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表裏
“不是我,而是我們。”面對拉斐爾語氣不善的質問蒙博龍也不惱,和顏悅色解釋道:“昨晚在遭遇惡魔襲擊後有不少人跟着我一起逃了出來,之後我們東躲西藏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惡魔就忽然都消失了,鎮子也變回了昨天白天的樣子,但為了安全,我們一致決定最好不要分開,之後隊伍裏有人推薦了這家旅店,所以我們就都到這來了,并不是跟蹤你們。”
說最後一句話時蒙博龍特意加重了語氣。
“所以這只是巧合?”拉斐爾懶洋洋地瞅着他。
蒙博龍道:“當然。”
拉斐爾點點頭,不再說什麽,打開自己的房門,和寧子善一起走了進去,在關門的時候蒙博龍突然道:“你們要不要和我們一起行動,遇到危險的時候還能互相幫襯一下。”
拉斐爾毫不客氣地拒絕道:“誰知道獻祭者是不是在你們之中呢,不過我可以給你一個提醒。”拉斐爾指了指對方胸口的位置:“惡魔的弱點是心髒。”
“謝謝,真是條重要的情報。”蒙博龍道:“如果以後有什麽事需要幫忙的話你們可以直接來找我。”
關上門,寧子善說:“這個蒙博龍看起來挺可靠的,大家居然都那麽信任他。”
拉斐爾卻說:“我最讨厭這種聖母型的人,在這種自顧不暇的地方誰又救得了誰。”
寧子善心說你怕不是看見別人比你更有親和力、領導力、凝聚力所以酸了吧。
當然這種話只能在心裏想想,說出來對方肯定得炸。
于是寧子善轉移話題道:“可是他們應該也知道我們這群人裏有一個獻祭者,即使這樣他們還敢聚在一起,難道就不怕獻祭者就藏在他們之間?”
“人多也有人多的好處,蒙博龍雖然聖母但不是傻子。”拉斐爾說:“人多眼雜,獻祭者想搞什麽小動作也會顧忌更多。”
寧子善想了想,又說:“可是如果蒙博龍是獻祭者呢?”
拉斐爾一拍手:“那就更簡單了,随便找個機會設個局,就能把那些只想着依靠別人的無腦白癡一鍋端了。”
寧子善:“呃……”他有點想問對方是不是把自己也歸類到“只想着依靠別人的無腦白癡”一列了,雖然他從沒想過要依靠拉斐爾“躺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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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看出了寧子善的失落,拉斐爾又說:“不過你不一樣。”
寧子善擡頭看向他,就聽見他繼續道:“你在我心裏是有優待的……誰叫你是我的未婚妻呢。”
寧子善:“……”去你大爺的未婚妻。
“行了,你在房間等我會兒。”拉斐爾說着站起身:“我去樓下找老板娘要點繃帶給你重新包紮一下,你看你早上自己包的多寒碜,都快掉了。”
寧子善聞言低頭,這才發現貼繃帶的膠帶已經開了一個角。
關門的輕響響起,拉斐爾下樓了。
寧子善仰面躺倒在床上,開始把昨晚到現在經歷的所有事都在腦子裏捋了一遍。
現在的目标是明确了,可疑點還有很多,最大的就是白天和昨晚完全不同的小鎮,簡直就像在兩個世界。
兩個世界……寧子善眼睛一亮,突然想到了什麽。
拉斐爾提着借來的藥箱一進門就看見寧子善迎了上來:“怎麽這麽慢?”
拉斐爾心裏突然一跳,有種暖暖的東西從胸口漫了出來,但他還是不動聲色道:“我在樓下看見了蒙博龍他們,一共十一個人,正在吃飯,就随口聊了幾句。”
“得到什麽有用的線索了嗎?”寧子善問。
“沒有。”拉斐爾邊說邊往床邊走,寧子善亦步亦趨地跟着他,像只讨食的貓。
“不過他的确挺有凝聚力,跟他組隊的人看起來都挺信任他。”拉斐爾在床邊坐下,招呼寧子善:“過來坐着。”
寧子善走到他身邊坐下,拉斐爾側身把他手臂上的紗布小心揭下來:“而且我還在中間看見了那個黃毛。”
紗布黏着疤,揭開的時候有點疼,寧子善沒忍住嘶了一聲,然後問:“就是昨晚特別橫的那個黃毛?”
拉斐爾點頭,動作不停。
這下連寧子善都有些迷惑了,像黃毛那種性格糟糕,看起來又很自私的人,一般人躲都來不及,怎麽會願意和他組隊,就不怕被他一個反水害到團滅嗎?
拉斐爾顯然對那個黃毛也沒什麽好印象,雖然嘴上沒說,但滿臉都寫着“這些人怕不是腦子有問題”的嫌棄。
“恢複的不錯。”拉斐爾看了眼寧子善的傷口說。
“謝謝。”寧子善道過謝,才又想起來剛才一直想和拉斐爾說但突然被打斷了的話:“我有個關于這個鎮子白天和晚上為什麽會不同的想法。”
拉斐爾開始給他上藥:“嗯,說來聽聽。”
“我覺得在這個鎮子裏,白天和晚上是兩個不同的世界。”寧子善說:“‘表裏世界’,類似《寂靜嶺》。”
拉斐爾突然停下動作擡起頭直勾勾看着他,就在寧子善以為他要發表什麽看法和感想的時候,對方淡粉色的薄唇輕輕動了動:“《寂靜嶺》……是什麽?”
寧子善:“……”
這下輪到寧子善開始有點嫌棄他了:“《寂靜嶺》啊,就是那個超有名氣的恐怖游戲。”
拉斐爾一臉淡然:“哦,我不喜歡玩游戲。”
“它還被改編成電影了,很火的。”寧子善說:“你真不知道?”
拉斐爾重新低下頭,給他纏繃帶的手忽然用力扯了一下,寧子善疼得嗷一聲:“你輕點!”
拉斐爾頭也不擡:“繼續。”
這下寧子善能肯定他是故意的了。
啧,這個睚眦必報的小人!
“就像我說的,這裏的白天和晚上是兩個不同的世界,有不同的形态,可它們之間又存在着某種聯系。”寧子善說:“所以晚上才會出現怪物,所以白天的房子都是完好無損的,所以昨天打不開的教堂門在昨晚被打開後,今天也能夠打開了。”
拉斐爾點頭:“我懂了,所以白天和晚上能找到的線索也會不一樣。”
真是一針見血,跟聰明人說話就是這麽輕松。
寧子善說:“我覺得這兩個世界的分水嶺就是白天和晚上。”
“不,分水嶺應該是月亮,昨晚是月亮出來後才有怪物襲擊人的。”拉斐爾給繃帶打上結:“既然這樣,接下來我們就好好休息一下,晚上再重新去教堂和小鎮邊界看看。”
當傍晚降臨時,寧子善重新整理了自己的裝備,他把符文石裝進口袋,帶上在交談得到的短劍和分裝成一大一小兩瓶的聖水,又把昨天撿到的鈍匕首随手扔在床上,恰巧把夕陽的餘晖反射到拉斐爾臉上,晃了他一眼。
“那是什麽?”拉斐爾走過去,撿起匕首:“這不是你昨晚一直捏着的匕首麽?不要了?”
寧子善點頭,把昨天撿到匕首的事跟他說了一遍:“原本以為能有點用,結果卻是把沒開刃的鈍匕首,菜都切不動。”
拉斐爾聽完卻把匕首重新遞給他:“都帶着吧,這種突然憑空冒出來的東西,沒準就是什麽重要道具呢。”
“唔……”寧子善點點頭,接過匕首裝進口袋,和拉斐爾一起下了樓。
一樓大廳開着燈,老板和老板娘卻都不在前臺,蒙博龍他們也不在,不知是出去找線索了,還是都在房間裏。
兩人到達教堂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月亮還沒出來,為了防止剛踏進另一個世界就被襲擊,他們并沒有站在教堂門外,而是在對面找了個角落靜靜等待着。
附近沒有燈,黑黢黢的,對面的教堂蟄伏在夜色中,就像一只蓄勢待發的巨獸。
寧子善和拉斐爾并排站着,能感覺到對方的體溫透過薄薄的布料傳到自己手臂上,有點熱,寧子善下意識往旁邊躲了躲。
他一動,拉斐爾就扭頭疑惑地看向他,寧子善剛想開口,一道清輝忽然從頭頂灑了下來,兩人同時擡頭,只見原本如黑幕般的夜空忽然被撕開一道細長的裂口,接着裂口越來越大,就像一只剛睡醒正在緩緩睜開的眼睛,沒多一會兒天上就出現了一個完整如玉盤的月亮,清冷的月光驅散了黑暗,讓整個小鎮登時亮如白晝。
而随着月亮的出現,原本消失的鐘樓再次出現在教堂前的空地上,整座教堂也變得煥然一新。
“居然沒有怪物?”寧子善扭頭四下張望,顯得有些不可思議。
可當他回頭,卻發現拉斐爾正低頭看着他腳下的位置。
寧子善順着他視線看去,發現腳下好像踩到了什麽東西,于是他稍微後退了半步,首先看見的是一團漆黑的頭發,頭發上還黏着一些帶血的、已經變成了黑紅色的頭皮,還有些白色的碎骨頭,而他下踩着的地面也因為幹涸的血液而變成了深褐色。
很顯然,昨晚肯定有某個倒黴蛋就是在他現在站的位置被吃掉的。
寧子善哇地一聲跳起來,三兩步沖出去,沒忍住幹嘔了幾下。
拉斐爾慢悠悠地跟上去,輕輕幫他順了順背:“昨晚新鮮的現場直播都見過了,今天看見些殘骸怎麽還這麽大反應……該不會有了吧?我的嗎?我這算不算是喜當爹啊?”
寧子善:“……”神他媽的現場直播!神他媽的喜當爹!看見屍體殘骸和站在屍體殘骸上的感受能一樣嗎?!
寧子善直起身,用手背擦了下嘴唇,狠狠剜了幸災樂禍的拉斐爾一眼,也不說話,徑直朝教堂走去。
拉斐爾跟在他身後,喂喂地叫了好幾聲,寧子善也沒搭理他。
拉斐爾突然有些後悔,這次他好像真的把她惹生氣了。
這時已經走到鐘樓附近的寧子善腳步忽然頓了一下,轉臉朝鐘樓下走去。
拉斐爾見狀忙三兩步跟了過去,只見寧子善仰頭把鐘樓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然後驚道:“這座鐘樓居然是用骨頭搭建的!”
※※※※※※※※※※※※※※※※※※※※
寧子善:皮一下你很開心?
拉斐爾:一般般吧,等我知道你是個男人的時候會更開心。
今天雙更啦,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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