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十三】死賴

上得樓來的石透，依照夥計所說毫不費力地找到天字四號房。

剛走進房門，就聽到裏面傳來林宇氣急敗壞的叫聲：“這位姑娘！有話好好說！怎麽能随意擺弄那些個危險的事物，啊！等等——別——”

聽到此處，石透一驚，來不及多想直接踢門而入，剛想拔劍救人就見得令人發愣的一幕——

兩人都在床上，一人半躺，一人半壓在上方。下方的那位衣服被扯開，露出大半邊胸膛，下擺被撩起，褲子因被雙手緊緊抓住倒是沒被扯下。上方那人倒是衣着整齊，也就衣袖略微皺了些，肩上銀線繡出的紫藤花紋樣在陽光下閃着光。

被壓着的人正是林宇，而壓着他的人嘛……

上半邊臉完好無損，娥眉修長，一雙杏目秋水潋滟，甚是多情。可惜下半邊臉嚴重損毀，紫紅色的痕跡覆蓋臉頰鼻翼唇邊，看上去頗為恐怖。

醜摩羅。摩羅谷現任九位掌事人之一，據聞年輕時因修煉心法出了些許查錯導致下半邊臉損毀，之後幾乎不怎麽出門，就算出門也是帶着面紗或面具的，後來成了摩羅谷主人之一，自封為“醜”。這次武林大會，摩羅谷來了四位掌事，但其中并沒有醜摩羅。但是據可靠消息，醜摩羅的确跟樂摩羅結為夫妻，樂摩羅倒是來參加武林大會了……

兩位摩羅之間的糾葛石透并不想理會，在看見林宇被壓着的模樣，他覺得心底有團火在悶燒，只是被他強制壓下去了。

發什麽火呢，對方說不準正樂意呢，沒看見他被壓着卻不反抗任由對方施為麽。有美人投懷送抱，有多少人是能拒絕的。

他垂下眼，朝正盯着自己看的醜摩羅抱拳致歉：“剛才在下路經此地聽得些許動靜，誤以為有什麽事情，一時莽撞，打擾兩位好事，這就離去，還請兩位切勿介意。”說罷果真轉身離開。

床上被制住的林宇驚呆了。

那天他追着石透下山，一路上沒看見人，幾經詢問方知他已出城，急忙追去，哪知剛出了城門沒多遠就被人偷襲，照面沒打上直接昏迷不醒，等恢複意識時人已在去紫闕關的路上，想要逃卻因功力被制住跑不掉，吃喝拉撒睡都有人盯着，他林宇什麽時候受到過這種對待！即便盯着他的是個貌美如花的女子，也不能忍！何況他還要去找石透呢！更讓人難受的是，這女人老是想着扒了自己的衣服爬自己的床，每天應付她層出不窮的偷襲讓他頭痛無比，要不是有人在她每次将要得逞時将人打暈，他的貞操還保不保得住很難說！

今兒早上天還沒亮，他被這女人提着領子越過城門，直奔城西随便找了個客棧敲開門投宿，他便知道今天絕對是場硬仗。或許是覺得到嘴的肉也不着急了，女人并沒有急着碰他，反而美美地吃了飯洗了洗身子——隔着屏風，不過就算沒隔着他也不會看——然後又出門逛了幾個時辰，直到方才才回來，掏出個瓶子倒出藥丸逼迫他吞下，然後一臉嬌笑地開始撕扯他的衣服。他剛掙紮一會兒，就覺得體內有火燒起來，那時他吐血的心都有了，沒想到自己英明一世居然會被人下藥！還是這種藥！

在掙紮着究竟要不要幹脆自盡以全貞節，身體越發綿軟乏力，衣服被她扒下大半，眼看最終陣地也要失守，有人闖進來了！他都差點兒大笑出聲，心想老天果然還是眷顧自己的！然後他就看到了那個他一直追逐的身影……

居然是石透！他又想要吐血了……老天這是跟他開了個什麽天大的玩笑！被心心念念要追回的人看見這一幕，這人還能追回來麽……

不過只要有人來就好！現在首要的是擺脫這瘋女人！可他還沒出聲求救呢，那邊石透就擱下一番又是讓人吐血的話轉身跑了！跑了！！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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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宇不止想要吐血，他很想直接去死。他覺得這世上再也沒有比心愛的人完全不在乎自己更令人傷心絕望的事兒了。石透剛才看他就像看個陌生人，他是真的不介意自己跟其他人發生關系。

他對自己的感情，真的完全放下了嗎……

林宇懵了，他不知道是否應該繼續掙紮下去。無論是掙脫現狀，還是掙紮着挽回他跟他之間的感情。

眼睜睜地看着房門被重新關上，他覺得自己瞬間被掏空了心力。

或許，真的應該放下。對方已經走出來了，他還傻傻地追着過去的影子，徒惹人厭煩，何必呢。雖然很不甘心，雖然很不情願，但終究，還是應該放下……

這般想着，手上的力不由撤去大半，醜摩羅察覺到，以為他終于願意從了自己，喜滋滋地伸手去扒他的褲子——

“臭小子我殺了你——！！！”

“前輩不可！”

一道勁力破窗而入直擊林宇，只差一尺就要打中，被斜穿而來的一道犀利劍氣劈中，硬生生散了大半，可餘勁對此刻無內力護身的林宇也是很要命的，他被打中後橫飛而出，眼看要撞上一旁桌椅造成二次傷害，就被一雙鐵臂撈起環住往後退去。

林宇吐出哽在胸口的血，擡眼癡癡地看着石透。

他回來了……回來救我。

只這麽一個念頭，就讓他壓抑多時的情感瞬間爆發，好險沒當場哭出來，之前說要放手什麽的全碎成細屑再也拼不回來。

石透見他血染半邊胸膛的狼狽模樣，眉頭緊緊皺起，轉移視線望向從窗前鑽進來站在床前的男人。同樣身穿肩紋紫藤的外袍，粗眉深目，高鼻厚唇，高大挺拔，鬓邊兩绺白發垂下。此刻一雙眼睛盯着石透攙着的林宇，狠戾如要噬人。

石透不着痕跡地将林宇拉到後面用身子擋去那男人的視線，恭敬地說：“前輩，此事絕不是前輩所想的那樣，還請息怒。”

男人此刻怒發沖冠，哪兒會聽進石透的話，他雙手握拳，喊道：“那小子居然敢碰小薇！我饒不了他！馬上将他交出來！否則我連你一起收拾了！”

石透心思急轉，努力想息事寧人的方法，此時，被男人護在身後的女人出聲了。

“那是我碰的他，你幹嘛來壞我好事！”

男人一怔，猛然轉身，指着醜摩羅，一個勁兒地說：“你、你……你……”

醜摩羅理了理發髻，緩緩站起來，挑釁地看着他：“你不是說你不稀罕嘛，我就另外找一個啊。”

男人——樂摩羅粗喘着氣，到底沒拿她怎麽樣，跟她大眼瞪小眼一會兒之後，大大地“唉”一聲，揮手而出，在醜摩羅驚詫的目光下襲向她，點住她的穴道，不理她的大喊大叫将人扛在肩上又從窗口翻出去。

事情峰回路轉快得讓人反應不過來，不過一瞬間，房裏就只剩石透和林宇。

石透心下無奈，想着怎麽情侶夫妻吵架總要牽連到旁人，就被林宇突然顫抖起來的身體驚醒。他轉頭一看，發現林宇臉色潮紅，身冒虛汗，瑟瑟發抖，不住往自己身上湊，觸手之間能感覺到對方身上那異于尋常的溫度。

“林宇？！你怎麽了？！”石透吓得不輕。難道中毒了？“林宇！說話，你究竟怎麽了？！”

無奈林宇只一個勁地搖頭，不住磨蹭他的身體，甚至伸出手扒拉他的衣裳，被拉開又纏上，不依不饒。

石透被他吐出的熱氣熏得有些頭暈，有心狠狠将人推開，卻顧忌着他身上有傷，終是沒能下重手，只得任憑對方越纏越緊，自己心急得如熱窩螞蟻。

“他應是中了玉花散。”

石透聞聲扭頭，顧挽不知何時倚在門邊，好整以暇地欣賞着他焦頭爛額的模樣。可現下不是去追究他何時過來看了多久為什麽不來幫忙的時候——雖然他很想将對方狠狠教訓一頓。

“玉花散？”

顧挽撣撣衣袖，說：“你可以簡單理解為，與風月場所給小倌們使用的□□物差不多的東西，只是效果要比那個更強烈，而且，是專門針對有內力護體的武林人士的。制作者，就是百花門的莫傾心。”

石透徹底愣了。

顧挽嘿嘿兩聲，補充道：“要解也不難，滿足他就好了。”四下瞄了瞄這房間，又說：“醜摩羅的房錢還沒結，現在窗戶還壞了，必須賠償。我知道你窮，這錢我先替你付了，房間可用到明天，你們慢慢享受吧。”說完，不理會尤自處于震驚狀态的石透，揮揮手離開，還很貼心地将房門關上，又吩咐夥計到明天之前別來打擾，哼着小曲兒就走了。能做的他都做了，壞掉的那窗戶，恕他愛莫能助。反正那床不在窗的對面，沒關系的。

房間裏，石透持續回不過神。

玉花散？□□物？！還是跟給小倌用的同樣功效？！！醜摩羅用錯藥了吧！！！

驚愕過度的石透終于還是被一聲□□喚回神。

“唔……石透……”

汗濕鬓發，眼泛秋水，粉腮紅唇，不住往自己懷裏蹭的身體帶着灼人溫度，讓他的身體也不自覺地升溫。

石透咬緊牙關，制住他的雙手，将人推開。“我……出去找東西……”找其他人是不可能的，倒是可以看看有沒有合用的道具。反正，幫他發洩出來就好了。

“不——！”他的手剛離開林宇身上，就被後者猛地一撲，因顧慮他的傷勢又是猝不及防之間，他沒将人再次推開，反而被壓倒在地。

林宇騎在他身上，一邊迫不及待擺動腰肢繼續磨蹭他的身體，一邊用手扯開他的衣裳，心裏有些厭惡這樣沒羞沒臊的自己，又懷着破罐子破摔的氣勢——說不定這是最後一次了，他，他要把握好。這樣，無論之後石透是不是離開，他總有些許回憶懷念的資本。

滿腦子想着“這可能是最後一次”，心中又驚又悲，兼之不堪□□折磨，幾顆淚珠斷線般地往下掉。不想他看見這樣的自己，只得俯下身去，胡亂地吻着石透的臉，口中不住喃喃：“石透，別走……別走，求你……我……我只要你……別抛下我，求你……”

手忙腳亂制止林宇之間，石透突然感到有溫熱的液體打到自己臉上，動作不禁停下，轉眸看向林宇，下一刻就被人俯下身來不停親吻，衣服被扒開，一雙帶有薄繭的手掌在自己身上游移，熟悉的觸感迅速帶起沉寂已久的□□，耳邊又聽得他卑微絕望的低語，他覺得自己腦中名為理智的弦徹底斷了。

“娘的，這是你自找的！”

狠狠罵了一句，石透腰腿用力将林宇不安分的手腳定住。

林宇以為他還是要抛下自己，掙紮得更加激烈，可下一瞬間他就騰空而起，随即被放入觸感柔軟的被褥中，石透踢掉鞋子跟上床，将他禁锢在臂彎之間，雙眼如鷹般盯着他一會兒，底下頭，讓兩人的唇舌糾纏在一處。

林宇心下一松，激動地用雙手環上他的肩背，兩腿自覺分開纏在他腰側輕輕厮磨。

石透眼眸沉沉，揮手放下床幔，遮住一室春光。