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喜歡什麽

“赫連霈。”

挺起的手腕上袖口是青金石的鑲嵌，閃着光彩別致而優雅，赫連霈伸手握上并自我介紹。

蘇雲深皺起眉頭，她認識的赫連霈什麽時候也喜歡這樣的活動了？

“進去吧！”

蘇雲深挽着的手腕輕輕地晃了一下，低聲開口說道。

陸晨風面上不變，眼底卻舒緩了一些，點了頭示意一下赫連霈，牽起蘇雲深入了會場。

琉璃頂的會場青瓦朱壁，仔細聞了還能嗅出一絲裝修後的氣味，紅木的家具帶着歲月見證後的年輪，繪出木材最原始的花紋，青瓷的茶具祥雲蝙蝠角落點綴如意，就連手繪白瓷的碗碟都是古法腌制的青梅。

開場前的時間總是過得極慢，主持人翻來覆去的客套偶爾帶上點西式的幽默，衆人只是低聲附和，不見尖銳。

“您的冊子。”

大紅的旗袍婀娜的身子穿過人群遞上一本線裝的畫冊，小楷的字順着每一張圖片一一詳細的作注釋。

兩人一本，這安排着實有些局側，陸晨風推過冊子，送在蘇雲深的面前。

“看看，喜歡什麽？”

陸晨風輕聲開口。

蘇雲深翻着冊子，不過是一些常見的古籍或者就是罕見完整的瓷器，蘇雲深随手翻着，不時擡頭看一眼主持人身後的屏幕。

“這是什麽？”

蘇雲深忽的開口，眼睛落在主持人身後的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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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黑的一團祥雲裹着一個圓圓的東西，模糊的刻畫這什麽筆跡。

陸晨風随着目光掃過去，一眼看出那是古人婚禮時夫妻身上的玉佩，祥雲代表着喜慶，烏黑的一團應當是最裏面夫人扣的滿月，還有個更大的環應該還沒拿出來展示。

陸晨風低聲的說着，因為陸老從來喜歡寫古董，閑下來也會把玩一些，家裏存了不好的稀罕物件，所以陸晨風認的清楚。

“下面拍賣會正是開始，再次感謝各位的到來。”

蹩腳的中文被一個碧眼金發的白種人說的勉強清楚，全程直播的攝像機似乎記錄一般掃過落座的衆人。

陰暗的眸子赫然沉下，高清的屏幕上映出兩人，挺拔着背脊的男人側着身子倚在桌子上，半個手掌遮住的薄唇帶動臉部的肌肉輕輕抖動。

女人似乎看着認真，手指伸着點着畫冊上的青黑不時的挪着位子，每換一個位子，女子便稍稍側過臉，如水的眸子落在男人的臉上嘴角勾起。

赫連霈不着痕跡的收回眸子，手裏的冊子還未打開，視線再次回到舞臺上的屏幕已經換成了第一個拍品的照片。

拍賣會半個城市的名流都到齊了，人之交往總是如蜘蛛結網，不知在哪個相交點就會碰上，然後在社會裏的禮儀裏必要寒暄一番，留個薄薄印着名字職稱的紙張才算了事。

蘇雲深不喜歡熱鬧，恰好陸晨風更是厭煩皮笑肉不笑的寒暄，兩人選了角落的位子坐下，攝像機的搖擺匆匆略過全場，轉換鏡頭的一刻，蘇雲深和陸晨風被清晰的投到了大屏幕上，在場的人看的清楚，兩人甜膩溫馨，好事的小報記者，手機拍下發送回報社。

“先生們，女士們請安靜，今天的第一件拍賣品是大宋時期的竹簡，記錄着當時的法典部分記錄，字跡清晰……”

蘇雲深手指翻看着冊子，不過一頁就翻到了正在拍賣的物品。

“喜歡這個？”

陸晨風柔柔的開口，剛才的一番交流，陸晨風發現，其實蘇雲深抛過去身份也沒有這麽讨厭。

“不是，我只是好奇這個法典如果只有一頁的話，并沒有什麽價值，為什麽還是有那麽多人出高價？。”

蘇雲深說着眼睛不時的掃過紛紛舉牌的衆人，有甚者舉着牌子就在半空，随時就會伸出去加價一般。

陸晨風輕笑，隔着半張桌子似乎不方便，眼中的笑意帶着點無奈，挪了一個位子落在蘇雲深的旁邊。

冊子開也巨大，比着往日飯館裏的菜單還要大上幾分，陸晨風指尖點了蘇雲深手裏的冊子用力碾壓，慣力帶到了自己的面前。

“法典的研究一定是最重要的，但是，如果都已經研究出了，卻唯獨缺了那麽條，那麽誰手裏有，那就不是今天拍賣的數了。”

陸晨風說平緩，每句話微微的停頓一下，給足了蘇雲深消化的時間。

蘇雲深一副受教的樣子，輕輕的點了頭，原來這裏面還有這麽多門道啊！

赫連霈落在冊子扉頁的手指不自覺的收緊，掌心的溫熱已然生出些冰涼，手指緩緩的家裏，砰的一聲，包金的冊子一角折出痕跡，順着紙葉的紋理蜿蜒曲折。

一件拍品，長則半個小時，短則三五分鐘，總是最後落入的肯出高價的人的懷裏，蘇雲深看的興致盎然，臉上随着出價人的報價不時的變化着顏色，陸晨風看在眼裏。

“喜歡那個？我送你。”

陸晨風看着蘇雲深那樣的笑顏，忽然想到那日訂婚禮上的落寞，隐隐的有些不安起來，話還沒過腦子就說了出來。

蘇雲深頓住，有些僵硬的轉過臉，微微揚起你一個笑容，輕輕的搖頭。

“沒事的，一個玩物而已，對陸家算不得什麽！”

陸晨風說的和煦，平靜恬淡的話音聽出炫耀與貶低，似乎在說朋友間的一件小禮物。

蘇雲深笑意加深，繼續搖了搖頭。

“看看吧！有喜歡的我送你。”

陸晨風不再勉強，柔和的嗓音似乎是寬慰，眼角示意了一下正在拍賣的臺子，讓蘇雲深且留意着。

蘇雲深微笑點頭，不再刻意的回絕。

粉藍色的中式禮服，及膝的長度，閃着光的絲襪比尋常稍稍厚些，蘇雲深皮膚白，也看的不明顯，修長的腿交叉着立在椅子前，半截桌子遮住，勉強能看到小腿上還有些暗紅的痕跡。

陸晨風忽然局促，忽然想到那夜的家宴，倔強的女子換上他人的衣衫，小心翼翼的愛護，慌亂裏尋求安慰卻也不敢抓出褶皺的樣子，陸晨風心底生出些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