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二天要上學,蔣容準時蹦起來,蹑手蹑腳地下樓給自己做早餐,順道給袁钺做了一份,蓋好,留下一張便條貼,出門上學。
一天沒見,謝晉快要想死蔣容了:“你不在,我只能抄別人的作業,錯了好多!”
蔣容順手就把昨晚做的卷子甩給謝晉,深沉地嘆了口氣:“快要期中考了,你可長點兒心吧。”
于小璘從來不抄蔣容的作業,即使不會,也要自己瞎寫完,謝晉怼她說,這是學渣的倔強。每次老師看着她瞎寫一通的作業,想要開口罵人,于小璘總是可憐兮兮的,老師也就罵不出口了,只能從頭到尾給她講一遍題。
于小璘回過神來,摳了摳校服褲的邊,說:“你今天放學有空嗎,給我講題呗。”
蔣容說:“我中午給你講吧,下午不行。”
于小璘“哦”了一聲,又問道:“那天接你放學的是誰啊。”
謝晉擡起頭,一邊抄卷子一邊插話:“那摩托帥,看上去應該是改裝過的,飙起來應該很爽。”
“嗯,是挺帥的。”蔣容點點頭。
人帥。
蔣容病剛好,還有點蔫兒,打算上課前趴一會兒,于是就不說話了,倒頭就睡。醒來的時候剛打上課鈴,桌面上擺着一本數學書,不是他的,翻開第一頁,寫着于小璘的名字,還夾着一張紙條。
翻開,是于小璘的狗爬字。
“你喜歡他,是嗎。”
蔣容知道她在問袁钺,提筆就在紙條的空白處畫了個心。把紙條夾回到書裏面,合上,戳了戳于小璘,還給她。
于小璘躲避着老師的目光,偷偷地翻開紙條看了看。回過頭朝蔣容笑了笑,握着拳比了個加油的手勢。
“于小璘!你!站起來,告訴我這一題選什麽!”
于小璘連忙站起來,一臉迷茫。
蔣容一腳踹在謝晉的椅子上,把昏睡的謝晉踢醒,然後偷偷地伸出兩根手指,在于小璘的背上點了點。
下午放學的時候,蔣容把書一下子全部扔到書包裏,書包一把甩到肩膀上,飛快地跑出校門,風把卷發全部吹起來。
然而校門外并沒有袁钺在等他。蔣容并不氣餒,立馬走到公車站去,上了去酒吧街的車。
公車停在了酒吧街的路口,離白塔還有一段路。蔣容單肩背着書包,插着兜,一身松垮垮的校服,沿着兩旁還沒開始營業的酒吧往裏走。
蔣容遠遠就看見了袁钺。
袁钺正在白塔的門前,跨坐在摩托上,一只腳撐着地,有個姑娘,背心熱褲長腿,踮着腳摟在袁钺的脖子上,在親他。袁钺可有可無地任她親,連脖子都沒彎,只是稍稍低着頭,一手握着摩托的把手,一手拿着頭盔。
蔣容愣在了原地,手伸出來,拽着書包帶子,無意識地摳起來。
等他回過神來,那姑娘已經走了,袁钺用手背蹭了蹭嘴唇,推着車從側面的小巷子進去,把車停在酒吧後門。
蔣容跟着他過去,從後面一下子跳到車上坐着。
袁钺被突如其來的重量吓得停了停,回頭看見是蔣容,繼續連人帶車往裏推,說道:“你自己回家吃飯啊,冰箱裏有中午的剩菜。”
蔣容跨坐在車上,任袁钺推着他走,腳一晃一晃的,張嘴想說什麽,又住了嘴,半天才說出一句:“我過來和你一起吃不可以嗎。”
袁钺停好車,說道:“可以,不過剛裝修完,廚房還不能開火,吃外賣。”
蔣容從車上下來,跟在他身後進門,和坐在吧臺的許一心和石頭打了個招呼。店面已經裝修好,桌椅擺設也已經安置好,這幾天就是散散味兒,随時可以重新開業。
許一心剛剛調好了莫吉托,倒了一杯給袁钺,剩下一點倒進另外一個杯子裏,也有大半杯,放進去一小枝薄荷,推給蔣容。
天氣越來越熱,袁钺從外面回來,脖子上都是汗珠,幾口就把莫吉托灌進去大半杯,喘了口氣,伸手把蔣容的那杯移開,推給石頭,說道:“你喝,他喝果汁兒就行。”
誰沒喝過酒似的,瞧不起人。
蔣容心裏有些氣,也不單單是氣酒,面上也不顯出來,把那杯酒拿回來,擡起頭一口悶了,有些嗆到了,咳了幾聲,咳得滿臉通紅。
袁钺說道:“小孩子別喝酒。”
蔣容上氣不接下氣地瞪他:“誰……誰是小孩子!”
許一心左耳朵上打了好幾個耳洞,耳門耳垂耳骨各有一個,帶着三粒小銀珠耳釘,手撐在吧臺上,托着腮,目光在兩人身上轉來轉去。石頭一臉迷茫,伸手替蔣容的杯子裏倒了點水,幫他拍了拍後背順氣。
袁钺也不生氣,朝後廚走去:“訂外賣吧,我切點水果做沙拉。”
等袁钺切好一大盆水果,澆上沙拉醬捧出來的時候,蔣容發揮着自來熟技能,和石頭聊得熱火朝天,許一心坐着玩手機,時不時搭兩句。
“我能摸摸你的頭發嗎?”蔣容看着石頭的髒辮,蠢蠢欲動。
“摸,”石頭轉過身把後腦勺給他,“随便摸。”
許一心“嗤”了一聲,說道:“有什麽好摸的,小心有虱子。”
石頭馬上說道:“每天都洗的,可幹淨了。”
蔣容放心了,伸手去摸了兩把,毛毛的,糙糙的,滿臉好奇:“怎麽洗,拆了洗嗎?”
石頭說道:“直接洗就成,你要編嗎,我可以幫你,不過頭發得留長點兒。”
袁钺剛好把水果沙拉放在吧臺上,打斷了兩人的聊天。
蔣容氣來得快去得也快,伸手就要去拿一塊兒草莓吃,袁钺拍開他的手:“去洗洗爪子。”
“好嘞。”蔣容從吧臺的高腳凳上跳下來,去洗手。
石頭撥了撥自己的頭發,說道:“又不髒,窮講究。”
等吃完晚飯,蔣容找了個桌子寫作業。另外三個人沒事兒幹,把酒吧大門打開通風,散裝修味兒,一邊瞎聊,蔣容一邊寫作業,一邊分神豎起耳朵偷聽。
許一心說道:“小杜說他要辭職。”
蔣容從他們剛剛的聊天知道,小杜是酒吧裏的侍應生之一,半工讀。
袁钺想了想說:“那給他多開一個月工資吧。”
石頭好奇道:“為啥辭職。”
許一心看了看手機說道:“好像是家裏出事了。”
石頭:“什麽事,有沒有咱能幫上忙的。”
許一心:“那得問問。”
“別問了,”袁钺說道,“給他開倆月工資。”
另外兩人也沒有反對,又默默地聊起了別的,許一心嘆氣:“差不多開張又缺人了,明兒我到網上登個招聘。”
蔣容刷刷刷将最後一張卷子的最後一道題寫完,“啪”一聲合上書,舉起手說道:“我可以應聘嗎?”
袁钺想都不想:“不行。”
蔣容走過去,坐到他們中間:“在你們找到人之前我可以幫忙啊,周一到周五放學就來,周六日可以全天都在。”
袁钺伸手扯了扯他的校服袖子:“好好學習,瞎摻和什麽。”
蔣容從書包裏掏出上一次月考的成績單,拍在吧臺上給他們看:“學霸,年級前三,耽誤不了我。工資不用開了,當我給你的房租。”
許一心瞥了一眼成績單,吹了聲口哨。
“不行就不行,”袁钺将成績單塞回到他的書包裏,起身,拎起他出門,“學霸,回家睡覺了,你明天還要上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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