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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輕輕在他耳邊說出這句話, 尾音發着顫,像蜜糖也像毒.藥, 一股腦灌進腦海, 頃刻間,掀起一場兵荒馬亂的風暴。

魏鈞的指尖輕微地抖了抖, 指腹下觸着她細軟的腰.肢,像湖心最妖柔的水草, 纏住他的呼吸和身體, 一寸寸絞進骨血,太過狂熱的愛慕和渴望, 總會帶着些痛。而他, 心甘情願地臣服, 哪怕下一刻就會被蝕心而亡。

蘇卿言鼓足勇氣才說出那句話, 被她抱着那人卻似乎毫無反應,不滿地皺起眉,卻發現圈在她腰上的手臂用力收緊, 頭頂的呼吸加促,一雙幽深的眸子對上她問:“那過了今晚呢?”

蘇卿言未料到他會如此敏銳,忍不住在心裏怨念:不是說男人精.蟲上腦時,根本無法思考嗎?她已經盡全力去誘惑他, 偏偏這人還如此清醒, 非得問個明白。

忙将眼神閃避開,用心虛的輕聲道:“過了今晚,就當什麽都沒發生過吧。”

果然, 魏鈞的臉迅速繃緊,低頭用唇壓在她額上問:“你覺得,我想要的不過就是一場露水姻緣嗎?”

蘇卿言緊張得手在衣旁輕捏成拳,深吸口氣道:“那又該如何,我們都有抛不下的東西。你不願做亂臣賊子,我不想被史官記成與外臣偷情的太後,連帶着小皇帝都會被人嘲笑。”

魏鈞似乎輕嘆一聲,呼吸間,帶着她額上的細小絨毛向下壓去:“嫣嫣,你可記得,我們回來前,你說過些什麽?”

蘇卿言擡眸疑惑地看着他,一時間不知道他指的是哪件事。

魏鈞微眯起眼,握着她的手按向自己的胸.口道:“你說喜歡我,只要嫁我那些話,我可全記在這兒,一句都沒忘過。”

蘇卿言垂眸時浮現出哀傷神色:“可這裏不一樣……”

話未說完,粗糙的指腹便壓在她的唇上,魏鈞的呼吸似有些急促,不許她說其他,只迫着她追問:“你只需告訴我,那些話可是你肺腑之言,到底還做不做數?”

蘇卿言擡頭看他,若點漆般的瞳仁間,仿佛有無數星雲誘她沉淪,于是緩慢地,堅定地點了點頭。

魏鈞緊繃的嘴角漾起笑容,額頭與她相抵,将兩人的十指交握在一處,柔聲道:“那你便記得,過了今晚,什麽都不會變,我們不僅有朝朝暮暮,還會有地久天長。”

夕陽斜斜貼着窗格落下,繡着榆葉的細娟帷帳飄起又蕩開,帳外綴着的金穗玉扣因軟榻的颠簸而不斷撞在一處,玉石的擊蕩聲在耳邊鳴而不絕……

蘇卿言眯起迷離的眼,需大口呼吸,才能勉強凝神去感受周遭的一切,手心到背脊都濕熱不堪,唇瓣又紅又腫,全因那猛獸太過強悍,好不容易到口的獵物,根本還來不及細細琢磨該如何下口,就依着難抑的沖.動,囫囵吞棗地将她給嘗了個遍。

等那猛獸總算過完了瘾,眸間染着不滿足的紅絲,将身體擡起一些,掐了把掌紋下的軟膩,啞聲問道:“太後想讓臣怎麽做?”

蘇卿言又羞又氣地偏過頭,全身都因緊張而繃得筆直,心說:都這樣了,他竟還有臉來問我。

手捏成拳,擱在被冷落抛在榻邊的衣裙上,心髒劇烈起伏,喘着氣,用蚊吟般的聲音道:“将軍是善戰之人,自然懂得該如何進退,何需來為難本宮。”

魏鈞微皺了下眉,壓在她耳邊道:“臣就算識得攻城之法,也是在夢中與太後一起,哪裏能稱得上善戰之人。臣這些年獨自厲兵秣馬,只等着與太後一同操練,至于旁人,又何曾在臣眼裏。”

蘇卿言聽得翹起唇角,雖這事無從驗證,卻信他不會騙她,帶着媚意的眼眸一轉,弓起腰,将唇貼在他臉邊,用甜膩的嗓音吐着氣道:“可本宮卻從未親臨沙場,還得魏将軍教教我,究竟該如何操練才能得其妙法……”

雖然魏鈞從不在乎這個,可此刻聽她這般坦誠,心尖兒還是不由得一顫,再看她臉頰染滿胭脂色,朱唇勾起媚笑,哪裏還顧得什麽兵法,只想長驅直入攻進城門,徹底圖個痛快。

但小太後到底羞澀,嘴上說着同他演練,卻是放不開手腳,緊閉着眼,任由他将山巒和屏障都布滿紅霞,直到城門處溪水潺潺,魏将軍已經滿頭都是汗,總算将武器放出,深吸一口氣,只待一場彼此酣暢的厮殺。

誰知小太後感覺戰勢有變,睜眼偷偷往下瞥了眼,然後抽口氣驚叫了聲:“不行,太吓人了……”

好不容易攻開的城門又吓得緊閉起來,魏鈞被她弄得不上不下,很是尴尬,趴在在她耳邊粗聲央求:“求太後憐惜,準臣進城一探。”

蘇卿言捂住臉不敢再看那令她心驚的武器,但這時箭在弦上,想要閉門也已是無望,只得顫着聲道:“那将軍可不能莽撞,需得顧着本宮是初次演練,可千萬……別傷着本宮……”

魏鈞被她逗得笑起來,俯身吻着她微顫的眼皮,被汗濕遍的脖頸上已經憋出道道青筋,不再同她玩那些虛招,大掌輾轉着握住她的手腕,聲音卻柔得似一汪暖泉:“嫣嫣,你什麽都無需怕,只需跟着我,我會帶你去到最好的地方,只有我們才能去到的地方……”

蘇卿言盯着他寫滿深情的黑眸,總算壓下滿心的怯懦,努力放松下來,然後感受着身體裏那根弦被扯動着繃緊又松開,來來回回,反複撩動,那曲子奏奏停停,從開始的生澀漸轉熟稔,直至一路拔高,再難停歇……

她在半夢半醒間,總算見到魏鈞帶她去的地方,越過高高的雲端,他們緊緊相擁,看炫目的金光随着煙火燃起朝四處飛揚,潮汐升起又落下,暖暖地浸過全身。她深吸口氣,竟有些想要哭泣,指腹下贲張的肌肉仿佛在微顫着,令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如自己一般的愉悅……

但她很快就發覺,魏将軍太過骁勇善戰,一鼓作氣,二不衰,三不竭,無論何時拉出,都是能令她難以抵擋的精兵強将。可憐的小太後嗓子都啞了,怎麽抗議也無用,用盡最後的力氣弓起腰,在他肩上狠狠咬了口,不軟不硬地威脅:“魏鈞,你欺負了本宮,可別想就這麽算了。”

魏鈞被她咬得小麥色肌膚上現出深深的牙印,卻連眉都沒皺一下,畢竟自己對她做得可惡劣的多,頭抵着她的鼻尖悶笑:“別急,咱們還有一整晚呢。”

當墨黑色的帷帳好不容易靜靜停落在榻邊,蘇卿言累得連眼皮都不想睜開,感覺他滾燙的氣息仍停在自己脖頸後,眉頭微微縱起,啞聲吼道:“別鬧,我很困。”她可是忍耐了許久,才把那個“滾”字給壓下去!

賣力攻城一整晚的魏将軍卻仍是精神奕奕,半撐着身子,手指輕撫過她的眉心,問:“你猜,現在是什麽時辰?”

若是蘇卿言還有力氣,必定對他翻了幾百個白眼,鼓着臉将頭埋進軟枕裏,拖長了音道:“什麽時辰?就是本宮要睡覺的時辰!”

魏鈞悶笑出聲,貼着她的耳垂柔聲道:“今日剛好是十五,現在是寅時三刻,正是月亮最圓最亮的時候。嫣嫣,你想不想同我去看月亮?”

蘇卿言撇撇嘴,未想到這粗人還能生出如此閑情,可只是懶懶抛出幾個字:“不去,累!”

誰知魏鈞飛快接口道:“放心,不需你自己出力氣。”

蘇卿言疑惑地皺起眉,她現在可憐穿衣的力氣都沒,誰知突然感覺身體一輕,然後是一陣天旋地轉,再回過神時,那人竟用錦被将她全身裹起,再緊緊抱在懷裏,三步兩步便躍上了房頂。

将軍府的建築都做的夠高,尤其是魏鈞所在的卧房,此刻萬籁俱寂,高高的屋脊旁是數尺高的銀杏樹,伴着兩個相擁依偎的身影,偶爾“沙沙”地搖晃着枝桠,将黃色蝶翼般的葉子灑在兩人腳下。

這時已是深秋,蘇卿言身體裹着厚厚錦被,窩在他暖爐的懷裏,竟半點也不覺得冷。将後腦壓上他壯實的手臂,舒服眯起眼,銀盤似的月亮正懸在眼前,仿佛伸手就能觸到。

她覺得這景致雖美,口中卻忍不住吐槽:“魏将軍從未看過月亮嗎,非得三更半夜跑房頂上看。”

魏鈞讓她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靠着,将下巴壓着她的發頂,煞有介事道:“今天的月亮不一樣,比以往何時看過的都美。”

蘇卿言忍不住微笑着低頭,卻故意裝作不懂和他擡杠:“月亮還不就是那個月亮,無非有時圓一些,有時大一些,何時何地看,都不是一樣。”

魏鈞卻不陪她調侃,認真地沖她做了個“噓”的手勢,然後輕阖上眼眸道:“你聞到沒,花的香味。”

蘇卿言有些發懵,特地坐起些朝四周看,現在已經是深秋,大半夜的,哪裏能找到半點花香,于是皺起眉問道:“哪裏有花,魏将軍你大概是累糊塗了吧。”

誰知魏鈞挑眉回道:“再來幾次,我也不會累。”見懷中人又在瞪他,低頭在她發間輕嗅道:“至于那花香,就在我懷中。”

蘇卿言的臉有些發紅,偏回頭憤憤道:“胡說八道。”

魏鈞扶着她的臉頰轉回來,深潭似的眼眸,專注地與她對視:“今晚有月又有花,你我便算是花好月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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