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識兵器

顧玿嘴上不正經，但事實上也沒帶魏清潭去什麽風月之地，只是拐了個彎去了附近的兵器鋪。

既然以前的佩劍斷了沉海裏邊，以後指不定還會遇到什麽麻煩事，先弄個武器來還是很有必要的。

兵器鋪的老板無聊地坐在凳子上正一手撐着腦袋一手翻着小話本，眼睛要睜不睜要閉不閉，竟是在打瞌睡。

生意長期不太好，有時候十天半個月都不見有人踏進這門檻，這回驀地來了兩個看起來不凡的人來，老板一激靈，頓時清醒，拿着算盤一臉讨好地湊上去：“二位，是想買什麽兵器？我們這什麽兵器都有，種類齊全，還用着順手。還有一些仙門的法器，就是價格貴了點。如果二位感興趣，也可以看看。”

顧玿來了興趣：“哦？都有什麽仙門法器？”

老板精神一振，覺得顧玿腦門上仿佛有“冤大頭”三個字在他眼睛裏晃蕩，忙道：“都在內間，二位随我來。”

兵器鋪有一層向下的樓梯通往內間，因建在地下，所以不見光。借着上頭透下來的光，可以看到一扇門。老板打開門後映入眼簾的是青綠色的光。

內間牆壁上挂滿了兵器，地面上擺着還幾個櫃臺，上面都是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四周牆壁上共安放了八顆夜明珠，散發着柔和的亮光，看上去倒真有些神秘。

老板從牆上取下一柄戰斧，神情肅穆，看上去還真像這麽回事：“這是當年修真界戰神徐琛的武器——除惡。徐琛就是用它，殺了當時的大魔頭景明君，這把戰斧無堅不摧……”

老板還沒說完，魏清潭便伸手往斧子上一彈——傳說中的“除惡”戰斧上多了個窟窿。

老板聲音戛然而止，手一抖沒拿穩。一雙骨節分明的手及時接住了它，顧玿一臉歉意地把多了個窟窿的斧頭還給了他：“對不住對不住，魏兄手快了些，我們賠。”

老板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一些，但是看看這兩位還是心情複雜，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怎麽辦了。

顧玿道：“不過老板，難道外面都在傳大魔頭都是被斧子劈死的嗎？”

老板紅着脖子，打死不認：“對！就是被徐戰神殺的。”

顧玿悄悄往魏清潭那邊移了移，壓低嗓子問：“魏兄，那個徐琛又是誰？”

“不認識，也沒聽說過什麽戰神”魏清潭頓了頓，又加了一句，“而且，外面不傳景明君是被斧子劈死的，流傳最廣的，是景明君與多名妖女練魔功走火入魔，爆體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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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玿：“……”哦，是嗎？

“你們不用說這麽大聲，我聽得見！你們這些小鬼頭知道什麽，你們不知道的事情多得去了。”老板瞪了他們一眼，氣呼呼地又拿了一把通體黑色的劍下來，“這個可是‘碎光’！你們知道碎光是什麽嗎？”

顧玿眨眨眼睛：“知道。”

“呵，就料定你們不知道。”老板後知後覺，“什麽？你們知道？那就不用我多廢話了，這把劍失傳多年，還是被我從雪上之巅帶回來了。”

顧玿震驚：“雪山之巅？”

“對，呵，知道厲害了嗎？我當初可是一拿到消息就往那邊趕，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拿到。當時邪氣太重一般人無法靠近，我還是請了高人前去助陣，封印了邪氣才帶回來的。”

“好好的一柄劍為什麽會跑到雪山之巅去？”

老板一瞪：“因為他是在雪山之巅被斧頭砍死的！”

顧玿：“……”

魏清潭：“……”

顧玿忍住讓自己別笑出來，表情有些扭曲，放在老板眼裏那就是被噎到沒話說，心裏覺得找回了場子，神色一緩。

“我說老板，不能因為這把劍劍身上刻了碎光兩個字它就真的是大魔頭手裏的那柄啊。”

“你懂什麽，這把劍剛找着的時候邪氣透頂，沒準了。”

顧玿覺得頗有意思，便接着道：“可是據說碎光是一柄灰白色的劍，不是黑色的。”

“據說？你從哪裏聽來的？被騙了你個傻小子。碎光它就是一柄黑劍！”

“老板真是博學多聞。”顧玿道，“不知老板知不知道碎光是不是也是無堅不摧的？”

“自然，那可是一柄神劍，與我一起尋劍的高人曾告訴我，景明君曾用它屠了十座城，數萬百姓的怨魂纏于劍身。高人本想把這把劍永遠鎮在雪山底部，是我苦苦哀求，又花了大價錢，才把它封印住待會來的。”

顧玿道：“那能否讓我們試一試呢？買東西也要辨別真僞是不？”

老板很有自信：“試便試。”自己親身經歷，難道還會有錯不成？

魏清潭又伸出了手，對着劍身一彈，随着一聲清脆的響聲，劍應聲而斷。

老板：“……”

兵器鋪老板一個沒站穩，差點倒地上，顧玿趕緊上前扶住：“老板挺住，那個……人人都有瞎了眼的時候。”

老板推開顧玿，又拿了一把劍來：“這是擊殺大魔王七君子之一的晨曦君的佩劍，來試！”

魏清潭瞥了一眼，一彈，再斷。

老板咬牙，再來：“這是七君子之一的奉含君的靈蕭，試！”

還是斷。

如此往複十多次，老板這是真沒力氣再站着了，此時沒暈過去已經是十分堅強。自己一直以為是真的法器原來都是假的。

顧玿越看越不對：“為什麽這些兵器都是關于那個……景明君的？”

“我恨他不行嗎？當年我父母都在臨安城內，我外出跟着商隊打雜長見識，回來就發現……”老板哽咽，“回來就發現他屠了整座臨安城！”

顧玿瞳孔一縮：“那的确……是招人恨。”

一只手突然落到了自己的肩膀上，顧玿順着這只手指細長的手往上看，看到了魏清潭那張死人臉：“買武器。”

“對，買武器。老板，斷了你那麽多東西，恐怕沒那麽多錢，可以先欠着嗎？”

老板擺手：“都是假的，和一對爛鐵有什麽區別。要什麽錢，不要了！我很缺錢嗎？我其實一點也不缺錢！我跟你講，這一條街上的鋪子都是我的。”

顧玿随便挑了一把不知原來是哪位神仙的佩劍，又拿了個百物袋。這個百物袋算是這麽多東西裏極少數真品裏的一個了，各種大物件都能縮小放入這個小袋子裏，就是容量有些小。

顧玿強擠出一個笑：“哪有買東西不付錢的，這些錢老板先收着，意思意思。”

老板也不推脫，收了錢，顧玿幾乎是逃一般出了兵器鋪，因為有魏清潭在，只好裝作不在意的樣子：“找家店去吃午飯吧，吃完再去哪裏逛逛然後再去找鶴霄子前輩……”

“我知道景明君沒有屠殺十座城。”

顧玿“嗯”了一聲：“但是臨安城的百姓的确是他殺的，殺光之後賴在空城，這麽說來他的确是個十惡不赦的大魔頭了。有些傳言是假的，有些也未免不是真的，謠言未必空穴來風。”

魏清潭沒說什麽，直到他們來到了一間酒樓的大門口，顧玿才聽到一聲“不是”。

那句話仿佛是自己的錯覺。

顧玿停了下來：“你……”

魏清潭原本因為顧玿停下來而到了他前頭，聞言轉身，陽光下他那張和性格格格不入的秀氣陰柔的臉倒是顯出了幾分精致和英氣。

他沒有催促顧玿，只是站在前邊默默地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