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小氣鬼
胤修文的高熱直到早上才完全褪去,這就是被alpha完全标記的好處,盡管接下來的三四天時間裏,他依舊會比平時更渴求alpha的信息素,但是那種讓他坐立不安的焦躁感會大大減輕,日常生活也不用再擔心受到影響。
雖然手機鈴聲沒有響起,但是生理鬧鐘卻讓胤修文下意識地醒了過來。
“唔……”仍有睡意的胤修文下意識地就要伸手去拿手機看看,可很快,他就察覺到自己所在的房間是方其朗的卧室。
“糟了!”他猛地坐了起來,這才發現自己的身體是如此酸痛。
盡管身體的每一寸肌肉都在抗議,可胤修文還是趕緊掀開被子下了床,他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為他的丈夫準備早餐。
“其朗?”胤修文小心翼翼地打開了房門,他不知道方其朗此刻正在客廳裏做什麽。
對方難道真的工作了一個通宵?還是說已經醒來了?
接着,剛把頭探出房門的胤修文聽到客廳裏傳來了一陣平穩的呼吸聲,他擡手揉了揉眉心,無奈地笑了笑。
清晨的客廳非常安靜,窗外的晨光也正柔和,方其朗斜靠在沙發上,頭微微後仰,睡得正熟,只是因為睡袍腰帶松開的緣故,這位平時總是穿着打扮十分嚴謹的alpha已經不可避免地露出了整條大腿,如果是在公共場合,按照現行的alpha行為準則來判定這無疑是種對Omega的騷擾。
胤修文正打算叫醒方其朗,然而在他走到沙發跟前時,這才驚愕地發現他的丈夫居然沒有穿內褲。
方其朗的睡袍下面居然是空的,這個認知震驚了胤修文,畢竟他一直以為自己的丈夫不喜歡赤身裸體,所以即便在家裏也總是用睡袍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看樣子,自己并不夠了解這個一起生活了四年的alpha。
胤修文若有所思地捂住了嘴,他在考慮自己到底要不要叫醒方其朗,對方那張棱角分明的俊美面容上寫滿了疲憊。
是因為昨晚标記了自己嗎?胤修文只記得自己中途昏了過去,之後發生了什麽,只有他身上那股揮之不去的酸痛感才知道了。
“真是的,明明都這麽累了,還非要工作……”胤修文輕聲抱怨起了這個寧可在客廳通宵一夜工作也不肯和自己好好睡覺的alpha,他打算讓方其朗再睡一會兒,但是在那之前,他好歹得替對方把睡袍拉扯一下,雖然屋子有恒溫新風設備,但是他并不想讓方其朗醒來後感到尴尬,對方畢竟是那麽要面子的alpha。
胤修文剛要伸手替方其朗系上腰帶,對方腿根處的傷痕難以避免地映進了他的眼底,而這也讓他本該伸向對方腰間的手,下意識地就伸向了方其朗的腿根。他知道方其朗一直在避免讓自己看到這處傷痕,可是他卻認為在自己與方其朗步入婚姻殿堂那天起,他才是這個世界上唯一能夠撫慰這道傷痕的人。
胤修文從不嫌棄他完美的alpha丈夫身上這處不完美的存在。
“唔……”腿根處忽然傳來的觸碰感讓方其朗在一陣驚悸中醒了過來,那一瞬間,他仿佛又回到了自己受傷倒地被星際流匪逼上絕境的那一幕。
“你在做什麽?”方其朗一低頭就看到了胤修文那雙充滿了同情的目光,以及那只好死不死伸到自己大腿處的手。
“呃,其朗,你醒了。”胤修文臉上一紅,趕緊把手抽了出來,他心裏暗暗叫苦,自己這樣的舉動可別被方其朗誤會自己在趁機吃他豆腐,雖然他們之間是合法伴侶,但是依對方那典型的alpha強勢的性格或許是接受不了被Omega吃豆腐這種事情發生。
方其朗不動聲色地合攏了腿,然後拉過睡袍擋了過來,他總不能一巴掌把自己的Omega拍到牆上,家暴是犯罪行為,作為國會議員的他不可能犯下這種愚蠢的錯誤。
“果然,你還是記恨我昨晚罵了你嗎?”方其朗輕輕地笑了一下,哪怕此刻他的心裏的确十分不舒服。他大概明白胤修文為什麽會摸自己的傷痕,無關任何欲望,僅僅是同情憐憫。但是像胤修文這樣從小得不到重視的庶子又有什麽資格來同情憐憫自己呢?這才是胤修文對自己最大的冒犯。
聰明的人總是能用對話化解尴尬的場面。
胤修文一下就明白了方其朗的用意,對方雖然很不開心,但是似乎并不打算追究自己的冒犯。不過,說來也是可笑,Omega撫摸自己的alpha也是一種冒犯嗎?在別的家庭裏,這或許應該被定義為親昵。
雖然外貌與言行上無可挑剔,然而胤修文還是深深感受到了自己丈夫內心深處陰冷刻薄的一面。
就像現在,哪怕對方的确在對自己微笑,可胤修文仍感覺到了那雙深藍色的眼裏傳來的寒意。
“修文,早餐就辛苦你了。我去洗漱下。”方其朗睡意全無,他本來昨晚還覺得胤修文在床上表現得不錯,可現在他又覺得這個庶出胤家、沒有受過任何貴族式教育的Omega有時候也有些不知分寸,胤修文應該知道自己對這處傷痕的忌諱的。
但是,因為這種事去責備對方似乎也有些小題大做,和一個Omega計較會顯得alpha的心胸太過狹隘。
方其朗恨恨地系緊了腰帶,而接下來他才意識到另一個問題——自己其實喜歡裸睡的習慣被胤修文發現了。
心煩意亂地洗漱好之後,方其朗這才從連通卧室的置衣間裏新拿了一件襯衫,他的好心情一大早就被破壞了。
等到穿好襯衫,頭發也重新抹上蠟油梳得整整齊齊的方其朗從卧室出來的時候,胤修文已經替他泡好了咖啡正在料理臺上忙着準備果蔬沙拉。
“咖啡已經泡好了,放在餐桌上。”胤修文頭也沒擡地對方其朗說道。
方其朗冷冷地盯着仍在為自己早餐忙碌的胤修文,他一肚子不爽,卻又不能發作出來。
“其朗,快用餐吧,一會兒司機就來了。”
當胤修文笑着将果蔬沙拉和方其朗喜歡的黑麥吐司端上桌時,他偷偷地瞥了眼姿勢端正地坐在餐桌邊喝着咖啡看着新聞的丈夫,對方那張不微笑時就顯得冷峻的臉今天似乎多了一層霜。
方其朗一聲不吭地拿起了吐司,然後他像想起什麽似的看向了總算忙完的胤修文。
“我的煎蛋呢?”
沒有煎蛋搭配的吐司,就如同沒有靈魂的肉體。早餐吃吐司夾煎蛋是方家一直以來的習慣,而習慣總是很難改變的。
和方其朗質問的目光撞在一起的時候,胤修文着實倒抽了一口冷氣,他居然忘記給這個來自早餐不吃煎蛋就會死星的丈夫煎蛋了!一定是昨晚昏過去的原因,否則自己怎麽可能會忘掉那麽重要的事。
“抱歉,抱歉,我現在就給你煎。”胤修文趕緊向方其朗道歉。
方其朗做了一個深呼吸,随後別開頭一邊将果蔬沙拉夾到吐司裏,一邊語氣平靜地說道:“沒關系,不用麻煩了。鳴鴻他們該來接我了。”
果不其然,方其朗還沒吃完手裏的吐司,屋裏就響起了門鈴聲,這個時間點,不用說都知道是誰來了。
胤修急忙将方其朗的西服和配飾都拿了出來,當他準備和往常一樣為方其朗戴上領帶時,對方只是微笑了一下,然後徑自婉拒了自己的幫助。
這個小氣鬼果然在生自己的氣。
也是,一大早被自己摸了大腿,
又沒吃到煎蛋,或許還被自己霸占了一晚上的床。
難怪那位出身高貴、教養良好的方其朗先生也難免會生氣。
胤修文自嘲地笑了笑,根據他的經驗,自己的丈夫或許需要三天的時間才能消氣。
“還在吃早飯呢?”譚鳴鴻神清氣爽地走了進來,笑着看了眼桌上只吃了半碗的果蔬沙拉,司機韓嘯在車裏等着,對方向來不會主動邁進方其朗的家。
方其朗正在戴上一副舵型袖扣,他這種特別注重儀表的人光是西服配飾就有一大抽屜,足夠他一個月三十天不重樣。
“我給你發的郵件收到了嗎?”方其朗戴好袖扣之後,又夾上了領夾,今天他戴的是一條素色的領帶,用領夾點綴一下是個不錯的選擇。
“郵件?你什麽時候發的?”譚鳴鴻一臉茫然,聽到方其朗這麽說,他這才掏出手機查看了一下,接着這位爽朗的alpha大聲抱怨了起來,“淩晨三點四十六!這個時間我肯定是睡覺啊!”
“你總是要等到去了辦公室才開始查看郵件,這個習慣不好。”方其朗皺了下眉,他正打算去拿桌上的腕表,胤修文已經主動地想要替他戴上了。或許是考慮着有外人在,方其朗沒有再拒絕胤修文的殷勤。
“可是我不喜歡家裏辦公。而且,我也從沒耽誤過要緊事,議員閣下,不是每個人都是您這種工作狂的。”譚鳴鴻沖胤修文眨了眨眼,對于方其朗對工作充滿狂熱這一點,對方想必也和自己一樣深受其害。
“我昨天讓你安排的會面都通知了吧?今天下午我還想抽空去拜訪下顧元帥,看看他對凱魯獸星內戰都有什麽看法。”方其朗擡手看了眼表,這只黑金表面的腕表是他從軍時父親送給自己的,他一直十分珍視。
“那就要看他老人家有沒有空了。”譚鳴鴻撇了下嘴,就算對方是議員,軍部元帥這樣的人物也不是說見就能見到的。
“我走了,修文。再見。”出門之前,方其朗轉過身,目光溫和地看向了胤修文。
“再見。”胤修文遲疑了一下,“你今晚回來嗎?”
方其朗看了眼譚鳴鴻,對方立即打開手機查閱了一下行程。
“今晚倒是沒什麽安排,不過就怕會有什麽臨時的酒宴餐會。以及如果你下午要去拜訪顧元帥,你确定他不會留你吃頓飯嗎?”譚鳴鴻提醒了方其朗一句。
“修文,今晚你自己先吃吧,不用等我。”方其朗抱歉地笑了笑。
“其朗,別忘了臨時标記,我的敏感期還沒完全過去呢……”胤修文終于找到機會提醒丈夫為自己臨時标記了,敏感期的麻煩就在于,Omega會同時需要完全标記與臨時标記兩種方式來緩解敏感期不适,這也決定了他們如果不想依賴抑制劑,就必須依賴自己的alpha。
“瞧我,差點把這事忘記了。你還在敏感期呢。”方其朗一臉恍然大悟,他上前一把攬住胤修文的腰,低頭就一口咬在了對方後頸處的腺體。
“唔……”胤修文發出了一聲輕哼。
肌肉被咬破首先帶來的是疼痛,alpha信息素注入之後,其實還要過一會兒才能慢慢發揮作用,所以其實很多Omega都不太喜歡啃咬方式的臨時标記,因為這種方式既疼痛又不美觀,當然也不否認有部分Omega認為留下alpha的咬痕是比吻痕更浪漫的事。反正胤修文不是那種只會追求浪漫的Omega。
“修文,敏感期你在家多休息吧,有什麽事記得一定通知我。”方其朗舔了舔唇瓣上沾染的血絲,富含Omega信息素的體液總算讓他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對了,我房間的床單麻煩幫我換一下。”
那上面都是你留
下的液體,當然必須你來清洗。方其朗的邏輯很簡單。
胤修文一邊點頭,一邊揉着脖子處的咬痕,比昨天還痛,這家夥果然還在生自己的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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