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膽怯

這樣一條小村，估摸着誰家是誰家的兒子，誰兒子又生了個孫子都非常清楚，所以突然間闖入一個外來人，她，很快就吸引到一些住戶的注意。

“姑娘，很面生啊，第一次來嗎？找人？”一個在門口乘涼的慈祥老人問她。

任苒笑了笑，答:“嗯，我是來找我媽媽的。”

“诶？找人？找誰啊？告訴我，在村裏誰我都知曉，馬上帶你去。”一位大媽熱情的走到她身旁，大媽心想，誰家的女兒長得這麽水靈，氣質又好，讨回家做兒媳婦倒不錯。

任苒一時間還不太适應別人的熱情，禮貌微笑道:“阿姨，不用麻煩了，你告訴我怎麽走就行了，我媽媽住在五巷81號。”

“五巷81號……”大媽大腦飛快的運轉着每家每戶的名字好對上口，突然她拍了一下大腿，驚喜道，“五巷81號，不就是闵書記的家？他兒子可出息了，現在可是大企業家。”大媽一興奮就喋喋不休的贊嘆某兒子的好。

呃……任苒郁悶的擡頭望天，這大媽話題越扯越遠。

任苒不好意思打斷大媽的贊美，開口:“阿姨，我媽媽她……”不是她不相信這位大媽的記憶，只不過她媽媽姓莫，而她又扯了一堆沒用的出來。

大媽被打斷後才後覺自己話多了，呵呵一笑：“不好意思啊，我們這些粗人就是這樣，五巷81號确實是闵書記的家，是吧？老張？”她扯開嗓門問不遠處一戶正在曬衣服的女士。

任苒溫和一笑，她倒不覺大媽是個粗人，嗓門雖然大了些，給人感覺卻是純樸厚實。

那位被叫的女士愣了愣神，點頭，擡眼打量了下任苒。

大媽一臉篤定，看着任苒生怕她不相信她的樣子，任苒好笑開口:“阿姨，我媽媽叫莫沁。”

“阿沁啊？那就沒錯了，就是這家了，難怪長得這麽标致，原來是阿沁女兒，你一直走，第三個路口轉右看到中間有一顆大榕樹，繞過榕樹轉右，第三間就是闵書記家了。”大媽一副我沒說錯的樣子。

對于大媽的贊美，任苒只是一笑而過，她的關注點落在闵書記家，闵書記兒子，還有她媽媽三人關系上，媽媽離開任家山莊也有十年多了，爸爸的不忠，媽媽另嫁他人也不是什麽壞事，只不過大媽說闵書記的兒子已經事業有成，似乎比她年長，那麽……事情好像有些複雜了。

任苒皺了下眉頭，不想了，待見到媽媽事情就清楚了，不過如果是媽媽先……她不敢往下想了，感覺很諷刺。

“謝謝，阿姨，那我先走了。”

“哦，好。”大媽木讷的摸了摸頭，怎麽感覺這女娃好像不開心，是錯覺吧，都找到媽媽了，而且闵家名聲又好。

大媽有奇怪的想了想，摸了摸腦袋，她好像沒聽說過闵書記家有個女兒啊。

按照大媽的指示走着，任苒很快就看到那顆茁壯茂盛的大榕樹，很巧也看見了，在榕樹底下圍在一起談笑風生大媽中有些不和諧的一員，她媽媽，莫沁女士。

莫沁女士長得溫婉柔美，和純樸的大媽站在一起雖格格不入，但氣場卻莫名的相容。

任苒有些哭笑不得，她那個琴棋書畫精通的才女子媽媽淪落為市井小民，她卻不覺得違和是怎麽回事？

正擡腳走過去，媽字的音剛發出m就戛然而止，因為有一個小小的身影正沖沖的撞入媽媽的懷抱，媽媽見到小男孩，眉目間一下子柔和的不像樣，寵溺的抱了抱他，然後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而後一番話就飄入任苒的耳朵裏……

“書俊來啦，快來給阿姨抱抱……”

“诶，書俊真可愛，又俊俏，阿沁，你們家的基因真好啊！”

“就是啊，書言聰明又帥氣，現在可是單身黃金漢，書言有沒有喜歡的女孩啊，沒有的話，我表妹的女兒可是個不錯的人選，要不要讓兩人見一下面？”

“阿沁，你可是幸福啊，有這麽這兩個兒子，聰明又懂事……”

莫沁女士只是淡淡的一笑，不可置否，只是眉眼間的愉悅卻是毫無掩飾的。

任苒想過去打破那一番的美好，只不過她的腳好像深深的紮根在原地，擡不起，走不動。

她的心髒一下又一下的抽搐着，血液化成悲傷般流動着，吧唧吧唧的動了動嘴，也是滿滿苦澀的唾液，看着媽媽幸福的樣子，再看看那個與母親三分相似的弟弟，她感覺似乎她這麽出去的話，好像是多餘的。

任苒不敢過去，是的，她不敢，先不說闵書言的年紀，闵書俊看着也有八九歲左右的樣子，媽媽離開好像是在她七歲後不久，這麽說媽媽離開了不久就找到了心愛的人，然後重新組建了家庭，還是媽媽其實早就知道爸爸的不忠，離開後心灰意冷另嫁他人，又或者其實她的父母本就不相愛，無論是那種，她都是無法接受了，尤其是最後一種，她會覺得自己的存在是個諷刺，一直以來她都堅信着，她的父母是無比的相愛的。

任苒嘴角扯出一個苦澀的笑容，她沒勇氣去詢問媽媽是怎麽一回事，媽媽都沒有跟她說過，她有一個弟弟，他們看起來很幸福，如果她介入，似乎，似乎很違和。

任苒深深的留戀的看了媽媽一眼，再看了看一旁乖巧卻沒能認識的弟弟，擡起手擋住視線，默然的轉身離開。

莫沁笑着接過大媽的話，好似心有靈犀般，她看向任苒站着的地方，不過只看到一個匆匆的背影，她心有疑惑，是錯覺嗎？怎麽好像看到苒苒了？細想又覺得不大可能，如果是苒苒，她一定飛奔到她面前撒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