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章

她老娘聽了道：“你這是什麽氣話，不過是一團不會講話的肉，還長在肚子裏，難保什麽時候就沒了，你倒先怕起來了，依我看，你還照樣回去，照樣和以前一樣當小姐，只怕她氣個半死，生出一個怪胎來，那才爽快。”

胭脂聽她老娘這麽說，只拿哭腫的眼睛瞄了她一眼道：“媽媽你說的這是什麽話，哪有人這樣咒人家娃的，更何況那孩子還是大少爺的。”

她老娘聽了，又覺得方才的話似乎有些過頭，便又開口道：“我那不過就是玩話，正經的你不必怕她，你們都是一樣的人，誰也比不上誰高貴，論出身，你還是家養的，她不過是外面買來的，哪有你可靠的。”只說着，變有惡狠狠道：“快起來洗漱，随我去見老太太去，我就不行二姨太還能鬥得過老太太，以前連太太都還擰不過老太太，就憑她這個蝦兵蟹将的，還能擰得動老龍王？”

胭脂聽聞，便止住了哭，又抽噎了半響，才從炕上下來，一邊照着鏡子梳頭，一面又看着自己通紅的雙眸，越發覺得委屈，只又對着鏡子蒙臉哭了一回，她娘見她磨磨蹭蹭，便在後面有罵了她幾句沒出息，這才親手過來幫她收拾，兩人換了衣裳又往侯府去了。

只到那松濤院外，她老娘才又看了她一眼道：“一會兒你只管跪着，別插話，一切有我。”

那胭脂只吸吸鼻子點頭。院裏和周姨娘好的下丫頭見了兩人在門口候着，早就不知不覺跑了出去通報消息。

周姨娘這會兒正在碧荷院看昨日的賬本，她本就不識字，仗着以前長給方老太太打理賬本，學了幾年數字，如今也算是做起來得心應手了，卻難免有什麽地方不認得，但只怕掃了面子，從不讓人提點，但凡有什麽不懂的，也只傳了方巧娴來，讓她偷偷幫自己看看，這時兩人正在研究賬本，忽聞外面小丫頭進來傳話，只悄悄跟彩蝶說了，那彩蝶點點頭，繞過簾子走到兩人面前道：“回二姨太四小姐，方才老太太房裏有人來所，那何英家的帶着胭脂正在松濤院門口跪着呢。”

方巧娴笑道：“她到還有精神，一早才回來，又來鬧。”

周姨娘卻不像方巧娴這番輕笑，只想起前日大少爺對她說的話，一拍做桌子道：“那日你大哥說的話有幾分道理，我一時氣憤倒是忘了，誰知道那何英家的今日回來了。”只說着，忙起身道：“我要去松濤院看看，省的被人盡往身上抹黑。”

方巧娴想了想，也起身道：“老太太就是吃飽了閑着，這麽大的年紀，不好好享清福，還摻和這些爛事，聽那方巧姝的挑撥還打我，也不知這老不死的還能活多久。”

周姨娘聞言，忙伸手将她的嘴按住了道：“我的小姑奶奶，你也未免太大膽了。我什麽大膽，之前太太沒死她就曾經說過，以後若是太太不在，定然會把你扶正了，現在太太真死了，就不提這個話了，還讓人給老爺張羅婚事，若是老爺真的又娶一個續弦，那還有你什麽事兒。”

周姨娘知道方巧娴說的句句在理，只如今她也沒有法子，常言道萬事都要徐徐圖之，她已經在這侯府熬了二十年了，也不差再多熬幾年，雖開口道：“你老爺那邊，未必就會應了續弦，先把眼前這一關過了吧。”

方巧娴只嫌棄道：“要去你去吧，今兒我可不去，每次拍她馬屁拍的我惡心。”

周姨娘只笑着戳了戳她的腦門道：“好好，今兒你不去，留下來幫我把帳理一理，明天是十五，我帶你去慧禪寺上香，順便到七彩坊做幾件新衣服，再到七寶齋去打一套新的珍珠發飾，如今雖然在孝裏，也要讓我的女兒漂漂亮亮的才行。”

方巧娴聞言，正中下懷，只撒嬌道：“還是母親對我最好，這幾日我都快憋死了，正好臉也好了，若再不去逛逛，我遲早會被悶死的。”

只說着，周姨娘便帶着幾個丫頭，也一并往松濤院去了。

Advertisement

且說那胭脂與她老娘在松濤院外跪着，不多時便有小丫頭進去回禀了方老太太，那方老太太此時正在聽梅香念那經書，正聽在興頭上，聞那何英家的又來了，正奇怪，幾個丫頭卻是知道胭脂被攆出去這一事的，只因怕那周姨娘，也不敢在方老太太面前提及，便只佯裝詫異道：“也不知是為了什麽，只看胭脂那丫頭似乎哭腫了眼睛，人也瘦了一圈。”

方老太太聞言，只笑笑道：“難道為了那紅什麽的有孕，拈酸吃醋了？這是平常事情，用得着這樣哭哭啼啼的麽？成何體統，你出去回了她們，就說我睡了，懶得搭理。”

那小丫頭自然是知道緣由的，但見方老太太這麽說，也只能噎在那裏，梅香見聞，便使了眼色道：“你就安老太太說的回她們，若她們不走，就再問清了緣由，再來回話。”

那小丫頭只到院外，把方老太太的話又說了一邊，那何英家的聽了，忙道：“紅月你是知道緣故的，為什麽不肯說上一句話，只因你們當初是一起買進來的，她如今得了臉，你也臉上有光嗎？”

那小丫頭忙道：“大娘你這可誤會我了，我們都是奴才，誰敢在老太太面前搬弄是非，只管好自己的嘴罷了，大娘若是有什麽話還想跟老太太說，我只當個傳話的，把話進去幫你說明白便好了。”

何英家的也知道她的難處，便只開口把那邊周姨娘這麽聽了挑撥攆了胭脂的話一并說給了這紅月，紅月記在心裏，只開口道：“大娘不必跪着，這會兒日頭大，等我進去回了老太太，再喊你們進去吧。”

那胭脂也感激的看了紅月一眼，又默默垂首落淚。

那紅月轉身進去，見了老太太還在那邊閉目養神，只緩緩開口道：“安老太太的意思回了，只那何大娘似乎不是因為這事兒來的，她與我說，前幾日周姨娘不知為了什麽事兒把胭脂給攆了出去，今日特來向老太太求個恩典，好讓胭脂再回去清風院伏侍。”

這紅月說完，只擡眸怯怯的看了一眼梅香，見她那邊微微颔首，這才放下心來，方老太太聽聞，只從榻上睜開眸子道：“攆了出去？這是為什麽？胭脂丫頭我歡喜的人，是個可人孩子，這事兒你們都知道嗎？”

梅香聞言，忙開口道：“倒也不曾聽說，或許只是二姨太一時生氣，讓她回去幾天，未必就是攆出了，不妨讓她們娘兩進來，好好問問？”

方老太太只道：“喊她們進來，順便你出去喊個小丫頭去把周姨娘也喊過來，我也問問。”

紅月忙應了出來，至胭脂母女面前道：“老太太喊你們進去呢，我這會兒還要請人去喊二姨太，你們先好好說。”

正說着，便聽見門外周姨娘扯着嗓子道：“可是老太太喊我？我正好有事兒經過這裏，既然老太太喊我，便先進去向老太太問安罷了。”說着，只擡起眼皮瞟了那何英家的一眼，嘴角又堆出笑來：“何大娘回來了，這是什麽時候到的？我怎麽都不知道。”

何英家的想起如今侯府是周姨娘當家，她們從外面回來，論理也要先拜見拜見她的，如今只見過了老太太，倒是落得不把她放在眼裏了，因只能陪笑道：“不過就是才回來，只剛回了老太太，正要到二姨娘那邊請安呢。”

周姨娘笑道：“請安就不必了，你們路上也累了，還是回去歇歇吧。”說着，便從兩人面前走了過去，往方老太太房裏去了，紅月忙上前幫打簾子，一壁說：“回老太太，周姨娘到了。”

那胭脂母女只跟在她身後一并進來方老太太房中，又下跪道：“老太太，可恨我生了這麽一個不懂事的丫頭，又偏偏只有她這一個，老太太喜歡，賞給了大少爺，如今卻被攆了出來，我這臉上沒臉啊。”

方老太太聞言，只勸道：“這不賴你。”又看着周姨娘道：“有什麽天大的事情，非要攆了這丫頭出去，我看着挺好，伺候大少爺也有些年月了，從來都盡心盡力。”

周姨娘忙陪笑道：“實不因她伺候的不好，只她不該唆使着主子，做沒臉沒皮的事兒，雖說現在大家都大了，也都各自住各自的院子，也懂得避嫌了，大少爺本來同三小姐也殷實，兩人關系好，可也輪不到這丫頭亂出主意，讓大少爺去把荔枝給晴蕪院去，你說這都是兄弟姐妹的，單單送去晴蕪院，倒被下人笑話，我看着不是個禮數，這才把她攆了出去。”

方老太太聽聞，只阖眸想了想道：“大少爺少時是太太養的，跟那邊好一些也是應該的，只這荔枝是每個院都有的，我又不曾偏頗，私下裏送來送去，說白了兄弟姐妹間也是無所謂的，但是外人不知道，還以為有些什麽私相授受似地。”

周姨娘忙開口道：“正是這麽想，才覺得不好。”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