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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憫慈把平安符給鈴铛看了, 然後?塞在?了她的枕頭下。

她親吻女兒的額頭,輕聲說:“寶寶好夢。”

鈴铛覺得媽媽像機器貓一樣有求必應,好厲害啊!

她依依不舍地抓着媽媽的手?, 困得睜不開眼,卻還希望再看媽媽兩眼,她含混不清着說:“媽媽也好夢,晚安哦~”

齊憫慈伸手?給女兒蓋上被子, 輕輕拍着哄睡。

等?她徹底閉上眼,她才輕聲輕腳出去。

季淮初等?在?外面, 近乎欣慰地看着這一幕,想起她生産那會兒, 已經是恍若隔夢了。

齊憫慈生産後?至少兩個?月沒有見?女兒, 孩子生下來就是和母親分開的。

她身體和精神都很不好, 一直在?醫院住着, 鄭醫生并?不出外診, 但?季淮初還是想盡辦法請求鄭醫生每周來一次。

季淮初每天都會告訴她女兒當日的近況。

小?姑娘身體很健康,能吃能睡,很親人, 誰都給抱, 但?很嬌氣, 挺費神的。

“寶寶有些折騰人,不過還好, 她晚上不太鬧。”季淮初坐在?病床前陪她。

他每天大概陪她兩個?小?時,其餘時間在?上班,或者在?家裏照看孩子。

家裏有保姆, 爸媽也時不時在?照看,但?是他希望自己能盡力?參與, 如果齊憫慈想要?知道照顧寶寶是什麽感?受,他希望可以告訴她。

也希望能完整地參與到寶寶的成長中,他知道齊憫慈內心無法彌補的遺憾就是童年,也害怕自己的不幸影響到孩子的成長。

他不希望這些事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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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時間挺累的,但?他卻覺得前所未有的好。

她很喜歡聽他談論寶寶,有時候沒什麽講的,他幹脆就不分享了,她還會主動問。

再後?來他甚至會為了哄她高興,絞盡腦汁地想一些細節。

他有次試圖把孩子抱過來給她看,她反應卻很大,有一些抵觸情緒,對于她來說,剛出生的幼兒,和弱小?的動物沒有分別?,那種通人性有沒有那麽通人性的生物是她的夢魇。

她害怕自己傷害孩子已經怕到了病态的地步。

鄭醫生第一次主動而直白地問她:“你參與過殺害小?動物是嗎?”

齊憫慈閉着眼,臉色變得蒼白,因為壓抑,渾身變得僵硬而發顫。

有些記憶是無法從身體裏抹去的,無論時間過去多久,那些感?覺都留在?腦海裏,像病毒一樣霸占着每一根神經。

那些記憶幻化成的毒蟲時時刻刻都在?啃噬着她。

盡管那并?不是她的本意。

但?被迫和自願,有時候是可以等?量代換的,尤其當你發現,那些記憶裏,你對生命的漠視并?不來源于無知,而是發自靈魂的。

鄭醫生告訴季淮初:“真?正的反社會是不會反思自己的行為的,哪怕懊悔也只是一種僞裝,但?她不是,這是一件好事。”

季淮初有時候看着她,就開始心疼。

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麽,但?無論做什麽,都是心甘情願的。

人們從愛裏獲得愛,他有時候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這麽喜歡一個?人,但?毋庸置疑,每當給與她些什麽,他都能獲得加倍愉悅。

鈴铛也是齊憫慈起的小?名,她有一天午睡,聽見?鈴铛響了很久,走了很遠很遠的路,然後?看到穿着白裙子的小?姑娘,小?姑娘笑着沖她揮手?,叫她媽媽。

那時候還沒有生産,她說,夢裏自己很平靜。

她喜歡那種平靜。

鈴铛兩個?多月了,齊憫慈才第一次抱她,她像是個?故障了的機器人,呆呆地抱着鈴铛,手?臂僵硬到不敢動。

鈴铛沖着她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齊憫慈匆匆把孩子遞給他,然後?跑出去了房間。

他找到她的時候,她蜷縮在?窗簾後?的露臺上,窄小?的露臺,她盤在?那裏,眼淚濡濕了手?臂大片的衣料。

她擡起頭看他,比劃:“好小?,軟軟的,她沖我笑……”

季淮初走過去,把她抱進懷裏,和她一起擠在?露臺上,窗外是濃稠的夜色,寂靜的夜空下,月光微弱地閃着光亮。

他拍拍她的背,輕聲說:“是啊,鈴铛喜歡媽媽,她都沒對我笑呢!我今天逗了她一天,她都不笑,真?偏心啊!”他撒了個?善意的謊言。

從那天之後?,齊憫慈才慢慢開始接觸鈴铛,她很少抱她,只是站在?她的小?床前看着她。

季淮初有次笑她:“出門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拐賣小?朋友。”

齊憫慈狠狠地皺眉,季淮初頓時明白她意思,她雖然不大看管孩子,但?護雛情結一點也不少。

“抱歉寶貝,我說錯話了。不會的,我會保護好寶寶,不會被人傷害的。”

小?孩子長得特別?快,很快就會翻身了,然後?會坐了、會爬了、會走路了,她開口?講的第一句話就是媽媽,講完自己拍着手?掌開心而害羞地笑起來。

仿佛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似的。

這期間一直都是季淮初在?照顧,帶寶寶去打疫苗,晚上起夜喂奶換尿不濕,好在?她除了嬌氣些,大多時候并?不折騰人。

鈴铛真?的是個?天使。

五官稍長開些,就和齊憫慈越來越像了,那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齊憫慈小?時候,甚至比齊憫慈小?時候更像齊憫慈。

但?季淮初記得,從認識她開始,她就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

鈴铛卻很愛笑,眉眼彎彎,不笑的時候都像是在?笑着。

所以偶爾會有一種恍惚感?,像是自己真?的在?養一個?小?時候的齊憫慈。

一個?被愛包裹着長大的齊憫慈。

季淮初牽了齊憫慈的手?回卧室。

“鈴铛的幼兒園明天有活動,爸爸媽媽可以一起參加,你陪我一起去?”

齊憫慈有些猶豫,但?最後?還是點了頭。

鈴铛早上總是起得很早,一點也不喜歡賴床,她的小?狗叫餅幹,她和餅幹一大早就在?樓下玩耍。

齊憫慈下樓地時候,餅幹沖上來要?撲齊憫慈。

齊憫慈皺着眉,差點一巴掌拍過去,但?想到是鈴铛最喜歡的小?狗,于是她沒有動。

餅幹熱情地朝她哈氣,爪子不停地扒她。

鈴铛捂着嘴巴,小?聲道:完蛋啦!

季淮初下樓就看到這一幕,頓時板了臉:“鈴铛,你是不是答應過爸爸和媽媽,不讓小?狗出現在?媽媽面前,為什麽不提前送小?狗去院子?”

他和她約定過,早上七點到八點之間,不可以在?客廳和小?狗玩,餅幹年紀還小?,有些人來瘋,玩得瘋了就會控制不住亂跑,朝着人撲。

鈴铛過來抱住小?狗,低着頭:“爸爸我錯了,對不起媽媽。”

她低頭,看着懷裏的小?狗:“對不起餅幹。”

齊憫慈莫名有些難過,她蹲下來,摸了摸鈴铛的臉:“約定了的事就要?做到,但?這次,媽媽原諒寶寶,我願意為了你嘗試和小?狗接觸,可以讓我摸摸你的小?狗嗎?”

鈴铛抱着餅幹,她的小?手?艱難地抓起餅幹肉乎乎的爪子遞給媽媽:“當然可以,媽媽,它很乖的。”

齊憫慈遲疑着,握了握餅幹的爪子。

餅幹仰起頭,咧開嘴,像是在?笑一樣。

“你好……餅幹。”

“汪!”

季淮初有些意外,過去把餅幹抱了起來:“好了,現在?你們認識了。然後?我們都要?去吃飯了,好嗎?”

鈴铛高興地撲進媽媽懷裏。

齊憫慈還有些僵硬,輕輕把鈴铛抱起來。

季淮初把狗交給阿姨去喂食。然後?過去把鈴铛接過來抱在?懷裏:“你都這麽重了,還要?媽媽抱?”

鈴铛扁嘴,捂爸爸的嘴:“你是壞人,你就想要?獨占媽媽。”

齊憫慈扭頭看着鈴铛,微微蹙眉,有些認真?地糾正:“爸爸不是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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