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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兩人吃過飯後, 就打了一輛車去九運村。

司機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和兩人談車費:“我把車開過去了, 沒辦法拉客回來呢。”

傅暄不明白他這個開場白是什麽意思,只“哦”了一聲,問:“那邊回來的時候,不方便打車嗎?”

林春陽知道司機是什麽意思,一聽就煩了, “你要多少錢, 你說吧。”

對方覺得林春陽比較爽快,道:“三百塊吧。”

傅暄正要說三百塊挺便宜啊,林春陽已經哼了一聲,說:“我在地圖上查了, 也就六十多公裏, 三百塊,您倒是真敢要啊!三百塊,包我倆來回?”

傅暄興致勃勃地看着林春陽, 平時都見林春陽總是一句話也懶得多說, 沒想到她這麽會砍價呀!

司機說:“來回的話, 你們要給四百喲。”

林春陽:“就三百, 不行的話,你現在把我倆扔路邊, 我們再重新打車。”

傅暄激動地看着林春陽, 準備等司機說不行, 兩人就下車再重新打車。

司機:“行, 那行吧,三百就三百。”

又問:“你倆還是學生吧?”

林春陽:“是啊,所以比較窮。”

司機:“現在就放寒假了嗎?怎麽跑這裏來玩呀?”

林春陽:“沒,翹課來玩的。”

司機笑起來:“你倆還真浪漫呢,逃課跑出來約會?”

林春陽:“……”

傅暄則笑着點頭:“這裏距離學校比較近,有一天時間就能出來玩。要是時間更長,我們可以去比較遠的地方約會了。”

又問林春陽:“春節的時候,我們去帕勞潛水怎麽樣?”

林春陽能說什麽,只好回答:“不行,我外公不會允許的。”

傅暄委屈:“……”

雖然到九運村只有六十多公裏,但都是山路,車開了一個小時才到。

路上風景很不錯,山道兩邊種着很多紅楓,這個時節,楓葉已經掉了大半,只剩下很少一層挂在樹枝上,紅色的樹葉随着風從枯褐色的樹枝上落下,有種比紅色最盛時更零落的美。

林春陽說:“這裏真的很漂亮啊。”

傅暄握着她的手,點頭,“是啊。”

司機說:“你們要是早一個月半個月來,風景要更好呢。這裏一直都比較多紅楓,但前些年俊輝礦業的老總投資又在山上種了很多楓樹,你們現在看到的那些比較矮的,都是他投資種的。雖然俊輝礦業把山裏都挖得差不多了,不過,還是做了很多好事。”

所謂的九運村的紀念墓碑,其實并不是在從前被埋的九運村原址修的紀念墓碑,而是在和原九運村隔着一個河溝的山上修的紀念墓碑,不過這裏正好和九運村原址對着,在這裏祭拜,就算是可以祭拜到原來九運村的亡靈們了。

從山上看下去的河溝,其實也并不是河溝,堤壩構築起來的地方,裏面裝的都是礦渣,遠遠看過去反射着光彩,如同河流。

林春陽看着被圍在礦場裏的原來的九運村,心下感覺很奇妙,那個地方,即使不發生山體滑坡,之後也會被鏟掉。

既然林春陽能這樣想,傅暄自然也想得到。

那司機更是直言不諱,說:“當年是鄒俊輝在這裏發現了金銅礦,進行了研究和開發,當時國家正好又有政策,允許民企投資礦業,鄒俊輝的俊輝礦業就是在這裏發了財,現在才發展成跨國大集團了呢。不過,據說也是他的團隊在這裏探礦,以至于出了山體滑坡的事,把九運村給埋了。只是當時政府要大力引進外資,把這件事給完全壓下去了,才沒有鬧出什麽亂子來。當年,九運村裏死了百來號人,要是這些人不死,靠着礦,即使拆遷,也能補貼不少錢,怎麽着到如今怎麽也發達了啊。”

林春陽和傅暄都沒應他。

兩人對着紀念墓碑拜了幾拜,就準備回去了,畢竟兩人還要去趕高鐵。

剛起身往停車場走,就見另外三輛車非常不守規矩,并不把車停到規定的停車場,反而停到了這個紀念墓碑廣場上,車門打開,就從車裏下來好些人,他們不僅是人來了,還帶着鮮花祭品和鞭炮,看來是要進行盛大的祭拜活動了。

走在最前面的男人穿一件黑色的大衣,走得風風火火,頗像黑澀會大佬。

兩個拿着鮮花的男人跟着他,很顯然是他的小弟,另有兩個女人跟着,每個女人都帶着孩子,一個年歲稍大的帶着一男一女,另一個年輕的抱着一個三四歲的小男孩兒。另有司機和保姆數人帶着祭品和鞭炮跟着。

一行人不顧其他游客在廣場上,已經顧自在紀念墓碑前擺放了祭品和鞭炮,開始祭拜了。

林春陽疑惑地問司機:“可以這樣嗎?”

司機搖頭:“平時沒看人這樣祭拜呀。這些人也太沒素質了吧。”

林春陽點頭:“果真是沒素質。”

再去看傅暄,只見傅暄表情很怪,正一言不發地看着祭拜的那一群人。

林春陽拉了拉他的胳膊:“喂,你看什麽呢?”

司機也催促:“我們可以走了吧。”

傅暄眨了眨眼,“林春陽,你有沒有覺得那個男人,和你長得有點像?”

林春陽一臉奇怪,這時候只看得到主祭那個男人的背影了,不過這個男人很快就從跪着的狀态起身了,林春陽看到了他的臉。

這個男人濃眉大眼,但是眼睛不知道是熬夜還是怎麽造成的,眼袋很重,眼睛有些腫,皮膚有點黑,一臉縱欲過度的油膩感覺,林春陽簡直想給傅暄白眼了:“我和那個男人長得像?你這是什麽眼神?”

傅暄說:“他就是我爸身邊那個秦高飛,之前高爺爺說你和他長得像那個。”

林春陽總算明白了傅暄的潛臺詞,林春陽心生怪異之感,并不覺得那個男人可能是自己的父親,她和她父親有很多年沒有見過了,對他的印象,除了他打人的場景外,對其他樣子,記得并不清楚。

她問:“你認識他?”

傅暄說:“你之前不是想了解他嗎,我就找人給我發了一份他的材料。我就認識他了。他在俊輝礦業裏工作,主要負責安全生産這一塊,是個副總。他很少會去集團總部,所以我以前沒有見過他。”

林春陽點了點頭,心想他爸那個慫樣,能在礦業裏面做副總?估計不行吧。

她想趕緊逃離這裏,又想多觀察那個男人幾眼,正在這時,那個帶着小男孩兒的女人似乎是什麽事沒有做對,他橫着臉指着那個女人罵了幾句,那女人也不好惹,站起來要和他對峙,他擡手就給了那個女人一巴掌。

周圍圍觀群衆都震驚了,但是那些跟着一起祭拜的人,卻都沒有誰流露出驚訝的神色,那個女人抱着孩子就要走,但男人指使保镖把孩子抱過去了,任由那個女人走回去了車邊去。

傅暄說:“這個男人真是沒有素質。這樣的人,能負責安全生産,我爸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林春陽說:“他這個樣子,真是多少年都沒變過。你說,我現在沖過去打他一巴掌,來得及逃跑嗎?”

傅暄和司機小哥都驚訝地看着林春陽。

傅暄看林春陽躍躍欲試,就趕緊拉住了她:“他身邊好幾個保镖,你別過去。再說,你這麽矮,你估計都打不到他的臉上。”

林春陽:“你能不能不要歧視我的身高。”

司機小哥則很震驚:“不是這個問題吧。”

傅暄:“他真是你爸嗎?”

林春陽覺得八九不離十,因為他兇起來的樣子,再過幾十年,她都記得住。

傅暄見她眼神陰沉沉的,就說:“咱們先回去,我去找人再好好打聽一下他的情況,到時候我替你報仇啊!”

傅暄把林春陽拉上了出租車,司機坐在駕駛位上,從後視鏡好奇地打量兩人,說:“你們剛才說的是真的?”

林春陽沉默不答。

傅暄:“你指哪句?”

司機:“怎麽覺得你倆身份不一般呀?”

傅暄深吸了口氣,說:“當然不一般了。我是這裏俊輝礦業的最大的股東,是鄒俊輝的外孫和繼承人啊!”

司機愣了一下,轉頭看傅暄一臉似笑非笑,也笑了起來:“你倆真是有意思。那我是縣長的兒子。”

傅暄:“那我是你家的金主爸爸。”

司機:“……”

林春陽很覺得這兩人無聊,說:“你嘴賤什麽啊,先回去吧。”

傅暄低頭看她:“有沒有覺得開心一點。”

林春陽很想吼他一句,她又沒病,能覺得開心嗎?

司機将兩人送到了高鐵站,傅暄給了他四百塊錢,說:“謝謝了。”

司機道:“你倆還是學生,給三百塊夠了。”要還他一百。

傅暄說:“算了吧,我真是鄒俊輝的外孫,并不差這點錢。”

司機:“那我真是……”

傅暄沒聽他說完,拉着林春陽趕緊走了。

回到T城,林春陽精神依然很不好,一直處在神游天外的狀态。

和趙少晨打架後,傅暄不太好意思回宿舍去了,也沒回宿舍去收拾東西,不過宿舍裏也沒多少東西,他準備過一陣讓米管家去替他收拾,以後再不回宿舍了。

從火車站出來,天色已晚,米管家給他發了不少信息,傅暄回了她晚上在城裏的房子裏住,米管家派了小鹿來車站接兩人,又在城裏的房子裏做了飯菜等兩人回去。

林春陽被傅暄拉着去停車場上了車,小鹿見林春陽精神不好,就問這是怎麽了?

小鹿給傅暄做保镖,活少也很難有什麽安全事故發生,但待遇卻非常高,所以他很珍惜這份工作,自然時刻想讨好老板,看傅暄對林春陽那黏糊勁兒,就知道林春陽以後可能會成為他的老板娘了,這時候關心老板娘也是應該的。

林春陽不答。

傅暄說:“也沒什麽。鹿哥,你知道流雲山那裏的九運村吧。”

小鹿:“知道啊。這個怎麽會不知道。傅董不是就是從那裏出來的嘛。因為傅董在運營俊輝礦業,以前九運村的範圍,都沒有被開采呢。九運村是被山體滑坡掩埋的,那可是半座山滑下去把村子埋了,村子埋得太深,當時去救援的人,一個人都沒救出來,現在那裏就是個大型墳場罷了。說起來,傅董每年都會回去祭拜一場呢。你們是去的九運村嗎?”

傅暄點頭,“是啊。”

小鹿有些擔憂地看了看林春陽,“據說那裏埋了一個村的人,陰氣很重,在村子周圍開礦,都做了好幾場法事。之後在村對面的山上設了祭臺,據說陰氣散了一些,但是,女孩子還是不要去,容易受驚。”

林春陽沒精神理他這種說辭,傅暄則道:“哦,那鹿哥,這種情況要怎麽辦呢?”

小鹿:“你們當初應該讓我跟着一起去的,我陽氣重,怎麽也可以護着你們一下。”

傅暄:“……”太迷信了吧。不過要是真的帶了小鹿,當時就可以讓他去打秦高飛幾拳,大家再跑掉。

傅暄交代小鹿:“你別告訴米姨,我們去了九運村,只說我們是回J市了,知道嗎?”

小鹿應了。

傅暄在城裏的房子,是一套四百多平的躍層,裏面是極簡的裝修,平常傅暄在這裏住,最多讓米管家跟着,并沒有住家保姆。

回了家,米管家見兩人都精神萎靡,就心疼地說:“快洗手了吃飯,今天用松茸炖了土雞,我親自下廚做的,喝兩碗雞湯,驅寒。”

林春陽從洗手間洗完手在餐桌邊坐下了,傅暄卻不見人影,米管家站在樓梯口叫他:“傅暄,你還在忙什麽,快來吃飯啦。”

傅暄應了一聲,依然過了好一會兒才下樓來。

米管家問:“怎麽這麽慢?”

傅暄笑了笑,坐到林春陽身邊去,将一個東西放進了林春陽的衣服口袋裏,林春陽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摸了摸口袋,摸出一只白玉佛,是一條項鏈。

傅暄說:“這個是以前從廟裏請的,不值錢,就是,想着可能有用。”

林春陽:“你相信鹿哥說陰氣重的事?”

傅暄:“這種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嘛。”

林春陽本來難受的心,又稍微好了點。即使她爸是個十惡不赦的壞蛋,但傅暄卻是個很好的人。

米管家:“你倆嘀咕什麽呢?”又趕緊給兩人舀湯。

傅暄:“沒什麽。”也不接米管家遞過來的湯碗,“姨,您先喝,我來盛我和林春陽的。”

米管家見他要在林春陽跟前做二十四孝好男朋友,也就好笑地自己喝湯,由他去幹活了。

而傅暄本意只是想孝順一下米管家而已,并不是想讨好林春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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