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楚媚的眼睛赤紅，她盯着芳姐看, 聲音有些冷：“我認識你多少年了？”

芳姐被楚媚問的莫名其妙, 她的手心開始有冷汗沁出，“十四年。”

楚媚的眼睛開始有眼淚往上泛, “十四年？你還知道十四年？阿茵整整愛了你十四年！”芳姐對于林雪茵來說意味着什麽楚媚最清楚, 十四年啊, 一個女人到底有多少個十四年可以揮霍？芳姐怎麽可以這樣做？這簡直是在活剝林雪茵的心，一刀一刀剜掉肉，一滴滴流出心尖血。

芳姐深吸一口氣, 态度聲音：“我不明白你什麽意思。”她看到了快步往上走的蘇沁, 轉身想要離開, 楚媚卻沖了過去，她一把抓住芳姐的胳膊：“你是人麽？你是不是人？”

芳姐冷笑：“怎麽，你還要像小時候那樣過肩摔麽？”

過肩摔？

楚媚的眼神冰冰涼, 她的手臂猛地用力, 直把芳姐壓倒了樓梯上。

芳姐的臉一下子就變了, 她的腰被迫向後，手緊緊的抓着樓梯把手, “你瘋了？！”楚媚這樣的姿勢, 只要她稍微掙紮一下, 倆人很有可能一起掉下去。

剛趕上來的蘇沁就看到了這麽一幕，她的魂兒都被吓沒了，“楚楚！”

聽到蘇沁的叫聲，屋裏的幾個人也走了出來, 林雪茵看到楚媚和芳姐的姿勢吓了一跳，“楚楚，你幹什麽？”

楚媚的眼睛像是刀子一樣插在芳姐的臉上，她一字一吐的說：“你——會——後——悔——的。”

“哎呀，楚楚！”林雪茵沖上前抱住楚媚的腰把她往後拉，蘇沁沖上前一把抱住楚媚，“你怎麽了？你瘋了？”

芳姐神魂未定的站穩了身子，林雪茵一後背的冷汗：“你們倆怎麽了？楚楚，你這是怎麽——”

最後一個字還沒說完，林雪茵就怔住了，她看了看楚媚，又看了看芳姐，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麽，她的臉色一下子變了。

眼看隔壁屋的人紛紛往外望，有的開始掏手機照相，蘇沁連忙拉着楚媚：“跟我走。”

楚媚還倔強的看着芳姐，蘇沁氣得呼吸都亂了，她使勁拽了一把楚媚，楚媚被迫跟着走了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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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蘇沁把楚媚拉走了，芳姐低着頭揉了揉被推得生疼的胳膊，天知道楚媚這是用了多大力氣，平日裏看起來那麽柔柔弱弱的一個人，怎麽一爆發起來就這麽可怕。說真的，芳姐從小到大沒怕過誰，可楚媚一發脾氣，她是打心底裏發憷。

諾雲看了看站在那不動的林雪茵，走到了芳姐身邊，她的手摸了摸她的胳膊：“沒事麽？”

芳姐一下子甩開了諾雲的手，動作之大吓了諾雲一跳。

林雪茵看着芳姐，不可思議的看着她，臉色突然變得特別難看。

“是真的麽？”林雪茵看着芳姐，聲音哽咽，芳姐深吸一口氣：“你們一個兩個都發什麽瘋？”

林雪茵咬着唇，她看着芳姐，固執的重複：“我問你是真的麽？”

“你有病啊！我做什麽了？什麽真不真的？你們是不是都瘋了？？？！！！”芳姐暴跳如雷，身邊的幾個人趕緊過來攔，“芳姐，有話好好說，幹什麽呢？”

林雪茵擦掉眼淚，她看了芳姐一眼，自嘲式的笑了笑，轉身走人了。

為首的男孩傻掉了，他手裏還捏着林雪茵給的果汁，“這到底是怎麽了啊？”

諾雲盯着芳姐的眼睛看，芳姐握着拳盯着林雪茵離開的方向，從小到大，第一次，林雪茵第一次就這麽決絕的離開。

——

轎車內。

蘇沁冷冷的看着楚媚，“你剛才在做什麽？”

楚媚看着窗外，沉默不語。

“你……你知不知道那有多危險？”蘇沁幾乎要被楚媚氣死，楚媚拉着臉一聲不吭，她屬于那種很少發脾氣的，但一旦發脾氣，天王老子也不怕的類型。

蘇沁覺得自己的腿到現在還抖，“楚楚，你說話啊。”

楚媚轉過身看着蘇沁。

蘇沁咬了咬唇：“我不管發生了什麽，楚媚，你為我考慮一下行不行？如果你有個三長兩短，你讓我怎麽活？”

蘇沁的眼睛泛紅，身子都氣的直哆嗦，楚媚盯着蘇沁看了一會兒，一行淚順着臉頰滑了下去。

蘇沁身體一震，不可思議的看着她。

楚媚轉過頭，繼續看着窗外，“阿沁，我只是太心疼。十幾年了，就算是一塊石頭也捂熱了，阿茵她好苦好苦啊，我們剛剛聊天她還在笑，說芳姐明朗了很多，現在芳姐又生生的掐斷了阿茵心中所有的念想，她……”

蘇沁聽明白了，她緊緊的摟住楚媚。楚媚抓緊蘇沁的衣服，她不再說話，眼淚滴滴落下，她的阿茵對人仗義又善良，對芳姐更是沒的說，這麽惹人疼的一個女人，老天爺為什麽就不睜開眼疼疼她？

——

林雪茵拿着她和芳姐的合照，呆呆的看着。

已經沒有什麽眼淚可以流了……

以往的無數個日夜，她已經傷心傷到了刻骨，眼淚早就流到幹涸。

不是沒想過放棄，只是她不舍得，不甘心……從沒有給過自己一個像樣的理由，她總是會心疼芳姐，心疼她的那份缺失的安全感，心疼她的游離，心疼她心底的自卑，可是到了今天，又有誰心疼她？

将照片扣在了桌面上，林雪茵麻木的将行李往箱子裏裝。當拿到倆人情侶的T恤時，林雪茵将芳姐的T恤捧在懷裏，吸了一口氣，心如刀絞。

門被打開，芳姐氣喘籲籲的跑了進來，她看着桌上被扣上的合影，咬牙:“你這是幹什麽？鬧鬧就行了，怎麽這麽離譜？”她的語氣雖然如以往一樣堅決不留情面，但心裏已經在發慌。以前倆人吵架，都是她處于主導地位，哪一次不是林雪茵到後來炒幾個好菜賠個禮道個歉撒個嬌的，她就算是真的生氣，芳姐說幾句好話也哄回來了，這樣大動幹戈的收拾行李還是第一次。

林雪茵就好像沒聽到她的話，把行李一股腦的裝了進去。

芳姐走上前，一腳踢開了行李箱，“你說話啊。”

林雪茵擡頭看着芳姐，眼裏除了心痛之外，全都是失望與絕望。

對視之下，芳姐怔住了，她還沒看到過這樣的林雪茵，在她的心中，林雪茵說是像愛人，倒更像是一個寬宏的母親，把一切都替她安排好了，什麽都不用她操心，而且無論她做出什麽，林雪茵都會原諒包容她。

林雪茵看着芳姐，直望進她的心裏。

芳姐被失去的恐慌牢牢的抓住，逼的她聲音開始顫抖，“你是要跟我分手？以前我說分手你從來沒同意過。”

林雪茵盯着她，緩緩的說：“我可以承受你的不愛，但承受不了你的背叛。”

芳姐抓了一邊頭發，她懊惱的坐在了床邊。

林雪茵看着她，心裏最後的一絲希望被打破，床邊人啊，這是她睡在床邊十四年的人啊，她的心到底有多狠，居然用背叛來傷她。

“我沒有……我只是……”芳姐看着林雪茵，平日裏的驕傲與随性都沒了。

原本以為不會流淚的，可當看到她愛了這麽多年的女人像是一個孩子一樣渴望的看着她，林雪茵的心還是會痛。賤，賤人！林雪茵你賤到家了。

拉上行李箱，林雪茵起身往外走，芳姐一把抓住了箱子，“阿茵，別走。”

出口就是顫抖哀求，芳姐從小都沒這麽求過誰，她知道，一旦她讓林雪茵走了，她就再也不會回來。她有她的驕傲，芳姐一直都知道，可卻再一次又一次的縱容間，親自将這份驕傲與信任踩在腳下。

林雪茵轉身看着芳姐，她的臉上都是淚，“告訴我沒有。告訴我你沒有……”內心深處的最後的一次作踐，一次渴望。

芳姐看着林雪茵，漸漸地，拉着行李的手緩緩的落了下去。

原來心碎是這種感覺麽？

林雪茵看着低着頭的芳姐心碎的徹底，她的枕邊人啊，她的寶貝啊，她愛了這麽多年的女人啊，就這麽生生的擊碎了她最後的一絲希望。

再不猶豫，林雪茵快速的離開這個留下她跟芳姐無數歡笑與淚水的小屋。

屋門被關上的那一刻，芳姐整個人蜷成一團，手扒着臉，任眼淚橫流。

“你是林雪茵吧？”

“我是。”

“很高興認識你。”

……

“芳姐，我喜歡你。”

“別離開我。”

“我不分手……不……”

“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給你……”

往日的柔情随着芳姐臉上的淚一同流下，她的愛情被她親手摧毀，她在意的人，還是跟之前一樣離開了她。

哭累了，躺在床上，不知道昏睡了多久，當芳姐渾渾噩噩的醒來時，諾雲正坐在一邊看着她，“你醒了？”

芳姐想要坐起身子，諾雲趕緊扶她，“你發燒了，我剛喂你吃了藥。”

“別碰我。”芳姐的聲音冰冷，諾雲收回了手，她站在一側看着芳姐，抿了抿唇：“她……走了？”

芳姐不說話，眼淚卻又湧了上來。

諾雲低着頭：“這不是我本意，我發誓。”她的一顆心都撲在芳姐身上，卻從來沒覺得她跟林雪茵是情侶，她還以為林雪茵一直是一廂情願的，畢竟看到的都是她在付出，她貼着芳姐，而芳姐就像是對待一個朋友，有的時候态度甚至連朋友不如。芳姐對她不一樣，她會耐心的指導她，會在她無助的時候幫助她，甚至在于別人産生矛盾的時候第一個站出來。

諾雲的身邊從不缺追求者，但芳姐卻是她的意外，一次又一次的東西鑄就了那親不自禁的一個吻，芳姐雖然沒有回應，但諾雲卻心滿意足，起碼她沒有推開自己不是麽？第二天依舊會對她笑不是麽？

芳姐皺眉，聲音沙啞低沉：“誰讓你來這兒的？”

諾雲嗫嚅着：“門沒鎖，我——”

“滾。”芳姐一下子站了起來，諾雲看着她解釋：“我不是有意打聽地址的，我只是——”

“滾出去聽見沒有！”芳姐的眼睛滿是血絲，整個人被戾氣籠罩，諾雲被吓着了，她從認識芳姐那一天，看到的都是她溫文爾雅的一面，從來沒見過她如此暴跳。

“芳姐，我……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我只是想陪着你……”諾雲的眼裏含着淚，聲音哀求。芳姐低着頭，她的拳頭一拳打向旁邊鎖着的玻璃櫃。

諾雲尖叫一聲，捂着嘴看着她手上的血。

這櫃子是林雪茵買的，就是為了幫助芳姐戒煙戒酒。

也不管事什麽玻璃碴子，不管手上的鮮血，芳姐拿出一根煙，點燃，重重的吸了一口，吐着煙圈，她看着諾雲，眼神冷酷，“你走吧。”

諾雲不死心，“你有沒有愛過我？”

芳姐叼着沾染了血氣的煙，她的眼睛被熏的半眯：“愛？愛是什麽東西，這輩子，我誰都不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