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第四夢 (1)
“不記得了的意思是……”寧子善呆呆地:“你失憶了?就像我剛進入這個世界的時候那樣?”
“不, 不完全一樣。”柯栩的表情有些焦躁:“你剛進來的時候也沒有完全忘記你的現實世界吧, 可是我不一樣, 我的記憶就像被完全抹去了,好像我的人生就是從我在這裏睜開眼睛之後才開始的。”
“這……”寧子善從沒想過柯栩對自己的一切閉口不談的背後居然是這種情況, 他原先還以為他只是不想告訴自己。
不過仔細想想,好像從第一次見到他時,他提起現實世界的樣子就都很奇怪。
“那你到底在這個世界待了多久?”寧子善問。
“我記不清了。”柯栩皺着眉, 像是在仔細回想,最終卻是徒勞:“也許是幾年, 也許更久。”
寧子善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睛,幾年甚至更久?以柯栩進副本的頻率, 居然只刷到了一份“色彩”, 這已經不能用非酋來形容了吧, 分明就是這個世界在刻意針對他啊!
為什麽不想讓他離開呢?
沒想到在柯栩冷漠強大的背後,居然還有這種隐情, 寧子善想起自己剛來這個世界的時候,只是失去短暫的記憶就讓他那麽不安, 那失去所有記憶的柯栩一定要比那時的自己還要不安好幾倍。
沒有人可以幫他,所以他必須強悍, 所以他才用疏離和冷漠僞裝自己。
這樣的柯栩讓寧子善心疼。
他伸手拍拍他的肩,安慰道:“一定有辦法可以找回你的記憶。”寧子善頓了頓, 組織語言:“就算找不回來也別太難過, 遺忘的記憶雖然可惜, 但更多的記憶卻可以從現在開始創造。”
柯栩沉默片刻後, 又道:“其實我第一次見到你時就覺得你給我的感覺很熟悉,就好像我很久以前認識你一樣,所以在第二個副本裏,我一眼就把你認出來了。”
“是嗎?”寧子善松開他,歪着腦袋把他從上到下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番後道:“我覺得我們應該沒見過吧,像你這麽紮眼的人,看一眼恐怕這輩子都不可能忘掉。”
柯栩笑道:“原來我的魅力有這麽大。”
寧子善忿忿道:“誰叫你長了張這麽好看的臉呢!走吧,我餓了,看在你今天這麽失落的份上,我就好人做到底,親自下廚做頓早飯安慰安慰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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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回房間一趟,很快過來。”寧子善進了廚房,柯栩站在客廳對他說。
“哦。”寧子善打開冰箱問:“煎蛋和牛奶可以嗎?”
柯栩答道:“随便,我不挑食。”
沒多久客廳就傳來開門的聲音,柯栩走出去,恰巧隔壁的房間也打開門,孟十探出腦袋,看見柯栩立馬叫道:“柯栩哥!你們從副本裏出來了?寧哥呢?”
說完他抻着脖子朝柯栩背後瞅,等了好幾秒也沒見寧子善出來,怔了一下,旋即哭喪着臉把目光放回柯栩臉上:“寧哥……不會沒出來吧?你怎麽回事啊!你怎麽能一個人回來呢?你把寧哥丢下了嗎……”
柯栩無奈道:“我沒有……”
孟十自顧自地碎碎念着,大眼睛裏開始閃淚花,說話都帶上了哭腔:“你居然沒把寧哥活着帶回來……”
柯栩蹙着眉,他想說孟十想多了,可是孟十根本不給他開口的機會。
這時寧子善舉着鍋鏟從門內探出頭:“你們吵什麽呢?孟十怎麽哭了?”
“寧,寧哥……”孟十喜出望外,剛還要掉眼淚的臉上頓時雨過天晴:“你沒死啊!”
寧子善用鍋鏟在他頭上敲了一下:“你咒我呢?”
孟十被他敲的一縮脖子,捂着腦袋嘿嘿嘿傻樂,然後他就看見了寧子善脖子上的指印,一張年輕的臉頓時一片通紅,轉頭氣呼呼地對柯栩道:“柯栩哥你太過分了!”
柯栩從一開始就跟不上孟十清奇的腦回路,到現在他已經不知道該做出什麽表情了,幹脆就恢複了面無表情的樣子。
孟十繼續憤憤不平地指責道:“玩情趣就玩情趣,你怎麽能掐寧哥呢!你看你給他脖子上掐那麽深五個指印,寧哥該多疼啊!”
寧子善:“……”
柯栩:“……”
空氣尴尬地凝滞了三秒,柯栩先打破沉默:“咳……雖然我很想,但是他脖子上那個指印,其實是在上個副本受的傷。”
孟十:“啊?”
寧子善要笑不笑地用鍋鏟在手心拍了拍:“孟十!來來來你跟我說說,你小子一天在家到底都學了些什麽亂七|八糟的?”
柯栩攔腰抱住他:“淡定淡定。”
“啊啊啊寧哥我錯了!”孟十趁着柯栩攔住寧子善的功夫一溜煙縮回了房間。
寧子善還不想罷休,在柯栩懷裏掙紮,柯栩一邊緊緊抱着他一邊抽了抽鼻子:“你有沒有聞見什麽燒焦了的味道?”
寧子善眨眨眼睛,猛地跳起來就往廚房跑:“我的煎蛋!”
“呼……”柯栩看着他的背影重重嘆了口氣,擡手捏了捏山根。
真是一個雞飛狗跳的早晨。
嘆完氣柯栩又忍不住笑了起來,這樣的早晨,好像也不錯。
就像寧子善說的,這些不都是很值得存放在記憶裏的事麽……值得記一輩子。
“你在做什麽?”柯栩從自己房間回來的時候,看見寧子善正偷摸摸端着鍋,好像正要往垃圾桶裏倒什麽東西。
抽油煙機嗡嗡作響,卻抽不盡空氣裏的焦糊味。
“啊!”寧子善被吓了一跳,受驚的兔子似的回頭,并把鍋往背後藏:“你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柯栩走過去,把他從櫥櫃前拉開,看見鍋裏躺着兩枚焦黃不勻,周圍一圈都黑糊了的煎蛋,垃圾桶裏那兩個更慘,已經完全糊到看不出本體了。
“呵……呵……”寧子善幹笑兩聲:“那個……太久沒做飯手生,剛才就是火有點大,我再來一次肯定就不會這樣了。”
柯栩扶額,從第一次他見識過寧子善煮的荷包蛋後,就不該對他的廚藝有所期待。
“冰箱裏的雞蛋應該經不起你這樣折騰吧。”柯栩開始挽袖子,套上圍裙,從碗櫃裏拿出盤子,把慘不忍睹的煎蛋倒進去,又從冰箱重新拿了兩個雞蛋:“出去吧,我來做。”
“哦……哦,”寧子善摸摸鼻子,“那我熱牛奶。”
把牛奶倒進玻璃杯,然後放進微波爐。
兩份已經不早了的早餐,寧子善坐在餐桌旁,對面是襯衫衣袖挽到手肘,還沒放下來的柯栩。
兩人面前分別是兩杯同樣的牛奶和兩盤不同的煎蛋。
“那個……我自己做的還是我吃吧?”寧子善把自己面前那份推給柯栩,又去夠他的盤子。
柯栩端着盤子不給:“你不是要做早飯安慰我嗎?讓我自己吃自己做的算什麽?”
寧子善尴尬道:“那我還是重做一份,肯定要比這個好點。”
“不用,我餓了。”柯栩說着挑起來咬了一口,咔嚓一聲。
寧子善:“……”
“寧哥!”不記打的孟十在門外叫他,寧子善去打開門把他放進來。
“好香啊,你們在吃什麽?”孟十抽着鼻子,嬉皮笑臉,好像完全忘了自己剛才說過些什麽。
“早飯。”寧子善道。
“柯栩哥。”孟十脆生生地喊,目光下滑,落在他盤子裏的煎蛋上,一臉的不忍直視:“哇!這個蛋……”
寧子善瞪了孟十一眼,孟十乖乖閉嘴,抽出椅子翻個個,跨坐在椅子上,把手臂交叉搭在椅背上,一雙眼睛晶亮:“為了慶祝你們平安歸來,我們晚上吃火鍋吧?”
話是這麽說,但孟十的眼睛一直在瞟柯栩,那點小心思明明白白全寫在臉上,一看就知道是在上次吃過柯栩做的火鍋後上瘾了。
柯栩認真吃飯,眼睛都不擡一下:“你寧哥嗓子疼,不能吃辣的。”
孟十目光灼灼,跟條等食的小狗一樣:“我們可以吃清淡的番茄鍋呀!”
柯栩不慌不忙地端起牛奶喝了一口,然後看向寧子善問:“想吃嗎?”
孟十立馬歪過頭又用可憐巴巴的眼神看寧子善。
這種情況下能說不想嗎?寧子善實在說不出口,只能點頭。
“行吧。”柯栩松口。
孟十歡呼雀躍:“那我先不打擾你們的二人世界啦,下午再過來。”
寧子善看着他哼着歌的背影,不禁羨慕,孟十就像一張白紙,不論開心還是難過,原因都很單純。
寧子善劃開自己盤子裏的煎蛋,還未完全凝固的蛋黃就流了出來:“為什麽你失憶了做飯還這麽好吃?還有在第一個副本時,你包紮的手法也很熟練。”
“不知道。”柯栩語氣平淡道:“也許和我現實世界的生活有關吧。”
晚上孟十來找寧子善的時候他還在睡覺,在副本裏的七天他和柯栩睡得都不好,尤其是柯栩,所以吃過早飯兩人就分開各自休息去了。
寧子善起床穿衣,又去叫柯栩,三人下到一樓,去超市拿晚上煮火鍋的材料。
讓寧子善沒想到的是,他們居然在大廳遇見了尤詩婷,準确地說是尤詩婷先發現了他們,然後主動過來打招呼。
她一身運動裝,清新又充滿活力。
“沒想到真的在這裏見面了,拖家帶口來采購嗎?”尤詩婷走到柯栩面前,粲然一笑,當看見他們手裏提的火鍋食材後,便一臉向往道:“火鍋诶!我也好想吃!”
孟十好像很不喜歡她,柯栩和寧子善還沒開口,他就指着餐廳道:“想吃就去吃呀,就那邊,能讓你吃個夠。”
“這個弟弟脾氣不太好的樣子。”尤詩婷這樣說着,臉上卻完全不在意,轉臉對柯栩道:“我還以為那天我們談完心之後關系能好點呢,結果你還是這麽冷漠呀。”
柯栩蹙眉。
她說談心,寧子善想,應該是最後一天自己去祠堂拿金身的時候吧?他們說什麽了?
結果下一秒他就聽見尤詩婷對自己道:“跟你有關哦小兔子。”
小兔子這個稱呼讓寧子善嘴角不自覺地抽了抽。
不過這樣的話反而更好奇了。
尤詩婷見柯栩完全不為所動,就繼續對寧子善道:“你想知道他說什麽了嗎?我告訴你你肯定會大吃一驚的,他說……”
“火鍋。”柯栩冷冷吐出兩個字打斷了尤詩婷的話。
“就是嘛,火鍋要人多才好吃啊!”尤詩婷臉上帶着勝利的笑容和他們一起上了電梯。
不大的客廳裏,熱氣氤氲,滾開的番茄清湯鍋底的清香撲鼻,加了從大堂餐廳帶的雞湯和香菇調味,又鮮又香,還帶着番茄的酸爽,十分開胃。
但只有尤詩婷吃的最香,連吵着要吃火鍋的孟十此刻都一副不太有胃口的樣子。
“柯栩的手藝真好啊!”尤詩婷誇道:“小兔子身邊有你這樣一個男人真讓人羨慕。”
“羨慕也沒用,柯栩哥是你永遠也得不到的男人。”孟十小聲嘀咕。
“有話直說吧。”柯栩放下筷子:“我不信你非要跟上來只是為了吃頓火鍋。”
“好吧,那我就不兜圈子了。”尤詩婷也跟着放下筷子,斂起笑容,目光逐漸變得犀利:“你究竟是什麽人?”
柯栩沉眉:“你到底想說什麽?”
“我之前就覺得奇怪,像你這種能力和臉都很優秀的玩家,我在這個世界待了那麽久怎麽從來沒聽說過。”尤詩婷道:“今天回來後我又去向其他自身的老玩家打聽了一下,也沒有人聽說過你的名字,難道每次你進入的副本除了你都再沒有活下來的人嗎?”
柯栩淡淡道:“也許和我一起活下來的人現在都已經死了。”
“就算人死了,但只要有只言片語就總會流傳下來。”尤詩婷道:“所以你真的是老玩家嗎?”
寧子善也忍不住去看柯栩,因為他早上才對自己說過,他進入這個世界已經很久,久到他自己也記不太清了,難道那些都是假話嗎?
“我的确在這個世界待了很久。”這句話柯栩是看着寧子善說的,然後才是對尤詩婷的回答:“至于為什麽沒人知道我,這種事我怎麽知道,你不覺得你這些話說的太無理了嗎?”
“也許是我想多了吧,抱歉。”尤詩婷站起身,重新笑道:“我吃飽了,多謝款待,先走啦。”
在經過寧子善身邊時尤詩婷頓了頓:“小兔子,給你個忠告,在這個世界,除了自己以外所有人都不可信,別太天真,不然将來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尤詩婷離開後整個屋子的氛圍頓時跌至冰點,連熱氣騰騰的火鍋都無法讓溫度回升。
“寧哥……”孟十用急切的聲音道:“抛開我先不說,柯栩哥對你那麽好,他肯定對你是真心的,你別聽剛才那個女人胡說,看她一臉狐貍精相,一看就是想挑撥你和柯栩哥的關系。”
寧子善當然相信柯栩,他要是想害自己,就不會在副本裏救自己那麽多次,至于孟十,多單純的一個孩子,喜好厭惡從來都表現在臉上,再說像自己這種毫無特長的人,又有哪裏值得別人處心積慮利用呢。
“我沒有被她挑撥。”寧子善笑笑,夾起片牛肉涮涮放進孟十碗裏:“我怎麽會為一個連話都沒說過幾句的人懷疑你們呢,來,吃火鍋吧,你不是吵着要吃麽。”
“嗯!”孟十的臉上即刻揚起一個燦爛的笑臉,開始把肉啊菜啊一股腦地往鍋裏倒。
柯栩的表情也明顯放松下來:“你不問我在那天你離開後,我都跟她說了些什麽和你有關的話嗎?”
柯栩有一點期待,如果寧子善問了,他或許就可以趁機向他表白,可期待過後他又有些忐忑,如果表白被拒絕了怎麽辦?
那之後他們還能像現在這樣坐在一張桌前吃火鍋,晚上在一張床上睡覺,平時勾肩搭背摟摟抱抱嗎?
“不問了。”寧子善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胡思亂想,他無所謂道:“如果你想說的話,一定會主動告訴我,就像今早那樣。”
柯栩的目光黯淡下去,失望,卻又暗暗松了口氣。
“對了。”孟十嘴裏塞着肉,完全沒注意到兩人之間氣氛的變化:“寧哥你們還是準備七天後進副本吧?”
“嗯。”寧子善點頭。
“那我這次和你們一起吧。”孟十道:“現在已經是我到這個世界的第七個月了,這個月還有一次強制入夢呢。”
寧子善沒急着答應,而是問柯栩:“一起去嗎?”
柯栩心不在焉道:“嗯,那就一起吧。”
七天後的晚上,孟十興沖沖地打開門,把柯栩和寧子善讓進屋裏。
因為這次是三個人,寧子善的小床睡不下,所以孟十提議去他房間睡,他有一個游戲室,鋪着地墊,在那裏也可以睡。
這是柯栩第一次進孟十的房間,也不知是不是因為他們要來,所以收拾的還算幹淨。
房間裏都是他那個年紀喜歡的東西,游戲、漫畫、模型、手辦、籃球,充滿了新鮮的活力。
孟十在一旁摩拳擦掌:“這是我第一次和別人組隊,好興奮啊!萬一等一下我興奮地睡不着怎麽辦?”
柯栩淡淡道:“睡不着正好,就不用帶你一起了。”
柯栩這幾天都很後悔,當初寧子善問自己的時候,他為什麽要走神,就這樣輕易答應了三個人一起入夢。
三人把骨偶塞進枕頭下,寧子善看見孟十的骨偶居然和柯栩一樣,也只有一條手臂是黑色的,不過柯栩是右臂,孟十的是左臂。
寧子善有些驚訝:“‘色彩’真的那麽難得嗎?你怎麽也只有一份?”
孟十不以為意:“反正我也不想離開這裏,有多少無所謂啦,不過像寧哥你這樣好運,三個副本就得到三份‘色彩’的人真的很少哦。”
好運嗎?寧子苦笑着搖了搖頭。
三人從不同方向頭對頭躺在一個枕頭上,好在這個世界的枕頭都比較大,還不至于特別擠,就是感覺有點像在舉行什麽奇怪的儀式。
寧子善原以為自己會失眠,但不知是不是骨偶的力量起了作用,他躺下後沒過多久就失去了意識。
“你醒了?”寧子善聽見有個聲音在自己耳邊這樣說:“現在感覺怎麽樣?”
那是一個溫柔的男聲,聽起來很有磁性,十分舒服。
寧子善睜眼,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白色的天花板和天花板上一個造型簡單的圓形吸頂燈,接着他驚訝地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單人床上,床是醫院那種鐵架床,床單被罩都是純白的,牆面是淡藍色的,在底部三分之一出處被漆成了果綠色。
這裏看起來像是某家醫院的病房,卻又和醫院不太一樣,空氣裏沒有刺鼻的消毒水味。
他循聲扭頭,看見自己床邊坐着一個陌生男人,男人的頭發很短,體型瘦削,戴着副無框眼鏡,身上穿着件白大褂,看起來應該是一名醫生。
“這是哪兒?”寧子善問。
“這裏是X市精神病院。”醫生說。
“精神病院?”寧子善擰眉:“我為什麽會在精神病院?”
這次醫生沒有回答,而是站起身道:“既然醒了就先好好休息吧,我走了,期待你今晚能有優秀的表現。”
寧子善目送他走到門邊,拉開淺藍色的房門,走出去,又把門關好。
寧子善調動暈乎乎的大腦,一時間竟想不起來自己為什麽會住進精神病院。
他從床上坐起來,看見自己身上穿着一套藍白條紋的病號服,接着他擡頭在房間裏梭巡了一圈。
這是一間單人病房,整個房間以淺藍和果綠兩種顏色做為基調,都是能讓人冷靜的顏色。
離床較近的那面牆上有扇窗,淺藍色的窗簾半拉着,從另外敞開的半邊可以看見窗外焊着一指粗的防盜欄。
寧子善走過去把窗簾整個拉開,透過窗戶他看見病房外全是灰蒙蒙的濃霧,現在大抵是白天,雖然看不透霧的深處有什麽,但還是有些能見度。
寧子善盯着那些湧動的霧看了會兒便收回視線,他總覺得那些霧就像是活的,飄來蕩去,就像一群聚集在一起的鬼影,讓人很不舒服。
他重新回到床邊,病床正對的那面牆上挂着一個四十來寸的液晶電視,電視再往上一些是個青蘋果造型的時鐘,房間裏還有個圓形的木質茶幾,茶幾邊放着一套果綠色的小沙發,牆角有衣架和置物櫃,所有家具都被固定在地板上,無法輕易移動。
在床尾寧子善看見了自己的名牌,上面寫着自己的名字,病因一欄标注着“妄想症”。
妄想症?寧子善越來越不明白了,自己有妄想症?
他揉揉腦袋,總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麽十分重要的事。
有些煩躁地把被子和床單翻開,什麽都沒翻到,寧子善又去拿枕頭。
這次他在枕頭下找到了一張紙條。
寧子善把紙條撿起來,只見上面用鋼筆寫着一段話——
“當時鐘敲響十下,夜鸮便會發出啼哭,噓……靜靜聽,哪裏的危險正在靠近,逃出去,逃出去,最後的贏家就是你。”
這些字寫得十分不好辨認,就像是誰在十分慌亂的情況下寫的,寧子善費了挺大勁才看明白。
什麽亂七|八糟的。
寧子善把紙條團起來随手塞進口袋,然後朝病房門走去。
病房門旁邊是洗手間,寧子善在出去前先打開洗手間的門看了一眼,牆壁地面都貼着白色的瓷磚,在牆壁離地面很高的地方有一扇小氣窗,上面依舊焊着防盜欄,洗手間裏除了馬桶,還有淋浴。
最起碼病房的環境不錯,寧子善想,單間,基本設施齊全,醫院單間的住院費都不低,自己或自己家的經濟條件應該不算差。
寧子善走到那扇淡藍色的推拉門旁,一般精神病人的房間都會上鎖,不知道剛才出去的那個醫生有沒有鎖自己的門。
希望他疏忽了。
寧子善這樣想着,把手放在門把上,剛準備用力,門突然被從外面拉開了。
寧子善心裏一驚,還以為是剛才出去的醫生又回來了,如果他看見自己在門口,會不會以為自己要逃跑,然後用束縛帶把自己捆在床上?
他下意識往後退了幾步,房門打開,出現在門外的并不是那個醫生,而是一個十分陽光帥氣的青年,比自己略高一點,身上還帶着些許稚氣。
“寧哥!”帥氣的青年一看見他就大呼小叫地從門外擠了進來:“終于找到你了!”
寧子善一臉茫然,剛想問他是誰,青年的背後又出現了一個身形高挑的年輕男人。
桃花眼,面部輪廓雕塑般立體,薄唇,唇角下有顆黑色的小痣,很勾人的一張臉,身上的氣質卻是冷漠疏離的。
寧子善愣了愣神,突然推開喋喋不休的青年,徑直撲進男人懷裏,抱住他,又用臉頰撒嬌般在他脖子上蹭了蹭,聞見一股好聞的冷香,落了雪的梅花一般。
是熟悉的香味,讓他安心。
對于寧子善主動投懷送抱這種事,雖然柯栩不止一次暗戳戳地想過,但當夢想真的成為現實了之後,除了受寵若驚,更多的卻是不知所措。
就在柯栩猶豫該不該回抱住他的時候,寧子善忽然擡起頭道:“我好想你!”
“你……”柯栩終于發現了寧子善的不對勁:“你知道我是誰嗎?”
寧子善眨眨眼,天上的星星似的:“我怎麽會忘記自己的戀人呢!”
柯栩愣了,他真不知道現在應該為寧子善這句話感到高興還是郁悶。
孟十從身後湊近寧子善問:“寧哥,那你還記得我嗎?”
寧子善扭頭盯着他看了一會兒,忽然擡手在他腦袋上大力揉了幾下,彎起眼睛笑道:“你是毛毛,哥哥怎麽會不記得毛毛呢。不過毛毛,你身上的毛怎麽都禿了?”
孟十:“???”
柯栩問:“毛毛是誰?”
寧子善道:“你忘了嗎?毛毛是鄰居葛大爺養的那條金毛呀。”
柯栩:“噗!”
孟十立馬癟着嘴,一副要哭了的表情:“為什麽你看見柯栩哥就又抱又蹭還成了戀人,而我就成了鄰居家的金毛,難道我就那麽不重要嗎?”
柯栩擡起胳膊單手按在孟十臉上把他一把推開,然後圈住寧子善:“他不是毛毛,你仔細看看,他是一個人,他叫孟十。”
寧子善眨巴眨巴眼,又把孟十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啊,仔細一看小東西長得還真像人。”
“噗哈哈哈哈……”柯栩終于忍不住笑出了聲。
孟十郁悶地蹲在牆角畫圈圈:“柯栩哥你別笑了,寧哥到底怎麽了?”
“也許是因為這個副本和人的精神有關,所以他的記憶暫時出現了混亂。”柯栩道:“就像我們剛醒來時,不也發生過這種事麽。”
孟十道:“可是我很快就恢複了呀。”
柯栩想了想道:“我想這也許是和他自身有關吧,在之前的某一個副本中我就發現他的精神好像很容易受到外界影響。”
孟十哦了一聲,委屈地看了眼對柯栩黏黏糊糊的寧子善:“那寧哥還能恢複嗎?我可不想一直當條狗。”
“應該沒問題。”柯栩道:“只是要多花點時間。”
就在這時寧子善終于注意到柯栩和孟十也穿着都穿着病號服,于是他驚訝地問:“你們也生病了嗎?”
“我們當然沒病,你也沒有病。”柯栩松開他,把他從門口推進房內:“走廊人多眼雜,我們先進去再說吧。”
三人在病房的沙發上坐下,柯栩問寧子善:“你真的什麽都記不清了?那副本和任務呢?”
寧子善搖頭反問:“副本和任務是什麽?”
柯栩嘆了口氣,簡單地解釋道:“我們現在身處的世界并不是一個真實的世界,你可以把它看作是一個游戲,我們現在就在游戲裏做副本任務,至于任務,我想應該是離開這家精神病院。”
寧子善忽然想到自己在枕頭下看見的那張紙條,于是從口袋掏出來展開給柯栩看:“任務,是這個嗎?”
柯栩道:“沒錯,就是這個。”
孟十苦着一張臉道:“我最讨厭大逃殺,一旦開始就像被上緊了發條,連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
柯栩搭着寧子善的肩道:“這次還算好的,時間和任務條件給的都很充分。”
孟十不情願地點點頭。
柯栩站起身:“既然已經找到了子善,離晚上還有段時間,我們就先去探查下這家精神病院的出口吧。”
三人走出病房,寧子善看見整個樓層的走廊被一面金屬栅欄一分為二。
他們所在的這半邊全是病房,淺藍色的門與門之間間隔約半米,和寧子善想象中的精神病院不太一樣,走廊裏安安靜靜,牆壁很白,白的就像新刷過一樣,腳下的地板也擦的很幹淨。
病房這一塊平時應該是封閉的,金屬栅欄靠右側有扇小鐵門,不過現在鐵門的電子鎖卻是打開的。
三人穿過鐵門,兩條走廊的正中是值班室,他們從病房區出來的時候正好遇見一個從值班室裏走出來的護士。
三人愣了一下,正想着該怎麽解釋,護士卻目不斜視地與他們擦肩而過。
“他們看不見我們嗎?”孟十納悶:“我們的身份既然是病人,護士難道不該阻止我們到處閑逛嗎?”
“也許只是沒有到必要阻止的時候。”柯栩道:“先別管這些了。”
值班室正對着一架電梯,電梯旁挂着一副病院的內部地圖。
寧子善看了一下,整棟精神病院有五層,一樓是門診部,二到四樓是住院部,五樓是一些社會服務部門和院長辦公室。
住院部的每層格局都差不多,值班室在中間,左邊是病房,右邊是治療室、活動室、公共衛生間。
走廊左右都有消防通道,不過病房區的消防通道平時都是被鎖死的。
而在一樓的出口有三處,一個大門和兩個分別位于建築物兩側的應急通道。
柯栩把地圖在腦中記下,然後道:“先從消防通道下樓看看。”
他們來到活動室那側的消防通道門前,柯栩把門推開一條縫,三人魚貫而入。
走到三樓拐角處時,三人又遇見了一男一女。
寧子善發現那個男人似乎很不習慣和陌生人交流,一直低着頭,和所有人保持了兩三級臺階的距離跟在最後,過長的額發擋住他的眼睛,留下一抹陰郁的陰影。
女的則留着一頭酒紅色的大波浪卷發,性格比較開朗,主動和他們打了招呼。
“你們也準備去一樓吧?”女人走到柯栩身邊,和他搭話:“我們也是,一起走?”
柯栩瞥了她一眼沒說話,寧子善原本走在柯栩左邊,見那個女人靠過來,就從左邊繞到了柯栩右邊,不動聲色地用自己把那女人和柯栩隔開,然後在女人驚訝的目光中摟住了柯栩的手臂。
而原本面無表情的柯栩在發現他的小心機後,嘴角竟不自覺地噙起一抹得意的笑,那眼神溫柔地簡直都要把人溺斃了。
濃濃的狗糧味在樓梯間散開,卷發女突然明白了些什麽,尴尬地抽了抽嘴角。
五人一起走到二樓,忽然聽見二樓走廊裏傳出很大的吵鬧聲。
孟十上前推開二樓消防通道的門,吵鬧聲變得清晰起來。
“我不是精神病!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我要出去!”
“嗚嗚嗚……”
“快來人,病人犯病了!準備注射鎮靜劑,把他們帶回病房去!”
“我沒有病!放開我!”
寧子善探頭看去,只見三個穿病號服的人正被幾個護士按着往病房的方向拖,他們有的哭有的在掙紮,大喊着說自己沒病,此情此景倒終于有了些精神病院該有的樣子。
而在電梯旁還有兩個家夥正抱着手臂在一旁冷眼旁觀。
孟十啧了一聲道:“這次居然有三個新人。”
寧子善問:“如果我們一開始也這樣吵鬧,是不是也會被護士拖走關起來?”
孟十一拍巴掌:“原來值班室和護士是這樣用的,寧哥你真聰明!”
寧子善低下頭,覺得這個彩虹屁被吹的有點尴尬。
“繼續下樓吧。”柯栩說。
“這次的玩家不少嘛,才下樓這一會兒的功夫就見到了七個,肯定還有在病房裏沒出來和去了其他地方的人。”孟十道:“我開始有點擔心夜晚的降臨了。”
那個卷發女人問:“你怎麽知道這裏的病人都是玩家?”
“你很笨诶!”孟十十分嫌棄地看了她一眼:“如果這裏真的有病人怎麽可能開着門讓我們到處亂逛,而且從剛才到現在你看見過一個醫生或一個來看病的人嗎?”
卷發女人:“……”小弟弟你這雙标有點嚴重啊,剛才吹彩虹屁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
下到一樓大廳,整個大廳一個人都沒有,空曠、寂靜,卻莫名讓人感到不安。
一直像幽靈一樣跟在他們後面的那個男人已經不見了,寧子善都沒注意到他是什麽時候離開的。
卷發女人在柯栩和孟十那吃了癟,不想再跟着他們,也翻着白眼離開了。
三人商量了一下,先去了大門處,玻璃門關着,孟十走上前抓着門把“咣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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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