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追求的機會

宛子口村口的石碑很久無人打理,四周鋪滿了雜草,亂糟糟也枯黃,村裏看起來不像有人住。方吾秋下車後,就提着包包站在石碑旁邊,表情愣愣地望向村口裏面。

那裏面一眼望不到盡頭,詭異的安靜覆滿他周身。

汽車師傅已經開車遠走,剛剛下車就他一人,此時站在路口,望着那裏面幽幽深深的,安靜過了頭。好在陽光很盛,雖然無人,但沒覺得陰森森,從前壇陽鎮附近有太多這樣幽靜的村莊,他不覺得害怕。

只是……宛子口村莊真的沒有人嗎?

還是說人都在那路口裏面最深處居住着?

剛剛在汽車上的時候,方吾秋好奇問過司機師傅,被對方告知說,宛子口前些年村民還是很多的,但近段時間少有人前往,他作為外鄉人也不知道這裏是發生了什麽,或許村民都離家工作,這裏成了孤獨的養老所。

他到這個時代快兩月,很多事情也在慢慢接觸中,現代社會确實有很多只剩孤寡老人居住的村子,難道宛子口就是嗎?

在體育館裏昏睡過去絕非偶然,他來到這裏很久,常常思念家中長輩和師兄弟,卻沒有哪一次像今天這般夢到過往的痕跡。而且壇陽鎮百年後的事情像飛梭一樣在他眼前劃過,他寧願相信這是上天給與的提示,或是爹娘的遺憾,也不願覺得黃粱一夢。

方吾秋越發堅定要進入宛子口一探究竟。

他提着包包,擡步從路口走進去。

雜草實在太多,枯枯黃黃,踩着的時候都脆蹦脆蹦響。

方吾秋猶豫了下,去旁邊撿了根粗粗的樹枝,一邊搗草一邊往裏面走。

司機師傅說他上次來到這裏送客人,還是在半年前,那時候去往坎子口村的路就這一條,現在才過半年,應該也不會出現其他路,方吾秋便信了,乖乖往這條路裏面走。

烈日照在上空,雜草路裏面走着很熱,方吾秋擦擦額角滲出的汗,朝天空看了眼。

刺眼的陽光把他照得頭昏腦漲。

他低頭撥雜草久了,剛擡起來頭就開始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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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模模糊糊,他甩了甩腦袋,眨眨眼睛,連忙停下腳步,手撐着樹枝在原地平穩心神。

“好暈啊。”

他咕哝了下,抓着樹枝正要繼續往前面走的時候,突然緊閉雙眼,腳下一個踉跄,絆到了一根枯枝,重重摔倒在地上。

“嘶——”

旁邊剛好有個雜草叢,他歪歪倒倒,直接摔過去,被半人高的雜草掩住了身影。

方吾秋吃痛地坐在雜草堆,剛坐下,就感覺到雜草裏有什麽小動物一溜煙跑走,也不知道是蟲子還是蛇。

搗雜草的粗樹枝還被他捏在手裏,方吾秋準備借力起來,腳微微動了下,才發覺崴到了,腳踝和小腿那裏的皮膚還被鋒利的雜草刺啦劃了好幾道傷口。

他只得乖乖坐在草堆堆裏面,擰着眉頭,難受地瞧着腳上紅紅的傷,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傷筋動骨一百天,他這樣的傷不算嚴重,卻累着走不起來,再加上剛剛重重摔倒的時候砸了個屁股墩兒,那個地方還發麻着,幸好四周無人走過,不然他又得難為情了。

“還是先休息會兒?”方吾秋自言自語。

現在雜草堆把他整個人都遮着,伸長脖子往外面瞧,都只能看到比他還高的枯黃草草。

被迫躲躲藏藏,倒有幾分像虞朝江湖刺客一類的行徑,方吾秋不免自己打趣自己。

……

楚骞自駕抵達坎子口的時候,剛将車停在附近,走到坎子口石碑前,就風中淩亂了。

他還沒有來過這裏,只是在公司聯系項目的時候,聽駱斐說起過這邊有旅游開發商做的不錯,想要在WARM娛樂年會時和這邊合作,旅旅游當做公司福利,但最終還是選擇了別處,不了了之。

楚骞還記着這檔子事情,可他沒想到,就算旅游項目沒有在宛子口,那也距離不遠,這相差得實在很大,破敗村莊居然沒有被旅游業帶着發展起來。

楚骞搖搖頭,站在路口頓住兩秒,猶豫着要不要進去。

進去的話肯定是不能開車了,這裏的道路大約只能兩輛摩托車并排,要進去只能走路。

來的時候,他在心裏估算了時間,方吾秋沒有車,孤身來這邊除了乘坐汽車,就只能打出租。乘汽車還好,按照那速度,估計也沒有抵達多久,但出租車的話,速度快,方吾秋說不定早就已經進去了。

楚骞越想越着急,偏偏方吾秋的手機還是處于關機的狀态,根本就打不通,他不能判斷人究竟會在哪裏。

或者說,到底有沒有從這路口進去。

楚骞沉着臉,從來沒有這樣心神俱疲過,可心裏又有個小惡魔在他耳邊吹冷風,說方吾秋好歹是二十多歲的成年人,去哪裏又不需要給陌生人報備,你憑什麽管呢?

這樣一想,楚骞表情就很難看了。

他被自己莫名的想法氣得瞪眼,什麽也不想管了,脫下外套搭在手肘,随便在旁邊掰斷根枯樹枝,就心急火燎地往路口裏面沖。

楚骞力氣大,長得高,雜草收割機似的,舉着根棍子到處怼,活生生把面前辟出了條幹幹淨淨的道。

連路邊偶爾蹦過來的小動物也不放過,跺跺腳,氣急眼,吼兩聲,把它們全部吓走。

楚骞緊緊皺着眉頭,滿臉擔憂,就沒有松緩過。

他走了段路程後,發覺雜草越來越多,草叢完全沒有人打理,都已經沖到人走的路上了,原本心裏就難受,現在看着這些霸占着道路的雜草,恨不得拿起木棍邊走邊戳戳。

結果一下子戳到了坐在草叢裏面的方吾秋。

楚骞怔愣在原地,和方吾秋大眼瞪小眼,抓着木棍,明顯沒有反應過來。

方吾秋扒開眼前的黃草葉子,吶吶道:“楚先生?你怎麽也在這裏?”

溫溫柔柔的聲音,一下子撫平了楚骞心裏的燥熱。

“秋秋!”他眼睛越睜越大,看着草叢裏面突然露出的白淨臉蛋,可可愛愛像兔子一樣懵地望着他,楚骞猛的就被戳到了萌點,飛快丢掉木棍,欣喜若狂地沖過去。

“啊——”

然後和方吾秋一樣,被枯枝絆倒,直接撲倒在對方身上。

楚骞面露驚恐的臉色,生怕自己的身板壓壞方吾秋,連忙撐着坐起來,手忙腳亂,腦袋上面還飄着幾根黃綠黃綠的枯草,亂戳進他頭發裏,傻傻的。

方吾秋在荒郊野外見到朋友的欣喜很快被他的造型打亂,噗嗤一樂:“你的頭發。”

但相比頭發,楚大影帝在草叢裏弄得雞飛狗跳的動作,更讓他不禁彎起了眼睛,腳上的傷口都顯得不那麽疼痛難忍了。

“楚先生,你到這裏來是做什麽?”方吾秋開心地揚起眉。

楚骞沒說話,只想着方吾秋的笑容果然是自己的良劑,現在除了呆呆看着他,好像什麽都聽不見了。

自然也沒有反應過來腦袋上飄着的草草。

方吾秋眉頭皺了皺,“楚先生?”他不解其意,微微探起身子,想去撥幹淨對方頭上的雜草。

漂亮的臉蛋越來越近。

楚骞看着投懷送抱的方吾秋,激動地眼睛都紅了,在他欺身過來時,雙手便環着方吾秋的肩膀,就像摟着只兔子樣,緊緊地,珍惜地把對方撈在懷裏。

“楚,楚先生?”方吾秋身體一僵,被壓在懷裏動彈不得,睜大眼睛,手足無措。

楚骞比方吾秋的身材高大太多,抱着時候更顯得方吾秋身體纖薄小巧,哪有平素走在路上高挑少年的模樣。

方吾秋掙紮:“你先放開我。”奇怪的是,他對楚骞的懷抱并沒有感到別扭。驚訝之時,不由得想起從前在戲班時候,他和師兄弟們也是相處親昵得很,整日一起唱戲,睡在一起也無妨,擁抱只是表達單純喜歡的一種方式罷了。

他這樣想,便覺得無傷大雅了,總歸楚骞也不是女子。

就在方吾秋猶豫時,楚骞卻慢慢開始呼吸不暢,低低一聲嘆息,惶急道:“我找你好久了,你手機都不通,我給你打了幾十通電話,還以為你出了事。”

方吾秋掙紮的動作微微一頓:“楚先生,你在找我?”

“幸好,幸好。”

兩人說話牛頭不對馬嘴,各說各的,但方吾秋從他的語氣裏,可以聽出暖暖的關切。

他遲疑兩秒,拍了拍楚骞的肩膀:“我沒事,手機……好像要沒電了,所以我就關了機。”

方吾秋解釋了下,但這幾句說辭并沒有讓楚骞松氣,他反而抱得更加緊了,死死把人扣在懷裏,暖暖的胸膛煨着方吾秋的心神。

有一種別扭奇怪的溫暖,從心口一直飚上臉,最後漲紅了方吾秋的臉頰。

“楚,楚先生,你先放開我好嗎?”方吾秋面色不太好看,吶吶說:“我有點熱。”

這樣一說,楚骞果斷松開他,眼神慌亂地往旁邊瞟了瞟,對自己的逾矩很不好意思:“我就是太激動了,所所以才沒忍住,抱你的,秋秋,抱歉。”

方吾秋剛被放開就抿着嘴唇,尴尬地搓了搓微微發紅的臉蛋。

“沒關系,我們是朋友。”方吾秋擡起眼睛,欺身過去将他頭上的雜草摘下來,拿到楚骞面前打趣地晃了晃,明亮的眼睛彎成月牙兒:“頭上好多呢。”

楚骞臉色裂開,驀地一囧,趕緊伸手在腦袋上狂rua。

這下雜草是沒了,帥氣的發型也亂糟糟不成樣子。

“撲哧。”

“別笑我。”

“哈哈哈——”

楚骞環顧四周,發現兩人坐在草叢裏面太醜了,完全沒有霸總和霸總心上人的範兒,他面上一噎,想拉方吾秋起來,卻見對方搖搖頭,說道:“我腳崴了,起不來。”

“受傷了?!”楚骞大驚失色,連忙蹲下來,也不顧忌什麽,将方吾秋的褲腿輕柔柔折起。

紅腫的腳踝,小腿皮膚上面還有幾道紅色的劃痕,光是看着,楚骞就心疼得不行。

他伸出手指,試探着在紅腫處碰了碰,急聲問:“怎麽樣?”

方吾秋咬咬唇:“疼。”

楚骞忍不住想起上回在平榆街戲樓的事情,也沒多想,心疼地嘆了聲氣,脫口就出:“又是這只腳,再傷幾次怎麽辦?”

他索性半蹲在方吾秋面前,想給他揉揉,哪曉得剛伸出手去,就立刻被對方抓住手腕。

楚骞不解,擡起眼睛,以眼神示意。

方吾秋疑惑地蹙了蹙眉頭,納悶:“什麽再傷幾次?”

他剛剛問出來楚骞就心裏一虛,連忙別開眼。上回在戲樓裏他那副孬樣,自己後頭想起來都覺得無臉見人,哪敢再提。

方吾秋看着他的反應,覺得很奇怪,自言自語,卻又在問他:“我只傷過兩回,上次在戲樓裏,難道楚先生剛好也在那邊……平榆街,對了,楚先生不是在平榆街拍電影嗎?”

楚骞搖搖頭,低下眼睛,兀自去折他的褲腿,幫他揉了揉腳踝:“我沒有去過戲樓。”

原本方吾秋是沒什麽好猜疑的,就算對方知道也無妨,可偏偏楚骞的反應太過奇怪,眼神故意躲閃,所有的動作表情都活像被自己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一樣。

這無疑讓方吾秋的好奇心暴漲,他眼神探究似的,盯緊楚骞的臉:“你在騙我。”

楚骞手一慌,把他紅腫的地方揉得可疼。

方吾秋倒吸一口氣,但沒理睬腳踝的痛楚,認真地看着他,說:“果然是騙我的。”

楚骞叫苦不疊,手上的動作頓了頓。他聽着方吾秋輕渺渺的聲音,察覺到秋秋是不是要生氣了,他火急火燎,啥也不管,幹脆一股腦說出來:“騙騙騙,就是騙你了!”

“啊……?”方吾秋歪歪腦袋。

楚骞繃着臉,一屁股坐在地上,原本刻意在秋秋面前裝的溫柔穩重等等的也沒心思裝了。

他硬着頭皮,心想:知道就知道,他要是嫌棄我就急!我就黏!

楚骞幹脆閉着眼睛,大聲道:“我是去過戲樓,看過你唱戲,在戲臺上唱的狐貍,我還偷偷去了幕後,給你送藥膏,就躲在紗帳後面,後面沒敢看你,就跑了……”

最後幾個字弱弱地說出來,毫無半點剛才霸氣外露的樣子。

語氣裏隐隐還有委屈的意思,方吾秋愣住兩秒,沒忍住,掩面失笑:“原來,原來是你。”

“是我!怎麽了!”

楚骞心想,我驕傲,我疼媳婦兒我驕傲!

方吾秋哪曉得他心裏所想,只是看着楚骞的反應,覺得很有趣,便不禁悶笑。

他眼睛裏劃過無奈,搖搖頭,正正經經問:“楚先生,你怎麽不溫柔了?有點點兇。”問的時候表情很正經,可這話怎麽聽怎麽覺得別扭,像,像是在揶揄。

楚骞很快反應過來,口齒不清道:“我本來就這種,溫柔的又不是我。”

家裏有一個人溫柔就夠了。

他在心裏默默把這句話補充完整,完了,深情款款看着方吾秋。

說實在的,方吾秋反而覺得這樣的楚骞看起來更習慣,或許是因為他眉眼過于淩厲,渾身也有種不拘不羁的氣勢,故作溫柔的樣子有股別扭氣。

“你那時候就認識我了嗎?”方吾秋重點有些跑偏。

楚骞點點頭。

“那為什麽後來不告訴我?我和阮哥在平榆街玩的時候,就那次晚上,你突然出現,那時候你知道我,還是不知道?啊,我又想起了,水果茶。”方吾秋掰着手指頭算,聲音仍然放得很輕。

一股腦的問題砸下來,楚骞還是第一次知道眼前的小漂亮居然是個問題狂魔。

“是我是我都是我!”他呼吸一緊,什麽也顧不上了,看着方吾秋垂眸掰手指頭,萌得心花亂顫,聽他溫溫柔柔的嗓音,好想抱着他,擁有他。

楚骞深吸了口氣,抑制不住狂跳的心髒,腦子一抽:“別問為什麽了,秋秋,我……我喜歡你,所以才,秋秋,我喜歡你很久了,第一次在超市遇見的時候,就喜歡。”

楚骞說的每一句話都重重砸在方吾秋心裏,他愣了愣,随後莞爾:“我也喜歡你啊。”

“不是。”楚骞一字一句道:“是想和你睡一張床的那種。”

方吾秋:“我和師兄弟們也是一起睡的。”

楚骞懵住:“師兄弟?”

方吾秋愣了兩秒,又搖搖頭:“我家鄉唱戲的師兄弟,但他們已經,不,是我再也見不到他們了。”

“那不算。”楚骞拍板,心裏被他的幾句話燥得難受:“秋秋,你別逗我了。”

方吾秋別開眼神,往四周瞟了瞟,又尴尬地低垂眼眸,默默望着腳踝的紅腫,沒有答話。

他的反應被楚骞看在眼裏,楚骞知道他是懂的,激動地欺身上去,捧着方吾秋的臉頰,強勢地讓他擡起頭來,嗓音微沉:“小秋,我可以喜歡你嗎?”

方吾秋漂亮的眼睛轉得太靈活了,剛看着楚骞沒兩秒,又慢騰騰左瞟又瞟。

四周只有亂糟糟的雜草,沒什麽可看的,躲閃的樣子除了別扭,想不出其他的形容詞。

楚骞語氣苦巴巴,追着他道:“是你非要讓我說的,你完蛋了,你被我纏上了,不同意的話,我就,我就……”他眼神不自覺就挪到那微微張開的紅唇瓣上面,喉嚨吞咽兩下,啞着聲:“我就親你。”

方吾秋抿抿唇,輕輕說:“你敢。”

“我不敢。”楚骞懊惱,執拗道:“給我一個追求你的機會,只是一個機會,讓我可以正大光明的對你好,好不好。”

方吾秋搖搖頭:“我不喜歡你。”

楚骞急眼:“你剛剛都說喜歡!”

什麽叫剛剛說喜歡,明明兩句喜歡就不是一個意思……方吾秋也急,鼓鼓腮幫子,沒好氣道:“你故意曲解我的話。”

楚骞心虛,捧着方吾秋臉頰的手指,卻還在他臉上親昵地揉了揉,指腹的溫度暖融融的,還有細繭磨着皮膚帶來的微顫。

實在太親密了,方吾秋臉頰飛起羞意,微微發燙的臉很容易讓楚骞的掌心感受到。

楚骞欣喜若狂,呼吸加重:“秋秋,你不讨厭我,對不對,我剛剛抱着你,現在觸碰着你,你都不讨厭是不是?”

這倒是實話,除了有點害羞,他真的沒有覺得難受,方吾秋點點頭:“是,可我——”

“這就夠了。”楚骞強勢,卻又很粘人地說:“我不求你現在就喜歡我,你現在就喜歡我的話,我們倆就叫兩情相悅,可以直接親親抱抱上床了。你說不喜歡,但也不讨厭我,我想要一個正大光明追求你的機會,給我正個名好不好……”

他松開捧着方吾秋臉頰的手,抓着對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

方吾秋被他砰砰直跳的心髒吓住,手往後一縮,可又被楚骞強勢地放在胸口。楚骞眼神深邃,認認真真說:“秋秋,你再不答應,我這裏要碎了。”

話糙理不糙,方吾秋被他這幾句帶入到腦海裏,認真思索後,覺得此言有理。

不過楚骞說的最後這句話,實在笑點充沛,方吾秋忍俊不禁,縮回手,偏着頭,支支吾吾:“那,那可以吧。”

遠處拂來一陣風,吹得雜草亂舞,有幾根細細輕輕的草被吹着落在楚骞的身上,他卻渾然不覺,雙眼冒着光,激動到恨不得沖過去抱住方吾秋。

“你同意了,秋秋,你同意了,啊啊啊!”楚骞緊緊抓着他手腕,狂喜。

方吾秋抿抿唇,看他這樣激動,趕緊轉移話題:“那個,阮哥——”

楚骞激動的臉一下子垮掉,暗搓搓試探他:“阮哥?你也叫,也叫我楚哥呗。”

“你比我小……”

還沒說完,楚骞急眼道:“不準叫弟弟!”

方吾秋搖頭,嗫喏:“沒那意思,我說還是叫楚先生好了。”

楚骞繃着臉,堅決地搖搖頭:“這個不行。”

方吾秋拿不準他到底是什麽意思,看他一臉拒絕,心想楚哥就楚哥吧,從前在戲班的時候,小師弟是最喜歡稱大的,從小仗着自個兒身板最高最硬,就讓他們一衆師兄喊哥哥。

這樣一想,方吾秋心驀地軟了,難免把楚骞當做了小師弟那種性子,無奈地搖搖頭,放軟聲音喊他,“楚哥。”

常常被駱斐罵沒皮沒臉的楚骞,在此刻,帥臉美滋滋地沾上了紅暈。

他心花怒放,已經腦補到以後帶着男朋友去見家長時,被老媽笑話他們小情侶不害臊的情形。

不害臊才好,好。

楚骞越想越美,甚至開始飄了,還想提個小小的要求。

要是喊楚哥哥就更好了。

在床上的時候。

一些無法說出口的畫面登時出現在他腦子裏,他臉倏地爆紅,頓覺千萬不能在方吾秋面前失态,便嗓子一咽,猛然站起來。轉身,面對風吹來的方向,緩緩吐氣。

坐在草地裏仰面看他的方吾秋,悄悄捕捉到了楚骞通紅的耳尖。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29827507 15瓶;豔陽高照zhy 5瓶;Fanta 4瓶;凰小胖、mirry是米粒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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