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淩兮，她和小曦的學姐，跟魏青桉同屆，兩人都是學校的風雲人物。

秦暮和小曦大一新生剛入學，魏青桉和淩兮已經被保送研究生。

彼此之所以會認識，是學校讓網球社舉辦一場比賽，特別強調讓魏青桉和淩兮參加。

目的是調動新生開學的氣氛。

同時在魏青桉和淩兮離校之前，讓她們兩個人給學校樹立良好的形象。

畢竟兩人品學兼優，又是明眸皓齒、螓首蛾眉的，形象很适合做宣傳。

網球賽定在開學第三天。

那天體育館坐滿了來看比賽的同學。

秦暮是被龐佳曦硬拉去看的，兩人去的晚沒占到好位置，只能擠在角落裏。

秦暮沒多好奇，一直在用手機看資料，偶爾能在燥亂不休的聲音中，聽到她們在讨論學校女生公認的老婆——魏青桉。

聽着魏青桉三個字，秦暮想到什麽後，慢慢擡頭看去。

在人群的縫隙中，體育館中央站着兩個人，一個穿着白色運動服，另一個穿着紅色運動服，兩人在做賽前準備。

第一眼，秦暮更偏向白色衣服的。

雖然距離遠，看不清臉，但白色衣服那人給她的印象是，溫柔活潑開朗。

後來小曦告訴秦暮，白衣服是魏青桉，紅衣服是淩兮，兩個人是對手也是朋友。

因為是友誼賽，比賽只有六個人，二二對打，贏的三人，分最高的直接進入總決賽，剩下的兩人競争總決賽。最後贏的人和分最高的競賽，分出冠軍和亞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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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場比賽秦暮沒有看到最後，但比賽的結果是，魏青桉以兩分的差距贏了淩兮，拿到了冠軍。

她們兩個實力差距不止一點，最後的比分同學們都在傳，是魏青桉寵妻。

但因為這場比賽，小曦愛上了魏青桉。

而且愛的瘋狂且大膽。

她開始頻繁出現在魏青桉身邊，只要沒課，魏青桉在哪，她在哪。

努力了半年，小曦要到了魏青桉的微信，激動的拉着秦暮轉了好幾個圈。

幸福來的突然，悲傷卻也接踵而至。

魏青桉和導師要參加學校的項目，每天都在外地出差，微信更是聯系不到。

小曦得了相思病。

整整三年，魏青桉回學校的次數屈指可數，小曦只能在各種藝術展、文物展的宣傳和有關部門活動的新聞中見到她。

那段時間對小曦來說，度日如年。

甚至還常常借酒買醉。

大三那年是個轉折點。

小曦聽說魏青桉可能會留校當老師，于是開始發憤學習，做留校準備。

那麽努力的小曦，秦暮從未見過的。

早上五點準時起床，一直到晚上11點都在學習。以前那個每天都要嚷着出去玩的人，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每天做的只有讀書、做題、讀書和做題。

秦暮當時已經保研準備碩博連讀，沒有壓力。所以為了幫助小曦，她跟着五點起床、11點回宿舍，吃喝都在圖書館。

最終功夫不負有心人，小曦上岸了。

那天，小曦抱着秦暮哭了。

她嚎啕大哭着說：“秦暮，我終于有機會和她相處了，嗚嗚嗚嗚嗚。”

秦暮輕輕拍她的背，恭喜了幾句後，忽的低頭沉默，心頭只覺得苦澀。

其實，她要比小曦更早喜歡魏青桉。

說起來，這真是可笑的事實。

那是大一開學前幾天，秦暮提前到的學校。因為宿舍沒人，她就去了圖書館看書。

八點的時候，外面的天色已經黑透，她還書離開圖書館。

在回宿舍的路上，有條小道，左側種了幾棵桃樹，現在正是成熟期。

學校聽說有學生晚上會來偷桃子，所以保安大爺幾乎每晚都要來這裏拿着手電筒巡邏，抓捕那些偷桃的學生。

秦暮路過時，好巧不巧，有個做賊的學生偷桃被發現，保安大爺在林子裏大喊。

“你哪個系的啊，給我站住！”

保安大爺在後面窮追不舍。

秦暮聽到聲音剛想回頭，結果一個黑影突然壓了下來，她的胳膊被一只手抓住拉到旁邊的柳樹下，這人低頭左手捧着秦暮的臉，急促的呼吸瞬間落了下來。

她臉上滾燙的溫度，貼着秦暮冰涼的臉頰，小聲說道：“噓，別說話。”

秦暮驚魂未定的擡眼看去。

那是一雙好看的眼睛，烏黑的眼珠做賊心虛的看向保安大爺來的方向，額頭上因為急速的奔跑，沁出了一層又一層的汗水，可這人身上卻有一股清新的香氣。

秦暮聞着，推她的手慢慢松了力道。

少許，保安大爺追了過來。

魏青桉低頭，把秦暮壓在身後的柳樹上，身子更加貼近，故作和她接吻的樣子。

兩人的呼吸交纏在一起，很是暧昧。

秦暮原本驚吓的臉色慢慢恢複平靜。

魏青桉還在大喘氣，那呼吸連她自己都聽得一清二楚，更別說秦暮了，她自己也覺得尴尬，于是刻意收了些。嘴邊卻還帶着做了調皮事，慶幸躲過一劫的傻笑。

保安大爺正氣呼呼的找人，繞過來看到這一幕，老臉一紅，用手電筒照了兩下，燈光剛好打在秦暮的臉上。

秦暮皺眉閉上眼睛躲開，魏青桉注意到，下意識正身幫秦暮遮着那刺眼的光。

“你們這些學生，趕緊回宿舍去，大晚上在這裏影響學校形象。”

保安大爺說的又惱又羞的。

沒了刺眼的燈，秦暮睜開眼睛。

魏青桉轉身握住秦暮的手，笑哈哈的揮着手說：“好，我們這就走。”

随後魏青桉拉着秦暮離開。

兩人的身影在身後交錯在一起。

走的稍微遠一點，秦暮停下，抽回了自己的手說：“已經沒事了。”

魏青桉跟着被迫停下，尴尬的收回手，她這才看到秦暮的正臉。睫毛很長，臉蛋很小，有一頭烏黑如墨的長發，明亮的月光落在她不施粉黛的臉頰，素雅清冷。

“我可以走了嗎？”秦暮問她。

魏青桉失神的側身讓開道，“哦，可以，剛才的事對不起啊，事發突然，我……”

“沒事。”秦暮繞過她走了。

等秦暮走遠了，魏青桉突然追上來，把什麽塞進秦暮手裏，她一邊後退一邊大聲說：“算是剛才的謝禮，你嘗嘗，很好吃的。等有機會再給你摘，我叫魏青桉。”

秦暮擡起手，攤開手心，是三個桃。

魏青桉……

這是秦暮第一次知道她的名字。

之後在開學前的那幾天裏，秦暮總是撞見魏青桉和淩兮走在一起，兩人有說有笑。

同學們都說她們在一起了，流言蜚語，三人成虎，秦暮當真了。

直到開學前一天，下了大雨。

圖書館停電，帶傘的同學走了，沒帶傘的讓室友接走了，只剩部分人留下。

秦暮沒傘也沒室友，找了個角落坐着。

夏天不冷，她抱着書包靠牆休息。

沒一會兒，身上突然多了個外套。秦暮在假寐，衣服搭上來的時候，她就醒了，但因為太黑沒看清楚來人。

那人不知道秦暮已經醒了，在書架旁嘟囔着說：“真是倒黴，怎麽偏偏在我來的時候停電，我都多久沒有來過圖書館了，而且我的根據地竟然也被占了。”

根據地？她在說這個位置嗎？

秦暮收起外套，起身說：“不好意思，占了你的位置，外套還你。”

“啊！”那人被吓到，大喊了一聲。

秦暮對她的吼叫波瀾不驚，摸黑向前走了兩步，外套塞給她。

那人回過神，本想兇秦暮走路沒有聲音吓到她，但她伸手時，碰到秦暮冰涼的胳膊，又把外套推回去說：“你用吧，別感冒了，這電不一定什麽時候來。”

“沒事。”秦暮堅持還她。

那人沒想到秦暮這麽倔，直接拿過衣服披在了秦暮身上，把她的胳膊包在外套裏面，彎腰拉上了拉鏈，笑嘻嘻的說：“都說了給你穿，你這小身板別感冒了。”

秦暮被裹在外套裏動彈不得。

不過她聽出了這人的聲音，是魏青桉。

倒真是有點緣分。

那晚兩人在她的根據地待了一晚，魏青桉一開始還拘謹，後來在秦暮耳邊叽叽喳喳說到半夜。鬼故事、冷笑話和她最喜歡的歷史，直到她困了，睡了。

秦暮才反應遲鈍的笑了好一會兒。

第二天天快亮，雨停了。

秦暮拉開拉鏈，起身把外套披在魏青桉身上，走之前，她借着光看回頭看了眼。

大概就是這一眼，秦暮記在了心裏。

之後就是網球賽結束那天，小曦告訴秦暮，她喜歡魏青桉時，秦暮愣住了，心口酸酸的。可她沒資格說什麽，只能把所有的情緒藏在了內心處，沒讓任何人知道。

直到小曦去世，秦暮都沒讓她知道。

小曦和魏青桉關系有進一步發展的時候，是在她們研二那年。

研二那年，魏青桉回來了。

學校說，她将兼任考古系的老師，為期半年，之後看魏青桉的意思。

跟秦暮一起回來的，還有淩兮。

只不過她并不是回來當老師的，而是特意陪秦暮回來辦理手續的。

小曦得知這個消息，激動的一晚沒睡。

秦暮知道後，也有些失神。

那個人，自己似乎很久沒有見過了。

後來再見是學校的大會上，魏青桉上臺發表講話。當她穿着白色襯衫、全身黑色西裝，紮着低馬尾上臺侃侃而談的時候，秦暮覺得她變了，而且變化好大。

以前的魏青桉，眼睛裏總是帶着淺淺的笑意，說話溫柔和熙，就算生氣也不會擺冷臉。可那天的魏青桉整個人似乎生人莫近，帶着很強的距離感。

這不是成熟故作穩重的改變。

而是将近換了一個靈魂的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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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總，這邊，這邊！”張帆看到秦暮的車子，雙手揮着喊她。

秦暮把車停靠過去，她解開安全帶，拿着包急匆匆的下車，然後鑰匙丢給李家山說：“把車停好，那個藝術家我自己去見，你們在外面等着。”

“啊？”張帆不放心，撅起了嘴。

秦暮接過張帆手上的炸雞和咖啡，安撫道：“放心，我自己會處理的。”

“好吧，那你加油。”

“知道了。”

秦暮走進陶瓷店，正在忙碌開店的店員攔住她說：“請問，小姐你找誰？”

秦暮提了提手中的早餐說：“找你們淩兮淩老板，我是流年公司的秦暮，昨天和她約了談合作，不知道她在嗎？”

“哦，在的，二樓。”

秦暮笑着點頭，“好，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