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心計 (1)

無數的柳如歌從四面八方将寧子善包圍, 一雙雙痛苦的眼睛就像毒蛇的尖牙扼住了寧子善的呼吸, 讓他頭暈目眩, 胃裏一陣抽搐,頭部的神經宛如被一只看不見的手撕扯着, 牽動太陽穴一跳一跳的疼。

“呃——”寧子善抱着頭,弓着身,腿腳發軟, 從緊咬的牙縫中擠出一絲痛苦的呻|吟。

“喂!”柯栩眼疾手快地在寧子善跪倒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把人提起來, 扶着後腦勺把他的腦袋按在自己肩膀上,放輕聲音安撫道:“放松點, 閉上眼。”

寧子善聽話地閉上眼, 盡量放松自己靠在柯栩身上, 眩暈感和嘔吐感都得到了緩和,頭也沒那麽疼了, 雖然不算完全恢複,但至少沒那麽難受了。

這間密室的負能量太強, 別說寧子善,連柯栩置身其中都有種胸腔塞滿了煩悶, 随時都會爆炸的感覺。

“再堅持一下。”柯栩輕輕順着寧子善發絲的方向摸了摸,盡量幫助他放松。

寧子善咬着牙點點頭, 他知道這裏面一定會有重要線索, 就算再難受也必須忍耐。

柯栩閉上眼, 深呼吸了幾次,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重新把這間密室打量了一番。

整個密室除了畫和刑具,還有許多石膏雕塑,都是以柳如歌為模本,柯栩掃了一眼,粗略的估計了一下,這裏的畫和石膏雕塑加起來起碼有五六十件。

而正中被石膏雕塑和畫作包圍的拷問架就像一個被簇擁着的殘暴的君主,睥睨着房間裏的一切。

拷問架是深紅棕色的,看不出什麽材質,也許是某種金屬,在白織燈下微微折射出冰冷的光。

在離拷問架不遠的地方則放置着一個畫架,從柯栩的角度看不見畫架上是否有畫。

“伍多多他們應該不在這裏。”柯栩覺得有必要過去檢查一下畫架和拷問架,于是握住寧子善的手:“還難受嗎?如果還沒緩過來你就閉着眼,我牽着你走。”

“嗯。”寧子善應了一聲,閉着眼重新站好,讓柯栩牽着自己慢慢邁開步伐。

柯栩邊走邊觀察牆上的畫,對寧子善說:“從畫裏的樣子看起來,柳如歌好像經常在這裏遭受虐待啊。”

寧子善沒說話,即使不用眼睛看他也能感受到整個畫室裏充滿了怨念,毒針似的往他皮膚裏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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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走多久柯栩忽然停住了,在他面前的牆上挂着一幅畫,畫裏依舊是柳如歌,她被吊在拷問架上,腦袋精疲力竭地耷拉着,眉眼因極度痛苦皺成一團,漆黑的長發蛛網般披在腦後,赤|裸的身體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刀痕,那些刀痕又短又淺,只割破表皮,留下細微的血線和血液沿着皮膚流下的長短不一的滴痕,乍一看就像身上密密貼着紅色的流蘇,居然有種支離破碎的美感。

寧子善跟着柯栩停下,他站在柯栩身旁,不知道對方看見了什麽,只覺得他牽着自己的手指逐漸收緊,連呼吸都開始變得粗重起來。

一瞬間對柯栩的擔憂大過了身體的不适,寧子善在驚慌中睜開眼,映入眼簾的就是柯栩帶着怒意的臉,他像是在極力忍耐着什麽,雙眉緊擰,下颌線條繃的筆直,牙關緊緊咬着,讓腮邊的兩坨咬肌都微微凸了出來。

現在連柯栩都被影響了嗎?寧子善頓時有些慌了。

“柯栩!”寧子善喊着他的名字,伸手去扳他的臉:“別看了!”

柯栩不為所動,目光就像釘在畫上了一樣,雙目充血。

“我讓你別看了!”寧子善大吼一聲,學着柯栩剛才的樣子用手勾着他後腦勺,把他的腦袋狠狠按在自己肩上。

一瞬間柯栩的身體僵了一下,但旋即放松下來,雙手搭在寧子善肩上低低笑了起來。

這下寧子善被他徹底搞懵了:“你不會是瘋了吧?”

“沒有,我很好。”柯栩扶着寧子善的肩直起身,擡手捏着他耳垂揉了揉,眉眼彎彎:“我怎麽能讓我可愛的未婚妻一直替我擔心呢?”

寧子善:“……”

雖然現在時間地點通通不對,但寧子善還是覺得柯栩笑起來的樣子實在是過于好看,雖然以前他也對自己笑過,但哪次都沒有像今天這樣,幽潭般深邃的桃花眼裏好像真的飄入了桃花花瓣,蕩起細微的漣漪,連自己的心髒都不由得跟着顫啊顫。

“咦?你臉紅了。”柯栩用誇張的語氣道。

“沒有!”寧子善拍開他的手,雙頰發燙,他下意識用手背在臉上蹭了一下,聲音聽起來有些遮掩的意味:“我只是被你吓到了,還以為你要發瘋。”

柯栩呵呵笑了兩聲:“原來你這麽在乎我。”

寧子善:“……”你還是去瘋吧!

“對了,你剛才怎麽了?”寧子善岔開話題,用餘光瞥牆上的畫:“這幅畫怎麽了?”

雖然眼前這幅畫看起來有些殘忍,但寧子善知道只是這點不可能會讓柯栩失去冷靜。

“沒什麽。”柯栩狀似輕松道:“只是隐約想起一些不太令人開心的回憶。”

寧子善不是一個喜歡窺伺人隐私的人,雖然有點好奇,但柯栩不願意細說,他也不會追問。

柯栩也像有意轉移話題,問道:“倒是你現在怎麽樣?身體已經不難受了嗎?”

“比一開始好多了,不去在意那些畫就沒什麽問題。”其實寧子善的頭現在依舊很疼,剛才緊張柯栩沒什麽感覺,現在稍一放松就感覺好像有把鈍刀在來回切割着自己的神經,但他還是強打起精神,低着頭說:“我能堅持。”

柯栩點點頭,牽着他來到畫架旁,畫架旁散落着一些繪畫工具,畫架上沒有畫,但左上角卻殘留着一塊帶着顏料的畫布,看來這上面之前是有畫的,只不過被人粗暴地扯掉了。

寧子善不敢盯着畫看太久,于是只能用無處安放的目光數地面上的地磚打發時間。

地上鋪的是大理石地磚,自然的石紋紋路,寧子善一塊塊數過去,發現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有幾塊地磚的顏色很不對勁。

那種感覺怎麽形容呢,就好像落了薄灰的地面忽然被擦幹淨了一片,總之就是看起來比別的地方更亮,好像還帶着淡淡的粉色。

寧子善好奇地走過去,蹲下|身,細看下發現地磚黑色的細小縫隙裏居然還有些白色的渣子。

他好奇地伸手在縫隙處抹了一下,指腹上感受到一種粗粝的顆粒感,接着擡手一看,指腹上除了粘着一些細小的白色顆粒外,居然還有種暗紅的、好似鐵鏽的碎末,不過那顯然不是鐵鏽,寧子善怎麽看怎麽都覺得像是幹涸的血液。

“柯栩。”寧子善頭也不回地叫他:“快過來看。”

柯栩轉過身,走到他身邊問:“怎麽了?”

寧子善伸出手指頭給他看:“這些是血吧?”

柯栩抓着他的手嗅了嗅,然後皺着眉蹲下|身也用手在地板上抹了一下,最後又用手指撚了撚才道:“的确是血。”

寧子善又問:“那這些白的是什麽?”

柯栩沒有急着回答寧子善,而是先擡頭在密室搜尋了一圈,果然看見兩個空着的展示臺,之後他才勾起唇角道:“看來你猜的沒錯,仇景山很有可能真的被小欣和柳如歌殺了……這些白色粉末是石膏碎屑。”

寧子善歪着頭:“你的意思是仇景山被柳如歌和小欣用石膏像砸死了?”

“我現在雖然有個猜測,不過我覺得我們還是直接去問柳如歌好了,你等我一下。”說着他走到之前讓他失去冷靜的那幅畫前,把畫從牆上取了下來:“走吧,這裏實在讓人太不舒服了,先上去再說。”

寧子善應了一聲,正要起身,目光無意中一瞟,瞟到對面牆上有塊沒有挂畫的位置好像有一塊凸出來的東西。

“柯栩,”寧子善蹲着拽他褲腿,又指了指牆,“那邊牆上有東西。”

柯栩把他從地上拉起來:“過去看看。”

走近後柯栩才發現那好像是個按鈕之類的東西,因為也是白色,在白牆上并不顯眼,所以剛才他随意掃視房間的時候并沒有注意。

“你往後站點。”柯栩推了推寧子善,把手裏的畫靠在牆邊放好,在按鈕上按了一下後也迅速戒備地後退了兩步。

只聽“咔噠”一聲輕響,一個卷着的東西突然從屋頂掉了下來,展開在兩人面前。

兩人定睛一看,原來是一根繩梯。

“這個……”寧子善眨着眼:“可以上去?”

柯栩想了想道:“你在這等我,我爬上去看一眼。”

這間密室的架高也不過三米多點,和一般樓層差不多高,屋頂也和一般衛生間吊頂很像,一格格的白色鋁扣板。

柯栩輕松地從繩梯上爬到屋頂,用手頂了頂頭頂的扣板,沒想到十分輕松地就掀開了一塊,微涼的空氣從縫隙中湧了進來。

他剛準備把扣板的縫隙再掀大點好方便觀察外面,耳邊忽聽到一陣熟悉的野獸帶着威懾的低吼,緊接着一張龇着滿口森白尖牙的大嘴就出現在縫隙邊緣,與之一起出現的還有一只仿若浸了血的紅眼睛和半張長着稀疏黃毛的狗臉。

那只紅眼睛滴溜溜轉了一圈,最後定格在柯栩臉上,嘴裏的威懾聲便更大了。

柯栩面無表情地和那只眼睛對視了三秒,松開手重新扣下暗門,不緊不慢地從順着繩梯回到地面。

寧子善迎上來,他也看見了屋頂上是個暗門,可是具體通向哪裏在底下是看不見的,于是他迫不及待地問道:“上面有什麽?”

柯栩再次按下按鈕,繩梯又被卷了回去。

“有只瘋狗。”柯栩說。

“瘋狗?”寧子善一時沒反應過來,不解地看着柯栩。

柯栩只好補充道:“是真的狗,你也見過的,就是美麗喂的那只。”

寧子善哦了一聲道:“原來這個密室還有暗門是通往花園的……那伍多多他們豈不是可以随意進出別墅?”

如果是這樣那就危險了,畢竟敵暗我明,搞不好什麽時候就從哪冒出來給他們捅刀子。

柯栩微微蹙眉道:“所以為了我們的安全着想,必須抓緊時間了。”

之後柯栩又把密室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确定再沒有什麽暗門密道後才牽着寧子善重新上了升降機,把操縱杆扳到“4”的位置,升降機晃了晃,載着兩人朝樓上爬去。

離開了畫的包圍,寧子善總算松了口氣,一幅畫不會對他造成太大的影響,不過他不會忘記柯栩最初看着這幅畫的樣子,于是他有些擔心地問道:“你現在看着它沒關系了嗎?”

柯栩點點頭:“嗯,已經沒關系了。”

“那就好。”寧子善說:“我現在終于知道為什麽柳如歌總是把自己捂得那麽嚴實了。任誰身體被糟蹋成那樣,也不會想讓別人看見吧。”

柯栩再次點點頭。

說話間升降機已經到了四樓,兩人從裏面爬出來,發現外面的天已蒙蒙亮了。

走出陳列室,寧子善問柯栩:“我們現在去找柳如歌嗎?”

柯栩卻道:“不急,你現在還覺得難受嗎?我們可以先回房間休息一下。”

“出來之後就不難麽難受了。”寧子善嘟哝道:“我覺得等我出這個副本後肯定會有好一陣都不想再看見任何畫,尤其是人像畫。”

之後兩人先回到房間休息了一會兒,7點下樓吃早飯,毛嬸也不知是不知道還是不在意已經沒有那麽多客人了,準備的早餐依舊像第一天那樣豐盛。

飽餐一頓後兩人才來到三樓,再次敲響了小欣的房門。

“又是你們!”小欣細長的眉尾高高挑起,看上去十分不悅:“大清早的又有什麽事?”

柯栩道:“我們找到仇景山了。”

聽到這句小欣驀地瞪大了眼睛,她激動地一把抓住柯栩的胳膊,用迫不及待又有些顫抖的聲音問道:“屍體在哪兒?!”

這句話剛說出口,小欣立馬就意識到自己說漏了什麽,她連忙捂住嘴,滿臉慌亂。

柯栩則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好整以暇地靠在門框上,悠悠道:“我說我找到了仇景山,你怎麽知道我找到的是屍體?”

小欣捂着嘴支支吾吾,眼珠在眼眶中亂轉着尋找借口,完全失去了一直以來的淡定。

像是為了徹底擊垮她最後的僞裝和心理防線,柯栩朝寧子善招招手:“子善,把我們從那個滿是刑具的密室裏找到的畫拿出來,給小欣小姐欣賞欣賞。”

“你們去了四樓陳列室?!”小欣突然爆發出一聲尖叫:“誰允許你們去四樓的!誰允許你們碰裏面的畫的!!!”

她就像瘋了一樣,一邊尖叫一邊撲向拿着畫的寧子善,被柯栩抓住胳膊一把掼了回去。

“小欣!別說了……”柳如歌扶住她,深深看了柯栩和寧子善一眼,目光最後落在寧子善手中的畫上,圓圓的杏眼裏立馬蓄滿了搖搖欲墜的淚水:“既然兩位偵探先生已經知道了,我們就不要再隐瞞了,我已經提心吊膽了那麽久,真的快要撐不住了……”

說着她直起身,用手背擦了下眼睛,又把耳畔散落的頭發捋到耳後別住,僵硬地從唇角擠出一個柔弱無比的微笑,側身把門讓開,請道:“兩位先生進來說話吧。”

柯栩朝寧子善點點頭,寧子善剛要進去,卻又聽柳如歌用軟軟的聲音猶豫着商量道:“寧先生可不可以把那幅畫先放在門外,我……有些害怕看見它們。”

因為是自己曾經遭受虐待的證據,所以無法直視嗎?寧子善這樣想着,放下畫,和柯栩走進去,在柳如歌的示意下,小欣關上了門。

柳如歌指着沙發做了個請的手勢:“兩位請坐。”

柯栩大喇喇地往沙發上一坐,寧子善挨着他坐下。

柳如歌坐在他們對面,小欣則站在她身後,和第一天他們到這裏的時候一樣,只不過這次“偵探們”卻只剩他們兩個人了。

寧子善以為她終于要進入正題的時候,柳如歌卻忽然開始一顆顆解起了衣扣。

“如歌……”小欣緊張地叫了她一聲,似是想要阻止,可柳如歌卻輕輕對她搖了搖頭。

潔白的皮膚在衣領下若隐若現,寧子善登時就紅了臉,作為一只單身了二十三年的單身狗,平時連女孩的手都碰不到,突然看見一個女人對着自己寬衣解帶,實在是尴尬的很。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寧子善剛想垂下視線,柳如歌卻突然又轉過身背對着他們,把衣服拉了下去。

看見她後背的一剎那,寧子善頓時就愣住了,雖然他知道柳如歌身上有傷,但當他親眼看見那些傷痕時還是難免被小小地震撼了一下。

太多了……

燙傷、燒傷、刀傷還有各種各樣寧子善也看不出來是怎麽造成的猙獰傷痕層層疊疊錯落在柳如歌背上,寧子善可以想象像她這麽漂亮的女人,原本應該有片如玉般細膩光滑的美背,可長期的虐待卻讓她整個背部如今連一塊完好的皮膚都找不出來。

只讓他們看了一眼,柳如歌便重新穿好衣服,無比凄楚道:“看見了吧,你們在密室裏看見的畫根本無法展示出我到底受過多少傷害。”

說到這裏,柳如歌咬了咬牙,泛紅的眼眶再也包不住淚水,大顆大顆地從她眼眸裏落了下來。

不得不承認一個漂亮女人連哭起來的樣子都十分養眼,鼻尖紅彤彤,楚楚可憐的模樣,讓寧子善都忍不住開始心軟了。

小欣更是從後面直接坐到柳如歌身邊,把她攬進懷裏不住地輕聲安慰。

就在寧子善想跟着安慰她幾句的時候,放在沙發上的手卻突然被柯栩狠狠捏了一下。

柯栩的手勁極大,寧子善覺得他幾乎要把自己骨頭都捏碎了,痛得他倒抽一口氣,生氣地扭頭瞪了柯栩一眼,結果一回頭卻發現柯栩也瞪着自己,表情看起來好像比自己還要生氣。

寧子善蹙起眉頭,委屈地揉了揉發紅的手,忍不住在心裏咆哮,柯栩真的是個神經病啊!明明受傷的是自己,他一個始作俑者怎麽好意思表現得比自己還生氣啊啊啊啊!!!

那邊柳如歌還在自艾自憐,并麽有注意到對面兩人的暗潮湧動,她抽抽噎噎道:“仇景山他……他就是個惡魔……他娶我并不是喜歡我,他只是想要個合心意的好看的模特,一個可以供他折磨消遣的傀儡!”

“所以你就夥同你的情人一起殺了仇景山。”相比其他三人而言,柯栩現在的表情簡直冷靜到了鐵石心腸的程度,他用毫無起伏的聲音道:“之後還把他的畫秘密出賣,想給自己掙一大筆賠償金?”

“不,我沒有……”柳如歌慌亂地搖着頭:“那些畫是他自己賣掉的,他染上了賭瘾,輸了不少錢,那些畫是他為了還賭債自己賣掉的!”

“就算你沒有賣他的畫,可你們還是殺了他。”柯栩哼了一聲,微微眯起眼睛:“在那個密室裏,用那些石膏雕塑,把他的腦袋像砸西瓜一樣砸了個稀巴爛。”

“不!我沒有……”柳如歌發出一聲痛苦的嗚咽,用雙手捂住臉低低抽泣起來。

“你別再說了!這跟如歌沒有關系!仇景山是我殺的!”小欣大吼一聲,用一種保護者的姿态擋在柳如歌面前,直視着柯栩道:“光用‘變态’兩個字根本不足以形容仇景山,他根本就是個披着人皮的惡魔,他平時在那裏把如歌折騰到體無完膚還不算,為了看見她更絕望更痛苦的表情,那天他居然還想要強迫她吞碳!”

吞碳!寧子善光是想想就覺得疼得要死,如果柳如歌真的吞了,那就算不死下半輩子恐怕也得和毛嬸一樣戴着大口罩過活,那對于柳如歌這種女人來說,還不如直接殺了她更好吧。

“那個惡魔對人扭曲痛苦的表情已經執着到了病态的程度……他說像如歌這種表面清冷得像冰一樣,骨子裏卻又堅硬地像鐵樣的女人,只有把她捏在手裏,一點點掰碎,看着她在自己手中痛苦、絕望,才能綻放出她真正的美。”小欣咬着牙的,聲音都在發顫:“如果不是我偷偷跟着看見了,如歌可能都已經被他折磨死了!”

“沒錯!是我殺了他!我恨他!但是我更恨我自己!!”小欣雙眼通紅,整個人完全到了一種歇斯底裏的狀态,一直以來對柳如歌的愧疚就像一只粗暴的野獸在她心裏翻滾,簡直快要把她撕碎了。

“小欣!”柳如歌帶着哭腔從背後抱住她,似是想要阻止她繼續說下去,可狂暴的小欣根本聽不進她的話,她只想把自己心中一直以來的憤懑全部傾瀉出來。

在小欣斷斷續續、語無倫次、時不時還夾雜着咆哮的訴說中,寧子善終于大概弄清了她和柳如歌還有仇景山之間的糾葛。

原來小欣和柳如歌曾經都是美術學院的學生,而且兩人在大學時就是一對戀人。

在畢業那年柳如歌帶着小欣回家,對家裏坦白了自己的性向,并表示要和小欣永遠在一起,可是卻遭到了柳如歌父母的強烈反對。

就在柳如歌的父母軟硬兼施想要逼迫她和小欣分開的時候,仇景山出現了。

仇景山找到柳如歌,說自己在學校見過她的畫,很喜歡,想要她和自己結婚。

雖然當時的仇景山已經是個十分有名氣的畫家,但柳如歌還是覺得只見了一面就對自己求婚的仇景山十分荒謬,況且她心裏愛的人是小欣,所以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沒想到那天之後仇景山居然直接找到了柳如歌家裏,他對柳如歌父母提出了很多誘人的條件,一心希望能把自己女兒性向糾正過來的二老,再加上利益的誘惑,很快便答應了仇景山的要求,逼着柳如歌嫁給幾乎可以稱之為陌生人,且和她年齡相差了整整二十歲的仇景山。

柳如歌為此大鬧過,絕食過,甚至想過自殺,最後等到的卻是父母帶來的一條小欣提出分手的留言。

在婚禮前一天晚上,不信小欣真的會舍得和自己分手的柳如歌趁着婚禮将近,父母放松看守的機會翻窗從家裏偷溜出來,找到小欣,求小欣帶自己走,可小欣卻拒絕了。

小欣說,雖然她很愛柳如歌,但分開這幾天她也想了很多,父母的反對,世人的有色眼鏡讓同性戀人未來的道路上布滿了荊棘,相對而言,作為在美術界享有盛譽的仇景山不僅能給柳如歌一個平坦的未來,還能讓她重新回歸“正常人”的生活。

小欣覺得仇景山能給柳如歌的遠比自己要多得多,與其被現實消磨殆盡,還不如讓這份愛停留在最刻骨銘心的時刻。

小欣到現在還記得柳如歌離開的時候有多失落,她沒有哭,但轉身離開的瞬間,天黑得仿佛連所有星星都跟着她一起隕落了。

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兩人都再無聯系,一年後的一天,小欣突然接到了柳如歌的電話,她在電話裏向她哭訴,自己這一年是如何被仇景山虐待。

在知道這一切後不亞于給了小欣當頭一棒,她無法忍受當初自己忍痛分手,卻是把自己愛人親手推進了魔窟。

忍無可忍下,小欣最終以柳如歌表姐的身份住進了仇景山的別墅。

“我恨我自己,當初如歌在被父母逼着嫁給仇景山的時候為什麽不直接帶着她遠走高飛!”小欣說到這裏,突然想被抽走了渾身的力氣一樣跌回沙發裏:“如果我當時再強硬些,如歌就不會嫁給那個惡魔,就不會被折磨成這樣了……”

“我不後悔殺了那個惡魔!”小欣緊緊咬着牙,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你說的沒錯,是我用他虐待如歌時做出的石膏雕塑,像砸西瓜一樣把他的腦袋砸了個稀巴爛!”

“小欣……別說了……”柳如歌半跪在沙發上,把小欣攬在懷裏,輕輕拍着她的背。

小欣也回抱着她,喉嚨裏終于傳出陣陣壓抑的啜泣:“如歌……對不起,我終于保護了你……可惜這份保護來得太遲,太遲了……”

“雖然我覺得我不該在這時候打斷你們的真情流露。”柯栩十分煞風景的聲音忽然響起:“不過我覺得我們還是有必要抓緊時間,畢竟我和我的未婚妻也想盡快離開這裏。”

聽見柯栩的話,柳如歌臉上霎時浮現出一種驚詫,小欣連哭都忘了,擡起頭,茫然地看了看柯栩,又看了看寧子善:“你們……也是?”

“喂!”寧子善被兩人盯得有些不好意思,皺着眉拿胳膊肘怼了柯栩一下。

柯栩卻十分厚臉皮地攬住他的肩,帶着滿臉寵溺的笑容調笑道:“大家彼此彼此,你有什麽不好意思承認的。”

也許真的是因為同病相憐,看見柯栩和寧子善這樣後小欣的情緒居然很快冷靜了下來。

“你們……”她的臉紅了紅,不無羨豔道:“感情真好。”

柯栩笑了笑,寧子善居然從他笑容裏看出了一種既幸福又不好意思的味道……真沒看出來這個神經病居然還是個演技派!

笑過後柯栩問小欣:“你說你殺了仇景山,你确定他真的死了嗎?”

小欣皺着眉,似乎是在思考,片刻後她有些猶豫道:“如果一個人的腦袋被砸得顱骨凹陷,白色的腦漿和血流得滿地都是,存活的可能性大嗎?”

柯栩點點頭:“那就是真的死了。”

寧子善忍不住問:“可是既然人都死了,你們為什麽還要雇這麽多偵探來找他?”

寧子善剛問完,小欣和柳如歌的表情就同時變得古怪起來。

半晌後小欣才吞了口唾沫道:“因為……他的屍體不見了。”

其實殺死仇景山只是一個意外,在這之前雖然小欣有過很多想殺了他的念頭,但不同于貓貓狗狗,仇景山再可恨也是個人,小欣試了幾次都沒能狠下心下手。

如果不是那天看見柳如歌有生命危險,她恐怕也不會在沖動之下真的爆發,把仇景山活生生砸死在石膏雕塑下。

“當時我和如歌都吓傻了,匆匆從密室回到樓上後我整個人就像是靈魂出竅了一樣,腦袋都是空的,如歌比我反應還大,趴在馬桶邊吐得昏天黑地。”小欣擰着眉回憶着那天發生的一切,寧子善看得出即使隔了這麽久她依舊很緊張,她雙手攥着衣擺,指節都用力到發白而不自知。

等兩人稍微平靜下來之後,就開始思考該怎麽處理仇景山的屍體。

最後柳如歌提議先把仇景山的屍體藏起來,對外就說他失蹤了,等風聲過去後,再想辦法處理掉屍體,這樣他就可以永遠失蹤下去。

可是當她們重新回到密室時,發現屍體居然不見了,地上除了一大攤血以外什麽都沒了。

她們開始猜測仇景山是不是沒死,于是匆匆清理掉石膏碎片,擦去血跡,又收走了畫架上畫了一半的畫,忐忑地等着仇景山回來找她們報複。

可等了兩天也沒見仇景山回來,反而是從他屍體失蹤的那晚起,只要柳如歌和他的畫接近到一定的距離,她的身體上就會出現各種被毆打的痕跡,讓她痛苦不堪,所以她們才會把三樓的所有畫都收起來,一直待在三樓盡量哪都不去。

寧子善和柯栩對視了一眼,看來昨天晚上他們看見的就是這種情況了,怪不得剛才見到柳如歌身上有些青紫的痕跡,看上去并不像是舊傷。

“之後又過了一天,我們覺得這樣提心吊膽下去也不是辦法,不能确定仇景山的死活就像一根刺,一直梗在我們喉嚨裏。”小欣說:“于是如歌就提議找偵探來調查,如果能找到屍體是好事,就算找到的不是屍體是活人,他受了那麽重的傷,我們也完全有時間可以從這裏逃走。”

算盤倒是打得挺好,寧子善心想。

柯栩問:“那你們從密室出來到重新回去中間用了多久?”

小欣想了想道:“差不多三個小時。”

柯栩擰眉:“那麽久?”

小欣垂着眼皮道:“當時實在是太害怕了……”

寧子善看着她心想剛才你發瘋說把仇景山的腦袋當西瓜砸的時候,看起來可一點都不害怕。

之後柯栩又問了些細節,小欣也都一一回答了。

該問的都問了,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了,柯栩從沙發上站起來:“你們的目的是為了找到仇景山,我們也是一樣,所以希望你們不要再對我們有所隐瞞。”

“沒有了!”小欣慌忙擺着手,看向柳如歌:“事情就是這樣,該說的不該說的我們全都告訴你們了。”

柯栩做出告辭的姿勢,剛往外邁了一步,忽然又停下來問:“關于美麗,你們有什麽想說的嗎?”

“我不太了解。”柳如歌擡頭看向他:“你們也看見了,那個孩子她長得十分可怕,平時行動也像個幽靈一樣,不過景山倒是很喜歡她。”

柯栩又問:“你們告訴過她仇景山失蹤的事嗎?”

“說了。”小欣答道:“不過她一直都是沒心沒肺的,聽見這個消息不僅沒有難過,反而哈哈哈地笑了半晌,”她的臉上随即露出厭惡之色,“我甚至懷疑這個小怪物腦子是不是有什麽毛病。”

美麗腦子當然沒有毛病,不然也不會偷偷往房間藏畫,更不會給柯栩他們密室的暗示。

柯栩點點頭,問柳如歌:“最後一個問題,美麗手裏那個舊皮球,是從你嫁到仇家開始就一直抱着的嗎?”

“球?”柳如歌歪着頭想了想:“你這麽一說我才注意到,那個球以前從沒出現過,仔細想來,大致是從仇景山失蹤後她才開始像寶貝一樣抱着那個髒兮兮的球的。”

柯栩一臉若有所思地踱到門口,在離開之前,忽然彎下腰在柳如歌耳邊說了句什麽,沒想到柳如歌聽完後整個人都僵了一瞬,她不可思議擡頭地望向柯栩,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出來。

柯栩也不在意,長臂一撈,哥倆好地摟着寧子善下樓去了。

走到樓梯拐角的時候,寧子善忍不住問:“你對柳如歌說什麽了?讓她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

柯栩拿眼睛斜睨他:“怎麽?我和別的女人說悄悄話你吃醋了?”

寧子善瞪了他一眼:“你能正經點嗎?”

柯栩笑道:“我怎麽不正經了?這樣吧,你要是承認你吃醋了呢,我就告訴你我跟柳如歌說了什麽。”

寧子善一把甩開他的胳膊,快步踩着樓梯往下走:“你不說我還不聽了呢!”

“哎哎哎……”柯栩三兩步追上他,重新死乞白賴地把胳膊吊在他肩上:“你怎麽這麽可愛。”

寧子善徹底沒脾氣了,卻聽見柯栩說:“我只是告訴她,如果真的愛一個人,就不該利用她。”

寧子善敏感地察覺到了什麽,他停下腳步問道:“你這話……什麽意思?”

柯栩歪頭看着他,漆黑的瞳仁裏仿佛有暗流湧動,他擡手捏了捏寧子善耳垂:“就是你想的那種意思。”

寧子善心裏想的——

柳如歌利用了小欣。

利用了她對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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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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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