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章

待那三人離去，方巧娴才上前拉住方巧妗的袖子道：“姐姐，我就說你不該同情她才對，難道她真有那麽好心，會記得母親的好？不過是做戲而已，你信不信，不過片刻，她便能譴人過來，把大少爺和二少爺都請走。”

方巧妗仍舊半蹙着眉宇，又道：“三妹妹越發想的多了，都是一家人的，這樣豈不累的慌。”

方巧姝知道一時半刻也改不了方巧妗的想法，如今想來，趙氏在世時，倒确實把這一對女兒保護的極好，以至于兩人都單純的有點可怕。方巧姝只松開手，又跪在一旁墊子上，未及片刻，果見周姨娘那邊派人來把大少爺和二少爺都喊了去，只道明日一早還要趕路，今夜就不守了。

方巧妗默默站在原地，見那丫頭回的頭頭是道，一時也不好辯駁，便由他們去了，大少爺方旭本已起身，見方巧姝仍舊跪在角落，忽然又改了心思，對那丫頭道：“你過去回了姨娘，就說今夜理應有人守孝，太太沒有子嗣，總不能讓大姐和三妹妹守着，我既是家中的長子，理應守孝。”

那邊二少爺還未聽完話，便哼了一聲起來，睨着跪在地上的大少爺道：“大哥倒是好孝順，那小弟就先走了。”

方巧姝側耳聽着，臉上漾出一絲冷笑，起身走到方旭面前，居高臨下看着他道：“大哥何必也在此惺惺作态呢，因的我娘沒有生出兒子來，所以沒有兒子替她守孝，那也是她的命。”

方旭擡眸，蹙着眉宇看了方巧姝一眼，眸光中卻透出幾分溫柔來，只道：“三妹妹何必說氣話。”

方巧妗見狀，忙過來拉着方巧姝調解，又轉身看了一眼跪着的方旭，開口道：“大少爺回去休息吧，明兒一早你是肯定要在父親邊上伺候着的，就早些回去收拾做好準備，這裏守着的人也實在不少了。”

方旭見狀，不好辯解，又見方才那丫頭還在一旁候着，便起身道：“大姐客氣，若是有什麽地方用得着我的，還請開口。”

方巧妗道：“那是自然，都是一家人。”

方巧姝冷哼了一聲，不再發話。午後本來天氣炎熱，未想下了一場雨下來，還是悶熱異常，方巧姝偏又淋了雨，只有跪了片刻，身上變一陣陣發冷發熱，她自知自己着了涼，可殿裏那麽多婆子丫頭都跪着，自己又是未出閣的嫡親閨女，若是自己走開了，只怕傳出去失了侯府的面子，便就這樣一直熬着。

終至撐不住時，才喊了如梅跪倒她身邊，她只側頭靠在她肩膀，阖眼養生，正覺得稍舒适些，卻聽門外小厮喊道：“侯爺來了。”

一屋子的人便轉身行禮，如梅一個移動，只聽砰一聲，那邊方巧姝身子一斜，歪倒在地上，再沒有聲息。

方巧妗吓了一跳，忙轉身扶住方巧姝的身子搖了幾下，卻是一點動靜也沒有，如梅見狀只吓的直哭，才隔着衣物便摸到方巧姝身上滾燙的體溫，方巧妗向來是懼怕父親的，此時也沒有一個顧忌，只跪走到方鴻卓面前道：“父親快救救三妹妹。”

幾個年長的嬷嬷早已經圍了上來，掐人中的掐人中，掐虎口的掐虎口，那邊趙嬷嬷又是哭天喊地的給趙氏磕頭，只求她保佑方巧姝。

方鴻卓見狀，忙上前幾步，幾個婆子退下，讓出一條道來，那人單手搭了一下人額頭，只将人抱起來，送至晴蕪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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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浩浩蕩蕩去了晴蕪院，那邊早有人去二門那邊吩咐小厮請了大夫過來，不過一炷香時間，小厮拎着大夫進來，幾個婆子在外面候着，只由如梅帶着陳大夫進去，隔着簾子用手絹蓋住了手腕，搭起脈搏來。

卻說周姨娘幾人才回了碧荷院，母女三人正打算好好算計，卻被外面的響動驚擾，那邊彩蝶從門外進來道：“回二姨太，那邊老爺才回府去靈堂裏面瞧瞧，三小姐就一個跟頭栽了下來，如今人還沒清醒，已經請了陳大夫來瞧瞧。”

周姨娘一聽，喜上眉梢道：“這就叫現世報，就憑她那一副小身板，還想着跟我鬥，開口閉口都是奴才，她是主子的命，我倒看她能享幾年清福。”

方巧奾聞言，撚了一顆瓜子放入口中，緩緩道：“母親你還不去那邊院裏瞧瞧嗎？父親可也在那邊呢，怎麽說她也是一個嫡出的小姐。”

周姨娘笑道：“自然自然，你們兩也跟着我一起過去吧。”

方巧奾道：“我最不喜湊熱鬧，再說回來這一路上也累，你讓四妹陪你去吧。”

方巧娴自是樂意，周姨娘便整了整衣裳，帶着幾個丫頭婆子一路往晴蕪院去了。

只走到門口，便看見門裏門外圍着不少人，周姨娘見狀，故意擡高了聲音清了清嗓子道：“怎麽我才離開一會兒，三小姐又倒了。”

那些婆子聞言，忙散了一條路出來，周姨娘大大方方從中間走進去，又轉身道：“你們也別在這裏看熱鬧，前面還要有人伺候着，這大熱天的，燈是燈，油是油的，萬一走水了可怎麽好。”

那幾個婆子忙應和着道：“二姨太說的是，奴婢們這就去看着點。”

且說方巧姝剛才是一口氣沒喘上來，她這幾日恰逢大悲大喜，心緒一直煩亂不堪，既想着要步步籌謀，又忍不住急功近利，恨不得立時就将那幾個賤人給幹掉，因的這內息極亂，在體內亂串亂撞，一時走叉了，這才憋了過去，此時剛剛轉醒，卻是還沒有幾分精神。

方鴻卓在閨房之外，聽完陳大夫的醫理，又想起這幾日方巧姝看他的眼神以及言行舉止确實不合常理，才點了點頭道：“看來小女确實因她母親去世一事，落下了病根，只是不知這藥要怎麽吃，她平日是極其乖巧懂事，又兼知書達理，跟着她母親禮佛多年，按理不應該有這麽大的怨氣才是。”

陳大夫道：“侯爺說的極對，但以小姐如今的脈息，渾身筋絡亂穿，氣息紊亂，似乎是經歷了極大的刺激，此乃郁結難舒、急火攻心之症，我這裏藥方是有現成的，只不過從來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只怕要養上一陣子。”

方巧姝此時已經轉醒，靠在床榻上聽見外間洽談，只呵呵冷笑了一聲，在心裏哀嘆道：“一刀結果了那一對母女，只怕便是最好的藥方。”

方巧妗見她一會兒笑，一會兒愁的，心中越發害怕，再加上方才方巧姝昏睡時，聽如蘭說起方巧姝前幾日的表現，越發覺得失态嚴重，又聽人提及但凡精神受了重創者，難免又犯失心瘋一類病症，便吓的話都不敢大聲說，只端着參湯在方巧姝床前伺候道：“妹妹，你可好些了沒有，可別吓唬姐姐。”

方巧姝嘆了一口氣，端了那參湯一口氣灌下去，心中暗道：“這種時候可不能病了，便是吃再多的藥，也先要把身體調養好。”她擡眸見方巧姝神色凝重，才将空碗遞了出去道：“我沒事，大姐只管放心，只不過明日只怕沒有精神再去送母親，大姐只管告知母親，便讓她好好安歇，我會好好守着這個家。”

方巧妗将空碗遞給了身邊丫鬟，只抱住方巧姝道：“好妹妹，生老病死，本就是人之根本，母親在天有靈，也不原看見你如此傷心，你可千萬要放寬心。”

兩人正彼此安撫一番，外面方鴻卓掀簾入內，如梅如蘭見狀忙退了出去，按說這是方鴻卓第一次進方巧姝的閨房，正如外面的傳言，趙氏和侯爺不和已是十幾年的事情，方巧姝的确也是月亮惹得禍，但凡當天的月色夠亮堂，方侯爺也不至于走錯了院落。所以這十幾年，方巧姝都過着幾乎沒有父親的日子。

方巧妗見方侯爺進來，只臉上神色怯怯，又喊了一聲：“父親。”想了想又道：“今日下午才回來，寧遠還在外埠任職，因的沒有趕回，他讓我帶他向父親請安。”

方鴻卓雙手負背，入內在圓桌旁的凳子上坐了下來，點了點頭道：“公務要緊，本侯爺自然不會怪罪他這些，你既然回來，就多住幾天，順便陪陪你妹妹。”他的視線掃了一眼靠在床上的方巧姝，狹長的眸子微微眯了眯，讓人感覺有幾分冷冽，心跳無端就加快了幾分，方巧妗只低下頭絞弄這掌中的手絹。

方鴻卓還欲開口，門外便有丫頭禀報道：“二姨太和四小姐來看三小姐了。”那人變起身，丫頭打了簾子引他出去，見二姨太正從外面進來，便冷冷道：“三丫頭身子不好，後面的事情都交給你了，這幾日沒有什麽事情便不要來晴蕪院了。”

周姨娘聞言，裝作憂心忡忡的往簾內探了探，才小心翼翼靠過去道：“我自然是知道的，也沒想着讓她操過心，只不過太太畢竟是她們的親娘，我做的再好，她們也便當我怠慢了，因的如此，老太太才喊了陳嬷嬷來幫我，偏生三小姐又放心不下，這不……累了一生病，怎麽是好。”

方侯爺素知周姨娘賢惠，聽人這樣開口，也只将人攬入懷中，側耳小聲道：“你既然心裏清楚，就再多上幾分心思便好。”

周姨娘自是嬌羞狀答應，又道：“天色也晚了，老爺外面奔波，想必累了，妾那裏還備着宵夜。”

方侯爺道：“也罷，去你的碧荷院。”

方巧娴只在門外候着，見方侯爺摟着周姨娘出來，忙附耳告訴身邊的小丫頭，命她去碧荷院傳話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求加持技能，到底怎麽才能鬥起來鬥起來~~~~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