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邢無風被關押在了陰暗潮濕的地牢裏。

虧得葉檀那變态說什麽對他一見鐘情,一見鐘情就是這麽對待他的?不過與自己的菊.花相比,這裏條件再怎麽差也能忍下去。

畢竟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大魔頭,幾個獄卒跟劉姥姥見大觀園似得,紛紛圍了過來,用看猴子一樣稀奇的目光看着他。

“原來大魔頭長這樣啊,戲本子上不是說他外面邪魅誘人,讓人一見傾心嗎,這也太平凡了吧!”一獄卒如是評價道。

另一獄卒捂上了先前一名獄卒的嘴,“小聲點,萬一他逃出來了,第一個拿你開刀怎麽辦?”

獄卒甲道:“城主不是拿天羅地網網困住了他麽,任他有三頭六臂也逃不出來啊。”

獄卒乙道:“他不是大魔頭嗎,怎麽可能輕易死掉呢。”

獄卒丙道:“噓,你們別說話了,他在瞪我們呢。”

邢無風一臉郁結地看着三人,他現在灰頭土臉的,還要被這三個小喽喽評頭論足,實在是羞煞他也!!!

是等到三人夾着尾巴走了,他瞅了瞅身上重千金的鎖鏈跟那張罩着他的蜘蛛網,仰天長嘆了一聲。

既然目前暫時逃不出去,他就只好将希望寄托于系統上了。

“系統,你在不在,救命啊。”

“在的話應一聲啊。”

“……每到關鍵時刻就不在,你說你到底有什麽用?”

邢無風黑下了臉,順勢一瞧下身,那冰涼刺骨的水流将他的雙腿浸沒了一半,再這麽泡下去他非得生關節炎不可。

因為暫時也逃不出去,他也就不再折騰,兩眼一閉閉目養神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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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敢真的睡着,畢竟他現在身為階下囚,要随時提防葉檀那厮派人來暗殺他。他雖被綁,但一身本事還在,想必這也是葉檀不敢動他的緣由。

少頃,就在要睡不睡之際,一陣極其微弱的聲音忽地響起。

邢無風耳朵微微一動,在黑暗中睜開了眼。兩名獄卒似乎沒有聽到什麽動靜,繼續你一杯我一杯地喝着酒。

哼,他們未免也太不把他放在眼裏了,難道就那麽肯定他逃不出去嗎?(ˉ▽ ̄~) 切~~

不過他貌似還真的逃不出去。凸(艹皿艹 )

男人的眼睛在黑暗中視物猶如白晝,一眼就看到一個黑影繞到了獄卒的身後。

前後兩聲悶哼聲依次響起,兩人軟綿綿地倒在了桌上。

這人是來殺他的還是來救他的?

邢無風一臉警惕,暗中發力,只等對方要對他不利之時,将他震開。

來人看着身形應該是名男子(廢話),身着夜行衣,臉上蒙着面紗,一雙眼在昏暗的光線下澄澄湛湛。

邢無風問:“你是何人?”

黑影頓了一頓,伸手扯開了面紗,露出了那張面如冠玉的臉。

看着那熟悉的面孔,邢無風先是一喜,随即又開始疑惑對方是怎麽找到他的。

他沉聲道:“原來是你。”

“是我,師傅。”聲音低沉而悅耳,宛若上好的琴弦彈奏出的樂章。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那一直充當背景板的慕辛。

慕辛圍繞着那座牢籠打量了片刻,轉而走到了被劈暈的獄卒身邊,随手掏了一掏,毫無意外地掏出了一把長形的鑰匙。

正要轉身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了劇烈的爆破聲,他怔了一怔,在漫天的灰塵裏回過了身。

然後又是一怔。

邢無風之所以沒有等慕辛用鑰匙開門,而是用武力将門撞開,完全是為了給自己挽回一點顏面,俗稱裝逼。

門是開了,可他身上的天羅地網網跟鐵鐐還在,于是只能定在原地,叫了一聲:“辛兒。”

關鍵時刻,還是只能指望自己的徒弟了。

“師傅,我這就來救你。”

慕辛語帶關切地說了一句,便下了水牢,踽踽而行來到了邢無風的身邊。

男人有些欣慰,想不到竟然會是慕辛前來就他,看着他用鑰匙将他身上的鎖鏈打開,邢無風心裏微微一動,問道:“辛兒,你是如何找尋到這裏來的?”

慕辛動作頓了一頓,将男人身上的鐐铐扔掉,回:“此事說來話長,等弟子将您救出去後再說。”

邢無風覺得他說的有理,只能暫時将疑惑放在心底。

沒了鎖鏈的束縛,就只剩下那張困得他動彈不得的天羅地落網了。

慕辛圍繞着男人轉了一圈也沒有找到什麽鎖孔,一時之間有些遲疑。邢無風也很無奈,道:“別管這網了,你且先将為師帶出這個水牢。”

“是,師傅。”慕辛瞧了他一眼,頓了頓,轉過身來,微微彎下腰,“師傅,我背你出去吧。”

邢無風看着他的背,沉默了片刻,“為師雙手沒有附着之力,恐上不來啊。”

慕辛聽言,轉過身來,思忖了一會兒,說:“那還請師傅原諒弟子的唐突。”

說完這句,他上前一步,直接将被囚成粽子一樣的邢無風抱在了懷裏,還是公主抱。只是這會兒是關鍵時刻,邢無風雖然覺得不太自在,到底也沒有說什麽。

出了水牢,慕辛沒有将他放下,腳下生蓮,一轉眼就移到了地牢的門口。

當然,他還不忘沖邢無風解釋道:“師傅,這樣我們可以快一些離開這裏。”

邢無風能夠說什麽呢,慕辛的一只手托住了他的後背,一只手勾住了他的大腿,動作一直都很規矩,讓他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如此,那要勞煩辛兒了。”

“不辛苦。”慕辛搖了搖頭,低聲道:“為了師傅,無論做什麽都不辛苦。”

邢無風一怔,輕輕咳嗽了兩聲,緩緩低下了頭。

這個慕辛存在感最低,他從來都看不透他,這會兒聽到他說這話,讓他不由地懷疑慕辛是不是也對他有意思。

只是這慕辛怎麽看也不像是蕭晗啊,

邢無風在心底悄然嘆息了一聲,忽覺得自己的桃花債越來越多了。

怎麽辦,他這句身體的本尊是個萬人迷,他也沒有辦法啊。╮(╯▽╰)╭

正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慕辛突然停止了飛行,邢無風跟回過神來,“怎麽了?”

于此同時,前方突然冒出來了葉檀的聲音:“月黑風高的,你們這是要往哪裏去啊?”

慕辛沒有說話,轉而看向了懷裏的邢無風,邢無風暗道倒黴,也沒給什麽好臉色,“葉城主既然用這般手段迫我留在這裏,本座也不需要給葉城主什麽面子了。”

他粗粗掃了對面一眼,葉檀的身後圍了不少舉着火把的人,明明滅滅的光線下,葉檀臉上的笑容也越發的詭異了起來。

“無風,你這可是冤枉我了,若我不用天羅地網網将你囚禁,你又怎肯為我留下。”

葉檀這一番說的情深義重,邢無風心裏卻只想罵娘。

操他大爺的,關押他的地牢條件這麽差,相信葉檀喜歡他,這不是純粹找虐嗎。

也不跟他虛與委蛇了,邢無風直接道:“葉城主,還請你将本座身上的天羅地網網解開,否則休怪本座對你不客氣。”

應該說是他的好徒兒慕辛對他不客氣。

葉檀掃了安靜的慕辛一眼,一時不知道對方的武功如何,不過師承邢無風的話,想來內力應該很深厚。

遲疑了片刻,他又挑起了一絲笑,慢慢悠悠地道:“無風,要解開你身上的桎梏不難,且來到我身邊,我親自給你松綁。”

邢無風剛想罵他雞賊,身旁一直沒有發話的慕辛開了口:“我師傅豈是你能夠欺侮之人,若你不願意為師傅松綁,那我留你何用!”

這一句話,他說的铿将有力。

邢無風一臉贊賞地看他,沒有想到這個一直被他忽視的弟子還有這麽霸氣側漏的時刻,讓他甚感欣慰吶。

葉檀沒有第二張天羅地落網了,對慕辛很是忌憚,可又不想真的将邢無風放走,一時之間停在了原地思考着對策。

慕辛根本不給對方時間,抱着邢無風,腳下生風有如神助,誰也沒有看清他是怎麽欺近葉檀的,等到衆人想要護住自家的城主時,慕辛将就将葉檀控制在了手裏。

也不知道慕辛的力氣怎麽這麽大,一只手穩穩地拖住了邢無風的身子,一手還能遏制住葉檀的脖子,而且他呼吸平緩,一看就知道他沒有使出全力。

邢無風跟葉檀相處的時候就知道對方只有一些三腳貓的功夫,因而對于他這麽輕易就被抓住并不覺得意外。

“如何,葉城主有沒有考慮好本座剛才的提議了?”

男人雖然自身的處境也不好,但還是有底氣跟葉檀對話的。

葉檀還想負隅頑抗一番,忽覺頸部驀然收緊,他心一慌,頓時就蔫了。

“這位兄臺,還請你将手放下,我這就為你師傅松綁。”

看着剛才還高高在上的葉檀這幅慫樣,邢無風心中的惡氣頓消,轉而又覺得人設撲的有些厲害。

他還以為葉檀有多麽的陰險狡詐,是隐藏的終極大boss呢,果然是他想太多。

慕辛并不擔心對方耍花招,依言放下了手,并将邢無風放在了地上。

勉強站直了搖晃的身體,邢無風擡起下巴斜睨了葉檀一眼,做足了氣勢。也沒看清葉檀是怎麽做到的,只見對方的右手虛晃了一下,身上的禁锢就消失了。

邢無風松了一口氣,從網裏跳了出來站在了慕辛的身旁,“葉城主,我跟我徒兒要離開此處,還請城主讓路。”

葉檀用柔情似水的目光看着他,顫抖着道:“無風,今日一別,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再見到你。”

說罷,他低下了頭,拿出帕子擦了擦眼角的眼淚。

邢無風有些無語,對于對方做出的這一副姿态,他只覺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他沒有再看葉檀一眼,直接扭頭對慕辛道:“辛兒,我們走吧。”

“是。”慕辛恭敬地應道。

随後,兩人同時施展了雲上飄,一眨眼就消失在了衆人的眼底。

一個士兵走到了葉檀的身邊,戰戰兢兢地問:“城主,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

葉檀一動不動地望着邢無風離開的方向,臉上早沒有了剛才的孬樣兒,眼裏暗沉一片,勾起一抹意味深長地笑:“放心吧,邢無風還會來的,我只需要在這裏等着就好了。”

另一頭,邢無風跟葉檀飛了好一會兒後,最終停在了一棵樹下。

男人揮了揮手,道:“辛兒,你先走吧,為師有些餓了,要找些食物果腹。”

慕辛道:“弟子願意留下來陪着師傅。”

陪我有什麽用,關鍵是食物啊食物,這荒郊野嶺的,上哪裏去找食物啊呦。

邢無風在心裏吐槽,慕辛似乎是他肚子裏的蛔蟲,不緊不慢地補充道:“弟子可以幫師傅打些野兔來。”

男人聽了眼睛一亮。

#論有一個貼心徒弟的好處#

未免太過得意忘形,他收斂了笑容,克制地道:“如此,那就有勞辛兒了。”

于是接下來,慕辛逮了一只野兔跟一只野雞,又親自上陣為邢無風做了一頓野味來。

不得不說,慕辛的廚藝很好,比幸存三人組的廚藝還要高上一級,邢無風吃着靠的外酥裏嫩的野兔,心裏頓生無限的滿足感。

要是慕辛可以天天給他做飯就好了,當然,他也只能在心裏想想而已。

吃完了一整只兔子,邢無風摸了摸吃的半飽的肚子,舔了舔嘴巴,眼睛幽幽地盯着慕辛手裏的半只雞。

說是半只,因為還有半只被慕辛吃掉了。

他吃相很斯文,吃那麽油膩的東西也沒有吃的滿嘴都是,依舊維持着他謙謙君子溫潤如玉的氣質。

後知後覺地察覺了邢無風的視線,慕辛一瞬間福至心靈,将手裏的半只雞遞了過去。

一遞過去他就後悔了,“師傅,這只雞徒兒已經吃過了一半,還請師傅暫時等一會兒,待徒兒再去打一只雞來。”

邢無風才沒有那麽多耐心等他捉雞殺雞烤雞,一把将他手裏的雞接了過來,嗷嗚一口咬上了雞腿。

舌尖劃過了令人戰栗的美味,他享受般的眯起了眼,一邊吃一邊誇獎道:“辛兒,你這烤雞的本事真是一流啊。”

被男人誇了,慕辛垂下眸淡淡一笑,“多謝師傅的擡愛。”

那不卑不吭的姿态落到邢無風的眼裏,讓他眼裏的贊賞之意更濃烈了幾分。

如果這慕辛沒有什麽禍心的話,倒是一個栽培的好對象。

吃飽喝足,邢無風打了一個飽嗝,道:“我們啓程吧。”他可不想在野外過夜。

“嗯。”慕辛應了一聲,忽道:“等等。”

邢無風一臉莫名,正要問他,卻見慕辛突然從袖子裏掏出了一塊雪白的帕子,小心翼翼幫他擦拭着嘴角。

這個……

他不知怎麽的,老臉一紅,伸手一擋,含糊道:“我自己來就好。”

慕辛頓了頓,将手裏的帕子交到了他的手上,“好。”

胡亂将嘴邊的油漬擦掉,伴随着火光,他看到了帕子上黃色的油漬,仿佛頑劣的孩童在白牆上留下的塗鴉。

“這帕子……”

邢無風沒有将話完整的說出,一旁的慕辛就快速伸手從他手裏将手帕奪了過來,“師傅不需費心,這帕子由我來洗就好。”

額,邢無風想了想,微微颔首:“好吧,那我們現在啓程吧。”

“是,師傅。”

花了将近一炷香的時間到了淩雲峰,困意襲來,邢無風眨了眨眼睛,跟慕辛道:“時辰不早了,我們各自回房歇息吧。”

慕辛點點頭:“嗯。”

走了幾步,邢無風突然想到了什麽,又折身回來,一眼就看到了還杵在原地的慕辛。

邢無風道:“辛兒,你們攻打鐵砂拳派,可是勝了?”

慕辛謙恭地答:“是,全身而退。”

“很好。”邢無風點了點頭,正要離開,他又想到了一件很嚴肅的事情,表情跟着變得嚴肅了起來,“辛兒,今晚這事兒,你千萬不要跟其他人提起。”

那麽丢臉的事,怎麽可以讓別人知道呢!

“弟子絕對不會跟任何人提起。”慕辛口吻溫和又不失堅定。

邢無風放下心來,拍了拍慕辛的肩膀,“辛兒,今夜多虧了有你,為師記住了。”

慕辛輕輕一笑:“這是徒兒應該做的。”

告別了慕辛,邢無風回了自己的房裏,懶得洗漱,直接換了衣服躺在了床上。

今天實在是發生了太多事了,每一件事都讓他應接不暇,這會兒一閉眼腦子裏就回閃着白天發生的種種。邢無風吸氣吐氣,一臉做了三次後,才靜下心來。

兵來将擋水來土掩,更何況他現在不需要畏懼任何人。

即将陷入沉睡之時,腦海裏突然閃過了一個問題,慕辛究竟是如何找到他的呢?

算了,這個問題還是明天,哦不,應該說是今天白天再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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