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墳 (1)
之前寧子善和豐樂容從其他方向進樹林時, 總是走不了多久就會被濃霧包圍, 可溫泉後這片樹林卻好像無邊際似的, 衆人在樹林裏轉了半天,一無所獲。
無論走到哪裏感覺都像在原地踏步。
休息的時候豐樂容摘掉眼鏡揉了揉山根,, 然後頗為不耐地問柯栩:“我們到底要在這裏找什麽?”
柯栩道:“當然是找線索。”
豐樂容重新戴好眼鏡道:“這裏除了爛樹葉以外什麽都沒有!”
寧子善發現自從柯栩提議進樹林之後, 豐樂容就一直很焦躁,昨天的翩翩風度和自信好像全都不見了,他到底在擔心什麽?
就在這時眼尖的莫陌陌突然指着豐樂容身後道:“你背後那是什麽?”
豐樂容臉色大變, 他迅速回頭,在他背後約五六米的位置, 隐約可以看見厚厚的落葉下露出半塊一個手掌寬的木板,木板後還有一道凸起的弧度。
文筠盯着那裏看了一會兒,往後縮了縮道:“那東西……好像一個墳啊。”
柯栩微微眯眼:“找到了。”
那的确是個墳包, 還是個很簡陋的墳包,應該已經很久沒被祭拜和打掃過了, 幾乎要被層層疊疊的落葉給埋起來了。
莫陌陌看見的那塊木板就是墳包的墓碑, 木板上隐約有些字,應該是個名字, 不過因為長年累月的風吹雨淋,字跡已經十分模糊,寧子善費了老大的勁, 才辨別出來一個“劉”和一個“之”字。
一提到劉, 衆人便不約而同的想到了旅店裏那個言行詭異的劉老太。
“這個‘劉’說的是劉老太嗎?”莫陌陌問。
文筠的聲音十分明顯地發起抖來:“如果這個墳是劉老太的, 那旅店裏那個又是什麽?”
季香熒一臉慘白道:“除了鬼,還能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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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子善想了想:“看來那個劉老太在死亡條件後加上這條,就是為了避免我們找到她的墳,知道她其實是個死人。”
柯栩摸了摸下巴,微微一哂:“我們好像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秘密。”
豐樂容冷哼一聲:“你還好意思笑?激怒NPC的下場你昨晚也看見了吧,說不定我們現在的行為已經激怒她了!”
“那怎麽辦?”季香熒眼圈泛紅,都快哭出來了:“我們回去後會不會被團滅啊?”
柯栩的目光在他倆臉上徘徊:“你們就沒想過也許這就是那個所謂的‘驚喜’嗎?”
“別開玩笑了!”文筠尖着嗓子道:“這算什麽驚喜?驚吓還差不多!”
“你該不會真的以為NPC說的‘驚喜’就真的是驚喜吧?”也許是因為剛才文筠對莫陌陌不太友善的态度,所以這姑娘在接話時言語裏便多了種冷嘲熱諷的味道:“驚喜驚喜,‘驚’的是我們……”
莫陌陌一邊說一邊沖文筠露出一個充滿惡趣味的微笑,緩緩道:“‘喜’的是誰就不一定了。”
文筠在莫陌陌的笑容裏抖若篩糠。
柯栩倒是十分迅速地抓住了莫陌陌話裏的深意:“你的意思是這裏的NPC對我們另有目的?”
莫陌陌“嘿嘿”笑了兩聲:“我也是猜的。”
柯栩也跟着勾起一邊唇角:“有意思。”
明明走進樹林用了不少時間,返回旅店的路程卻突然變得很短。
當衆人停在旅店門外時,才發現旅店已經大變樣。
從外形來看,整個旅店變得更加荒敗了,門楣上的招牌歪吊着,木質牆壁的角落長滿了黴斑,很多地方還有漏雨的痕跡,有些地板已經翹了起來,家具東倒西歪,空氣裏的煙塵味更濃了。
此情此景不禁讓寧子善他們懷疑剛才他們走過的不是樹林,而是某個時空隧道,現在他們已經穿越到幾十年後被荒廢的旅店前。
好在破敗歸破敗,旅店裏的桌椅還算幹淨。
“怎麽會變成這樣……”季香熒小聲呢喃。
“也許是因為我們發現了劉老太的秘密。”寧子善道:“就像鬼故事裏書生發現心儀的白富美是鬼之後,富麗堂皇的大宅院也會恢複成荒蕪的原貌。”
接待臺上還放着呼叫鈴,柯栩拍了拍,劉老太沒有現身。
“看來已經不在了。”柯栩說。
之後一行人進入了接待臺後,整個旅店,能看見的地方,只剩下接待臺後的那個房間他們沒有查看過,因為劉老太總是在裏面。
接待臺後的小門緊閉着,寧子善不由得猜想,當這扇門打開後裏面會呈現出什麽場景。
是藏着腐爛的屍體還是猙獰的鬼怪,亦或是危險的陷阱?
柯栩推開門,生鏽的門軸發出刺耳的“嘎吱”聲,出乎意料的,這扇門後沒有屍體,也沒有鬼怪,更沒有陷阱,甚至連桌椅床鋪都沒有,幹淨空曠得讓人失望。
房間裏沒有窗,也沒有燈,寧子善想這大概是因為死人是不需要光亮的。
從房門外透進的光有限,衆人只能看見房間深處隐約有什麽東西,但看不太清。
“我有火柴。”莫陌陌說着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盒子,那是每個房間用來點蠟燭的火柴。
莫陌陌把火柴給了柯栩。
柯栩走進小屋,劃着一根,橙黃色的火光立馬照亮了房間的一小塊範圍,借着火光,寧子善看見柯栩面前有個工作臺,工作臺上還放着好幾只白蠟燭,除了蠟燭還有做蠟燭用的蠟塊、燈芯和模具,看來他們房間的蠟燭都是出自劉老太之手。
火柴很快燒到頭滅了,柯栩從工作臺上拾起一根蠟燭,用火柴點燃,蠟燭的火光比火柴要強許多,所以寧子善又看見在工作臺上方的牆上,還有一個小臺子,臺子上擺着一個神龛。
只是神龛裏放着的并不是什麽牌位,而是一個白瓷骨灰壇。
看着那個骨灰壇,再看看工作臺上散落的白色粉末,寧子善和柯栩不動聲色地對視了一眼,從彼此眼中看見了新的疑問——這個骨灰壇裏的骨灰是誰的?
除了工作臺和神龛,房間裏再無其他東西。
“這到底是什麽意思?”衆人從接待臺退出來後文筠道:“任務說的‘驚喜’難道真的是劉老太的墳墓和她其實是鬼這件事?如果真是這樣,為什麽我會覺得心裏的疑惑沒有減少反而越來越多了?”
寧子善心裏也有這種感覺,他發現了很多值得懷疑的地方,那些疑惑就像煙霧缭繞在他周圍,可當他試圖從中理出一條思路時,又發覺它們只能被看見被感覺到,卻無法被切實捉住。
這種仿若懸在半空,欲墜不墜的感覺真的挺難受。
“啊!”就在所有人都各懷心事的時候,莫陌陌突然大叫一聲,頓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她身上,還以為她有什麽高論,卻聽她說:“我只是突然想起來,這幾天我們吃的飯好像都是劉老太做的啊,如果她是鬼的話……”
話還沒說完,文筠突然捂住嘴朝衛生間的方向沖了出去。
柯栩嘆了口氣道:“小姑娘,有的事實我們心裏知道就好,特意說出來只會令人徒增煩惱。”
莫陌陌無辜地聳了聳肩。
文韻回來的時候,本就不好的臉色已經難看得跟鬼一樣,她狠狠地瞪了莫陌陌一眼,那眼神跟刀子似的,恨不得把對方身上的肉給剮下來一塊。
“對不起啊文阿姨。”莫陌陌的道歉毫無誠意:“不過我們剛才去廚房檢查過了,有米有面有菜,竈臺碗筷也都很幹淨,所以那些飯菜雖然是死人做的,應該也沒什麽問題。”
眼看文筠眼裏都要噴出火了,豐樂容及時制止道:“行了小姑娘,你就別再刺激她了。”
莫陌陌癟癟嘴,不太高興地哼了一聲。
寧子善看着好笑,莫名覺得莫陌陌這姑娘的睚眦必報和孟十隐約還有幾分相像。
“咳……”豐樂容清清嗓子,把衆人的注意力轉移到自己身上,然後轉臉面朝柯栩道:“現在我們是不是該讨論一下接下來該怎麽辦?”
柯栩用修長的手指在餐桌邊緣輕輕扣了扣,沒說話。
豐樂容繼續道:“既然我們跟你一起去了溫泉後的樹林,你現在也該信守承諾,把出口的位置說出來了吧?”
柯栩扭頭看他,漂亮的桃花眼如深潭般幽邃,反問道:“我什麽時候說過我會把出口的方位告訴你們?”
豐樂容的臉色立馬陰沉下來:“當你提出一起去溫泉後的樹林時,分明說……”
柯栩打斷他:“如果我沒記錯,我當時說的應該是,如果你不跟我去的話,我找到線索後一定不會告訴你。”
豐樂容壓低聲音道:“你什麽意思?”
“這話應該是我問你,你什麽意思?明明是你自己理解有問題,現在反而來怪我?”柯栩哼笑一聲,繼而漫不經心道:“不過出口在哪其實也不是不能說,但我不想告訴你,誰叫你昨天跟條聞見肉香的狗一樣纏着我家子善。”
寧子善:“……”敢情在你們眼裏我就是塊大肥肉嗎?
“什……”豐樂容臉上閃過剎那被戲耍了的憤怒,但很快他又平靜下來,冷笑道:“其實你根本不知道出口在哪吧?”
柯栩并不在意他的挑釁,而是反問道:“你說呢?”
“其實我也覺得柯先生你這樣有些不太妥當。”季香熒看了眼豐樂容,柔柔弱弱的聲音從另一頭傳來:“我們大家冒着生命危險和你一起去找線索,到最後你卻把線索藏着掖着,這實在是太傷人了。”
文筠也跟着道:“的确,你到現在也不給個準話,我們怎麽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找到了出口,你說出來的話我們心裏好歹能有個底,萬一真的遇到什麽危險,最起碼還能有個保障,畢竟比起那份小概率的‘色彩’,我還是覺得保命更重要。”
季香熒接話道:“如果你不願意告訴那位豐先生,也可以單獨告訴我們呀,我們可以保證絕對不跟他說,你看怎麽樣?”
柯栩用微妙的目光看了眼季香熒,又看了眼豐樂容:“如果你們不信我大可以自己去找出口,反正還有整整一天的時間不是?”
“你這個人怎麽這樣!”柯栩的油鹽不進終于惹惱了宛如行走在懸崖邊,戰戰兢兢的文筠,她大聲道:“你太自私了!虧我昨晚還為你是個可靠的好人!”
柯栩微微一笑:“多謝誇贊。”
眼看衆人都把矛頭都指向了柯栩,寧子善心裏就莫名憋氣,剛準備開口幫柯栩說兩句,就聽莫陌陌搶先道;“既然你們不願意相信柯栩哥,而他又不願意把出口的位置說出來,不如我們今晚就不要回房間,幹脆聚在一起吧。”
“什麽?!”豐樂容瞪圓了眼睛。
莫陌陌繼續道:“你們看啊,明天就是第三天了吧,大家都知道任務期限到了還滞留在副本裏是件多麽危險的事,不管劉老太已經死了這件事是不是任務中所指的驚喜,為了我們的小命着想,我們都應在期限內離開,既然都要離開,那我們就一直跟着柯栩哥好了,我想他也不會蠢到用自己的命來騙我們吧?”
“我不同意!”莫陌陌還沒說完豐樂容便第一個反對道:“誰知道晚上會出現什麽,不聽NPC的忠告太危險了!”
“又是這套說辭。”莫陌陌咋舌:“昨天加今天,你沒聽忠告的行動還少了?別整天NPC長NPC短的,那老太太的鬼魂都不知道藏哪去了,你還把她的話當聖旨吶?大清朝早亡了好嗎?要是今天她再敢出來作妖,明天我就去把她的墳刨了,讓她體會體會什麽叫做曝屍荒野!”
莫陌陌機關槍似的一番話不僅震撼了豐樂容,連寧子善都被驚呆了,心想這姑娘還真是真人不露相。
“我覺得可以。”沉默了許久後,文筠道:“柯栩不是說過麽,保護我們的是蠟燭又不是某個房間,那我們晚上把蠟燭帶下來不就行了。”
文筠突然改口幫柯栩說話并不是因為突然轉性,而是因為自己的私心。
在經歷了兩夜詭異的夢境之後,她便對夜晚産生了莫名的恐懼。
文筠的老公是做建材生意的,白手起家,在他一窮二白時文筠就一直陪在他身邊,那時候雖然苦,但兩人十分恩愛,苦中有甜。
可自從生意越做越紅火後,兩人的感情也漸漸出現了問題。
世人都說兩夫妻可以共苦卻很難同甘,有錢後文筠的老公便出軌了。
開始她還自我安慰,男人在外面随便玩玩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只要兩人還是夫妻,老公總會回到她身邊,但在她進入這個詭異的夢世界之前,她的老公不知被外面那只狐貍精下了什麽妖法,居然要跟她離婚!
夢裏女人的哭訴字字誅心,文筠不禁覺得那凄楚的模樣活脫脫就是未來的自己,而且一旦沉入夢境,她就有種那個女人正借着夢境,在睡夢中逐漸取代自己的可怕感覺。
莫陌陌的提議恰好給不安的文筠提了個醒,大家聚在一起熬夜,只要不睡就不會做夢,熬過今晚活着出去,一切就都結束了!
豐樂容瞪了眼牆頭草的文筠,又聽柯栩道:“你這麽急着反對,難不成你有什麽晚上不能和我們在一起的理由?”
“沒有。”豐樂容磨着牙,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然後裝作不經意地和季香熒交換了一個眼神,季香熒低下了頭。
柯栩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我還以為你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豐樂容被柯栩氣得夠嗆,整張臉已經難看得和長着黴斑的牆角有的一拼。
“那就這樣吧。”柯栩最後一錘定音:“今晚一起在餐廳熬夜。”
之後文筠主動去給大家做了頓午飯,吃過飯後衆人便各自散開回去休息。
柯栩沒有回房間,而是搬了張椅子回到接待大廳,在接待臺後坐下。
寧子善追了上去。
“先生,要辦入住嗎?”柯栩言笑晏晏。
寧子善沒心情跟他開玩笑,他半趴在接待臺上,探出半個身子,低聲問:“你真的找到出口了嗎?”
柯栩的視線落在對方近在咫尺一開一合的薄唇上,深處如貝肉般柔軟的舌頭若隐若現,忽然有種想要親一下的沖動,他的喉結動了動:“是的,我猜應該就在露天溫泉,那個長滿頭發的石洞裏。”
“不是吧……”寧子善一想起那些跟蛇一樣不停蠕動的頭發就覺得反胃,不過仔細一想,如果出口真在那種地方的話,估計也只有柯栩這種人才能找得到。
“如果出口在那裏的話我們要怎麽進去呀?”寧子善在眉頭擠出了一個“川”字,且不說頭發,單說那些石縫那麽窄,人也不可能擠得進去吧。
“這個簡單,先放把火把頭發燒掉,然後再想辦法把石頭砸開。”柯栩道:“既然裏面是中空的,我想石壁也不會很厚。”
寧子善聽他已經想好了對策,便也安心了:“你之前不肯說,是在提防豐樂容嗎?”
“還有季香熒。”柯栩道:“他們倆應該是一夥的,不僅認識,而且還很熟,兩個熟人卻要在人前假裝陌生,這點不是很值得思考嗎?”
寧子善微微一驚:“你怎麽看出來的?我看他們倆到現在好像連一句話都沒說過。”
“正因為他們沒有說過話,我才懷疑他們是熟人。”柯栩解釋道:“他們的表現太刻意了,刻意疏遠距離裝作陌生人,但私下裏眼神交流卻很多,今天我故意處處針對豐樂容,季香熒果然就沉不住氣,開始跳出來幫他說話。”
寧子善瞠目結舌,繼而又有些羞愧,什麽眼神交流,他一點都沒注意到過……
柯栩看出了他的失落,伸手在他毛茸茸的腦袋上呼嚕了一把:“你的直覺、思考能力和運氣都不錯,但對他人的觀察力還有些弱,需要加強。”
寧子善垂下頭,柯栩繼續道:“其實我昨晚在聽見齊菊她們的叫聲後去敲過三樓其他三人的房間,但只有丁飛躍給了我回應。一開始我以為出事的是季香熒和黃筱白,沒想到死的卻是黃筱白和齊菊,所以我當時就在想,沒有回應我的季香熒會在哪裏?”
“而且昨晚丁飛躍死的時候我們也沒見到豐樂容!”柯栩這麽一提,寧子善很快就想到了第二次豐樂容沒有開門的事,既然他能聽出來黃筱白她們的尖叫是從溫泉的方向傳來,那聽力肯定不錯,寧子善也不認為他在這種地方還能睡得雷打不動,他沒有出現,唯一的可能只能是他不在房間裏。
“莫陌陌的提議正中我下懷。”柯栩點點頭道:“豐樂容聽見後果然極力反對,所以我懷疑他們晚上真的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寧子善恍然大悟:“所以你守在這裏是為了讓他們下午不方便行動?下午沒有行動的機會,晚上又要和大家聚在一起,他們現在一定很慌。”
“嗯,還不算太笨。”柯栩笑着又在他頭發上撸了一把:“我倒要看看他們今晚會整出什麽幺蛾子。”
寧子善撐着接待臺站起身:“那我陪你一起。”
說完就跑回餐廳,沒多一會兒就也搬了張椅子和柯栩并排坐在接待臺後。
沒想到寧子善剛坐下,地板上就傳來“咔嚓”一聲,接着椅子其中一條腿一歪,寧子善猝不及防,也跟着失去平衡,倒進了柯栩懷裏。
“小心一點。”柯栩用手攬住寧子善歪倒的身體,溫熱的氣流噴灑在寧子善頭頂,激得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自己不會已經重到能壓塌地板了吧?寧子善暗暗捏了捏自己的腰,好像也沒長肉呀。
“不是我,這個地板……”寧子善邊解釋邊調整身體低頭看去,只見椅子下的地板上居然破了個洞,而那條歪倒的椅子腿正卡在洞裏。
寧子善站起身,把椅子腿從洞裏拔|出來,正要換個地方,突然發現那個洞裏好像藏着什麽東西。
“咦?”寧子善把椅子挪到一邊,蹲下用手在地板破損的邊緣摳了摳。
“咔嚓”,不怎麽費力寧子善就把地板上的洞又摳大了些,終于露出了裏面的東西——居然是兩份報紙。
柯栩也發現了洞裏的異樣,于是也挨着寧子善蹲下|身,伸手把兩份報紙從地板下掏了出來,輕輕抖掉上面的灰。
寧子善湊過去:“這裏怎麽會藏着報紙?”
柯栩翻開第一份,頭條的位置用加大加粗的字體寫着《喜事變喪事!溫泉旅店開業當晚遇大火,數名房客命喪火場》。
寧子善和柯栩對視一眼,之前柯栩問劉老太時,劉老太就坦言過這裏的确發生過火災,雖然她沒有明确表示過這裏燒死過人,但副本裏不會給無用的線索,兩人基本可以确定報紙上所報道的旅店就是他們現在所處的旅店。
标題下有張黑白的配圖,是燒毀後的旅店,看得出占地面積很大,不過此時已經盡是焦土和被熏黑的斷壁殘垣。
兩人接着往下看,報紙上說一位豐姓商人在某地發現了一個天然溫泉,于是在溫泉所在地建了座溫泉旅店,沒想到開業當天夜裏,就起了大火。
這場火一共燒死了九個房客,其中還包括商人的妻子。雖然最後商人被搶救了回來,但和他一同在防火區躲避火災的男性卻因吸入過多煙塵窒息而死。
根據火災後警方的調查,該火災的起因是有人故意縱火。
雖然報道不算長,但信息量卻不少。
尤其是商人的姓,豐姓算是一個比較稀有的姓,第一眼看見時兩人便不約而同想到了豐樂容。
同是姓豐,難道豐樂容和這個豐姓商人之間有什麽關系,還是僅僅只是一種巧合?
兩人把第一份報紙翻了一遍,沒有再發現和旅店有關的報道,于是柯栩又展開了第二張報紙。
這次在副版面的角落裏兩人找到了關于豐姓商人的另一則報道,說豐姓商人在出院後不久就失蹤了。
一瞬間寧子善腦海裏有什麽去如流星般一閃而過,他還沒來得及抓住尾巴,就又消失了。
“豐樂容和這個豐姓商人會有什麽關系嗎?”寧子善自言自語。
柯栩低頭沉思了片刻,忽然道:“你還記不記得早上劉老太說過一句話,她說‘從下次開始忠告應該再加一條’?”
“記得呀。”寧子善剛想問柯栩為什麽突然提到這個,腦海中便忽然冒出了一個猜想:“難道在她的意思是在我們之後還會有其他玩家進入這個副本?”
“不止是在我們之後,在我們之前肯定也有不止一批玩家進入過這個副本。”柯栩說完,很明顯看見寧子善兩只眼睛都變成了兩個大問號,于是他解釋道:“你還記得荀凱凱的屍體被埋在哪兒了吧?”
寧子善點頭道:“在旅店後的那片空地。”
“按照劉老太的行為來看,黃筱白、齊菊和丁飛躍的屍體應該也被她埋在那片空地,可你也看見了,那片空地上并不止有一兩處被挖掘過的痕跡,而且那些痕跡下都埋着屍體。”柯栩問:“你覺得這代表什麽呢?”
寧子善頓時恍然大悟,這個副本裏只有劉老太一個NPC,而她又會把死去玩家的屍體埋在旅店後的空地裏,那麽多的屍體,除了是在他們之前進入副本的玩家,還能是誰的!
“可是一個副本難道會被玩家多次進入嗎?”寧子善問:“可我們之前的副本都沒發生過這種情況呀。”
柯栩搖搖頭道:“我也不太清楚,或許之前的副本也被玩家多次進入過,只不過我們沒有發現證據,又或許是這個副本有某種特殊性,所以才會被重複開放。”
說完後柯栩重新看向報紙,片刻後他像突然明白了什麽,喃喃道:“驚喜驚喜,‘驚’的是我們,‘喜’的是誰就不一定了……莫陌陌這個姑娘,真有意思。”
寧子善:“???”
看着寧子善滿腦袋問號的模樣,柯栩轉臉對他露出一個慈愛的笑容:“對這個副本,我忽然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想——豐樂容其實就是報紙裏提到的那個失蹤的豐姓老板,他并不是玩家,而是一個NPC。”
寧子善:“!!!”
柯栩把寧子善從地上拉起來,把自己的椅子往裏挪了挪,給寧子善讓出位置讓他挨着自己坐下,然後徐徐善誘道:“你對豐樂容的懷疑、豐樂容對想知道出口在哪的急切表現、不止一批玩家進入副本的情況、再加上報紙上的報道和其他瑣碎的線索,你把這些結合在一起仔細想想,應該就能明白了。”
寧子善蹙着眉,在接待臺上趴下,而後按照柯栩說的把所有已知的線索都串了一遍,許久之後寧子善突然一拍桌子坐了起來:“我明白了!怪不得我總在他身上聞見一股和旅店床鋪很相似的煙味,難道他刻意接近我就是為了從我這裏找到出口,然後逃離這個副本?”
“有這種可能。”柯栩道。
“NPC真的可以離開副本嗎?”寧子善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在之前的副本裏他們從未遇見過像豐樂容這樣不受副本控制的NPC。
柯栩道:“既然豐樂容有脫離的想法,那也不是不可能。”
寧子善沉默了一會兒,眼睛裏忽然染上了一種悲憫的色彩:“就算逃出去了又怎麽樣呢?不過是從一個小籠子進入另一個稍大一些的籠子而已。”
寧子善的話讓柯栩忽然像觸電一樣顫動了一下,不過他當時正在思考豐樂容的問題,并沒有注意到。
接着他聽見柯栩小聲道:“就算是大點的籠子,也有比小籠子更多的自由,向往自由本身并沒有什麽錯。”
似乎是沒想到柯栩會幫豐樂容辯解,而且他覺得柯栩的語氣有種莫名的低落,寧子善愣怔了一瞬,而後道:“嗯,你這麽說也沒錯……那麽季香熒在這裏面又扮演着一種什麽角色呢?”
“這個還不能确定。”說這句的時候柯栩的語氣已經恢複了正常,他道:“不管怎麽樣,豐樂容的逃離計劃迄今為止都沒有成功過,我想這也許就是這個副本會反複開放的原因。”
之後兩人又圍繞着那些猜測讨論了一會兒,兩夜都沒怎麽睡的寧子善趴在接待臺上只覺得越聊眼皮越重,柯栩在身邊帶給他的安全感,還有那低沉又柔和的嗓音,仿佛統統都帶上了催眠的buff,沒用多久就讓寧子善昏睡過去。
漆黑的發絲從睡着的青年臉上滑落,睫毛卷翹且纖長,鼻梁雖然沒有那麽高挺,鼻頭卻很圓潤,面部輪廓不深卻很柔和,這是一副很和善的面相,就像一種天然的鎮靜劑,每次看着他都會給柯栩帶來一種前所未有過的舒适感,好似小時候躺在剛被太陽曬過的松軟被褥裏,無比溫暖惬意。
“如果可以一直這樣下去多好……我是不是太過貪心了?”宛如嘆息般的呢喃,還沒來得及傳達出去,便消散在微涼的空氣裏。
黃昏時,柯栩和寧子善上樓挨個把房間裏的人叫醒,帶上蠟燭和火柴在餐廳集合。
趁着天還沒完全黑下來,文筠便去廚房準備晚餐,季香熒說自己可以給她打下手,于是兩人就一起去了廚房。
寧子善偷偷觀察豐樂容,發現相比上午的焦躁,現在他整個人又放松了下來,看來經過一個下午,他對莫陌陌的提議已經有了應對方法。
寧子善有些擔憂地看了柯栩一眼,柯栩抓着他的手捏了捏,示意他安心。
餐廳的氛圍有些沉重。
豐樂容雙臂環胸靠在椅子上,在他左邊,莫陌陌把火柴盒裏的火柴倒出來,擺成各種造型玩的不亦樂乎,在他右邊,寧子善和柯栩坐的很近,旁若無人地嘀嘀咕咕咬耳朵。
豐樂容微微眯起眼睛,他不懂為什麽之前還在鬧別扭的兩人在眨眼的功夫就又和好了,彼此之間默契的簡直讓人無機可乘,想到這裏,豐樂容不由自主地磨了磨牙,眼底有似嫉妒又似暴戾的光一閃而過。
這時廚房突然傳來一聲慘叫,四人不約而同“噌”地一下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寧子善道:“好像是季香熒的聲音!”
四人匆匆趕往廚房,從季香熒第一聲慘叫開始,她的叫聲就沒停過,而且一聲比一聲凄切,就好像正在被暴力對待,而等他們趕到廚房門外時,季香熒的叫聲已經非常虛弱了。
同時,隔着一道門板,寧子善聽見廚房裏連續不斷地傳出菜刀剁在骨肉上的聲音,還有文筠瘋狂的咒罵:“狐貍精!狐貍精!叫你到處發騷!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豐樂容一腳踹開門,整潔的廚房裏,季香熒倒在地板上,文筠正跨坐在她身上死死壓住她,手裏的菜刀上下揮舞,一次次重重地砍在季香熒身上,被菜刀帶起的鮮血如細碎的花朵在半空綻放,又凋落在文筠癫狂的臉上。
死亡的腥甜很快充滿了不大的廚房。
季香熒的胸口、手臂、肩膀上滿是深深的豁口,血流了一地,喉嚨裏已經發不出任何聲音,慘白的雙唇徒勞地翕動着,瞳孔已經開始放大,只有身體還随着菜刀的起落在小幅度顫動。
“你在幹什麽?!”豐樂容大吼一聲。
文筠被他吼得愣了一下,緩緩擡起頭,目光很遲鈍,好一會兒才聚焦在豐樂容臉上。
接着她緩緩裂開嘴角,就像一個受控的木偶,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尖而細的聲音如同用指甲撓黑板般刺耳,她說:“親愛的,我終于把勾引你的那只狐貍精殺了,她死了,你是不是就願意回到我身邊了?”
“瘋子!”豐樂容看着渾身是血的文筠,終于忍不住罵道:“誰他媽是你親愛的,你這個瘋子,為什麽要殺季香熒!”
“我殺的不是什麽熒。”文筠提着菜刀晃晃悠悠地從地上站起來,機械地一步步走向豐樂容:“我殺的是狐貍精呀!”她指着地上已經斷氣的季香熒,讨好地笑道:“你看,親愛的,她是狐貍精,她死了,你是不是就會重新愛我了?”
豐樂容被她逼的後退一步:“媽的,瘋婆子!”
文筠臉上的笑容頓時像被石膏凝住了,她嘴角依舊上揚着,眼睛裏卻滿是怨憤,兩種截然不同的表情讓她沾滿血污的臉顯得異常扭曲,她尖叫道:“即使她死了你還是不肯繼續愛我嗎?!為什麽?!為什麽?!我把我最好的一切都給了你,你卻背叛我?!!”
她越說越激動,重新揮舞起手裏的菜刀,像匹發瘋的母狼徑直朝豐樂容撲去:“那你就去死吧!即使死你也得和我死在一起!!!”
柯栩及時拽了寧子善一把,把他拉到遠離戰火的地方,莫陌陌躲在他倆身後,津津有味地看着文筠和豐樂容一個追一個躲。
豐樂容有些招架不住瘋狂的文筠,朝看吃瓜三人組大喊道:“你們別看了,快來幫我把這個瘋婆子控制住啊!”
吃瓜三人組不為所動,豐樂容覺得,如果現在給他們一盤瓜子,三個人可能還會邊磕瓜子邊對自己的躲避姿勢品頭論足。
“我們真的不去幫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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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