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天下第一渣紀涼

紀涼看着她走進大門，搖了搖頭笑出聲。

他頭偏了偏，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

“诶，康康，你覺不覺得那小姑娘挺有意思的。”

坐在副駕駛的康康看着後視鏡。

“我……沒覺得啊…”

紀涼挑了下眉，看着後視鏡。

“沒覺得？”

“是啊。”康康表情複雜，仔細想了想，擡眸，“我反而還覺得…她性子挺冷的。”

“嗯？怎麽說？”

“就是…哎哥你知道我嘛，我看人第一直覺很準吧？而且我天生就敏感。我覺得盛夏這姑娘吧…哎說不好，她就是…她就給我一種感覺，這丫頭就像…對！喜馬拉雅山！你知道吧？”

“………”

“喜馬拉雅山的雪這輩子都化不完。盛夏這姑娘的心，這輩子也捂不過熱的。”

“就是，她會感激你，她會記得人對她的好。但除此之外……好像是沒有了。只是這樣了。”康康想了想，皺眉，“怎麽說？就像是…你是朋友，你确實是朋友。但是在她的世界劃分裏，就只有她自己和別人兩種人。至于別人……有或者沒有，她…應該是無所謂。有了，我和你交流，我跟你認識。你哪天走了，也可以當你從來沒存在過……就是…她心裏應該有個尺子，細致到把每個人都精準的劃到哪個刻度上。然後會有調出屬于她自己的那一套方式。屬于很自我保護極度涼薄的那種人。”

康康看着後視鏡裏扔着礦泉水瓶子的紀涼，側身躲開了。

康康撿起礦泉水瓶子，埋怨的看了眼紀涼。

“是你要問我的嘛！”

“胡說八道。”

康康看着後視鏡，聳了聳肩。

“我又沒讓你像分析罪犯一樣分析她！”紀涼冷哼了一聲，透過後視鏡看他的眼睛有些涼涼，“你一個應用心理學高材生，給我當助理、我還是覺得屈着你了。”

“不不不不，哪的話哪的話。”康康那着礦泉水瓶子，連連搖頭，“我那是天生敏感，沒事就愛盯着那些細節。你要讓我真的天天琢磨罪犯……我哪敢啊！”

紀涼冷哼了一聲。

他冷冷的掃了康康一眼，想到了什麽。

“她那個綜藝，叫什麽來着？”

“《明星實訓計劃》。”康康打了個響指。

“老季之前怎麽說的？公司想讓我去來着？”

“是啊。”康康點了點頭，“但是你不是嫌垃圾拒絕了嗎。”

“有文件嗎？發我一份。”

“？？？？？？”康康瞪大着眼睛，看着一臉平靜的紀涼，張了張嘴，“你…你改變主意了？”

紀涼輕挑了下眉，恐吓的看了眼康康。

“你有意見？”

康康咽了咽口水，內心瘋狂默念南無阿彌陀佛。

他深呼一口氣，看着後視鏡。

“你是因為盛夏那個小姑娘？”

紀涼挑了下眉，沒覺得哪裏有問題。

“不是……我說哥。你是不是對那丫頭太在意了一點？”

紀涼凝眉，微眯了下雙眸看向後視鏡裏的康康。

“這…這不太好吧？這怎麽說呢……她今年好像才20？但是你說你馬上就要過32歲的生日了哥。12歲的年齡差…你有點禽獸啊！”

“胡說八道！”

康康躲開紀涼扔過來的抱枕，默默的抱在懷裏，擡眸。

“那就一個小孩，胡說什麽呢你，我對她一點情情愛愛的心思都沒有。”

“你不喜歡她？？？”康康瞪大了眼睛，愣愣的看着紀涼。

男人氣的夠嗆，轉了轉手裏的手機，眼神冷冽到不行。他輕哼了一聲。

“你以為？”

“那你不喜歡人家小姑娘，你撩個什麽妹啊！”

“？？？”

兩個懵逼的人透過一個後視鏡對視。

“我撩妹了？”

“？？？？你沒撩妹？？？”康康一副蒼天啊大地啊老子見了鬼的表情，“那你…你剛剛在車裏幹啥呢？還有之前在攝影棚外面！你幹嘛一直跟人家說話堵人門口不讓人走啊？還有你倆又不熟吧你非得送人家回家幹嘛呀？那小妹妹是沒手沒腿沒眼睛還是啞巴啊？她難道自己回不去嗎？？？還有！你怎麽當人家面前你就抽煙了呢？？我天啊你可看看康康吧！我可太委屈了！你就說我都跟你身邊11年了哥，我是知道你抽煙，但你在我面前一共就抽過…一只手數的過來吧！而且都是我去了你正好把煙掐了你自己合計合計？哥你今天這一個流暢動作…卧槽？那你倒是給我一個合理的理由啊！你這不是一直撩妹呢嗎！！！”

“……”

康康不可置信的看着一臉懷疑人生的紀涼。

“我天…和着哥你完全沒意識到您今兒個有多反常？？？”康康深呼一口氣，“果然是無形撩妹最致命……”

康康這話還是憋不住。

“不是，你就說吧啊哥！這真不怪我誤會吧？你合計合計你自己個？”

“我……真沒有。我真的是一點龌龊心思都沒有。”紀涼想了想，不适的皺眉，“那一個小丫頭片子，才多大點啊？我能起什麽心思啊？”

“你現在都要為了你口中的小丫頭片子不要節操了！”康康炸毛，“你不喜歡人家你去選秀節目幹啥！！！”

“我非要喜歡她我才能去節目？？？”紀涼冷笑了一聲，無法理解，“這什麽邏輯？”

“不是！！！你別繞我！！！”

康康閉着眼皺眉，大掌向外屏蔽紀涼。

“對！現在這個問題是！你為什麽突然要參加綜藝了！”

車裏短暫的沉默。

紀涼盯着自己的手指，舌頭頂了頂右腮。

“我想護着她啊。”

小姑娘看着跟個傻白甜似的。

“？”

又是短暫的沉默。

“挖槽！”康康瞪大了雙眼，瞬間炸毛，“挖槽挖槽？？？我以前是沒發現啊紀涼，你可真是天下第一渣！！！哥你前三十年沒被誘發的潛在因子咋就突然一發不可收拾了？？？快告訴康康是什麽改變了你？你看看你說的這叫人話嗎你！”

“……”

“我想護着她？？我想護着她？？？？？你快打死康康吧康康要殺人了好嗎！你說你因為你想護着她你就在這瘋狂撩妹對人家好，那萬一人家姑娘情窦初開愛上你了咋辦？你負責嗎？？？難道到時候你要告訴人家說。對不起，我只把你當妹妹？？？挖槽！！！”

“………”

紀涼沉默的看着後視鏡裏的康康，慢慢偏過頭。

“！！！！！挖槽！渣男！渣男！！！！”康康氣的大喘氣，瞪大着雙眼痛心疾首，“你居然還真是這樣想的！”

康康深呼吸。

“你還記得你當初喜歡梁情的時候怎麽跟我說的嗎？你還記得你多情真意切嗎涼涼？你跟康康說，你說你這三十多年，從沒有一次這麽想占有一個人。你看着她，你就想把她牢牢的圈在你畫的那一方寸土裏。無聊的人生遇見她真的變的多姿多彩。甚至于你的每一天都開始期待明天。你說你覺得你和她勢均力敵，你甘願捧着她，讓她做你的女王。你說你日日夜夜都在肖想這一個女人！”

紀涼垂着眸，沉默了。

這些，他都記得。

甚至每每回憶起來，他都覺得很玄幻。

好像這都不是他，好像他切切實實存在的感情像是泡影。

他看着現在的梁情，總是回憶不起來他曾經對她有多赤誠。

“結果呢？結果呢？？？你把人約出來告白，第二天晚上你就告訴我說，你感覺不太對！挖槽？？？康康當時開着車差點出了車禍歸西了好嗎？？？？？這他媽要不是真的梁情不是個什麽好玩意，你的康康真的難以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好嗎哥？結果你現在…你現在…你連個20歲的妹妹你都不放過？？？？”

“你讓康康到時候找個什麽理由說服自己？難道康康要跟自己說，哦，沒關系，妹妹性子薄涼，她沒有心，分手了她完全不care？”

“哥！這事咱不能這麽看啊！你說你到底怎麽回事？是不是康康以前沒管過你做錯了？可是你明明自律的有底線的很啊…你說你之前不談感情談生理的時候，那419也算不上渣啊。而且你這…你很少這樣啊……尤其是近幾年都沒有發生過。你這突然間怎麽了你？”

紀涼輕嘆了口氣。

他疲憊的靠在椅背上，偏頭看向窗外。

他不知道。

他可能，确實存在着這方面的感情缺陷，又或者确實渣吧。

他确定對盛夏…

那麽一個小丫頭片子，毛長沒長齊都兩說，他心裏完全把她當小孩。

那這點不同來自哪裏呢？

他看着她就心情莫名的好，找她說話是下意識的，他就想扒開她那厚厚的龜殼，卸下她所有的防備和僞裝。

他對她所有的随意和無保留，也是下意識的。

像抽煙…他心情很好，一時興起，想這樣做就做了，沒有任何原因。

是因為…這個女孩的命是他親手救的嗎？

所以他總是有意無意的會留意她，注意她。

尤其是看見如今截然不同的她。他總覺得她還藏着什麽秘密。

他曾經…确實去醫院看過她。

那時候她母親正好出去了，安靜的病房，只有她靜靜地躺着。

他當時…根本沒想那麽多。

活着就行啊。畢竟是也算和他有關的人。

他把花放在她的病床前，還沒等離開，衣角被人拽緊了。

當時…紀涼吓了一跳。

他微愣，一時間不知道應該叫護士還是跟她開口說話，剛準備按鈴。

她睜開眼睛了。

紀涼就這樣硬生生的收了手。

“你…醒了嗎？”他垂眸看着她，詢問到。

“不要…我不要…媽…小準…”

盛夏死死的抓着他的衣角，眼神空洞的沒在看他。

紀涼微怔。

盛夏哭了。

那是一種…極度的悲傷和絕望。

她甚至沒有流眼淚。

紀涼擰着眉，只覺得心頓頓的疼。他早年前，也算是什麽都經歷過，他從黑暗中走來，如今也未曾想擁抱陽光。可他從未有這麽悲傷和絕望過。

他抿了抿唇，下意識的握住她的手。

盛夏的手很冷很冷。冷到甚至不像是常人的溫度，就好像…常年凍在水裏，涼的厲害。

他感受到女孩僵了一下，下一秒，死死的握住了他那只手。

就好像，溺水的人突然看見了希望。

她的手太涼，陣陣寒意直逼他的心口。

可他就是沒有松開。

他垂眸看着她，回握住盛夏的手。

他見那個女孩，眼中一瞬清明。

她看着他的眼睛，絕望、瘋狂、和哀求。

紀涼想，他應該是聽到了他這輩子都忘不掉的話。

她說……

“別救我。”

他擰着眉，眼睛死死的注視着她，感受到握着他的那只手漸漸下滑。

紀涼眯眸。

取而代之的是。

他緊緊的握住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