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章

神明這兩個字在周雪俐心裏的分量真的很奇怪，她上一世是個侍奉水神的巫女，但是這一世她四舍五入算是半個無神論者了，長這麽大除了各種誕辰被長輩拎着去拜神，她幾乎都沒拜過神。

而且在她印象裏，那個所謂的水神，其實也并不是那麽一回事，只是上輩子因為身份受限的關系她必須保持沉默，但這輩子不一樣了。

想了想，周雪俐看向韓以飛，問道：“你确定巫雪梅絕對不會來這個地方嗎？”

“确定。”韓以飛點頭，“怎麽了？”

“我想找齊靈。”

“不行。”韓以飛想也沒想便否決了他這個想法，“你不可以去。”

“我沒有要去。”周雪俐說着勾出脖子上的紅線，給韓以飛看了那枚哨子，“齊靈說可以用這個找她。”

“有用嗎？”

“試試。”周雪俐說着把哨子放到嘴邊，輕輕吹了吹。

哨子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連氣吹進管子裏的聲音都沒有。

韓以飛有點疑惑，但周雪俐自己也不懂是什麽原理，沒法子解釋，只好說道：“等吧，她要是空得出手應該會過來。”

果然，沒過一會，門就被敲響了。

周雪俐立刻起身去開門，就看見門口站着幾乎快跟夜色融成一體的常齊靈。

“怎麽了？”常齊靈聲音很輕，像是怕吵醒什麽東西一樣。

“進來。”周雪俐朝常齊靈招招手，引着她進屋，等進入到光線所能及的地方後，周雪俐才發現常齊靈現在的模樣有些狼狽，裙擺像是被什麽東西撕扯過，直接把裙子扯短了一截，小腿上也有幾道傷口，但比較細，不細看倒是看不出來。

常齊靈進屋後直接在桌旁坐下，問道：“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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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飛說巫雪梅不敢來這邊的。”

“巫雪梅？”常齊靈皺起眉，“她為什麽不敢來這？”

周雪俐有點驚訝：“我還以為你會問誰是巫雪梅呢。”

“我在神祠見過她了。”常齊靈道，“應該是個自學的外行，天分不錯，就是有點不怕死。”

“什麽意思？”

“字面意思。”常齊靈道，“傷天害理的術法是會反噬的，尤其用的時間越長就越是如此。”

“那還有人用術法幹傷天害理的事。”

“利益驅使嘛。”常齊靈笑道，“如果我現在告訴你，做這件事，損陰德，但是可以賺個幾十幾百萬，甚至更多，你願意嗎？”

周雪俐本來想說不願意，但想了想又問道：“損陰德是什麽意思？”

“就是你死後要下地府受罰的意思。”常齊靈道，“如果你運氣好說不定還能躲過一劫呢。”

周雪俐有點蒙逼：“這還能躲？”

“能，你眼前不就有個活例子。”常齊靈擡眼看向韓以飛，“巫雪梅應該也是用了一樣的辦法吧？不然以她的能力，應該早就折壽折沒了。”

“齊靈。”周雪俐有點想哭，“咱能說得簡單粗暴一點嗎？”

“你恢複上輩子的記憶了吧？”

“你怎麽知道？”

常齊靈沒答，而是繼續說道：“那你上輩子應該見過陰差吧？”

周雪俐聞言抿了一下嘴，點點頭：“見過，不過我不能幹涉。”

“陰差的工作，是把已死的人帶到下面去報道。”常齊靈解釋道，“巫雪梅現在做的事，就是在躲陰差而已，村子裏的人不敢出門，也是一樣的原因。”

“陰差難道不能進屋嗎？”

“想多了。”常齊靈道，“只是村裏擺了陣，就像上了把鎖，陰差找不到人罷了，至于韓以飛說的那些，其實也不是怪物，就是陰差。”

“你見到了？”

“見到了。”常齊靈一臉同情，“他們是負責這邊的，幾天會過來走一趟，但是老拘不到魂回去，被罵到心态都要崩了。”

周雪俐：“……”

“那我……我也要跟着回去嗎？”韓以飛是在問常齊靈，眼睛卻看着周雪俐，在這之前他并不在乎自己什麽時候就死了，但現在不一樣了。

“也不一定啊，你現在情況有點特殊，說不定可以說說情呢。”常齊靈手撐着腦袋，眼皮半耷拉着，邊想邊說道，“如果你還想留下，我可以幫你說說看。”

“真的？”

“真的，不過你得告訴我，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不然我說都沒處說。”

“好。”韓以飛在桌旁坐下，重新點起那個小爐子，繼續燒起水來，“你想問什麽？”

“全部。”常齊靈道，“不止是巫雪梅的，包括這個村子的信仰跟那個水神祠相關的所有事情，我都要知道。”

“村子的事情，我不清楚。”韓以飛道，“這件事小雪應該更清楚一點，她前世是村裏的巫女。”

“都行。”常齊靈道，“先說說那個水神祠。”

兩人說完齊齊看向周雪俐，周雪俐咽了口口水，點頭道：“不過我也只知道巫女應該知道的事，關于怎麽來的，還有怎麽對付，我都不知道的。”

“沒事，總能查的。”常齊靈道，“說你知道的就行。”

“好。”周雪俐應完想了想，邊組織語言邊說道，“侍奉神這種說法是什麽時候開始的我也不知道，但是巫女其實是被詛咒的，那尊水神像非常恨村子裏的人，巫女的職責其實就是為了安撫她。”

“安撫？”常齊靈有點無奈，“是鎮壓吧？”

“要這麽說，也沒錯……”周雪俐有點不好意思，“水神祠平時是不開放的，只有逢年過節才會打開門，巫女要用泡過桃枝的水擦洗神像，如果不這麽做村裏就會出現死人，平時村民也不能進去神祠，不然必死無疑。”

“而且都是溺死的。”常齊靈道，“在沒有水的地方，被活活淹死。”

周雪俐遲疑了一下，點點頭：“我也只是知道，聽說很久之前還會有人作死，但是在我當巫女的時候，已經沒那種傻逼了，所以我也沒親眼見過。”

“還有呢？”

“還有……還有就是巫女不能離開。”周雪俐道，“巫女是一代代傳下去的，如果離開會死。”

“那和村子有關的習俗呢？”常齊靈問道，“比如那些空白的牌位，還有墳場也是。”

“這我就不清楚了。”周雪俐道，“當年還沒這種習俗的，臨谿村雖然偏僻了點，但是除了水神相關的，跟其它村子其實沒什麽區別。”

“也就是說這幾年才開始的……”常齊靈垂着眼睛思考起來，好一會才點點頭，看下韓以飛，“上輩子的俐俐死後的事，你應該比較清楚吧？”

韓以飛點頭，又搖頭，說：“我只能說我看到的，不過我沒過問過。”

“沒事，你說。”

“當年小雪死後，我們把她葬了，但是屍體第二天就被偷了。”韓以飛道，“村裏人都猜是巫雪梅做的，也有很多人都猜她是躲在神祠了，但是沒人敢進去。”

“這件事我知道。”周雪俐道，“我一直看着呢。”

韓以飛聞言擡起眼，有點無奈地看她，但沒說什麽，而是接着方才的話繼續：“後來我趁村民不注意，就溜了進去，但是沒見到巫雪梅，我就死了，等我再醒來的時候，我已經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也就是什麽都不知道。”常齊靈簡單粗暴地做了總結，“靠你們兩個真是個很沒建設性的想法！”

周雪俐：“……”

韓以飛：“……”

“不過你把墳遷到這，不也是因為知道什麽？”

“嗯。”韓以飛點頭，“這個也是我意外發現的，我現在這樣不太能曬太陽，但是那種陰氣很盛的地方我就覺得挺舒服的。大雪是相反的，她到不了陰氣太重的地方，之前有一次她追我到這邊，忽然就捂着心口叫，然後逃走了。”

“那她能曬太陽嗎？”

“能。”韓以飛道，“倒不如說她跟村裏人平時只有太陽在的時候才會出來活動，晚上基本沒什麽動靜。”

“那沒道理啊。”周雪俐道，“她之前去找我的時候，就是晚上啊。”

“她又不是直接去的。”常齊靈道，“她藏在你的倒影裏，借着你們之間的聯系跑出去的，你運氣好，她還不熟練，不然你估計都活不到今天。”

聽她語氣平平地講述起這件令人毛骨悚然的事，周雪俐頓時想哭，問道：“你的意思是，就算我離開了這裏，以後她也會纏着我？”

“沒，等事情解決了就不會了。”常齊靈道，“不過我對付不了。”

周雪俐有點愣：“連你也不行？”

“只是一個巫雪梅還容易。”常齊靈嘆了口氣，“難的是那個水神，它也不知道抽什麽風，居然跟巫雪梅聯手了，本來我還指望從韓以飛嘴裏聽到來龍去脈，看能不能找到線索，現在好了，只能求助了。”

“那我怎麽辦？”

“你？”常齊靈撐起腦袋看着周雪俐，“我就問你一句，你想幹嘛？”

“什麽意思？”

“你上輩子死得挺冤枉吧？”

“對啊。”

“那你想看看你的仇人是怎麽死的嗎？”常齊靈問道，“還是你找到韓以飛就夠了。”

周雪俐一聽，猶豫了一下，的确，如果是上輩子的話，她還真的想要巫雪梅死。但是這輩子不一樣，她現在是周雪俐，她跟巫雪梅無冤無仇，頂多就是被吓到了，但是她不介意寬宏大量原諒她。

這樣一想她就釋懷了，說：“我找到以飛就夠了，但是我有另一件事想求你。”

沒等她繼續說話，常齊靈已經率先開口問道：“你想讓我幫他？”

作者有話要說： 之後山上的事都跟雪俐沒關系了，雖然不知道有沒有沖着村子來的，還是道歉，真的很抱歉 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