公司,想告訴她別想把他隔絕在外,什麽後不後悔,他從不為自己的選擇後悔,哪怕過去、将來他痛不欲生,他現在也非要她不可。
但她看到她真的在公司,莫名就想起了她母親從她手中奪過的那個玻璃杯,他是不是也做了那個提前給她定罪的人?
季淮初掐了下眉心:“祁免免,我真想狠狠揍你一頓。”
祁免免眯着眼笑了笑:“查完崗了?那我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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