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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話, 做.愛人的時候聽着就是甜言蜜語,沒關系了就是死纏爛打,是威脅,言語綁架, 更加引人反感。
倒不是姜雲故意報複, 把話說得那麽難聽, 确實就是那樣, 她秦昭放不放手都跟姜雲沒多大的關系,愛怎麽樣都行,不用這麽故作情深。
姜雲回到醫院的過道,一出去就瞧見了站在門旁的許知意。
許知意應該在這裏站了很久了,不知偷聽了她們多少談話, 她臉色很不好看, 眼眸中藏着不易察覺的憤怒與難堪,在姜雲出來後就死死盯着。
多半聽到了秦昭對姜雲的挽留,心裏怨着呢。
姜雲瞅了眼她許知意牙關緊咬的樣子,全然不在乎, 繞開就走了,去找何妤,幹脆到沒回頭瞧一眼, 更沒能看到許知意憤恨紅眼的模樣。
這就是個不大不小的插曲, 過了就過了, 姜雲還有要緊事做, 無暇顧及太多, 出去以後就在取藥的地方找到了何妤和何母。
何妤顯然不清楚秦昭也在這裏,否則就不會打電話讓姜雲過來幫忙了,她正在排隊取藥, 何母則無精打采地在角落的椅子上坐着,看起來很是難受。
姜雲跟何母是認識的,一見到人就過去幫忙照顧,問了才知道這是高血壓引起的。
老人家年紀大了,心血管方面的疾病就多,而正巧這兩天何家的其他人都不在C城,要不是何妤今晚臨時回去一趟,只怕不會有人發現,指不定會怎麽樣。
都嚴重到暈倒的程度,為了保險起見,肯定得住院一晚上留作觀察,所以何妤才把姜雲叫過來。
當然,還有另一層緣由。
——何妤雖然是單身,但早就跟家裏出櫃了,何家不太能接受這個,尤其是何母,因而她才會把姜雲叫過來緩和一下,畢竟姜雲跟何家的人比較熟悉,這些年相處得還不錯。
何母觀念陳舊,不太接受自家女兒和姜雲的性取向,可人還是挺好的,知道姜雲專門過來照看自己,便虛弱地說:“大晚上的還讓你跑一趟,真是麻煩了。”
姜雲已經從先前的事中恢複,聞言,回道:“沒有,怎麽會,我就在附近住,順道就來了,總歸也沒什麽事做。”
何母精氣神特別差,有一句沒一句地跟她聊了會兒,後面就不說話了,虛弱地閉着眼睛歇息。
姜雲來這兒沒能幫上太多,就一直照看何母,剩下的事都是何妤在做,一晚上跑來跑去的,直到淩晨兩三點才徹底結束。
之後趁何母完全睡下後,何妤帶姜雲出去吃了點東西,好友兩個相互聊了大半個小時。
快吃完的時候,何妤驀地問:“你心情好像很差,是不是發生了什麽?”
姜雲一頓,旋即否認:“沒,就是太晚了有點累。”
還是沒打算現在就把那些事說出來,全積壓在心頭,開不了口。
何妤倒沒像往常那樣放任不管,但也沒逼問,給她倒了杯水,說:“等哪天想清楚了,要是想找人聊聊,可以來找我。”
這麽多年的朋友了,相互還是了解的,姜雲心裏有事一眼都能看出來,何妤清楚她的性子,讓她自個兒決定。
姜雲沒再辯解。
何妤将話題轉移開,聊了些別的,期間說到了元若和她收養的那個小拖油瓶。
姜雲沒提自己借錢給元若的事,也不怎麽關心那個小孩兒,她都一團亂了,哪有心思去顧及別人。
但巧合的是,前一天晚上還在聊這些,後一天下午就在商場外遇到了正主。
這天又在下大雨,姜雲剛買完東西出來,由于沒有開車出來,不着急回去,她就站在商場門口等雨停,碰巧就見到元若跟小孩兒走在街對面。
小孩兒與姜雲想象中的不同,并不是那種柔弱無依的模樣,身形清瘦,比較高,看起來很文靜沉着,有點早熟,不大像才十六歲的樣子。
雨太大,元若沒有發現街對面的姜雲,也沒往這邊看一眼。
傘是小孩兒在撐,一直往元若那邊傾斜,将元若護住了大半,而她則淋了一身,背後都濕透了。
姜雲沒喊住她們,就在原地看着兩人走遠。
大雨停歇,回程的路上,姜雲沒來由又記起打傘的那一幕,想起那個小孩兒叫沈棠。
其實在此之前她不太能理解,元若為何要幫前任養孩子,還把自己拖累成那樣,又沒血緣關系,這麽大了多半也養不熟,可經過這一遭後,忽然覺得也不是不可以,至少下雨天有個人幫忙撐傘,不像她現在這樣孤零零的。姜雲的原生家庭關系比較複雜,跟別人不太一樣。
姜家父母在她兩三歲大的時候就離了婚,她先是跟着姜父過,後來姜父重組新家庭有了新的兒女,她就被轉到C城和獨居的外婆生活,在老房子裏住了許多年。
外婆是在她高一那年走的,臨終前把房子留給了她,沒給姜母陳随英,因為那時候陳随英也找到了再結婚的男人,還生了一個小女兒。外婆擔心她以後的日子會比較難過,就把房子留給她當後路。
姜雲這些年過得還行,姜賀明和陳随英都待她不錯,讀書時每個月都會準時把錢打她卡上,逢年過節會讓過去吃飯,或者打電話問一問。
不過也僅止于此了,多的沒有。
姜雲跟家裏出櫃那會兒,兩邊都是反對的,姜賀明又氣又愧疚,氣她竟然找了個女的,愧疚自己這些年沒把她教好,以為是關心太少才會導致這樣,而陳随英為此哭了不少,見到她就抹淚,提到這事兒就紅了眼睛。
後來鬧着鬧着,一方面是實在沒辦法,另一方面是沒那個心力顧及她,都有各自的家庭和兒女,姜賀明和陳随英漸漸地就不反對了,不過跟她的聯系也少了很多。
是以如今鬧到這種地步,姜雲都一個人默默承受,不想打擾何妤她們,也不想告知父母。
回到安和巷老房子,雨又在下,斷斷續續的,淅淅瀝瀝個不停。
C城的六月就是如此,時而熱得不行,時而雨勢綿綿,就沒兩天舒坦。
眼看着快要天黑,姜雲進廚房随便做了一菜一湯将就吃,先把晚飯應付了,之後舒舒服服洗了個熱水澡,再到客廳的舊沙發上窩着放碟片看。
因為是在自己家裏,她就不怎麽講究,穿的緊身吊帶和熱褲,找了張薄毯蓋在身上,打算今晚就在沙發上睡。
外面還在落雨,老房子裏特別涼快,院子大門和房門都是敞開的,風就不斷地往客廳裏吹,很是舒适。這個時間點,加之天氣不好,外面都沒什麽人,巷子裏更是清淨,壓根不會有人來,不關大門也沒事。
姜雲還挺喜歡這樣的天氣,随便放了個港片看,半躺在沙發上,不時端起面前的杯子喝點水。
片子是老電影,應該是以前看過的,不過現在已經沒印象了,是比較老套的愛情片,女主角長得養眼有韻味,男主就差了些。姜雲沒怎麽看劇情,不太在意其他角色,全程都在看女主,偶爾看久了還會走神,想睡覺。
早期的香港電影不像近幾年管制得這麽嚴,很多片子都是未删減版的,愛情片裏念想與欲.望交織的場景不少,但不低俗下流,反而有種朦胧遮眼的美感。
姜雲放的這部片子男女主糾葛的片段比較多,有的場景過于暧昧,總有種束縛到了極致又不得掙脫的感覺,随時都牽扯着,十分壓抑。
當然,這裏面很多場景都是借位,只給觀衆呈現出迷蒙渺遠的美感,并不是真拍。
姜雲對此沒多大興趣,她對男的沒感覺,基本只看女主,到後面漸漸有些乏累,就都不看了,将薄毯蓋到腰間歪斜在沙發上,一邊聽着電視機傳來的聲音一邊合眼睡覺。
客廳裏沒有開燈,只有電視機屏幕的微光照着,到處都比較黑沉。
夜色寂寂,小雨持續不斷,總是那麽惱人。
半夢半醒間,不知過了多久,電影都放了一大半了,放在前方的手機舒爾震動。
本來都快睡着的姜雲被驚醒,險些沒穩住身子。
她摸到手機看了看,以為是哪個不知趣的人,卻發現是陸念之。
「睡了?」
姜雲撐坐起來,背抵着沙發靠背曲疊起雙腿,看了看手機上方顯示的時間,已經快淩晨了,這人怎麽突然發這種消息過來?她定了定心神,稍微清醒了下,還是回複:「還沒有。」
陸念之很快就問:「在不在家?」
姜雲擰了下眉頭,「有什麽事?」
陸念之:「沒有。恰好路過這邊,只是問一下。」
陸念之:「四點多要去機場接人。」
安和巷離機場不算太遠,比新區那邊近許多,開車過去只要半個多小時,确實是路過這邊。
但現在離四點還早得很,這個時候就出來了,還發微信問兩句……姜雲低眼看着屏幕,好一會兒才回:「今晚下雨了。」
她沒問陸念之是不是要過來或是怎樣,就這一句,讓人揣摩不透心思。
陸念之說那些話的意思,就是想過來一趟,她這麽回複,不知是要對方過來避雨還是下雨了不方便留人,她都沒細說,發完這一句就沒有下文了,還将手機擱桌子上,靠着沙發繼續看電影。
手機沒再響動,陸念之那邊也沒動靜。
外面的小雨滴答,風很大,吹得嗚嗚作響,把院裏老樹的葉子刮得到處飛。
電影裏正好演到男女主親密無間的片段,場面柔美而旖旎,要露不露的,一株綠植擋在了鏡頭前,而後慢慢拉遠,模糊而朦胧。
姜雲看了下門外。
外面空蕩寂靜,除了雨什麽都沒有。
時間太晚,附近的鄰居幾乎都熄燈歇息了,巷子裏的路燈也在今晚壞掉,無法将這個角落照亮。
電視機裏的場面還在變換,一會兒一個樣,不過一直都停留在房間中。時間在這時候仿佛過得很慢,遲遲不往下走,分外磨人,親密的場景沒完沒了,持續了許久都不見結束。
姜雲将遙控器拿到手中,想快進播放,就在這時,外面忽而傳來輕微的車子行駛響動,由遠及近,從巷口進來直至停在門口。
她停下動作,可沒有站起身來,只把遙控器放在桌子上。
在客廳裏坐着是看不見大門口那邊的,只能聽到些微聲音。
車上的人下來了,停留了一會兒,關上車門,走進院子。
姜雲看向門口,靜靜等着。
對方不多時就出現,步子不慢不緊,手裏還提着一個淺褐色的紙袋。
“路上想到這裏,沒經允許就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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