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西西,你好笨
周一祁鶴回到學校,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一棟高中樓就這麽大,從東到西幾十米的距離,消息傳得比流行感冒還快。還沒怎麽着,人人都知道新轉來的那個又高又帥的beta請了好幾天假。
這難免引起遐想,猜測着是不是跟情熱期有關。但祁鶴是個beta,所以流言漸漸變成了他二次分化了。
雖然在這個年齡二次分化的人不多,可也不是沒有,畢竟祁鶴這個人無論是從身高、相貌還是氣場,都不太像個普普通通的beta。
這流言傅澤沛還是從張沃嘴裏聽來的:“說實話澤哥,那天你跟隔壁那個姓祁的都沒來,我差點以為你跟着人家私奔了!”
傅澤沛從課本中猛地擡頭:“為什麽不是他跟着我私奔?”
“你……”張沃上下打量着他,實話實說,“你就算了吧澤哥,剛才升旗的時候,我看你眼睛都粘人家身上下不來了。”
是嗎?
剛才升旗儀式他站在後排,仗着位置優勢,是肆無忌憚地看了祁鶴那麽一小會兒。
傅澤沛嘴硬:“我就看了他一眼。”
“是。”張沃無情拆穿,“一眼看了半節課,眼睛都沒挪過地方。”
沒想到他這麽不給面子:“……不是,那你老盯着我幹嘛?”
張沃冤枉:“我冤啊澤哥,升旗儀式那麽無聊,我想趁老劉不在跟你聊會天,結果一轉頭,你光看人家了!一個字都沒理我。”
傅澤沛被他說得心虛了,強行解釋:“帥哥誰不喜歡看呢?”
就算是無聊的升旗儀式,就算穿着同樣的校服,祁鶴往人群中間一站,仍舊耀眼,賞心悅目,異常引睛。
“我還以為澤哥你每天照鏡子就看夠了,還用看別的帥哥?”張沃溜須拍馬的本事手到擒來,毫不臉紅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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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誇的傅澤沛得意忘形:“那是自然,越看才能越帥。”
“真的?”張沃驚訝,“那下次我也看看。”
“你不行。”傅澤沛立刻制止,不想再多一個人跟他分享,光個升旗儀式,周邊的目光就快把祁鶴大分八塊了,自己人還添亂子。
“為什麽?”
傅澤沛占有欲作祟:“不行就是不行。”
張沃一副“我懂”的表情,意味深長“噫”了聲。
期中考試讓整個班級的氣氛變得緊張起來,最後兩節自習課偷玩手機的人都少了,基本都在低着頭複習。連張沃都開始拿起書裝努力,傅澤沛更是,一整節課都沒有擡起頭一下。
放學後,教室裏人漸漸走了。他有道題寫不出來,就悶着頭死磕,等張沃喊他的時候,才發現其他同學都已經回家了。
“你先走吧,我寫完這張卷子再回去。”傅澤沛仰頭喝了口水,看見外面的夕陽正好。
要平時有別的事,張沃肯定等他。可現在傅澤沛要留下來學習,他不但幫不上忙,還可能給搗亂,想了想還是算了,他就不耽誤他澤哥考年級第一了。
“那我先走了啊,澤哥你等下記得鎖教室門。”
傅澤沛心思全不在這上面,随口應了一句。
張沃背着書包關上後門,一擡頭就看見祁鶴杵在他們班門口,跟個門神似的,吓了他一大跳,不知道站了多久。
“澤哥說不用等他了,他要留下來寫完卷子才回去。”張沃知道他在等傅澤沛。
祁鶴“嗯”了聲,低頭看着手機,并沒有動作。
張沃納悶:“你不走?”
“我等他。”
“……”不是說不用等了嗎,他嚴重懷疑這倆貨有一腿。
再想想今天升旗儀式上傅澤沛看祁鶴的眼神,這種懷疑立刻有了依據。
這倆貨果然在談戀愛!
不夠義氣!都這麽好的兄弟了,澤哥還瞞着他。
看透一切的張沃頓時變成了個上千瓦的大電燈泡:“呃,那行吧,我先走了。”
成人之美的同時他還不忘記友情提醒,生怕這倆做出點過火的事:“對了,教室有監控,祁哥你跟澤哥悠着點兒啊。”
祁鶴沒明白他的意思,感覺莫名其妙。
傅澤沛還在跟那道數學題死磕,一道立體幾何,明明思路都有,偏偏有個條件無法證明,導致進入了死胡同。
不得不承認,他有點心急,迫不及待想要追上祁鶴。
教室後門被推開,他正埋頭苦惱,頭也沒回,以為是張沃又回來了:“你不是先走了嗎?”
祁鶴走過來站在桌前,高大的身影将他的臉頰遮住一半,剩下一半在金色夕陽裏:“你讓我放學等的。”
傅澤沛擡頭看了一眼:“我以為張沃回來了呢……你也別等我了,先回家吧。”
他仿佛沒有遇見過這麽難的題,比超綱題還要難。
“不會?”祁鶴看見他下面幾道大題都空着,就知道他在這道題上耗費了許多時間。
傅澤沛逞強:“我自己能做出來。”
“為什麽不先寫下面的,最後再寫這道題?”祁鶴問。
其實傅澤沛在暗暗跟自己較着勁。這道題祁鶴肯定會,而且也不是超綱題,那別人能寫出來他為什麽不能?
就像,有人能跟祁鶴考到同一所大學,那為什麽不能是他?
祁鶴坐下來,看着他道:“不要鑽牛角尖,尤其是考試的時候,在這道題上浪費太多時間,後面的題也會受影響,很可能寫不完。”
“我知道。”傅澤沛把試卷揉得皺巴巴,恨不得撕了,“這又不是考試……”
他很煩,因為眼前這個人。
祁鶴沒再跟他争執,手指點着褶皺的試卷,劃過上面的不規則形狀:“輔助線畫錯了。”
“啊?”t
“嗯,這樣做輔助線看着很簡單,但有個條件證不出來,最後還是解不出來題。”
“……”傅澤沛徹底郁悶了,“我白算一節課了。”
窗戶開着,吹來一陣風,少年校服領口飛揚。從教室正好可以看見遠處的天空,被夕陽染成了漂亮的粉色。
傅澤沛忽然就不想回家了,這樣美好的時刻,空蕩的教室,只有他跟祁鶴兩個人,時間仿佛凝固。
“诶,我跟你說個事,想好久了。”他放下筆,那道題的心結也随之解開。
祁鶴把書包放下:“什麽事?”
傅澤沛決定先試探一下他,以免問得太突然祁鶴被吓到:“你覺得方嘉年這個人怎麽樣?”
方嘉年?
“很好相處,也講義氣。”祁鶴說,“你問他做什麽?”
傅澤沛想要的不是這個答案,突然又想要退縮:“沒事,我就先随便問問。”
這麽美好的畫面,卻要讓他說出那樣殘忍的話,想想他就覺得不忍心。可這段錯誤的感情不能再發展下去了,再這麽下去,祁鶴只會越陷越深。
他知道方嘉年和鐘洛有多相愛,所以才不想祁鶴在裏面糾纏,更不想把自己纏到裏面。
“祁鶴。”傅澤沛終于狠下心,長痛不如短痛,恨他就恨他吧。
他糾結得眉頭都皺在一起的模樣有點可愛,以至于讓祁鶴走神了幾秒:“嗯?”
“你能不能……”
你能不能喜歡我啊,他在心裏想。
“你能不能不要喜歡方嘉年了?”
饒是祁鶴這麽向來淡定的人,也着實愣住了,過了好幾秒才回神:“啊?”
傅澤沛還陷在有點難過的情緒裏:“對啊,他跟鐘洛特別相愛,就算你喜歡他,也不會有結果,我不想看着你受傷。”
那一剎那,他的糾結、為難、情緒低落,全部被祁鶴收在眼底。恍然間,他明白了許多。
不過他做過什麽事讓傅澤沛這麽誤會?
“誰說我喜歡方嘉年?”
“你自己說的啊。”傅澤沛回憶着,“你說你有喜歡的人,是同學,還是這個學校的,不過不想表白,想想跟他做哥們……”
這些話都是祁鶴自己說的,他記得清楚。那時候他就覺得心裏酸酸的,可找不到原因。
現在他明白了,這些反應全是因為他喜歡祁鶴。
他在吃醋。
被他這麽一說,祁鶴簡直啼笑皆非:“所以我就喜歡方嘉年?”
“不是麽?”傅澤沛腦子裏有太多彎,需要消化一下,“所以,你不喜歡方嘉年?那你說的是誰啊,八班我都猜遍了,就方嘉年最符合。”
合着是個誤會?
“我不喜歡方嘉年。”祁鶴直接說,“我喜歡的人在你們班。”
“我們班?!還是哥們……”
他都沒見祁鶴跟七班的人玩過,基本上連話都沒說過,除了他跟張沃。
難道是?!
傅澤沛的臉霎時一紅,還沒确定那個答案,就聽見祁鶴說:“你別再誤會是張沃。”
他本來想委婉提醒傅澤沛,誰知道傅澤沛腦回路奇特,竟然誤會了這麽久。祁鶴想起來上次打完球去吃飯,方嘉年和鐘洛在衛生間接吻,傅澤沛故意把他支開,怕他撞見。
從那時候,他就在默默保護自己了吧。
想到這裏,心裏一暖。屬于alpha的獨特信息素情不自禁釋放出來,水汽裹着清香,還有不知從哪來的橘子汽水味,摻進今天最後一絲陽光裏,照在傅澤沛的發尖上。
很快,傅澤沛意識到鼻邊好聞的味道是什麽。
“信息素。”
“嗯。”祁鶴問,“你知道它代表什麽意思嗎?”
傅澤沛點頭,他記得祁鶴說過這個味道代表的含義是開心。
“那你知道為什麽開心嗎?這才是它真正的含義。”
傅澤沛問:“是什麽?”
他們隔着一張課桌,面對面坐着,在堆滿書本和試卷的兩端彼此瘋狂心動。
答案在嘴邊呼之欲出,祁鶴看着他的眼睛:“是喜歡。”
“我的信息素,只有我喜歡的人能聞到。”
傅澤沛已經大腦超負荷,宕機無法運轉,宛如壞掉的機器人,只有微張的嘴唇和睜大的雙眼能表達他現在有多震驚。
繞了這麽一大圈,誤會林林總總,彼此心動又彼此猜疑,仿佛一場漫長的心理戰。
而心理戰的終點,竟然是他向往已久的新起點。
祁鶴擡手,揉了下他的頭發,語氣有點無奈又有點寵溺:
“西西,你好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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