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擔心安危來叮囑

雲缈長老夾在兩人中間，皮笑肉不笑，極力忍着不快。“道人可是有甚想說的？”

清霄道人在雲賀堇肩上重重拍兩下，放開他，嘆氣。“我那兩個不争氣的徒弟若是還在，小的那個也該有雲莊主這般大了。到底是英雄出少年，雲莊主小小年紀能有此氣魄，好，好！”

雲賀堇不答他，不着痕跡地遠了些。雲缈長老哈哈跟着笑，又同清霄道人說了幾句，便帶着雲賀堇走了。

夜已深，雲付月派人來将衆人安排到後院去歇息。衆人雖有怨言卻不敢說什麽，雲家的面子還是要給的。

“大師兄。”東裏晚喊道，扶着莫擇的手往後院走去。“你小心些。”

“嗯。”沐餘生走在他倆後面，臉色很不好看。

無名宗今夜未插手任何事，只做旁觀。來時吳雲子便千叮咛萬囑咐，不要去惹事，送了禮就盡快回華越。

但眼下卻容不得沐餘生有甚顧慮了，雖然雲賀堇解釋了一番，但清霄道人可沒有半點相信的樣子。可現在發生了這麽大的事，諒他也不敢在雲府內動手。不過等出了雲府可就不一定了，雲莊來的那幾個都不是清霄道人的對手，他得去找葉盡歡說說才行。

葉盡歡正坐在房中冥想，忽地窗戶那兒吹來一陣微風，他往那邊瞧了瞧，又看了看門口守着的弟子，起身向裏走去。

門外守着的弟子紋絲不動，什麽也沒感覺到。

葉盡歡走得很慢，手背在腰後，召出朋蛇握着。再走兩步，就是床了，而床帳一邊被放下。他四下望了望，未看到任何人，就只有床上了。

他伸出手，用刀将床帳一點點挑起，另一只手準備随時斬下。

突然，他瞧見了一塊白布，便下意識地斬去！

卻沒有成功。

床裏那人将他的手腕緊緊握住，示意他不要說話。

葉盡歡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他收回手，沖那人點頭。方才差點就把人給誤傷了，好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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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摸出一白紙片，折成人形，劃破指尖，把血抹在上頭，口裏念了幾句，又把紙片人扔在地上。一觸地，那紙片人便化成跟葉盡歡一模一樣的人，可惜少了生氣。

葉盡歡嘴動了動，那紙片人的睜開眼，眼珠子左右轉動，手擡起，渾身發出咯咯的骨頭摩擦聲。不一會兒，它身體變得靈活起來，乍一看，竟分不出來誰真誰假。它左右打量了一番，走到桌旁坐下，倒了杯茶來喝。

守門的弟子往門裏看了看，見“葉盡歡”正坐在桌旁喝茶，又收回了目光。

沐餘生下床，設出結界将兩人罩在裏頭，在結界裏兩人交談別人才不會發現。

“你怎麽來了？”葉盡歡問，他現在可是被關守在這兒，沐餘生竟敢明目張膽地來。

沐餘生默然不語，只将一黃符遞給他。正是之前東裏晚給他的那張黃符，他擔心葉盡歡，便将東西給了他。

葉盡歡疑惑地接過黃符。“這是甚？”

“若是遇到危險就将血滴上去，它可護你，但只能使用三次，記住了？”他解釋道。

葉盡歡朝他點點頭，再問：“外面怎麽樣了？”

“不太好。”沐餘生頓了頓，半晌才如實跟他說，“已經有人開始懷疑你的身份了，你小心點，尤其是要防着清霄道人。”

葉盡歡一愣，臉色剎時就白了，嘴唇哆嗦了兩下，苦澀回道：“好。”

終究還是來了。

在南鎮安生過了十一年，還是躲不過。

“那我先走了。”

“嗯。”

雲付月就在旁邊，沐餘生也不能在這裏多待，要是被發現可就說不清了。

沐餘生撤去結界，他才走了一步，身後葉盡歡忽地開口。

“當年……我是無心的。”

沐餘生只停了一下，便飛快躍了出去。

“抱歉。”葉盡歡仍繼續說道，也不知是對誰說的。

“我沒想到會成這樣。”

沐餘生已經走了，再說也沒人聽。

葉盡歡無力地垂下手，喉嚨裏堵得慌。

害死了這兩百七十多個人，他也愧疚。

許是自欺欺人，這麽多年過了，他也不會去想當年那件事。在他心裏這兩百多條人命同沐餘生相比，更重。如今想起，他也害怕，那些人臨死前的哀嚎在他腦裏一直回響，讓他幾近崩潰。

他選擇性地将一段“忘了”，忘了自己是個劊子手，安安心心地桃花坳過了十多年。但該來的還是來了，他躲也躲不過。

那時他雖做錯了事，但卻不願意承認，總覺得是那些人活該，始終覺得自己受的傷害更大，而今想來，不過是年少時分不清對錯，戾氣太重，才讓惡念牽着走。

葉盡歡喉裏一股腥甜，眼裏一片灰暗，他立馬察覺到不對，趕忙掐了掐自己，當即清醒過來。

他背後冒着冷汗，遍體生寒，方才差點招來心魔！

嘆了嘆，葉盡歡暫且将思緒收起。對着那紙片人念了念。

紙片人眼珠兒轉了轉，将茶杯放下，站起，朝這邊走來。

待它走近了，葉盡歡在它腰後一點，這紙片人立馬變成了原樣，在空中轉了兩圈落到地上。葉盡歡把它撿起，放進布袋裏。

葉盡歡将床帳挂起，躺在床上，努力平複着心情。

現在這事也與當年有關嗎？

“啊！啊！！！”

還沒等葉盡歡歇一下，門外突然傳來凄慘而驚恐的叫聲。他一驚，當即翻身而起，向門外跑去。

當他跑到門邊時，只看到一火人在地上翻來滾去地打滾，他不停地哀嚎，想要把那火滅去，卻無濟于事。所有聽到叫聲的人都趕了出來，他們還來不及出手，那人已經不動了。

興許還有得救！

葉盡歡朝着房裏的茶壺一揮，那茶水便沖了出來。他雙手一合，分開，那茶水忽地變作一股急流，刷地打向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