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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瑞斯牽着厲北辰出現, 一亮相就被機械師們口哨圍堵,他還挺挺小胸脯,“散了散了啊, 瞎鬧騰什麽呢?正事兒不夠忙嗎?”
機械師們拍手大笑,“活躍活躍氛圍嘛,這也是正經事兒。”“就是, 處的好了提高團隊工作效率。”
“那是聚會、唱歌、一起做游戲,現在這是我隐私,不想拿給你們活躍氣氛, ”阿瑞斯一揮手, “再鬧翻臉啊。”
厲北辰看着他理直氣壯的小模樣, 給他撐腰, 清清嗓子, 一本正經道:“今天我陪大家去找樣本, 走吧。”
“切~”“噓~”大家嫌棄的不行,難得艦隊有個談戀愛的, 還是艦長,就相當沒意思了。
阿瑞斯心裏樂滋滋的,表面上無視他們, 一本正經地講垃圾星上的物産分部。
垃圾星早年應該是個私人礦星,遍布礦洞, 野生植被茂密, 遠近都有不同的機械廢棄物垃圾堆。
自從老師去世,這裏動亂了幾個月,曾經過來扔垃圾的組織估計都找新地方了,最新的廢棄機械上也都有鏽蝕痕跡,有的還纏滿了蔓藤。
無目的瞎找實際上效率很低, 厲北辰跟着他們足有一小時,也沒看見這群人找到幾個有用的。
倒是不時有人發現古董級別的配件,幾個機械師都聊着說可以拿回去收藏。
“湊在一起效率太低了,咱們分開找吧。”阿瑞斯熟悉這地方的每一堆垃圾,當即指點分配一下,把大家按小組分開,分完了他蹦回厲北辰身邊眨眨眼,“辰哥,咱倆一組。”
“嗯。”厲北辰任他握住手,打開光屏,“你想要什麽樣的東西,給我個樣子。”
“嗨,不一定能找到呢,我們一起走,你能看到的地方我都能看到,東西我自己找,”阿瑞斯狡黠地眨眨眼睛,“垃圾有什麽好看的,你看我就行了。”
這小東西嘴上是抹了蜜吧?從昨天晚上開始,簡直随時随地的都在說情話。
厲北辰深吸一口氣,覺得自己快要招架不住了,“你到底是怎麽長大的?”
“就在這裏長大的,”阿瑞斯腳步輕快,東張西望,“其實也不一定非要這時候來找東西,我就是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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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默了一會兒,“可能以後都沒什麽機會回來了吧,能看看就看看。”
為了避免上帝之手拿老師的骸骨做文章,白雲艦提議取出棺材焚化,時間就安排在今天,骨灰暫時保管在白雲艦。等到這些事情過去,再找個漂亮的地方安葬這位前輩。
同時小窩其餘人一樣焚化,不過就地掩埋不帶走。
老師不在了,這裏沒什麽可留戀的地方,阿瑞斯只是想離開之前再看一圈而已。
實際上厲北辰能陪他,他是很開心的,畢竟是自己從小長大的地方,邊走邊指點,“這一堆,我小時候還沒有這麽高,有一年、一個形狀非常古怪的星艦看上這塊,過來扔東西。每次懸停定位都在同一個地方,持續了足有大半年,這座山就成了星球上最高的垃圾山了。”
提到那段時間,他眼睛還閃閃發光,“你不知道,它扔了特別多有價值的東西,每次它一出現,小窩全體就開心的像過年。拜它所賜,那一年冬天我們都過得特別暖和。老師還第一次給孩子們換了糖。後來我長大了,他告訴我,就是從那年開始,小窩才第一次有了儲蓄。他心裏才不慌了。感謝那個星艦。”
阿瑞斯摸摸下巴,“說真的,那個星艦的樣子真的很怪,我從來沒見過那樣的星艦,像個猛獸,一點也不符合常理。”
通常星艦都是各種流線型,怎麽都沒見過動物形态的。老師後來的一些技術,都是從他們扔的東西上學的。
阿瑞斯猛然想起這個細節,“對哦,就是這一堆最有價值,十多年了,我都忘了。別的地方都別找了,叫大家回來了吧,我們一起翻一翻這一堆有價值的東西。”
厲北辰點開通訊器,“好,我……”他忽然側身一步,把阿瑞斯擋在身後,厲聲喝問:“誰?”
不知名植物的闊葉下面亮起一點紅光,貝利爾施施然站出來,“機械師,您好啊~”
她昨天單人離開星艦,假裝成一塊隕石碎片潛入星球,随便找了個地方關機休眠,直到這會兒才睜眼,誰能想到呢?一睜眼就收到了上帝的饋贈。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她篤信自己是被神眷顧的人了。
厲北辰十分震驚,這麽近的地方蹲着一個人,他竟然沒有一點感覺。可以說,眼前這個,已經不能算是個人了,她和周圍的機械垃圾沒什麽區別。
他臉上還是很鎮定,擡手又把阿瑞斯往後攔,“這樣偷偷潛入,突然出現,您合作的誠意呢?”
“合作嘛,雙方對對方都有需求就好,各取所需是最堅固的諾言。”貝利爾猩紅的唇勾起,“我已經為機械師安排好了親人召回,現在、輪到您履行承諾的時候了。怎麽樣,想好了嗎?”
“當然,”阿瑞斯按住厲北辰的手臂,從他身後走出來,“看到那邊的機甲了嗎?”他一指側後方的天空,大概有數公裏遠之外,矗立着一個機甲群。
曾經的小窩附近,之前直停着一架黑金機甲的地方,現在成排站着大概二十多架。
貝利爾眼睛亮了,“都是我的嗎?”
“如果你支付的出價格。”阿瑞斯矜傲地揚起小下巴。
“我當然可以,”貝利爾露出勢在必得的神情,她一擡手,手腕和手臂分開,斷面唰地一轉,變成了幾個黑洞洞的槍眼,密集地排列在一起,好像蓮蓬,“這個價錢,應該值得。”
厲北辰冷靜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槍口,“你想做什麽?”
貝利爾腳後跟噴出一股氣流,帶着她原地竄起飛快地轉了個角度,正對阿瑞斯,“我表達的還不明白嗎?您的機械師小少爺,不值那幾架機甲嗎?”
“放肆!”厲北辰厲喝一聲,“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哈哈哈哈哈,”貝利爾哈哈大笑,“我清醒的很。上帝不會抛棄他親愛的孩子,我可不是失去理智的迷途羔羊。”
咔嚓一聲,槍械上膛,貝利爾嗓音輕柔中帶着些機械的詭異僵硬,“您也不會放喜歡棄你的小主人,是嗎?以下犯上的龌龊東西。”
短短幾句話中,植入在她眼球中的微表情分析AI給了她一個結論,眼前的兩個人關系不幹淨。
這就太好笑了,這個大個子、難道不是機械師家族的管家嗎?
貝利爾喜歡這種肮髒不/倫的關系,激動地手臂揮舞,“你愛他吧?愛他就幫他做決定,将那些機甲帶過來。”
阿瑞斯後知後覺,終于理解了眼前這個瘋女人話裏的意思,他左右看了一眼,忽然開口,“去,給她拿過來。”命令的口吻,好像真的是個驕傲的小公子。
厲北辰一愣,“你、不,您……”
“我的話不管用了嗎?”阿瑞斯眼神中帶着一絲瘋狂,“只要她把老師給我送回來,要什麽都可以。”轉向貝利爾,“這是我們的約定,對嗎?”
“對!”他的行為取悅了貝利爾,槍口轉向厲北辰,“還不快去。”
厲北辰“無奈”地打開光屏,頻道內呼叫,“把小窩門前的機甲,送到我發送的坐标來。”
頻道內的回應有點驚訝,“那附近都是垃圾山吧?要做什麽?”
“少爺的合作夥伴來驗收了,先交一批貨。”厲北辰壓着嗓子。
岳司風秒懂,“好的,我明白了,請您稍等。”
厲北辰合上通訊器,“可以了嗎?拿開你的……”他頓了頓、似乎不願意說那是武器,又覺得那是什麽惡心人的東西。
總之表情一言難盡。
貝利爾感覺自己被冒犯到,忽然發瘋沖阿瑞斯腳邊來了一槍,“我的行為也是你能指揮的嗎?”
厲北辰猛然撲過去重新把阿瑞斯拉到身後,眉毛皺的緊緊的,咬着牙一字一句警告,“不要得寸進尺。”
“如果我就要,你能怎麽樣?”貝利爾冷笑一聲,倒真的收了武器,她攜帶能源不多,不能随意浪費。
三人沉默僵持,阿瑞斯站了五分鐘,忽然想起來一樣,指着貝利爾喊,“我要的原材料呢?如果沒有原材料,你休想我再給你任何一片武器殘片!”
伴随着他說這話,矗立在空地上高高的機甲忽然一個個騰空消失,應該是被人收進了機甲紐中。
他話音落下,唐在野踩着低空飛行器飛來,手裏捧着個盒子,裝着十來個機甲紐,“少爺,您要的東西。”
貝利爾幾乎是貪婪地不上去,一把撈過那些機甲紐,逐個摸了摸,轉身命令厲北辰,“給我放出來看看。”
厲北辰漠然地跟她對視,“看哪個?”
“那架黑金的。”貝利爾捧着盒子愛不釋手。
厲北辰重新打開光屏,狀似翻閱文件,打開一個寫着一到十八阿拉伯數字的文檔,點了其中的九,顯示出一串密碼,六個零。
他點了開機。
衆人眼前一黑,一個龐然大物出現在空中,轟然落地時濺起一陣煙塵,垃圾山被它落地的餘震波及,呼啦啦滾落一堆散碎的東西。
厲北辰護着阿瑞斯翻滾躲開,唐在野不太靈活地也退了好幾步。
貝利爾擡手把朝她滾來的一片裝甲擊碎,騰躍而起踩着機甲的膝蓋、腹部裝甲向上,最後落在肩膀上,陶醉地把臉貼在機甲側頰。
這樣的東西能讓她感受到力量,充沛的、毫無遮攔的力量。
力量使人快樂,她僅剩的大腦告訴她,這是讓她最快樂的事情。
快樂了足足一分鐘,她跳下地,手腕反轉,前臂分開、頃刻間轉出兩簇槍口,“小可愛,到我家去做客吧。”
阿瑞斯這下有些真的震驚,這根計劃的完全不一樣,“你想做什麽?我之前說了,我哪兒也不去,就留在這裏。”
“恐怕不行哦,”貝利爾笑的格外真誠,兩只機械眼睛調整出淡綠的色澤,看人時候顯得格外剔透無辜,“如今航路不太平,送零配件過來太危險了,我想,還是您到我家裏做客更方便。”
“你這樣毫無信譽的行為,讓我怎麽繼續相信你?”厲北辰扶助了阿瑞斯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沖動。
“你可以不信,只要後果你承擔的起。”貝利爾才不介意他們反抗,越反抗越好玩,除了那個小機械師,其他人都是玩意兒。
“如果我堅決不去呢?你知道,那樣你什麽也得不到,這些機甲的登錄密碼,我都還沒告訴你。”阿瑞斯手背在身後,輕輕握住厲北辰的指尖搖晃了一下。
“這個是你親近的人吧?”貝利爾呵呵大笑,“我不會把你怎麽樣?你說的對,我不能失去你。但是我可以失去這些人,所有你身邊的人。怎麽樣,這筆買賣可以談了嗎?”
轉瞬時間,大概也就是一秒,阿瑞斯做了決定,“好,我跟你走,只要你能按約定給我找回老師。”
“識時務者為俊傑,”貝利爾吹了一聲口哨,把黑金機甲收進機甲紐,點了通訊器,召喚自己的飛船,“我向你保證,我家裏很好玩的。”
切,以為我是小孩子嗎?
阿瑞斯嗤笑一聲,“我并不感興趣,不用告訴我。”
“可是想說。”貝利爾猩紅的舌頭一吐。
唐在野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這個女人,她竟然敢威脅老大,真是太厲害了,未來一定會死的很慘吧。
他左看看右看看,試圖從厲北辰那裏獲得一點信號,我怎麽辦呢?我該做什麽?袖手旁觀?狼狽逃竄?一起被俘?倒是給個提示啊?
厲北辰無暇他顧,彈指讓太空中布防的白雲艦把小飛船放進來,然後就只是看着阿瑞斯,滿臉譴責,你怎麽又抽風?
阿瑞斯轉身,脊背對着貝利爾,把下巴搭在厲北辰肩膀上,抱住他的腰,緩緩吐一口氣,不是要找上帝之手的巢穴嗎?
她說的回家裏,不知道距離他們的老窩有多遠。
不過那不重要,只要有足夠的籌碼,就能從這個貪婪的女人那裏套到足夠的東西。
飛船宛如流星墜落,眨眼而至,落到地面數十米的時候反向擡升,之後緩緩穩穩停在貝利爾身邊。
她側身攤手示意,“請吧,我的貴客。”
阿瑞斯松開厲北辰的手,想自己走過去,“你家裏的待客禮儀不太好。”
沒想到厲北辰反手抓住他,一步不落地跟上,“我陪您去,總要有人照顧您的起居。”
阿瑞斯愣了愣,暗暗用力抽手,死活無法撼動分毫,只能紅着眼睛同意了,“确實很不方便,那你就來吧。”
貝利爾挑眉,真以為是去串門做客嗎?
不等她說什麽,阿瑞斯咬牙,“不讓我帶仆從,就不去了,有本事你就殺了我。”
貝利爾眉頭舒展開來,又漾出一個微笑,“您知道我不敢,那好吧,尊貴的客人總是有很多特權,請上船。”
三人登上飛船,咻一下起飛,揚長而去。
旁觀了整個過程的唐在野淩亂了,艹,老大被綁架了。
老大在我面前被綁架了,這咋辦?
他邊往小窩跑,邊瘋狂呼叫岳司風,“老大和嘶嘶被上帝之手的人帶走了,你知道嗎?他們跟着那個機器人怪女人走了!”
最讓人傷心的是,全程三個人都無視了我,好像我是什麽無關緊要的物件,跟旁邊垃圾山上的任何一塊廢棄板材別無二致,這太讓人傷心了。
岳司風早在白雲艦所有人周圍布置了攝像,垃圾山的零件堆裏就藏着信號傳輸設備,他比唐在野還早就在看過程。
說實話,他也有點震驚,老大是執行過許多次卧底任務,就沒有任何一次跟這回一樣,幾乎算什麽都沒準備,還帶這個拖油瓶。
這算什麽事兒?我要派支援嗎?去哪裏支援?什麽時候支援?該準備什麽?
您倒是給留個話兒啊!
半小時後,信息傳遍整個白雲艦,全艦隊的人都不好了。
老大去卧底、帶着個平民去卧底,這是嚴重違紀行為啊,會連坐的危機行為啊!艹,咋辦?
聯系不到上級,連第一時間自首都做不到,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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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雲艦上下一片愁雲慘淡不同,阿瑞斯去往上帝之手未知據點的旅途還算愉快,因為有厲北辰在身邊。
貝利爾的飛船速度卓絕,還通過了數個上帝之手私自開發的小型躍遷點,僅僅一天時間,就飛到了一片廢墟附近。
正是沒多久之前,被暗夜一號炸毀的那個據點。
附近的太空中漂浮着無數星體、人類建築、武器、生物樣本碎片,未靠近就能感覺到令人窒息的壓抑。
貝利爾嗤一聲,懸停在空中,問阿瑞斯,“知道怎麽變成現在這樣的嗎?”
阿瑞斯沉默一秒,“你老家被人端了?那我們還能去哪裏?”
“我說,你能看出來,是什麽武器造成這樣的後果嗎?”貝利爾臉上戾氣一閃,又隐沒下去,“能造出對抗這個武器的東西,你才有活下去的價值。”
“高能量、精準打擊,”阿瑞斯呵呵,“這種武器多了去了,你讓我怎麽給你講?人類蓋房子、開礦、放煙花,原材料原理都差不多,結果一樣嗎?就算我能講清楚,你能懂嗎。”
他跟厲北辰對視一眼,猜的沒錯,上帝之手果然遇到麻煩了,還是非常不好惹的麻煩。
厲北辰比阿瑞斯更清楚目前人類掌握的武器,在他的印象中,沒想到任何武器能造成這樣大的殺傷力。
從逐漸遠離的兩塊半球體碎片可以看出,這個地方曾經是一個小行星,質量不算小。
竟然能把這樣體積的小行星破開,那該是什麽級別的武器呢?
一次要消耗多少能源盒?簡直無法想象。
或許岳司風有思路,可是現在也沒辦法聯系他。
貝利爾用力拍了一下操縱臺,“你只說,能不能造出這種東西?”
阿瑞斯單手背在身後,悄悄掐緊了拳頭,表面上仍舊一派不耐煩,“我造得出,你有能源嗎?一次打擊造成這種後果,要消耗多少能源盒,你能計算得出嗎?我是武器專家,不是能源專家。”
“只要你造得出。”貝利爾紅唇掀起,緩緩露出一嘴獠牙,“其他的跟你沒關系。”
“行,跟我沒關系,那麽合作愉快。”阿瑞斯伸手,做了個握手的姿勢。
作者有話要說: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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