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是非善惡在人心

“哥。”葉盡歡生硬地喊了一聲，他嗓子裏就像是有甚卡着，只一個字便說不出其他的來了。

沐餘生瞳孔微縮：“盡歡？”

“嗯。”葉盡歡頗為尴尬地回他，手心出汗，身子微微向後仰了一點。當初不辭而別，這才五年都認不出他來了，這讓葉盡歡心裏着實有些不是滋味兒。再加之而今兩人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千差萬別，說不介意都是假的，兩人之間始終有條縫隙在。

沐餘生拉他進去。

“什麽時候來的？”

“五年前。”葉盡歡悶聲答道。

沐餘生看出他有些不高興，也不再繼續問這些，又問了些其他的，葉盡歡也都一一答了。

“你怎麽突然就走了？”葉盡歡突然問道，臉上佯作漫不經心。

聽到這話沐餘生明顯一愣，面上滿是愧疚，開口解釋：“事發突然，來不及跟你說清楚。”

“哦。”葉盡歡偏過臉去，心裏始終有芥蒂在。有甚說不清楚的，一句道別都不好說了？難道九、十歲的孩子連這個也聽不懂了？

沐餘生也不同他多解釋，再跟他聊了些其他的，忽地覺得有些奇怪，葉盡歡這身打扮應是外門弟子，他怎麽上來的？想了想，怕是偷跑上來的。這要是被逮到了，定免不了一頓罰。他掏出一塊令牌，遞給葉盡歡：“把通行令拿着，下回莫要再偷跑上來了，小心被發現。”

葉盡歡颔首，卻沒伸手去接，像是極力在忍着什麽。他站起來，皮笑肉不笑地跟沐餘生說：“我該下去了。”

“我送你下去。”沐餘生忙跟上他。

葉盡歡沒說話，走到門口又忽然停了下來，他怔怔地望着沐餘生，一字一句地問：“你還回來嗎？”

“什麽？”沐餘生下意識反問。

“沒什麽。”葉盡歡丢下一句話便繼續走。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非要上來，來了又怎麽樣，還不如不來。

沐餘生這會子也明白他在氣甚了，可也不說什麽，只一邊走一邊問：“明年的比試準備得怎麽樣了？”

“還行。”葉盡歡低頭走路，無聊地踢着路面上的石子，似乎很不想搭理沐餘生。

“還有一年的時間，練功的時候你可以上來找我，我下去找你也行。”

葉盡歡知他是為自己着想，但不知為何卻不想領這份情，于是拒絕道：“不用了，我自己修煉也一樣。”

沐餘生怔了半晌，葉盡歡很明顯在疏遠他。兩人幾年沒見，重逢卻是這樣，他心裏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好受。

他倆走得慢，下山時正好遇見巡邏的弟子。葉盡歡被那些人盯得好不自在，加快速度下山。

不管沐餘生是不是還跟在身後，葉盡歡一到山下便徑直回了院舍。一回屋正好遇見跟自己同住一屋的楊白英。

“葉不争你哪兒去了？”楊白英老神在在地坐在床上，質問葉盡歡。

葉盡歡向來跟他不對頭，瞥了他一眼，淡淡回道：“外面。”

楊白英不屑地翻了個白眼：“要不是你跟我一屋我還懶得問你，擺出個死人樣給誰看呢！”

“沒有。”葉盡歡不想與他争辯，這人說話總帶刺兒，開始的時候他還會回幾句，相處久了他也左耳進右耳出了。

“喲，今兒還挺沖的。得！我出去，你高興做什麽就做什麽，別傷及無辜就行。”楊白英見他臉色不對，趕緊下床穿了鞋就走。一副要吃人的樣子，到底誰惹他了？

葉盡歡出去打了盆水，擦了個臉，終于冷靜了一點。盆放回去，進屋躺床上蒙頭就睡。

洞月秘境試煉後萬俟圩便搬出了他倆一起居住的院舍，随後楊白英等人便住了進來。以前跟萬俟圩住的時候還覺得沒什麽，可如今換了人，總覺得煩。葉盡歡自那以後便沒有看見過萬俟圩，有幾次他也想偷偷去，可門還沒進就被許一念攔了下來。若不是怕被萬俟圩發現，許一念定會對自己動手。

比試葉盡歡自然沒有再參加，不過洞月秘境試煉一月之後宗門裏舉行了一次劍術比試，他得了個第三，受了宗門裏一回獎賞。但這兩年葉盡歡的修為還是沒甚進步，練氣期一階似乎就是他所能達到的最高境界了。果真靈根不行，再怎麽努力也是徒勞。

在洞月秘境得到的那塊鐵片葉盡歡也研究出來是什麽了，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原來是梵語，他在藏經閣費了差不多兩個月才把這上面的梵語查完。倒不是上面的梵語有多難，而是外門弟子一個月只有兩次進入藏經閣的機會，且他們只能在第一層呆着而不能到上面去。讓葉盡歡詫異的是，這鐵片上面似乎記錄的是甚功法。

這功法就是天上掉下的餡餅，葉盡歡可不敢随便吃。他鑽研了很久，發現這功法好像是魔功，當即吓得把它藏了起來。要是被其他人發現，他可就完了。

可如今葉盡歡又矛盾了，修道也是修，修魔也是修，這兩者本質上又有何不同呢？雖說修道為善，修魔為惡，但善惡自在人心，為善為惡還不是在個人麽！再者修魔人人皆可，也沒了靈根的限制，故而未嘗不可。

晚些時候楊白英又回來了，見葉盡歡在床上挺屍又冷言冷語一番，說了一會兒自覺沒趣便住了口。

翌日葉盡歡早早就起了。無名宗每三年便會新招一批弟子回來，宗門裏肯定是将更多的精力放在這些人身上。相對來說葉盡歡他們就比以前輕松得多，當然，只是對葉盡歡這種來說。

來了無名宗五年，葉盡歡到處都摸得熟得很。上個無人巡視的思過崖自是不在話下，這裏他可沒少來，輕車熟路沒多久便到了崖上。在底下他不敢修煉魔功，只能到這上頭來偷偷摸摸地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