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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的?你,你不是說過,再也不跟他來往了麽?”

腦補過度的羅姝娘又氣又急,質問的聲兒不由得就高了。

那徐老六可是個吸血的蝗蟲,啃骨頭的犲狗,只有他沾旁人光的,哪有旁人沾上他的光?

能讓他肯出借五兩銀子的,那必是他能收回去數倍的銀錢!

甭以為她不知道,那賊厮在背地裏沒少撺掇着姬譽把大妮兒賣掉!

他奶奶的,敢打老娘閨女的主意,老娘讓他全家都別想好活!

“……”

姬譽一愣,似被羅姝娘這般舉止給吓到了一般。

那原本笑如春風的眉眼就黯淡了下來。

“不是跟徐老六借的。姝娘放心。”

姬譽半垂下眼簾,那睫毛低垂着遮住了大半的眸光,嘴唇也低落地抿了起來。

那好不委屈的模樣令羅姝娘忽覺得自己方才說話有些魯莽了。

而姬譽卻是起身,快步朝着雜物間去了。

“……”

嗯?老娘還沒問完緣由呢?這人就跑了?

羅姝娘坐在桌邊,望着那錠銀子發愣的工夫,卻見姬譽一陣風似的又從雜物間裏出來,手裏還拿着一物,往桌上一放,語氣微冷地道,“就是把這個賣掉,得來的。”

說到後頭,話音微哽,那眼圈兒竟似紅了,怨憤中帶着淚光。

羅姝娘驚疑不定地定睛一瞧,見桌上的,不過是把尋常的竹骨白紙扇,可不正是從前姬譽做生意又賣不掉積壓在雜物間的東西麽?

怎麽可能,五文錢都沒人要的東西,居然賣了五兩銀子?

莫非……

羅姝娘狐疑地拿在手中,打開來瞧。

啊?

這,這上頭分明是一幅水墨山水畫。

上頭畫的是幽澗寒松,筆意清淡精練,寥寥幾筆便勾勒出一派孤高清冷意象。

羅姝娘前世加上今世,肚子裏的墨水有限,對琴棋書畫這些風雅之好都不過只曉得一點半點,不至于對上好此道者,做了那笨牛和草包而已,但即使是這樣的程度,也知道這畫的水準,跟她從前見過的名家畫作相比,似乎并不差。

羅姝娘目光落在扇面之上,忽地心頭升起一陣寒意。

不對!

自己那個第二任相公姬譽,雖然習得幾個字,能做幾行打油歪詩,會畫兩筆勉強稱得上是幅畫,超水平發揮時,也就跟過年時請回來的竈神圖差不多。

雖然姬譽喝醉時,喜歡自吹自擂,道他是舊家子弟,才華蓋世,眼下不過是虎落平陽,一時窮困,但身為跟他一屋檐下的妻子,他那點底細,羅姝娘還不清楚?

就算是他失憶了,也絕對不可能畫得出這樣扇面來!

羅姝娘想到自己的奇遇。

既然自己重生了,那,難道姬譽也是重生回來的?

所以才變化如此之大?

羅姝娘想到這裏,不禁朝姬譽一瞥。

但見他硬梆梆地站着,板着一張臉,顯然還在生氣。

不對呀,姬譽前生,就是在水溝裏溺亡,再重生回來,他也不可能多了本事,且移了性子,還不記得舊事了啊?

見羅姝娘的眼光中審視未退,姬譽的面色更加難看,雙手在袖中緊握成拳。

“你,你……”

這瞧過來的是什麽眼神?

“相公這是你畫的麽?畫得真好。”

羅姝娘見他這般,這才省起自己的态度有些惡劣了,這才放柔了聲音問道。

羅姝娘此時心裏卻是想起,當年自己混吃等死時弄得那些個雜七雜八的喜好。

什麽戲文啦,話本子啦,彈詞啦,裏頭各種各樣的奇聞故事。

裏頭就有那借體還魂的。

說起來,羅姝娘便是借體還魂的,只不過是借自己的身體,而姬譽麽,大約是別人的魂上了姬譽的身?

羅姝娘想到這裏,又眼神複雜地望了姬譽一眼。

如果真的是旁人的話,這,這……

“這不過是雕蟲小技罷了。”

她這一眼,大約更是火上澆油,姬譽眼神直直地望向她,語氣也是極盡漠然。

嗯?

這人是怎麽回事?

明明落出這麽大的破綻,還這般坦然,是打算破罐破摔,跟自己攤開了講麽?

羅姝娘心裏打着轉,琢磨着怎樣開口比較合适。

想來姬譽現下的這個魂魄,應該是個出身不錯的大家公子……

這些天同住一屋,觀他言行舉止,初時拘謹茫然,後來熟悉了之後便顯出大方自然,一行一止間優雅有度,渾然天成,這樣的類型的男子,前世,她見過的,大約也就是京城的那些個頂級貴族,還得是嫡長一系,若是旁枝庶出,怕是不會有這般氣度風華。

若真是貴族名門,忽然到了姬譽的身上,而且是落在了這個窮家破院裏,怕是心裏早受屈叫苦了吧?

現下這般有了銀子,是不是就有能耐,回到他原本的家裏,重拾舊日榮光?

28 好爹壞爹

更新時間2014-5-12 11:01:56 字數:2221

羅姝娘忽然心裏升起莫名的異樣感。

如果,姬譽要是打定了主意要走的話,自己和大妮兒要怎麽辦?

這種突然而來的心慌是怎麽回事?

“相公這些日子可曾想起從前的事麽?”

姬譽眨動了一下眼睛,停了停這才生硬地道,“還沒。”

羅姝娘忽然綻開笑容,“想不起來也沒關系。相公如今,……不也挺好?不對,應該是比從前更好了呢?相公你說是吧?”

不管怎麽說,這具身體是她的相公姬譽的,還是大妮兒的親爹,就為了不讓自己再落個寡婦之名,也不能放他走!

幾乎是瞬間,羅姝娘就把立場厘了個清。

雖然只是相處了不到半個月,從這人的表現來看,他不像是狼子野心之輩。

至少,比起原本的相公來,這位更稱得上是好夫君好爹爹吧?

姬譽深深地望了羅姝娘一眼,“姝娘說的有理。”

此時他的臉色方才好轉了些,似乎也暗中松了一口氣。

羅姝娘瞧着那錠銀子,眉眼裏漾着笑意。

伸手将銀子拿了,“這銀子我便收着,相公若是要用,只管問我拿就是。”

姬譽看着她的動作,唇角勾起一絲笑意。

好像羅姝娘收了錢,他才更高興似的。

“相公是在哪家店賣掉的扇子?呵呵,他家的眼光倒好……”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羅姝娘自忖辛辛苦苦繡出來的花樣,來錢速度拍馬也趕不上這賣扇子啊。

“城中黃石街上一家名叫翰墨軒的。”

姬譽此時方才又坐在羅姝娘對面,神态輕松起來。

“正好掌櫃的在,看了看我拿去的,就把兩把扇子都收了。”

雖然說一把扇子二兩多,這個價錢實在是……

不過,在這種偏僻小城,那白紙扇本身的材質太差,而且畫者也無甚名氣,能有這個數,大約還是那掌櫃的給的良心價了吧?

“翰墨軒?從前不常往那頭經過,倒是不曾留意……”

聽名字就是那種經營字畫古玩的店鋪,身為雲洲縣市井小民的羅姝娘,每日為生活奔波,自然是不會有機會跟這種店鋪打交道的。

“相公可還畫得有?家裏有上百把扇子呢,若是……嗯,不成,這東西多了就不值錢了,還得慢慢來……”

羅姝娘愛不釋手地仔細瞧着手中的扇面,仿佛這也是白花花的銀子似的。

姬譽老實地搖了搖頭,“只畫了三幅,收拾好小書房才開始畫,所以畫得不多。日後我便再多畫些。”

羅姝娘笑着搖搖手道,“不用急,有這五兩,足夠吃用好些日子的了。相公才大病初愈,還是保重自己身子為要,若有了閑工夫,順手畫個一兩張的就行。”

二人正聊着,玩得滿頭大汗的大妮兒跑了回來。

“咦,這不是我的扇子麽?”

小家夥伸手就要去拿,羅姝娘打了她的小手一下。

“你那把扇子還擱在裏屋的床頭呢。這個可不能亂碰,瞧你這一身又是土又是汗的,來,娘帶你去洗洗。”

把大妮兒拎到廚間,用溫着的水給她洗刷一遍,順手給自己也擦了把。

“娘,我今兒教二丫認字了,二丫真笨,教了半天,只會寫一二三。”

某個女娃開始跟自家娘顯擺,“我都已經學會了一百個字了。”

羅姝娘點了點她的鼻頭,笑嗔,“能的你,你都跟你爹學了多長時候了。認得一百個字,知道一百是多少麽?”

“知道,就是很多很多呗,兩只巴掌也數不過來的多……”

“娘,今天小馄饨真好吃,湯也好喝。我和爹一起去郭爺爺那兒買的。”

娘倆兒的私密時間裏,大妮兒簡直快成了小話痨。

“娘,二丫今天偷偷跟我說,我爹比她爹好。”

就跟家長會比孩子一樣,這孩子們也興拼爹比娘的,不過小孩子們的眼光标準,跟大人的卻大有不同,大約在孩子們眼裏,脾氣好,能常陪着玩,且還能帶着小朋友們吃吃喝喝的,那就是最好的爹了。

從前都是大妮羨慕二丫,現下倒掉了個兒。

羅姝娘在自家女兒光着的小肚皮上掃視着,欣喜地發現,才不過半月,似乎小丫頭就有變圓長肉的跡象了。

“那大妮兒自己覺的呢?”

大妮兒眨眨眼,悄悄地伏在羅姝娘耳邊道,“我覺得原來那個爹不好,現在這個爹很好,比旁人的爹都好。娘你別讓原來那個爹回來,行不行?”

羅姝娘心裏就是格登一跳,下意識地就以為大妮兒也如自己一般,猜出了此爹非彼爹,內中大有玄機。

差點就要問一句,你怎麽看出來的?

“嗯,好,大妮兒不想讓原來的那個爹回來,咱就不讓他回來。”

羅姝娘心思轉了幾轉,抱着大妮兒軟軟的小身子,在她額頭上親了兩下,逗得小丫頭格格直笑。

羅姝娘拿了自己的幹淨舊衣當大布巾,包裹着大妮兒出來,姬譽已是不在院子裏,羅姝娘轉眸一望,見小書房裏亮着燈。

把洗白白的大妮兒塞進被窩裏,羅姝娘想了想,抱了鋪蓋到小書房去。

“相公,我瞧你這些天夜裏似乎都睡不好,大約是屋裏人多氣息雜的緣故,不若你在這邊将就一下如何?”

每回某人都和衣而眠,身子睡得如同一塊石板,偶然半夜裏羅姝娘起來,望過去的時候那姿勢也不曾變過,每日早上又起的比羅姝娘早。

原先姬譽跟羅姝娘的關系冷淡,自生了大妮兒,二人幾乎就沒在一張床上睡過。

偶然醉鬼姬譽起了心思,也被羅姝娘給武力鎮壓了。

即使這般,姬譽認為羅姝娘雖粗魯不堪,但也是自己的婆娘,在她面前脫衣換衫什麽的,自然不會有避忌。

而到了如今的姬譽這裏,白日倒還好,到了夜裏,某人真是拘謹得堪比那大家閨秀了。

所以為了姬譽的身子骨着想,還是給他一個明正言順分屋的理由吧。

果然姬譽一聽就同意了,似乎又松了口氣。

因小書房被姬譽收拾過,幾口箱子并列在一處,上頭鋪上鋪蓋,倒也是張小床。

“如今有了銀子,我看再往這屋裏添個床也便宜。”

一張床不過一兩銀子。有了姬譽這個賺錢技能,這一兩銀子倒也不算什麽。

姬譽點點頭應了。

“姝娘拿主意就好,呃,這是什麽?”

望着羅姝娘遞過來的一塊小石頭,這模樣顏色,着實的醜陋,倒是上頭打着黑色的絲絡,硬是襯得這小石頭還有幾分古柮質樸。

“這是姬家祖傳的護身玉,傳說可以轉運招福,你原先就帶在身上的,我打了新絡子,你若是覺得這塊玉模樣不好看,可以塞到衣領裏。”

29 天降禮包

更新時間2014-5-13 11:02:04 字數:2085

夜色漸深,身邊的大妮兒已經睡得呼呼的,攤開小手腳,肚皮朝天,時不時地把小胳膊伸到外頭去,倒是放松的很。

這才沒幾天,大妮兒的睡姿都不一樣了。

羅姝娘頭枕着一只手,兩眼望着窗外,目光放空地想着心事。

姬譽不是以前的姬譽了,那身體裏居然換了別人!

看姬譽那般模樣,如果自己把這層窗戶紙給挑破了,說不定他心中生了驚惶,又或是索性下定決心,要離了雲洲城,也不是不可能。

那就這麽若無其事地一起過下去麽?

豈非,自己這輩子還是一共嫁了三個男人……

想到上輩子,她為人垢病嘲笑最多的就是不肯守節了。

命硬克夫也就罷了,還嫁了一個又一個,一共死了三任相公。

不要說京城羅府裏那些所謂的親人,就是自己親生的爹娘,哼,看着自己的神色都帶着嫌惡,只不過礙于面子不得不虛于應付罷了。

他們也不想想,他娘的誰不想過好日子?

羅府裏那些尊貴的小姐們,換了任何一個跟自己一樣,從小流落到人牙子手裏,被迫變成痨病鬼的童養媳,還要想着為那痨病鬼守寡一輩子,當牛做馬伺候那個老虔婆?

什麽夫有再娶之義,女無二适之文?

他奶奶的憑什麽?

羅府裏那個守了半輩寡的庶出老姑太太,連個兒女都沒有,在府裏不過是看人臉色的隐形人一般,偏偏就愛來尋自己羅嗦,好像在羅姝娘面前,就陡然顯得她冰清玉潔冷豔高貴了似的。

她那般美好的人兒,怎麽也不見夫家把她供起來當個菩薩拜?

反而是在夫家過不下去,只好賴在娘家,過着寄人籬下般的日子,還自我感覺多忠烈節義該受世人膜拜。

想到自己初入羅府,心裏有些誠惶誠恐,府裏的女人們都有意無意地無視她,只有這個姑姑倒還常來跟她說說話,還真以為這個姑姑是一番好心呢?

誰知道,自己跟她說過的話,轉頭就能在府裏傳個遍,于是又引來一頓嘲笑,自己在羅府裏的名頭也越來越差……

羅姝娘深吸了一口氣,平了平自己忽然升起的怒氣。

心裏卻豁然了些,哼,換了男人又如何?

只要自己跟女兒過得好,就換上七八十來個也不怕……咳,咳,當然,也不必七八個那般多就是。

至少,如今這個‘相公’,看上去應該比自己從前見識過的男人要強百倍。

她嫁過三次,哪個相公也沒有一掙到點錢,就趕緊一文不落地上交的。

也沒有哪個居然還那般有耐心地抱着孩子教寫字,還會下廚做飯的。

更不用說,舉止端正,言行文雅,坐卧有度,如一幅會活動的畫兒似的那麽好看了……

同樣的皮囊,內裏住了不同的魂靈,居然相差如此之大?

哎,這般一想,居然自己還是時來運轉,賺到了個好男人?

羅姝娘不由自主地抓緊了手下的被褥,眼中光芒閃閃。

她翻來覆去地想了半夜,最後決定要好生地籠絡住那個男人先。

她前生到了難處,有時也會怨天尤人,總覺得自己有命無運,所遇非人,相公們沒一個略好的。

如今碰上了此人,就算他的來歷驚悚,底細不明,可已是自己見過最好的了。

許就是老天爺見她困苦前生,特意賜給她的呢……

因為想得太多,即使到了後半夜,羅姝娘也沒睡沉了,到了清晨之時,隔壁小書房裏的門一響,羅姝娘就醒了。

羅姝娘朝外看了看天色,嗯,果然,換了房間睡,他就不似從前起那般早了。

果然是會覺得起床時面對自己有些尴尬麽?

嗐,大家公子身邊應該會有不少丫頭伺候的,被女子瞧見了,也沒什麽吧?

更何況他還穿着中衣睡着呢。

後宅傳說裏,有些家風清正,綿延百年的世家,其中子弟身邊倒是不設女婢,成年後也沒有納通房小妾的陋習,正室四十無子才可納一良家子為妾。

這樣人家的子弟潔身自好,後院幹淨,那些疼愛自家小姐的父母無不視為上佳女婿,紛紛趨之若鹜。

難道說,他就是那些人家裏出來的麽?

羅姝娘一邊思索現如今名聲在外的家風清正的世家,一邊也起了身。

既然決定要籠絡住他,羅姝娘是個行動派,昨夜睡前已是想好了。

先給某人做幾身衣裳鞋子,再買些好的紙筆和書……

反正現下手裏有錢,嗯,也給大妮兒做一身。

羅姝娘穿好了衣裳,自己上下望了望,又去破櫃裏尋出一面破銅鏡來,因長久不用,鏡面花得很,擦了好半天才顯出些光亮來。

借着晨光,羅姝娘自己照着鏡子。

一個昏黃的人影兒映在其中,略尖的下巴,兩只瞪大圓睜的眼睛,雖然梳過但還是顯得有些亂蓬蓬的頭發,模糊不清的臉色……

雖說不醜,但也沒好看到哪裏去啊。

羅姝娘瞬間決定,給自己也做身新衣去。

耳聽得院門發出輕微的響動,羅姝娘朝窗外一望,正好瞧見姬譽出院門。

羅姝娘想也未想,放下鏡子就追了出去。

瞧着姬譽向着城門口的小樹林方向走去。

身姿如翠竹青松,衣衫袍角在晨風中微微飛揚,腳下似踏着晨光……

我滴個神啊,連背影都不一樣了!

羅姝娘鬼使神差地放輕了腳步,遠遠地跟在後頭。

她現下對這位‘相公’,可是充滿了好奇心

姬譽走進了小樹林,在林間悠然漫步而行,繞着小樹林由慢而快地走了兩圈兒,然後便尋了塊平整的空地,打起了一套拳腳。

嗯?

偷窺者羅姝娘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這便宜老公居然還會武?

那天在大街上碰到孫月嬌,姬譽挺身而出,羅姝娘就覺得他變得頗有膽氣,沒想到他居然真的有兩下子……

诶,等等,好像也不怎麽樣。

羅姝娘看了幾招就覺出姬譽的招式雖然看着潇灑好看,花樣繁複,但拳腳卻是有些無力,而且有些招式過于啰嗦,怕是實際上并不頂用。

看到此處,羅姝娘更是肯定了自己先前的推測。

他原本出身的大戶人家裏,應該不是武将權貴之家,而是書香門第,學些拳腳估計還是為了強身健體來着。

30 周氏送禮

更新時間2014-5-13 19:05:03 字數:2094

嘴上雖然挑着毛病,但羅姝娘倒是沒舍得移開眼,一直瞧得目不轉睛。

這一舉一動,簡直是美不勝收啊。

話說女人這一輩子圖個什麽,不就是圖個能有老公孩子熱炕頭麽,當然了,老公模樣養眼,又能幹又顧家那就再好不過了。

如今老天都降了福,老娘還客氣什麽?

羅姝娘暗暗握了握拳頭。

姬譽打了一路拳法,感覺到全身都活動開了,晨風吹指在帶着薄汗的面上,倍感清爽,仿佛能感到渾身的勃勃生機,使不完的精氣神。

忽然身後傳來的異樣感讓他疑惑地轉頭張望,卻什麽人也沒瞧見。

姬譽覺得大約是自己多心了。

想到在小院裏的羅姝娘,還有越來越粘乎着自己的大妮兒,姬譽的唇邊不自覺地露出一抹微笑。

閨女從小就要富養活,不能只給吃飽穿暖就算完,還要培養鑒賞分別的好眼光啊。

姬譽仍似前頭幾日一般,在小樹林裏采了一小束花兒,随手綁成可愛熱鬧的形狀,袖在身後,朝着自家院門而去。

羅姝娘今日做的早飯比前些日子都要豐富,除了雞蛋餅之外,還多加了個小炒,外加一道粥品。

姬譽跟大妮兒父女倆似乎都喝得很香,羅姝娘在一邊偷偷觀察,看着姬譽今日的氣色比前些天要好了不少,也不知道是否自己的心理作用,她總覺得自從昨兒說了那幾句話之後,姬譽好象想開了什麽似的,不再如先前那般總是隐隐帶着一絲拘謹。

不過呢,他的目光還是極少地跟羅姝娘對視,偶然交會,也會帶着點不自在的躲閃。讓羅姝娘又忍不住疑心,他是否原來,是個年紀青澀的少年?

猜測歸猜測,現下就算知道這位原主是個小少年,對于羅姝娘來說,少不得也得玩一把養成了,更何況以他那娴熟的畫技筆法,沒有個近十年的功底兒怕是畫不來的,所以應該也不會小得太過離譜。

“如今手頭寬裕了些許,咱們一家人去城中逛逛,也添置些東西可好?”

姬譽還沒答話,大妮兒已是歡呼着蹦起來,“好啊好啊,爹娘,還有我,咱們三個人一起去!”

姬譽摸摸大妮兒的頭發,微微一笑,算是默認。

三人略做準備,羅姝娘打了個小包袱背着,姬譽一手就把大妮兒抱起來,大妮兒親熱地摟着她爹的脖子,笑得簡直合不攏嘴。

一家人已是踏出了門口,卻聽得院外有人問道,“這裏可是姬娘子家?”

三人都是一楞。

院門口處站着一個婦人,年紀三十來歲,身板高壯,模樣精幹,半新不舊的青色綿綢襖裙,頭上梳了整齊的圓髻,戴着銀簪銀耳墜,胳膊肘兒上還挽着個大大的籃子。籃子蒙着塊小花布,看不出來裏頭是些什麽。

羅姝娘納悶道,“是啊,您這是……”

那人目光一掃,便瞧見了羅姝娘,登時面上堆笑,“姬娘子,你可還記得前兩日幫工的錢家?咱們還見過面吶?”

錢家?

羅姝娘又瞧了那人一眼,倒是有些臉熟,恍然道,“哦,你是跟在錢太太身邊那位大姐吧?”

“唉,正是呢,娘子好記性。”

婦人說笑着,一閃身進了院,反手就把院門給關上,略帶神秘地壓低了聲音。

“姬娘子,我家太太讓我來跟姬娘子說幾句話。”

又沖着姬譽施禮,還對着姬譽抱着的大妮兒笑了一笑。

羅姝娘只好把她讓到堂屋,因來者是婦人,姬譽便也不進去,只抱着大妮兒到書房練字去了。

那婦人進了屋,眼珠四下裏一轉,便明白這姬家的家境貧寒,心道也是,若不是窮人家,誰家的小媳婦去做外人家裏那幫傭的活兒?

“姬娘子,我姓周,是跟着我家太太陪嫁過來的,男人在陪嫁鋪子裏當掌櫃,我就跟在太太身邊,派不上啥大用場,就是給太太跑個腿兒,傳傳話兒……”

“這回是我們太太特意囑咐了,要我來上門給姬娘子道謝的!”

那婦人把手裏的大籃子往堂屋的破桌上一放,兩手一握,就給羅姝娘行了個大禮。

羅姝娘趕緊扶起周氏來,“周大姐這是做什麽?”

周氏瞧了瞧門口,見得無人,便拉住羅姝娘的手。

“姬娘子啊,上回若不是你開口攔着,現下該……是什麽光景?我們家太太說,姬娘子是救命的恩人,讓我替她好生地拜上一拜。”

說到最後,聲音裏都帶上了哽咽。

羅姝娘心中了然。

當時事畢,錢太太把楊婆子中毒這事給壓了下去,還給所有來幫工的人多了五十文錢,并沒有特意多給羅姝娘什麽,看着若無其事的,原來倒是留着單獨上門啊。

看來,那一籃子東西便是謝禮了。

錢太太倒是個明白人。

若是當時給了羅姝娘額外的東西,被同來的幫傭婦人瞧見,不定要惹了人的紅眼,妒忌發作,倒是給羅姝娘引來麻煩。

這私底下,錢太太再派人上門,送多送少就沒人知道了。

“其實當時也不過就是說了幾句話,說不上什麽救命之恩,錢太太也太客氣了些。”

羅姝娘微微一笑。

如果知道前世那件慘案以及後來的波及,自己對錢家和錢太太,自然算得上有救命之恩,不過錢太太又不知道前世之事,只從現今來看,羅姝娘也不過是剛好碰巧地發現了相克的一盤菜出聲提醒了而已。

“姬娘子這幾句話可是金玉良言啊,若不是你把那個蠢貨楊婆子攔下,還不知道要出多大亂子呢……況且這兩樣相克的事兒,平白裏誰能想得到?”

“我也是偶然間,聽過一個過路游商說起過他們那兒的奇事,這才知道的。”

周氏小心地瞥了羅姝娘一眼,似乎有些意外,問道,“姬娘子是從游商那兒聽到的?”

羅姝娘點點頭,“是啊,咱們窮人家哪能吃得起蜂蜜這金貴物,自然是打旁人那兒聽來的。”

周氏小心翼翼地陪笑道,“原來如此,我還當……”

後半句話欲言又止,羅姝娘奇怪道,“當什麽?”

周氏又朝門外瞧了瞧,低聲道,“姬娘子莫見怪啊,我原先還想着,那王婆子在城裏人面廣兒,相識多,姬娘子說不定是在王家聽說過的呢。”

31 宿命之敵

更新時間2014-5-14 11:02:41 字數:2027

周氏這句話一出,羅姝娘不由得微愣了下。

若按今世來算,她嫁到姬家已經四年,一向與王家再無關系。

若不是周氏提起,她根本不會想到王婆那個前婆婆來。

那個集貪婪勢利,無恥狠毒,精明算計于一身的五十歲婆子,是羅姝娘兒時的陰影,好幾回在她手下死裏逃生,若非後來羅姝娘年紀漸長,力氣也變得不可小觑,令得王婆也有了忌憚,說不得羅姝娘現下還在哪兒苦苦掙紮求生呢。

而周氏一開口就提到王婆,自然是尋人打聽過了羅姝娘的底細的。

羅姝娘在四條巷子自然算得上是個‘名人’,只要随便找個愛說道的男人或女人,身為四條巷子命最苦的女人的成長史,幾乎誰都能說出一堆話來。

可錢太太打聽這個做什麽?

難道還懷疑自己別有用心不成?

羅姝娘的面色眼瞧着就有點不悅,周氏趕緊補救,“羅娘子莫多心,沒有旁的意思,就是,就是,想問問,那王婆子,不知道是不是也曉得這相克有毒的事兒,畢竟,那天壽宴,王婆子也來了,跟她那侄女兩個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打着什麽鬼主意……”

羅姝娘訝然道,“她侄女?”

羅姝娘倒是知道這王婆子有個侄女的,那侄女比羅姝娘大幾歲,生得頗有幾分姿色,從小就被王婆子視為奇貨可居,準備賣個好價錢的,後頭果然是嫁進了一家大戶當小妾,讓王婆子得意了好一陣兒。

可羅姝娘記得那家大戶似乎是姓趙還是李來着,不是姓錢的呀。

周氏撇嘴道,“姬娘子還不知道呢吧,王婆子的侄女名叫映蘭,一年前原是在李員外家當的第七房小老婆,李員外死了以後,李太太把這些小妖精們都打發了出來,這王映蘭哪裏肯踏實過日子,自然是要再尋主顧,這不,偏偏就盯上了我們錢家,再加上有個保媒拉纖的王婆子,結果就鑽進了我們錢家的後院裏,唉,那活脫脫是個沒長尾巴的騷狐貍啊,不單把錢大爺給迷得團團轉,就連老太太,都被她哄了去。”

她一邊說,一邊就觀察羅姝娘的神色,她可是幫着錢太太打聽過了,這姬家羅氏也是個厲害的,跟那王婆子當初也算得上針尖對麥芒,仇深怨重,如果能通過羅氏多知道些王婆子的把柄,說不得也能給太太幾分助力。

羅姝娘有些愣神兒。

這信息量太大了,她還沒處理過來。

王映蘭在錢家,王婆上門,楊婆子把兩樣有毒的食物放在一起要上桌……

前世那數人命案,錢太太當成兇手被斬,錢太太的娘家差點兒傾家蕩産,最後遠走他鄉……

後來羅姝娘嫁進了趙家,當時正懷着二閨女,這王婆不知怎地就上了門大鬧,非說她是羅姝娘的養娘,在老家過不下去了,求羅姝娘給口吃的接濟,滿口噴糞地說些不三不四的話。

那老虔婆高聲嚷嚷着,幾乎全都是羅姝娘跟死掉的第一任第二任,那些不得不說的故事,給羅姝娘那富有傳奇色彩的克夫生涯又增添了濃厚的一筆。

本來京城裏相知的人家,曉得的也不過是羅姝娘自小被拐,流落民間,過得不如意,嫁人之後又死了相公罷了,羅家瞞下了羅姝娘嫁過兩次這件事,結果被這老虔婆一爆料,羅姝娘名頭……大盛……

幸好懷着身孕的羅姝娘自己身子骨強壯,行動又迅速,身邊自己的人手壓倒了趙家,把王婆子控制起來,狠打一頓,關在柴房裏。

而準備第二天審問是哪個主使時,王婆子卻半夜逃跑了……顯然趙家有內應,後來羅姝娘生完了孩子,騰出手來,把趙家清理了一遍,又想尋王婆子好生料理,可惜一直都未能如願,王婆子早不知躲到了什麽地方……

當時那種光景,若換個略怯弱身嬌氣性大的,或是沒有那麽多得力人手的主母,最有可能的結果,怕是被氣得早産,輕則損了身子,重則一屍兩命吧?

重生回來的羅姝娘,這些天忙着掙錢,又或是琢磨新生相公姬譽,偶然也會想想要不要提前把信物當出去好認親,倒還沒有想過尋王婆子這個宿命仇家的晦氣。

所以說,是仇人躲不過麽?

而周氏這麽說,是不是認定了,那毒菜事件,跟王婆子和王映蘭有關,她們姑侄兩個想要毒殺老太太,嫁禍給錢太太?好讓王映蘭扶正,把持錢家的家財?

王婆子敢做出毒殺人命的事麽?

據羅姝娘對王婆子的了解,這老虔婆為了錢,什麽都敢做,雖然也膽小怕死,可這種在幕後操作,自己不沾手的髒事,她是敢做的!

想必她是認定了,沒人能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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