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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司牧白皺起眉, 他不想時言葉跟雲家再有半點兒牽扯：“要是雲召再将你綁去呢？你怎麽辦？”

時言葉沉默了下：“不會，我倒要看看時希打什麽主意。”

“我不贊同你去。”司牧白有些生氣了，語氣越發低沉：“你知道你肚子裏懷着小寶吧, 怎麽還能做這麽冒險的事情？”

“所以你只是為了小寶咯？”時言葉撇嘴。

“我不是這個意思，”司牧白的語氣略帶煩躁：“我不想你陷入任何一點危險。”

“呵, 你不想讓我陷入危險, 不就是因為有小寶？”

司牧白的語氣越發不好：“阿葉, 你非得扭曲我話裏的意思嗎？”

“我有沒有扭曲, 你自己心裏應該清楚吧。”時言葉絲毫不退讓。

兩個人似乎陷入一道怪圈，心裏都有一份隐秘的壓力，自虐似地撕出個口子發洩。

惡劣地想要在對方身上留下傷口印記, 才能顯得自己的特殊存在。

“阿葉, 我不想跟你吵架。”司牧白疲憊地揉了揉鼻梁。

“好啊，是我無理取鬧了，不好意思啊。”說完，時言葉挂斷電話。

“喂？喂！”司牧白喊了幾聲：“阿葉？”

确定時言葉挂斷電話, 才無力地将手機收進口袋, 走進工作室。

沈嘉玉看他臉色不大好：“跟時言葉吵架了？”

“嗯。”司牧白應了聲, 臉色低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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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兩天太累了——”《山城戀》因為技術問題一直得不到有效解決，畫面總是出現自動退出, 卡頓的情況, 司牧白想了很多辦法收效甚微。

時言葉那邊不知說了啥，讓司牧白的臉色比出去的時候難看很多。

“不過呢，你把情緒帶到他身上, 他可就無辜了。”

“他無辜？我就差把他捧在手心裏了？”司牧白的情緒再次被挑起，随後很快冷靜下來，抿着唇微低下頭。

沈嘉玉看着他，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行啊，哥們，總算有個人樣了。”

司牧白擡起頭，一臉墨染地看着他，眼底泛過一陣殺意。

“別，聽我解釋啊。”沈嘉玉趕緊擡起手：“其實吧，之前的你厲害歸厲害，但總讓人感覺缺個人樣兒。現在 的你多好，為跟喜歡的人吵架，為情急之下說出心裏話。以前你可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真的……”沈嘉玉摸摸下巴：“有點欠扁。”

司牧白面無表情地聽他說完，走到自己工位上坐下，面無表情地繼續敲代碼。

林镱在他身邊坐得難受，忍不住敲敲起身，走到沈嘉玉身邊：“沈哥，司神沒事吧？”

“沒事，你們就把他當一坨白菜吧。”

诶，老板的感情問題影響工作情緒，可這有什麽辦法呢，誰讓他是老板？我們又不能扣他工資，除了受着還能怎麽？！

“這坨白菜也太吓人了吧。”林镱啧啧兩聲，搬着電腦悄悄遠離司牧白。

時言葉來到時希租下的公寓，市中心高檔公寓的頂樓，樓下就是購物商圈，繁華夜景，房租可想而知絕對不便宜。

“媽媽，你出手也太大方了吧。”時言葉嘴角帶着嘲諷的冷意。

時希站在他跟前，從落地窗望着外面的夜景，對這房子還是挺滿意的。

雖然跟雲家大別墅比不得，但總比住平民區住宅好。

“我跟你一起住啊，當然不能虧待了你，是不？”

“其實我對住沒什麽要求，只要我們倆待在一起，哪裏不是家？”時言葉懇切地說道，這一番話把他自己都感動了。

時希自然配合地擦眼角：“是啊，只要我倆在一起，就是家。”

兩間卧室，正好一人一間。時言葉挑選了比較小的那間，他拎着個行李包，裏面是司牧白的一些T恤褲子。

掏出他的衣服，時言葉瞬間想到白天倆人的争執。

誠然他有無理取鬧，向司牧白發洩情緒。但司牧白自挂斷電話後就一個消息都沒過來，豈不是更過分。

虧他看了這麽多孕夫指南，難道不知道懷孕的人是很容易情緒激動的？這是他自己都很難控制的！

帶着些小委屈，時言葉拎出一套衣服往浴室裏走。

将手表摘在洗手臺邊，才脫了衣服，擰開水龍頭。細軟的肚子裏堆起一層白乎乎的肉，凸出圓圓的一團。

手放在肚皮上，發現那一處還很有彈性，一點都不軟踏踏的。

望着鏡子裏的自己，皮膚白皙水靈，眉眼明亮。只有肚子那塊奇怪地凸起，這要是平常人看見， 肯定會覺得他是個怪物。

或許是以前的自己，看到這幅身體都會覺得是怪物。

但現在自己身處其境，變成了這模樣，反而有股強大的力量在支撐着他。所以他這算是母愛呢，還是父愛呢？

認真時小葉同學努力思索了下，再低頭看自己胸前兩個紅點，不會等孩子生下來，他還得給喂奶吧？

不行不行，這可不行。

時言葉趕緊搖頭，抛去腦子裏這些有的沒的，不然只會自己吓自己。

洗完澡，時言葉戴上手表，才換好睡衣走出浴室。走到行李袋前，猛地發現他的行李似乎被人翻動過。

眸光微微閃了閃，擰開房間門走出去。

門外靜悄悄，時希不在客廳，似乎是回房間了。

悄悄走到門外，探過耳朵去聽，裏面傳來輕微的說話聲，隔着門板只能隐約聽到一些，并不真切。

不過有個稱呼倒是不陌生，‘福寶’，時希在給雲岚聯系。

時希挂斷電話，剛打開門，就見到站在門口的時言葉。

時希愣了愣，臉上一閃而過一絲慌亂：“阿葉，你怎麽在這兒？”

“哦，我有點肚子餓了，正想問媽媽你想不想吃宵夜？”

“我不吃宵夜。”時希搖搖頭。

“哦。”時言葉點點頭，表示了解，便掏出手機點外賣。

這是母子倆頭一回待在一個空間裏，時言葉點的小龍蝦都送到了，放在餐桌上，打開來各種口味都有，一只只龍蝦讓人看得食指大動。

時言葉套上塑料手套，拿起一只小龍蝦開始剝殼。

時希走出來，見到時言葉一手抓着小龍蝦啃的模樣，嫌棄地皺起眉：“怎麽吃小龍蝦？”

在時希看來，小龍蝦長在髒水溝裏，身上都是細菌，還得用手剝得油膩膩。她是碰都不會碰一下的，偏偏時言葉還吃得很歡的模樣。

換做雲岚，肯定也會跟她一樣，對這些東西敬謝不敏。

時言葉翻了個白眼，懶得理她。

有句話怎麽說來着，自古賤人多矯情。

走到時言葉身邊，時希從冰箱裏拿出一瓶紅酒，擰開給自己倒了一杯。

她有睡前喝杯紅酒的習慣，可以美容駐顏。

一人啃着小龍蝦，一人端着高腳杯姿态優雅地抿着紅酒，兩人的影子反射 在落地窗前，仿佛倆人各自坐在一個世界裏，互不幹擾。

時希悄悄斜眼打量時言葉，這個孩子以前乖戾沖動，心裏藏不住事，有啥都會往外冒，反而很容易掌控心思。

但現在，明明倆個人之間存在着顯而易見的隔閡，偏偏誰都沒有動。

“媽媽，”時言葉先破局：“你這麽多年，一直悉心照顧雲岚。現在離開雲家，難道不會舍不得嗎？”

“可是媽媽的親生孩子始終是你啊，你身體裏留着我一半的血。”時希慈愛動容地看着時言葉：“你如果離開雲家，不管在哪裏，我都會擔心。”

“當然，雲岚我也是會擔心的。他最近住院了，不知道一個人在醫院怎麽樣？”

“雲岚沒跟你說，他是怎麽住院的嗎？”時言葉忽然打破沉默。

“嗯？”時希不解，其實雲岚為什麽會突然住院，還真沒人跟她清楚說過。

“那你知道我為什麽怎麽都不肯回雲家嗎？”

時希：“……因為骨髓捐贈的事情？”

“不錯，我是不可能将骨髓捐給雲岚的。”時言葉輕描淡寫地剝掉手裏的小龍蝦。

“阿葉，你該知道，你被留在雲家的價值就是雲岚。為什麽……”時希不解：“不過是一點骨髓，對你的身體造成不了多大影響，為什麽非要跟雲家作對，不惜脫離雲家？”

“看來雲岚和雲召真的什麽都沒跟你說過啊？”時言葉挑眉：“他們把我從雲岚的成人宴直接綁到醫院，為了是讓我手無縛雞之力，被迫動手術。我不肯，就把你跟姚醫生的事情出賣了，雲召氣急敗壞地回去找你。”

聽時言葉将來龍去脈慢慢說來，時希從開始的震驚到震怒。猛地放下手裏的酒杯，紅色的酒液劇烈搖晃，濺到吧臺上。

“啪——”清脆的聲響，時言葉的臉頰火辣辣一片。

“沒想到啊，你就是為了這個背叛我？”時希皺着眉，痛心疾首：“究竟是為什麽？”

時言葉的腦袋撇向一邊，唇角腥甜。

時希的指甲長，剛才打他的時候指甲在臉頰處刮出一道長長的印痕。

擡起頭，波瀾不驚地直視時希，看到原本白皙細嫩的臉上那道鮮紅的傷疤，時希心底抽了抽，略微震驚。

“這麽多年 ，我是為了誰才在雲家忍氣吞聲？同樣都是在雲家，以前你只是女傭的兒子，後來我通過努力讓你變成跟雲岚同樣的地位，為什麽你不懂珍惜？是要跟我共沉淪？”

“首先，你跟姚醫生的事情，沒有人脅迫你吧。再者，你似乎忘記了，你能夠進入雲家，也是靠着我身體裏的血，怎麽就變成你的努力了呢？”時言葉冷笑。

時希被怼得啞口無言。

“媽媽，你明知道，我一旦不服從，你就會失去在雲家立足的根本。偏偏一直将我往外推，對雲岚比自己的眼珠子還在意，我有的時候真的忍不住在想，究竟誰才是你的孩子？”時言葉慢條斯理地摘掉手裏的塑料袋，小龍蝦的殼和湯汁堆在桌上，略顯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