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大難不死

饒是邢無風自稱硬漢,也忍不住為了屁股上難言的痛楚而掬一把男兒淚。

更加無語的是,他下落的地理位置實在太好,一顆凸.起的石子不偏不倚,正好卡在了他屁股的正中央。

菊花被一顆石子兒爆了,那滋味別提多“銷.魂”了。

邢無風頂着張便秘臉,伸手摸到了屁股後,直接将那顆石子拔下。這顆無辜的石子,落到他的眼裏,仿佛仇深似海的仇人,讓他恨不得将其粉身碎骨。

也多虧了石子的功勞,讓邢無風下定了決定,那就是——他以後絕不再當受了。

秋洛塵捧着一葉水回來的時候,就看到男人姿勢奇怪地躺在地上,眼中的神色頗為奇異。

看到少年回來,邢無風勉強沖他擠出一個微笑,沖他微微颔首,“塵兒,回來啦。”

“嗯。”秋洛塵淡淡地點了點頭,然後走到了邢無風的身旁,道:“師傅,水取回來了。”

邢無風本來沒想喝水,看到清澈的泉水,他還真覺得渴了。他接過了少年手裏的葉柄,咕嚕咕嚕地将水全部灌進了肚裏,也堪堪壓住了他心底竄上來的邪火。

喝完水,他才想起問秋洛塵一句:“你喝過了嗎?”

秋洛塵繼續淡淡地點了點頭,惜字如金:“喝過了。”

邢無風屁股還痛着,暫時爬不起來,便幹脆坐在了地上,将手裏捏的有些發燙的石子遞給了少年。

對上秋洛塵疑惑的目光,邢無風道:“幫我将它打碎。”

太特麽尴尬了,他要“毀屍滅跡”!

秋洛塵定定地看了眼極為普通的石子,最後還是接了過來,反手一握。下一刻,那顆堅硬的石頭就變成了細沙從少年的手縫裏滑落。

邢無風這才将剛才的郁悶排解了些。

秋洛塵道:“師傅,我們該回去了,師弟他們見不到我們會擔心的。”

自剛才的虛驚一場之後,他暫時放下了對邢無風的殺意。雖然自己差點因為邢無風的孟.浪(抱他腰)而殒命,但同樣也是他救了自己。更何況,危難之際,男人竟然願意犧牲自己來保護他,這讓他無論如何也下不去手。

邢無風不知道秋洛塵心裏所想,他現在滿腦子都在想着怎麽飛上去。

越想他頭皮就越發麻,最後,他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少年的身上。

“塵兒,為師剛剛在下墜的過程中傷了腰,你飛升之時可否……搭為師一把?”邢無風這話倒也不算全是謊話,他傷的不是腰,是屁股,只是這等私密之處怎可随意道出。

當然,如果秋洛塵趁機殺了他,那他只能自認倒黴救了一頭白眼狼。

幸好秋洛塵不是白眼狼,他朝着邢無風伸出了手,斂眸道:“師傅放心,徒兒一定将師傅安全送回。”

邢無風這才放下了一直懸在半空的小心髒。沒辦法,實在是被秋洛塵搞怕了,就怕他又給他來一刀。

少年的手白皙,晶瑩,指甲修剪的圓潤剔透,跟他本人一樣精美。

他将手放到了秋洛塵的手心,少年順勢一用力,就将男人拉了起來。

邢無風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然後對着少年笑笑:“塵兒,咱們啓程吧。”

甫一接收到對方的笑容,秋洛塵的心不由一滞。這三天來,男人時不時地微笑,他都想象成了笑裏藏刀,怎麽這會兒看待他的笑容,竟然會覺得微笑着的邢無風,還挺溫柔的。

秋洛塵覺得自己開始心軟了,不,他不能心軟,邢無風一向擅長僞裝,這才短短三天,就消無聲息的影響了自己的判斷,更加體現了邢無風的深不可測。

思及此,少年驀然冷了臉,卻又在視線觸及邢無風的屁股時,倏地破功。

秋洛塵這面癱的功力,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養成的,是經過長年累月的淬煉,才能泰山崩于前而不動聲色。

而邢無風卻成了這個例外。

少年的目光若有若無地往男人的屁股瞟去,表情頗有些古怪。

邢無風粗枝大葉,沒有發現秋洛塵的異常,還伸手摸了摸屁股,這下,少年的表情更加古怪了。

原來,适才男人光顧着耍弄新得來的寶靴,衣服都沒換,身上穿的還是那一件血衣。不過有謝紫的披風擋着,他也不致于走光,怪就怪在那顆石頭上,棱角太過尖銳,直接戳.破了謝紫的披風,又穿透了血衣跟亵褲,直接抵上了……花.心。

此時邢無風毫不知情,甚至還在原地整理了一下衣冠。只是他曉得遮一遮前面,卻不曉得遮一遮後面,那朵菊花風.騷地露在外面,大有“萬紫千紅總是春”的意境。

秋洛塵看邢無風的目光瞬間就暗了下來,隐隐有墨色流動。

他想:果然不能對這魔頭掉以輕心,竟然使出這麽不要臉的招術勾.引于他!

這麽一想,他的面色更冷了,眼裏隐隐有不屑之色劃過。哼,他是不會輕易被勾.引的。

少年再次攬着邢無風的腰施展“雲上飄”的時候,沒有再出什麽岔子,平安地抵達了淩雲峰。一到頂峰,秋洛塵便撤開了手,離了邢無風一丈遠的距離。

對于少年生分的态度,邢無風并沒有覺得太過失望,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剛才在山下聞不到的冷香味,在此時突然濃郁了起來。

邢無風似是想起了什麽,一手掩鼻,自發地後退了好幾步,勸道:“塵兒,往後,莫要在身上塗香料了。”頓了一頓,斟酌道:“太女氣。”

秋洛塵被他這一句話堵得說不出話來。

他生平最恨別人将他當成女子,邢無風竟然毫不加掩飾地說他女氣?好,很好,這個仇,他秋洛塵記下了,往後,他一定會千倍萬倍地奉還于他!

絲毫不知道說錯話的某人,看着秋洛塵氣白了臉,拂袖離開,頗有些不明所以。

他摸了摸屁股,心道:秋洛塵這陰晴不定的性格,還能再古怪點兒嗎?

聳了聳肩膀,男人回了自己的房間,看到床上放置的幹淨的衣袍,他想也沒想直接将身上的衣服解了下來。穿上幹淨的毫無異味的衣服,邢無風身心舒暢地籲出了一口氣,然後掃了眼地上破爛的血衣,略帶可惜地搖了搖頭。

這衣服是肯定不能穿了,對了,還有謝紫的披風。

邢無風翻出了血衣堆裏的紫色披風,琢磨着要不要洗幹淨後給謝紫送去。本來他是相讓下人幫他洗的,但是轉念一想,跟天鷹教的這次大戰,淩雲宮将廚房打雜的都招去了前線,那裏還有什麽仆人啊。

無奈之下,他只好去接了一盆水,躲在屋裏洗。刷好感度這事兒,還是不要太過明目張膽了。

洗刷刷,洗刷刷,邢無風突然停下了動作,瞪大雙眼盯着披風上多出來的一個洞。

他怎麽覺得這個洞的位置這麽眼熟啊。

圍觀群衆:你現在才發現啊,晚了!

邢無風下意識地摸了摸還隐隐作痛的菊花,然後聯想到了秋洛塵古怪的表情,瞬間就什麽都明白了。

想他英明一世,居然在這麽一件小事上丢了節.操,讓他情何以堪。

手上的披風,頓時就成了一只燙手山芋,拿也不是,放下也不是。邢無風左右為難,最後還是硬着頭皮洗完了,然後放在屋裏好幾天才風幹。

因為不想見到秋洛塵徒增尴尬,邢無風晚飯也沒有出去吃。

食雅閣,長桌上,秋洛塵謝紫慕辛坐在一起,抽象四人組坐在一起,幸存三人組則候在一邊看他們用膳。三人原先就是負責膳食的廚師跟幫工,能夠在天鷹教的厮殺中逃脫,絕對不是僥幸,是秋洛塵他們聯手保下的。

此時,謝紫心不在焉地吃着碗裏的米飯,秋洛塵不用猜也知道他肯定又在想邢無風那個淫.魔了。

果然,謝紫開口道:“師兄,你們說師傅為什麽不來吃飯啊?”

慕辛想了想,道:“師傅武功大成,可以辟谷修道,吃不吃飯對他來說不重要。”

謝紫點了點頭,然後看向秋洛塵,“洛塵師兄,你覺得呢?”

秋洛塵面無表情地夾了一筷子青菜,回:“想要給師傅送飯就直說,不用這麽拐彎抹角來問我們。”

謝紫被說中了心事,将熱的發燙的臉蛋埋進了飯碗裏。

抽象四人組恍然大悟臉:原來謝紫師弟對師傅這麽貼心啊,我們要向他看齊。

幸存三人組:快點給教主準備好飯菜,一會兒讓謝紫師弟送過去,我們還等着教主重振淩雲宮呢。

等到吃完了晚飯,謝紫就端着幸存三人組準備好的晚飯,前往了邢無風的屋子。

彼時,邢無風正餓的前胸貼後背,後悔為了避開秋洛塵而不去吃晚飯了。正當他捂着抽疼的胃捶胸頓足的時候,門口傳來了謝紫的聲音:“師傅,你睡了嗎,徒兒來給你送飯了。”

一聽到送飯,邢無風一個鯉魚打挺,直接從床上蹦了起來。他迫不及待地打開了房門,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謝紫手裏的飯菜看。

謝紫真是揮着翅膀的小天使啊。

男人将謝紫迎進了屋,然後順勢掖好了門,回頭道:“紫兒,真是多謝你了。”

“給師傅送飯,是徒兒應該做的。”

謝紫心想,師傅心愛的小明剛剛離世,他肯定尚處在悲痛之中,所以才不想吃飯的。他給師傅送飯,別無其他想法,只是想盡一下自己身為弟子的本分而已。

他給自己找着諸多借口,卻在目光觸及到房間裏的那條濕噠噠的披風時,神情微動。

這是師傅親手洗的嗎?

謝紫之所以那麽肯定,是因為他們剛回來沒多久,其餘的人忙着收屍,只有師傅一人呆在了房間休息。難道師傅呆在房間,只是為了洗這件披風?為什麽呢,師傅不是應該悲痛萬分的麽,怎麽還能給他洗披風呢?

難道,師傅他因為小明的死亡,性情大變,喜歡洗衣服了?還是說,師傅只喜歡……給他洗衣服?

他明白了,師傅寧願喜歡他的披風,也不喜歡他。

#腦補少年,你想象力要不要這麽豐富啊#

邢無風沒有察覺到謝紫豐富的心裏活動,只顧着吃飯。他吃飯的速度很快,但是不見粗魯,謝紫光忙着腦補,沒有及時發現碗快要見了底,等到察覺到時,門口又傳來了規律的敲門聲。

邢無風對謝紫安撫一笑,“我去看看。”

說完這句,他便走到了門口打開了門,然後就對上了抽象四人組的臉。

“師傅,我們看您沒來吃飯,特意給您送來了飯菜。”

邢無風光顧着注意他們的臉,倒是沒有及時發現他們手裏的飯。此刻他正好沒有吃飽,便将他們四人也迎了進來。

抽象四人組:“謝紫師弟,真巧啊。”

謝紫勉強笑笑,然後收拾好空碗,失魂落魄地道:“師傅,師兄,沒事的話,我先走了。”

邢無風雖然心有遺憾,但還是目送着他離去,微微嘆一口氣,轉過身來,抽象四人組正眼巴巴地等着他的誇獎。

“很好,有你們這份孝心,為師很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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