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不可思議

“這孩子,真犟!”

見勸不聽張二勇,張大娘丢下一句,挎着籃子走了。

好容易來城裏一趟,她還有好些事兒沒辦呢,可沒工夫為些跟不相幹的人耽誤事兒。

沈若蘭倒是很想買這只野羊,她身子太虛,需要補養,等野羊下崽兒了,她就能有羊奶喝了,野羊奶遠比牛奶有營養,對她的身子一定大有好處。

而且,等将來把小羊養大養肥了,還能有鮮美的野羊肉吃,想想都讓人流口水!

只是,她手裏就只剩下一兩多點兒銀子了,張二勇說過,這只羊至少賣一兩八錢,她手頭兒這點兒銀子也不夠啊!

看看肥美的野羊,在看看手裏那點兒銀子,沈若蘭心裏隐隐有些後悔,早知道他的野羊沒賣成,她就少買點東西了,布匹浴桶啥的什麽時候都能買,可揣崽兒的野羊可不是天天都能碰上。

哎,現在說啥都晚了,還是先去買米吧!

沈若蘭搖搖頭,轉身去找賣米去了的。

之前張大娘說過,大米和白面都是三文錢一斤,可是等她去買時才發現,大娘所說的三文錢一斤的大米,是指市場上最下等的米,裏面還有些磨完了沒挑幹淨的殼子以及細沙子,好一點兒的要賣到五文錢,五文錢的米要幹淨得多,也白的多。

最好的米居然賣六文錢一斤,換算成現代的價格,相當于六塊錢一斤呢!

沈若蘭暗暗咂舌,太貴了,兩斤米都能差不多夠買一斤肉了。

不過,考慮到六文錢的大米幾乎是一個粒一個粒挑出來的,個頭大,米色白,而且裏面絕無雜物,做飯的時候省事兒多了,所以,她買了二十斤六文錢一斤的白米,花掉了一百二十文,五文錢一斤的細白面也買了二十斤,黃豆和綠豆也各買了三斤,一轉眼,二百三十文錢就這樣流水般的花出去了。

不過,她并不後悔,也不心疼。算起來她也是活了兩輩子的人了,到死那天才明白這個道理,人生苦短,活着不易,誰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會來,所以就該潇灑的活着,想吃啥吃啥,想買啥買啥,千萬別虧待了自己,她上輩子,省吃儉用了七八年,剛攢了個首付,還沒等付錢呢,就被一個歹徒的手槍送到這裏,口挪肚攢了的錢,最後都變成了空間裏那幾張廢紙,屁用沒有。

所以啊,她這輩子說啥也不攢錢了,當然,要是多的錢花不了時攢起來也可以,就是決不會在像上輩子似的靠省吃儉用來省錢,那樣太對不起自己!

這樣想着,她又順手買了些大白饅頭和肉包子,将這些和米面一樣,先佯裝放在籃子裏,蓋上苫布再偷偷的再收進空間,最後才慢慢的往回溜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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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過張二勇的攤位時,看見他還蹲在那裏,雙手抱着膝蓋,垂着頭,腳下的羊還是沒賣出去。

這家夥,明顯就不是做生意的料子,蹲在那兒也不會吆喝,更不會主動招攬顧客,就只會守株待兔似的蹲在那兒死等,每當有一雙腳出現在他的攤位時,他就擡起頭來,巴巴的望着那雙腳的主人,唇角張了張,但又不說話,好像不好意思說招攬顧客的話似的。

而當那雙腳離開,他的臉上就會露出一絲失望,繼而在此垂下頭去接着垂頭喪氣。

如此反複幾次,他左右的攤販們都做了好幾單買賣了,他的野羊還是沒賣出去。

沈若蘭看看偏西的日頭,又看了看集市上的減少的人,估摸着他今天是沒啥希望了。

本想走開,不去理會他的閑事,但想到早上要不是人家好意給她出三文錢,她現在還蹲在靠山屯吃地瓜白菜呢;而且,她也是真心想要那只野羊,尋思了一會兒,她提步走了過去。

張二勇蹲在地上,埋着頭,雙手機械的摳着膝蓋上的補丁,冷不丁眼前出現一雙爛得不得不用草繩捆綁得小鞋子。

他擡起頭,一下子看到了鞋子的主人,是早上那個瘦得吓人的沈家姑娘。

“你,有事兒嗎?”

沈家姑娘已經站在他的面前了,還沒有走的意思,顯然不是路過,而是專門來找他的。

沈若蘭微微一笑,伸出手來:“張大哥,我來還你的三文錢。”

張二勇看了看那三個銅板,沒有推辭,接了過來。

他身上就只帶了這三個銅板,原本是打算用來買幾個饅頭充饑的,幫沈家姑娘付了車費後,他連午飯錢都沒有了,到現在還餓着呢。

還完錢,沈若蘭還沒有要走的意思,她蹲下身,撫摸着地上的野羊,開口問:“張大哥,羊賣得不順利嗎?”

這不是廢話嗎?羊就擺在這兒呢,明顯是沒賣出去,可不就是賣的不順利!

“嗯,不順。”

張二勇盯着膝蓋上的補丁,沮喪的回了一句。

從晌午到這兒,看中他羊的倒是不少,可不是給的價錢太低,就是相中了也買不起,眼瞅着就到回去的時間了,看樣子,他今天算是白來了。

沈若蘭看出了他的沮喪,試探着說:“張大哥,你這只羊打算賣多少錢?要是價格合理的話,我倒是可以買下來。”

張二勇一怔,瞪大眼睛看着她:“啥?你?”

沈若蘭咳了一聲:“是呀,我,我想買你的羊,可是,我現在手頭兒上沒有那麽多錢,只能先付給你八百文,其餘的,等十天再給你。”

為了證明自己的誠意,她掏出了幾塊碎銀遞到了張二勇的面前,“呶,這幾塊銀子加起來足有八錢重,算是我給你的定錢,行嗎?”

見張二勇怔怔的看着她,不說話也不接銀子,沈若蘭還以為他不相信自己,便誠懇的說:“要是你不信我的話,可以找家傾銀鋪把銀子量一下,絕不會少分量的。另外也可以先把羊放在你家裏,等我湊夠了錢再去你家裏牽。”

“呃,不用不用。”

張二勇連連擺手,他之所以一直瞪眼看着她沒有答話,不是不相信她,也不是不想賣給她,而是吃驚而已。

明明早上去的時候,她還是連五文錢車費都出不起的小可憐兒,咋這麽會兒功夫,就賺到八百文了呢?這樣太不可思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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