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萬裏蹲下身把貓糧倒在了地上，萬一今晚小喵回來也有得吃，小聲念叨：“快點回來吧小喵。”

楊喬海在旁邊看着看着忽地輕嘆一聲，心裏對一只貓羨慕不已。

萬裏起身時正好捕捉到那似有似無的嘆氣，不确定地擡頭想問問時再一次撞上了楊喬海的視線。

萬裏覺得楊喬海的眼睛可能有魔力，那雙黑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你，像是能把人吸進去，睫毛一眨仿佛吹走了自己的所言所想。萬裏緩慢地眨了兩下眼睛，愣愣地想，為什麽每次看楊喬海都能跟他對上視線呢？

楊喬海見萬裏呆住不動，出聲問道：“發什麽呆呢？”

萬裏回過神來，意識到剛剛在想什麽，耳朵有點熱，撒了個小謊：“我在想小喵什麽時候會回來。”

“說不定明天就回來了。”楊喬海以為他還傷心，安慰道。

“我也希望明天就回來了。”萬裏順着他的話說，接着往旁邊自以為不會被察覺地挪了一小步，心想這都十月了，怎麽還這麽熱？

楊喬海垂眼看了下萬裏挪開的那點距離，若有所思地看了萬裏一眼，卻沒說什麽。

然而第二天小喵也沒回來，但是萬裏知道了個重磅消息。

平常中午吃飯萬裏都是找方其然當飯搭子，但是今天一下課方其然就跑到門口去了，他還以為方其然是等不及了要去食堂，沒想到是去找喻檸而抛棄了他。

最終在萬裏的怨念下方其然還是帶上了他，但是怎麽他打飯回來楊喬海就坐在了他對面？

楊喬海看他一副震驚的模樣，好笑道：“怎麽了？這裏我不能坐？”

萬裏小聲地答：“沒有。”

萬裏吃了一頓十分郁悶的午飯，誰能想到食堂這麽大，楊喬海就坐在了他對面。好不容易吃完了，準備跟着方其然和喻檸去宿舍樓下的小賣部時楊喬海拉住了他，萬裏疑惑：“你扯我幹嘛？”手動了動想要掙開，卻被握得更緊，手腕傳來的溫度讓萬裏十分不自在。

楊喬海将人拉回身邊：“乖，別去當電燈泡了。”

Advertisement

萬裏莫名其妙：“什麽電燈泡？”

這事不好大聲說，楊喬海靠近萬裏的耳朵，壓低聲音說：“喻檸和方其然啊，你在方其然身邊都看不出來的？“

楊喬海壓低的聲音像一股微小電流從耳朵進入傳遍了萬裏全身，萬裏不自覺地顫了一下，然後被吓到一般拉開距離，等到身體微微發麻的感覺消失了，才去想楊喬海的話。

“喻檸和方其然？他們兩個不是鄰居嗎？”萬裏疑惑地看向楊喬海，突然反應過來：“你是說……他們兩個……？”

楊喬海點頭。

萬裏想起方其然最近的狀态，嘀咕道：“怪不得方其然最近奇奇怪怪的，原來是因為這個。”又想到什麽，問楊喬海：“你怎麽知道？”

“喻檸說的。”喻檸當然沒有說，楊喬海是看出來的，喻檸和方其然之間的氛圍太好懂了，哪怕沒在一起也八九不離十，他這麽說只是為了顯得可信度高一點。其實楊喬海說出來也是為了試探，見萬裏神色自然，沒有厭惡的情緒，稍微放心了一些。

萬裏果然信了，沒再要跟過去，轉頭去了籃球場旁的小賣部，瞥見楊喬海跟着他，猶豫再三還是沒開口，默默地拉開了點距離。

小賣部買完東西回來拐進小道一看，昨天的貓糧還在原地，也就是說小喵沒回來過。野貓這種生物，很難說它會不會長時間呆在一個地方，離開了也是情理之中。萬裏理智上能接受這件事，感情上一時接受不了，雖然喂了不到一個月，但也喂出感情來了，他還是抱着小喵會回來的想法。

楊喬海也看到了地上的貓糧，走到萬裏身旁說：“國慶假還有幾天呢。”意思是小喵可能度假還沒回來。

小花以前也是離開了再回來的，雖然現在不好受，再多幾天總能消化掉的。但有人安慰和自己消化掉的感覺還是不一樣，聽到楊喬海的話，知道裏面安慰的成分很大，心裏卻好受了許多。

楊喬海見他的表情沒那麽苦悶了，伸手按住了他的嘴角往上提了提，說：“開心點了？你看你的臉都要比苦瓜還苦了。”

萬裏心裏的苦悶在楊喬海碰上他的臉時迅速被緊張替代，臉偏了一下離開楊喬海的指腹，不自在地對楊喬海點點頭。萬裏心想自己的動作一定十分僵硬，但是楊喬海卻像是沒發現一樣，自然地收回手跟他說走吧。

萬裏覺得自己每次碰上楊喬海都總是很容易緊張，尤其在楊喬海雲淡風輕的對比下，顯得他過分緊張。好像只有楊喬海會令他緊張，其他同學不會，方其然不會，李晟銘也不會，萬裏想，這是為什麽呢？既然靠得近會緊張，那就稍微拉開點距離好了，萬裏是這麽想的。至于為什麽，他沒深想也不敢深想，萬裏當起了一只鴕鳥。

萬裏有意地想要跟楊喬海保持點距離，卻總是能碰見上楊喬海，特別是方其然和喻檸成為飯搭子，他一個人落單之後。

細數這周在學校六天，三天都能在食堂撞見楊喬海，周六中午萬裏一個人吃飯時想，這都一半的概率了！萬裏都不知道楊喬海是如何在人頭攢動的食堂裏找到他的，眼神未免也太好了點。

好像當一個人總想着某一個人或某件事時，哪怕沒有特意去關注，身邊也會圍繞着一些有關的消息。

吃完飯回教室的路上，萬裏聽見前邊幾個女生說話間傳來楊喬海的名字，腳步慢了下來。

“楊喬海今天過生日？”

“對呀，我都看見他桌子上有幾個禮物盒子了。”

“真的假的？那陳菲呢？”

“陳菲好像打算親自送。”

“嗚哇，總感覺她會被拒絕。”

萬裏時隔好多天再次聽到陳菲這個名字，從腦海中的八卦角落裏扒拉一會才想起來陳菲是暗戀，哦不，明戀楊喬海的那位女生，不過他對不上陳菲的臉，腦海裏只能冒出陳菲這兩個字。

今天居然是楊喬海的生日，怎麽沒聽他提起呢？萬裏這麽想的時候，完全忘記了自己要保持距離的想法。于是下午放學時，看見楊喬海和一位女生走在一塊時，萬裏情不自禁地跟了上去。

楊喬海和那位女生拐進了教學樓側邊，那裏除了值日生打掃外，鮮少有人踏足。女生一直背對着萬裏，萬裏默默想這位女生是陳菲嗎？那她這是要去表白嗎？萬裏腳步頓住了，他跟過去是不是不太好？

萬裏糾結了一會還是悄悄跟了上去，坐在了一層的階梯上。在這裏他什麽都聽不見，免不得胡思亂想，他想楊喬海會接受嗎，應該不會吧，他記得以前楊喬海拒絕挺多次了的吧，又想那個女生不是陳菲呢……想來想去都不順心，索性不想了。

過了一會女生從側邊出來了，萬裏看了眼，是上次楊喬海幫忙的女生孫心柔，放下心的同時又開始擔心，孫心柔來找楊喬海幹嘛？難道又有人找她麻煩？楊喬海又要去幫她打架？

楊喬海從教學樓側邊出來看見坐在階梯上的萬裏，走過去問：“你怎麽在這？”

萬裏還在想孫心柔的事，順口說：“來找你。”答完才感覺出不對勁，這不是把自己悄悄跟來的事給招了麽。

楊喬海有些意外這個答案，畢竟萬裏最近老想着避着他。他不确定萬裏心中對他的感情有多少猜測，但是他猜測萬裏多多少少也有些感情，避着他是真的，面對他時手足無措的表現也是真的，估計萬裏躲着他是抱着看不見就當不知道，不知道就是不存在的想法吧。

楊喬海想到這笑了一下，萬裏以為他在笑自己跟過來的事，郁悶地瞪了他一眼。

楊喬海在他旁邊坐下：“來找我做什麽？”

萬裏顧左右而言他：“剛剛那女生找你做什麽？”頓了頓，“是不是找你打架？”

楊喬海想了下才明白"找你打架"是找他幫忙打架的意思，“你是說孫心柔？放心，她最近很安全。”

萬裏疑惑：“那她找你幹嘛？”

楊喬海說：“跟我表白。”

萬裏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呆愣愣地說：“她看起來挺膽小的，沒想到……”

楊喬海笑了笑：“确實挺大膽的，比起某些人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