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西幻外傳】聖子你好,聖子再見005
魔法石散發着柔和的微光,大殿明亮而聖潔。
穿着法袍的人五官雖還帶着幾分稚嫩,卻已初展風華。
蕭疏緩步上前,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聖子冕下塞了什麽東西。
一個有些細,又比較硬的長條。
“走吧。”
還沒等他低下頭看手中是什麽,便被聖子拉住了手,聖子冕下說:“走吧,陪我出去逛逛。”
聖子的手心微涼,似乎還帶着些許緊張。
蕭疏瞥了一眼手中疑似花的東西,眼中露出些許笑意。
大街上熙熙攘攘,有些嘈雜。
年輕的聖子穿着那一身雪白聖潔的魔法服,給人一種高貴的感覺,但擁有柔和的水系魔法的他卻又很好的将這份氣質掩飾了起來。
倒是蕭疏減去那礙事的劉海後,露出那雙黑眸,即使沒有絲毫魔法波動從兩人身上傳來,也仍惹得周圍人頻頻駐足。
“魔法飾有人要買嗎?低價賣咯!”
最火熱的小攤莫過于飾品攤了,這種既有裝飾性,又有其他功能的小東西,便宜而精美,深得女魔法師的喜愛。
不知怎的,蕭疏突然來了點性質,不動聲色地便帶着某人往攤子那靠過去。
一直在愣神之中的聖子也沒有發覺,就這麽跟着他走了過去。
“你們要買點什麽嗎?”一看湊過來的是兩個大男人,擺攤人一愣,很快擺好表情重新看向兩人微笑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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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疏掃視着小攤上的各種首飾發飾,很快便被一個小東西吸引了視線。
他沒有理會聖子下面輕輕拽他的小東西,伸手便拿過了擺在攤子一角的一小枚亮晶晶的耳釘,詢問道:“這個怎麽賣?”
“兩枚金幣。”店家看了一眼耳釘上面的魔法石,瞬間笑意真誠了許多。
耳釘是很漂亮,瑩亮的魔法石小小的,在光線折射下似乎帶着彩色的光芒,但也正是因為那是一顆破碎的魔法石,不能儲存太多的魔法,反而有時候需要吸收佩戴者的一些魔法才能夠不長久保存,不至于破碎灰滅。
是以縱使看上去極為好看,卻沒有太多人過問。
更何況它的價格也的确有些高昂。
蕭疏看着擺攤的店家臉上露出的表情有些好笑,仍是拿出了幾個金幣,将那枚耳釘買了下來。
兩人在店家的一臉笑意和旁邊人的一臉暧昧的表情之中又走出了小攤的位置。
蕭疏又怎麽會不知道,這個時間,拿着一朵花,意味着什麽。
只不過有人不想讓他知道,他就裝作不知罷了。
兩人漸漸走出人群,聖子這才皺了皺眉,看着停下了腳步的蕭疏:“買那個做什麽?”
蕭疏沒回他,而是走近了幾步,将花放在了聖子冕下的手中,擡起了手,說道:“別動。”
聖子下意識地乖乖聽話,蕭疏看着他微紅的耳尖,笑了笑,惡意的捏了捏。
“喂!”容硯有些不滿,立刻準備偏過頭,卻是被蕭疏捧住了臉。
“乖,別動。”蕭疏說着,看着聖子冕下突然傻住的模樣,有些好笑,他擡起手,将手中的耳釘飛速的釘入聖子的右耳。
不記得什麽時候聽說過,右耳戴耳釘,是戀愛中的意思。
這段記憶來得莫名,但此時,他卻也想也沒想便照做了,一時反而有些好笑于自己的舉動。
“好了。”蕭疏放開了某個依舊維持着淡定表情絲毫不知自己臉已經紅透的人,笑着誇了一句,“很好看。”
不論是昔日教皇,還是今日聖子,都擁有着讓人嫉妒的魔法天賦,即使不需要刻意外放,身體周圍也會萦繞着一層淡淡的魔法力量,也正是這個力量,讓耳釘發出淡淡的光芒。
七彩的,很好看。
蕭疏看着彩光中心,不易察覺的那抹聖潔的白,微微勾了勾唇,收攏指尖輕輕松開,任由手心的東西灑落在地。
“節日禮物,希望喜歡。”蕭疏笑着說着,不動聲色地看着一直跟随在容硯身邊的被他稱為系統的東西突然出現,眼中微微冷了下來。
“謝謝。”年輕的聖子冕下手中摩挲着花枝,眼中似有着奪目的光彩。
“任務期限啊,宿主。”那個孩子小心翼翼地湊近了一些,說完又有些退縮地往旁邊挪了挪。
蕭疏看着自家聖子冕下暗了眸色,卻平靜下來了的神色,心中微微冷了幾分。
“宿主,只有幾個時辰了……你得抓緊時間啊,不然下一個世界就沒這麽好的背景了……”那個聲音弱弱地又補充了一句。
蕭疏看着自家聖子冕下的眼中多了幾分思量,最後化為果決,也垂了垂眸子。
他,在等下一個世界嗎?
蕭疏想着一切聖子之前做的那些小舉動,小部署,在此時,聽到下一個世界這幾個字後,原本的期待和小小的開心便仿佛成為了一個巨大的笑話。
不過,他早就預料過這麽一個結果,只是親耳聽到,仍然有些遺憾。
“走吧,我還有驚喜送給你。”調整了表情的聖子冕下依舊耳朵微紅,眼中躲閃。
只是在蕭疏心中,這份喜悅便已打了折扣。
“嗯,走吧。”蕭疏點了點頭,“你帶路。”
教皇多年的教導,已經足夠讓他學會如何在不想笑的時候也能夠笑得真誠,真誠到教皇本人都察覺不到不對。
這不就做到了嗎?
聖子冕下帶着蕭疏往這個城市的中心跑着。
隐隐猜到對方要做什麽的蕭疏有些驚訝,也有些動容,但很快,這一切的情緒便被一種更為複雜的情緒所掩蓋。
城市中心的光明女神像屹立着,恰如當年蕭疏看到的模樣,高雅而聖潔。
金色女神雕像的前方是一個小小的高臺,一位白發的長者佝偻着身子,拄着一支比他人還要高的法杖,站在那裏。
臺下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只留下中間一條道路,似乎被某種無形的力量隔開,沒有人踏上。
“沒有人嗎。”老人有些沙啞的聲音傳開,透着些許失望。
臺周圍的人依舊很多,卻沒有任何一個人踏足中間的那條空出來的道路,一時之間,場面反而沉靜了下來。
“今年……也沒有人嗎?”老人家又緩緩地重複了一句,語氣之中的蒼老疲倦任誰都能夠聽得出來。
臺下人們眼中也多了一分遲疑,甚至有人開始退走。
這是一個神聖的儀式。
一分加固戀人之間關系的儀式。
就如在這年末的關頭,送人一支花,便有着追求的意思,而收下便是答應。
這份禮儀雖然在王室已經被遺忘多年,但在民間,尤其是這座城市,依舊被人們深深銘記在心。
而這小臺,這老人,更是感情的一分見證。
傳說,在擁有神職的光明魔法師見證下,施行契約的情侶能夠永遠的在一起。這是一份深入靈魂的儀式,也就意味着不止今生,更是來世的相守。
其中任何一人背叛了這段感情,兩人就都會遭到反噬,從而被詛咒。
以前,這裏是真愛的象征和見證,而随着後來人心難測,真正敢于執行這個儀式的人也越來越少。
聖子大人神色如常,他從踏上了這條旁人不敢踏及的路後便沒有過多的表情。
只是蕭疏感受的出來,他有些緊張。
“兩個男人!”有人在私下呼出了聲。
“有人要進行儀式。”
“那個人,長得好像教皇。”
“胡說什麽,教皇早已經離開了。”
蕭疏感受着手上的力道,笑了笑,心嘆自家聖子為了任務真是心急,如果按照常理來說,怎麽可能有人會答應,除非真當他是東方大陸的小附魔師,不出門一步,才會這麽沒有見識。
如果是陌生人,這不是驚喜,是驚吓才對。
“那個被他拉着的人好像有些不願意?”看着蕭疏沒有動,旁邊的人也逐漸發現了其中的問題。
“不會是單方面的吧。”有人遺憾地說。
“我看那個人的表情也不像是抗拒,反而像是不知情,會不會是不知道這個儀式的外地人?”有人察覺到了蕭疏面上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開了口。
此言一出,很多人都是贊同,看向容硯的眼神也有些不對勁了起來。
聖子冕下沒有在意過多的表情,只是蕭疏感受得出來,自己手上的那個力道變重了不少。
他家聖子冕下,他自己欺負是一回事,這麽讓人誤會,卻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蕭疏低頭再擡頭,嘴邊挂上了一抹無奈的微笑,快步走上了前去,跟在了聖子的身旁,看在旁人眼中就是突然從驚喜之中反應過來的喜悅。
許多人的目光重新變得友善了起來。
蕭疏也感受到,拉着他手的力道放柔和了許多,只是沒有轉過頭來的聖子冕下注定看不到他眼中的情緒。
那是稍稍,有些期待的。
如果任務沒有完成,是不是就可以不再離開呢?
蕭疏隐隐察覺到答案不會是自己想要的那一個,但仍忍不住抱有最後的一絲念想。
他要做些什麽,抓住這個人。
“……願光明之神,照耀你們!”老人有些激動地念起了儀式地咒語。
兩人安靜地站在高臺的正中央,接受着那暖光的洗禮。
“這就是你給我的驚喜?”待到光幕籠罩而下,蕭疏似笑非笑地開口詢問道。
“嗯,一個儀式。”容硯眼中動了動,最後仍是面不改色地說着。
蕭疏挑眉:“你以為我不知道這個儀式的作用?”
這句話出口,兩人之間的氣氛瞬間沉默了下來,聖子冕下垂下了頭,又很快地擡了起來,認真而直接地看向蕭疏的眼睛,他說:“所以,我喜歡你,那你,喜歡我嗎?”
“嗯……”蕭疏看着他有些複雜的表情,半晌才應了一句:“喜歡。”
随着他的聲音落下,光幕瞬間亮起,刺眼奪目的光芒籠罩着兩人。
蕭疏看着那一抹藍光從光幕之中分離而出,又化為兩股分別湧入自己和容硯身體裏。
那光芒極快,縱使是蕭疏也是因為沒有移開視線而沒有錯過。
容硯卻是不一定了。
那邊,正響起他與那個小孩的交談聲,蕭疏側耳聽着。
“宿主,時間即将到達,是否提交答卷。”小孩這麽說着,又皺了皺眉:“感覺進展有些奇怪……還有幾個小時的時間……要不要……”
“不,提交吧。我大概知道奇怪的地方在哪裏了。”容硯的聲音之中透着些許疲倦,“再來幾個月,幾年,估計都難有什麽提升了。”
“為什麽?”那孩子下意識地問了一句,之前出現過的面板又再次出現,吸引了男孩的注意力。
“因為他認出我了。”容硯卻是接着說道。
蕭疏聽到這裏,眼中露出了一抹無奈。
“抱歉宿主,任務失敗,目标對你的好感度在40,親切已滿,愛戀不足,是不及格狀,将會遣送于下一個世界,進行處罰任務。”機械聲驟然響起,孩子突然意識到了什麽似的,抓住了問題的關鍵,“等等,你說的他認出了你,那好感怎麽能夠這麽低。”
“大概是因為……”容硯緩緩地說着。
蕭疏借着光幕的遮擋,向着他走去。
“阿硯。”他笑了笑,看着面上神情依舊不變的聖子冕下,湊近握住了他輕顫的雙手,湊近了将頭靠在他肩上,輕輕說着:“我的教皇冕下。”
“你還會再次離開嗎?”蕭疏問着,心中已然知曉答案。
果然,下一刻,他便聽到了耳邊的聲音:“會。”
一個字幹淨利落,讓人有些傷心。
蕭疏是知道前世今生的,但那些走馬觀花一般偶爾才會放映的記憶,總如電影,他倒更想抓住他的教皇,而不是下一個世界,或者下下個世界,甚至更遠。
他沒這個耐心。
即使喜歡,但難保這份喜歡不會消失。
“真殘忍呢。”聽着意料之中的回複,蕭疏還是免不了有些情緒波動,他靠近了一些,直到可以感受到容硯面上傳來的光滑細膩的感覺,以及發梢如花的清香。
一旁的機械音似乎說了些什麽,開始倒計時來。
蕭疏卻是蹭了蹭容硯的肩膀,沒去理會,他想了想,還是開口将那想好的一句話說出了口,他靠近了容硯耳邊,一字一句地說着:“那就願,下一輩子,不再相見吧。”
容硯似乎輕顫了一下,但從他的臉上依舊看不出過多的情緒。
蕭疏緩緩放了手,看着聖子冕下的身周漸漸溢出光點。
恰如當初。
臉上一涼,聖子冕下微涼的手瞬間将蕭疏的視線遮了住。
蕭疏也沒有反抗,靜靜站着,任由那越來越越來越輕的力道遮蔽着雙眼,聽着教皇對着那個名為系統的東西說的話。
他說:“因為,我們都深知,什麽叫做情深不壽。”
小孩似懂非懂的“哦”聲與教皇一起,順着那光幕而消失不見。
蕭疏獨自走出儀式擡,沒有在意身周人們嘈雜的關心聲和提問。
總有一天,容硯這個名字,會從這個世界上抹去,恰如之前無數次的那樣,不被周圍任何一個人記住,而只有他一個,身為原本世界的人物,成為能夠記住這個創造出來的身份的唯一。
可是為什麽,他要做這個唯一呢?
蕭疏看了看手心不知何時凝結的亮白色光點。
為什麽要記住呢?
如果這個儀式真的有用,就直接去尋找好了。
如果沒有用,就忘記好了。
沒有誰會是誰的唯一,何苦讓自己痛苦一輩子。
畢竟,情深不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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