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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室的牆壁是透明玻璃隔斷牆, 在裏面可以随時觀察外邊職員的工作情況，可同樣的，外邊也能清楚地瞧見裏面的一切。

這人就直直走進來，都不避諱。

正是上班時間, 部門裏的人基本都在, 而陸念之不久前才來過, 大家都認識這個大股東。她的突然到來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職員們都吓了一跳，有人在盡快通知領導，有人偷摸往這邊打量，暗自瞧着。

好些員工都一頭霧水，沒明白這是要做什麽。

陸念之的說話聲不大, 姜雲能聽見, 但外邊的人聽不到。

仿佛沒察覺到其他人在偷看，陸念之徑直走到桌邊，将兩杯紅茶都拿出來，輕輕擱在桌角, 整個過程不要太自然。

辦公桌上擺着一堆資料和圖紙，都是這兩天要完成的任務。姜雲本來是在看圖，檢查一下九組交上來的東西, 現在卻停住了。

最近私人麻煩一堆, 找上門的事多, 工作還繁重, 姜雲不免有點煩躁, 誰都不想搭理，見到陸念之來了也沒多大的反應，對桌上的紅茶更不領情, 臉上雖然沒有表情，看不出情緒，但沒擡手去接，話都不說一句。

陸念之自個兒拿起一杯紅茶，又将桌上沒喝完的冷咖啡端開，放到一邊的小桌上，再順勢坐在高腳凳上。

姜雲悶不吭聲，她不在意，兀自喝了口紅茶，好看的長眼一掀，忽而說:“陸時星也來了，在外面。”

姜雲一愣，全然沒有發現。

陸念之說:“擡頭，左邊。”

姜雲這才往外面看。

陸時星和陳記的專送員工正擡着兩個大紙箱往裏走，只比陸念之晚一兩分鐘進來。

紙箱裏全都是陳記的港式飲品和甜品，各式各樣的都有，買給部門其他職員喝的，所有人都有份。畢竟只給姜雲買喝的太過引人矚目，不如就整個部門都請了，大股東來一趟不容易，請大家喝下午茶。

陸時星今天穿的白裙子，一副鄰家女孩的打扮，乖巧又素淨，不像之前那樣潮酷，看起來比較平易近人。

她笑呵呵地給職員們發吃的喝的，很是随和。

——陸時星就是被特地帶過來打掩護的。

姜雲收回目光，又瞥了眼坐在一米多遠初的人。

陸念之在看她，與她對視。

還在公司裏，姜雲都不會多瞧這人兩下，別開視線又再看向桌上的圖紙，半晌，小聲地問:“要跟陸時星去哪兒？”

陸念之把紅茶也放下，“哪兒都不去。”

方才還在說是路過。

姜雲不由得再看了下斜對面，嘴唇嗫嚅，可還是欲言又止。

辦公室外面，有員工抱着圖紙路過，好奇地往這裏看來，眼神都快挪不開了，好似在瞅什麽稀奇。

姜雲有些不自在，身子微微僵直。

陸念之自是知曉外邊有一堆人在偷瞧，臉上卻沒半點異色，從進門開始就一個樣，不管嘴裏說着什麽，神情都淡淡的，除了親自給那杯紅茶，其餘行為都很符合突襲公司的大股東樣子。

她忽然起身，走到堆放文件的架子面前，從裏頭抽了兩個文件出來，随便翻了翻。

姜雲不清楚她到底要做什麽，還沒來得及開口問，這人就不甚在乎地說了句:“我昨晚去了趟S市，今早才回來。”

說着，再翻了兩頁文件，沒轉頭看別的地方。

姜雲也沒偏頭去看這人，聞言，心裏隐隐猜到應該是回去處理糾紛了，可還是不确信地問:“去那邊做什麽？”

對方不正面回答，僅僅說:“他們這陣子不會再去找你了。”

姜雲輕抿了下唇，不由自主捏了捏手。

她倆都是同一種人，性格上有所差別，一個冷淡一個溫和，但行事作風卻是差不多的，而且平時都是少說多做的那種人，很多時候都不會特意解釋什麽，有那個必要才會提一下。

正如周六那天晚上，陸念之只說秦茂遠和趙闵雅會去找姜雲，卻不告知姜雲自己做了些什麽，是怎麽應付夫妻二人的。

有些事，倆人彼此心照不宣。

如今S市那邊就是一缸混水，被攪進去的人都不會幹淨。

陸念之又說:“我把那些生意單子轉了一些出去，剩下的給陸時星她爸了。”

似是在解釋，不過依舊沒提及具體的。

其實也不用說得那麽清楚，姜雲不懂那些利益紛争，平時接觸不到，了解個大概就行了。

陸念之近些年遠離S市，與那邊的接觸不多，她現在能暫時壓制住秦、許兩家，但短時間內也不可能把他們給徹底摁死，有時候還是得适可而止。

不過這不代表她會就此打住，她只是把火力分散出去了，自個兒不摻和，轉接給S市那些老滑頭。生意場上無朋友，可也沒有永久的敵人，利益才是最重要的，且有時候得以退為進，風頭不能太盛。

姜雲能明白這人的意思，她沉吟片刻，瞧了下桌角的紅茶，許久，低聲回答:“知道了……”

陸念之繼續翻文件，裝裝樣子，沒一會兒又換了一個來看。

外邊的職員聽不見她倆的談話內容，只能瞧見兩人在交流，姜雲的表情有點沉重，而陸念之則面無表情，不時還低頭翻看文件，像是十分嚴格的樣子。

沒多久，姜雲站了起來，在說着什麽。

陸念之把文件都堆放在桌子上，與之面對面。

一衆人沒搞懂她倆究竟在幹嘛，起先還疑惑陸念之怎麽單獨給姜雲送飲品，現在全都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還以為這是大股東不滿意了，在找姜雲的麻煩。

楊曦較為擔心，以為姜雲這是遇到了棘手的問題，便敲了下對面同事的桌子，低低問:“進去多久了？”

同事也有點擔心，偷摸瞅了瞅時間，“快二十分鐘了。”

“劉副經理呢，還沒回來？”楊曦問，都快坐不住了。

大股□□襲可不是小事，即便陸念之平時都是甩手掌櫃，什麽事都沒管過，要是真讓她找出問題來，整個部門都沒好果子吃，特別是部門的管理層，有問題那就是失職，都得問責。

姜雲初來乍到，對部門裏的很多工作都還不夠熟悉，因而上一次代致崇才不讓她見陸念之。

現在代致崇出差去了，大股東過來，本不該讓姜雲單獨應付的，但是劉副經理和另一個副經理都不在，沒幾個能當事的，大家都不敢随便進去，就怕出岔子。

同事屬實為難，四下看了看，壓着聲音說:“人一來就給他打電話了，還在車間那邊呢，說是盡快趕回來，到現在都還沒影……”

車間離研發這邊有一段距離，趕過來需要時間。

楊曦擰緊眉頭，擔憂地瞅了眼辦公室那裏。

她遲疑了一會兒，想到了一個解決法子，剛要說話，劉副經理就匆匆趕了回來，氣都來得及喘一口就往姜雲那裏去。

楊曦她們趕快住口，紛紛埋頭做事。

這時候姜雲和陸念之已經聊完了。

陸念之沒繼續待在辦公室，開門出來，迎面就碰上劉副經理。

劉副經理趕忙堆出一個誠摯的笑容，救場一般伸出手，解釋道:“陸小姐，不知道您今天要來，我這還在車間，一聽到您來了就趕緊往回趕。”

陸念之只瞥了他一下，不會跟他握手，直接側身出去，狀似不經意地說:“路過這邊，上來看看而已。”

劉副經理笑了笑，說了幾句恭維話，問:“您來找明經理？”

“不是。”陸念之睨了他一眼，語氣冷淡。

兩人邊聊邊走遠，去劉副經理那裏。

姜雲就在原地站着，看着他倆離開這兒。

掃視整個部門一周，沒看到陸時星那丫頭的身影，她發完東西就不見了，不知道哪兒去了。

姜雲收收心，回到座位上繼續工作。

将近十分鐘後，楊曦送資料進來，關心地悄聲問:“姜副經理，沒事吧？”

知曉這是誤會了，姜雲不會解釋，柔聲回道:“都還好。”

楊曦懸着的心落下，後怕地說:“那就行，大家都擔心你。”

那些人不了解陸念之，隔着玻璃隔斷牆見她都沒笑一下，都覺得這人太兇，不容易相與。

姜雲沒多說。

楊曦出去之前叮囑:“劉副經理讓你把資料交到邵總監那裏去，他現在沒空，晚點再過來找你。”

姜雲嗯聲，“行，待會兒就去。”

比起陸念之，邵青那邊才是最難對付的，那人在工作上向來嚴苛，跟私下裏就是兩個模樣，這幾天沒少找研發部的事。

劉副經理耍小心思，還記着早先的不愉快，自己不願意過去挨訓，就把任務甩給姜雲。

姜雲不大想去找邵青，可也沒法。

她喝了口紅茶，把桌上的東西都收起來，準備先把資料交上去，不然晚點要返工就遲了。

不過就在她剛起身準備出去時，放在桌上的手機亮了，微信的消息推送談了出來。

陸念之:「幾點下班？陸時星要請你吃飯。」

姜雲下意識低頭看，猶豫片刻，把手機收好，打算晚一點再回。

今晚加不加班還未知，領導不放人誰敢先走。

她拿着資料出去，進旁邊的辦公室。

邵青就在裏面，正在低頭看文件，頭都沒擡一下，讓別關門，要透透氣。

姜雲把東西交過去，等她過目一下。

邵青這才擡起頭，見是她進來了，還霎時一怔，不過随後又恢複正常，順手拿起資料翻了兩頁，跟她談了談。

都是些工作上的問題，沒閑聊。

姜雲都如實回答。

談到一半，不經意間，姜雲忽而瞥見陸念之和劉副經理就站在不遠處。

那人能瞧見這邊的場景，在看着她。

作者有話要說：二更十一點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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